宋喻低頭，眼眸帶了一點猶豫，但最后還是鄭重地點了下頭。

“那你接準點。”

謝綏笑了，語氣里有自己都說不出的溫：“好。”

宋喻一咬牙一閉眼，從墻上跳了下去。

警車的鳴笛聲這時候在街道上響起。

車燈照進深巷。

在刺眼的燈中，宋喻落一個懷抱，還帶著一點的味道。他摟住謝綏的肩，緩沖自己，才穩穩站到了地上。

而對謝綏來說。

宋喻跳下來的一刻，更像是漫天星辰降落。落懷，薄荷味的風。

在這個景城盛夏，一個薄荷味的擁抱。

第14章 拉格朗日中值定理

派出所，通訊室。

警察和宋喻大眼對小眼。

警察握著一只筆，似笑非笑：“怎麼又是你啊。”

宋喻慢吞吞答：“大概因為我天生責任強，遇到不公平的事就喜歡報警吧。”

警察樂了：“不是，我問的是，怎麼被群毆的總是你。”

宋喻：“……”

謝綏在旁邊笑出聲。

混混們的傷其實比他們重，但紅這群人早在警局有過記錄，前科無數。警察算他們正當防衛，只簡單記錄了一下，就讓他們走了。本來是要聯系家長的，宋喻主說了謝綏家里的況，措辭曉理，把這一環節給取消了。

又是一樣的出派出所，又是一樣小診所。

診所里廖廖幾個人，燈通明。

診所里面的男醫生對他們還有印象。

醫生：“上次是傷，這次是手傷，干架都真刀子。年輕人，你野啊。”

謝綏坐在椅子上，眼睛微彎，笑著謙虛說：“還行。”

醫生氣不打一來，鋼筆劃在紙上差點弄破：“我說你野你還得意上了？你在外面是逞威風了，家里人是怎麼擔心的你想過嗎，小小年紀就給我安分讀書，非要跟著那群不務正業的社會青年混，出了事，難過的還是你父母。”

宋喻含著他的薄荷糖，為謝綏說話：“叔叔你誤會了，你不能只看表面啊。”

醫生白他一眼：“我還沒訓你呢，你小子是他朋友吧，所以他在那打架你就旁邊看著？也不勸勸？”

宋喻一噎，臉上有點尷尬，撓撓頭：“我們說的不是一回事。”

醫生把藥裝進袋子里，冷笑：“。那不看表面，難道你們是去惡斗外星人留下的傷痕？外星人也用那麼接地氣的冷兵？”

宋喻：“……”

掛在墻上的電視正放著迪迦奧特曼。醫生的兩歲兒子聽了，拍著手轉過頭來，清澈的大眼彎起，聲氣笑：“歪星銀。”

謝綏付了錢，接過藥，“謝謝。”

醫生恨鐵不鋼：“我兒子將來長大。要是天像你這樣把自己弄的一傷，我先打斷他的。”

宋喻嚼著糖嚷嚷：“都說了不能看表面，大叔你怎麼回事。我朋友是除暴安良的傷，他剛剛以一敵百，勇斗街霸。保衛了連云街南南北北所有小初高中生的人安全和財產安全。這傷都是英雄的傷疤。”

醫生：“……”

坐在椅子上的小孩流著口水拍手：“英雄。”

宋喻樂了，“誒小朋友好聰明，再說一遍。”

被夸了的小朋友笑得特別甜，聲氣：“哥哥，英雄。”

醫生看他還教壞自己小孩，氣得拿撣子趕他們走：“走走走，還勇斗街霸，我看你才是連云街最大的惡霸。”

“噗哈哈哈。”

榮升街霸的宋喻笑得不行，拉著謝綏出去了。

診所外一盞路燈上聚集了幾只飛蛾，安靜的夏夜，灌木里傳出小蟲子的低。

現在已經很晚了，宋喻站在路燈下，打電話給馬叔，讓他來老地方接他。

掛了電話后，宋喻轉頭對謝綏道：“以后我就不怎麼來了，我們暑假開學見。”

那幫混混有前科，這一次估計得在局子里呆上好幾天，七八月謝綏應該是安全的。

解決了他暑假會遇到的最危險的事。

宋喻就覺得沒必要再往這跑了。

謝綏鼻息間還是那薄荷的味道。

不由想，宋喻到底是多喜歡薄荷。

手指一收，微笑：“恩，開學見。”

宋喻盯著他，想起了深巷里那個打架狠厲的年，一時語塞。

他覺得自己有一瞬間又不了解謝綏了，但好像，他從來沒真正了解過。

坐上車，車離開偏僻的居民區，往繁華的城區中心走。

霓虹燈流溢彩，照在宋喻若有所思的臉上。

馬叔問：“爺還是來找你那個一見如故的朋友的？”

宋喻回神：“是啊。”

馬叔道：“你天天往著跑，老夫人都起疑了。我看你再多來幾次，就要見見你那個同學了。”

