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去忙了，你看要不要跟程老師聊會。”

“好。”

余抒點點頭，剛想程傾，又停下了。

清晨下，程傾正蹲著給個小孩系扣子——第一顆扣子穿到第二顆扣眼里，服歪歪皺皺，照看們的阿姨大概沒注意到。

扣子一顆一顆解開重來，還要一點時間。

別人可能會在這時間跟小孩說幾句話，或者小孩的臉頰。

但程傾沒有。

的作是一如既往的干脆利落，神也照舊平和寧靜，把扣子解開扣好，一句話也沒說，看著那小孩的影跑開了。

余抒看著回眸凝視的姿態，莫名想起了一句詩。

已識乾坤大，猶憐草木青。

“余抒，過來幫忙啦！”

這聲喊讓程傾轉，見在不遠站著，笑著問：“在看什麼？”

“看你……”余抒后悔剛才沒拍下一張照片，但嘉過去幫忙了，不能久待，“我先過去，晚點再說。”

程傾嗯了聲：“去吧。”

看著余抒的背影遠了，才收回目。

宋老師才忙完出來：“咦，你怎麼也過來了？”

程傾：“沒事做，來看看。”

“你沒事做……”宋老師無語，“騙誰呢，天天忙得要飛了。是放心不下這些學生啊？”

程傾：“算吧。”

宋老師：“別說你不放心，我也不放心。前幾天施工隊跟們起了，你知道不知道？”

程傾挑了下眉：“怎麼回事？”

“其實說到底還是錢的問題……”宋老師嘆了口氣，“就給了那麼些錢，又要求人家保質保量得做好，哪有那麼容易呢。現在還有點小問題要收尾的，而且沒錢請第三方驗收，安全問題很難保障，那邊還放著……”

話音未落，小樓里忽然傳來「砰」的一聲響，塵埃四起。

接著是一聲大：“隊長，小抒！”

宋老師還沒反應過來，可邊的人已掠過跑了過去，逆著被風揚起的塵埃，踩虛了兩步，卻一秒都沒停下。

嘉才跑下樓，聲音是抖的：“程老師……”

程傾：“余抒呢！”

“在這……”聲音斷了兩秒，才咳了一下，“好多灰，我沒事。”

嘉才想上前一步，被程傾拂開：“我過去。你去看看小沈同學。”

宋老師才趕過來，幫著嘉拉起隊長沈燈輕，才問清原委——

原來是剛才又跟施工隊起了沖突，們要求再加厚一層底板，爭執中沒注意到小臺