宋喻笑起來：“不來了，不來了。”

其實讓孟外婆見謝綏也沒什麼。

只是他答應008不能以宋家三爺的份出現在謝綏邊，以后還打算編一個“孟家遠方窮親戚”的份呢，見了孟外婆容易餡。

*

宋喻的QQ加的人非常，他躺在床上玩手機，看著句號君那個黑黢黢的頭像，莫名有點手想要發些什麼。

但今天又是絞盡腦想差評，又是大半夜跑了一條街。費腦力費力，已經很疲倦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起來，已經是早上九點了。

下樓吃早餐，宋喻收到了馬小丁的狂轟濫炸。

【貞子不忘挖井人：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貞子不忘挖井人：喻哥那個瘋狂打差評的是不是你，我今天故意去他那里吃飯，看到祝志行媽媽臉鐵青，估計快要氣死了。】

【貞子不忘挖井人：噗哈哈哈哈太有才了，我也著我的小弟們跟隨者你的步伐，去刷了好幾條。氣死這個惡毒人！】

宋喻已經懶得在意祝志行的事了，想起孟外婆滿是期待的眼神，還有桌上的一疊卷子，頓時頭疼。

他一口一口喝著牛，給馬小丁發消息。

【你老公喻哥：你績怎麼樣？】

【貞子不忘挖井人：？？？】

【貞子不忘挖井人：咋問起這個來了，還行……的吧。】

能考上景城一中，績就算不上差。

宋喻勾了下，開始打字。

【你老公喻哥：初中績好，高中不一定績好，你別以為中考結束的這個暑假是可以放松的，別人現在瘋狂報補習班呢。一中競爭力很大的，每年都有跳樓的事，沒被政府查封都是運氣。高一不能輸在起跑線上啊。】

馬小丁被他這跟他爸一樣的發言驚呆了。

【貞子不忘挖井人：……喻哥你到底想說什麼。】

宋喻已經回房間，拉開椅子，坐到了桌子前，看著堆山的卷子。

【你老公喻哥：來我這，我分點知識給你啊。好兄弟，一起做卷子。】

【貞子不忘挖井人：……】

這好兄弟咱不當了行不行。

把卷子分給馬小丁一半，宋喻舒坦了很多。

孟外婆給他的資料很多，初升高過渡期，很多都是鞏固復習初中的，再一點一點滲高中知識點。甚至還有高考原題，只是為了讓他大概對難度有個把握。

宋喻除了第一張卷子，是完完全全沒準備頭鐵寫的，后面慢慢也找到了一點覺。

隨手扯過一張冊底的卷子，難度很高，不要求做。宋喻閑的沒事翻到最后一題，愣住了。

一道非常經典的函數題，e的x次方和e乘x。

他現在還沒打算嘗試軸題，但約約覺得似曾相識，甚至腦袋里出現了一個很模糊的概念。咬著筆想了半天，終于記了起來。

這不就是拉格朗日中值定理的典型例題嘛！

他會對這題記憶猶新，大概也是高中老師在擴展解題思路時，扯到的這個定理名字太奇葩。

百度上給的定理，不結合例題，是很讓人費解的。宋喻剛好想跟謝綏完初次談話。

于是把這題拍照，給他發了個信息。

為一當初A66的恥辱，他咬筆想了想。

故作高深地。

【你知不知道，什麼是拉格朗日中值定理？】

*

謝綏正靠著床，手指在電腦上敲著，侵臨水網、調出監控記錄。

做完一切后，順手去拿旁邊的水杯，就瞥見手機上亮著的信息。

【宋喻：你知不知道，什麼是拉格朗日中值定理？】

謝綏：“……”

他真該慶幸沒有喝水。

謝綏學生時代績就一直出類拔萃，格又孤僻冷淡，沒接過什麼正常同學。

所以，并不能理解宋喻這種解題靠毅力的學渣的腦回路。

——你連排列組合都要靠數，為什麼要問拉格朗日？

當然這個傷自尊的問題，謝綏并沒有說出來。因為他看出來，宋喻對學習的熱忱好像高的，他不想打擊他。

謝綏拿出一支筆，一張紙，照顧著宋喻的知識儲備，把那道題的標準解法，規規矩矩詳之又詳寫了出來，然后拍照發過去。

【謝綏：[圖]】

【謝綏：用不著那個。】

宋喻等了半天，就等到這麼句話，還附帶一張思路清晰、字跡漂亮的照片。

甚至比答案更簡單易懂。

牛批，不愧是主角，天之驕子。

但是宋喻做題鉆到一個牛角尖，就會鍥而不舍，繼續問。

【宋喻：那用那個怎麼解？】

順便發了幾個表包。

【[撓頭問號]】

【[ball ball you]】

謝綏手指在那個小撓頭的黃豆上一頓，仿佛看到了宋喻手機那邊困擾的模樣，神有點出神，隨后薄一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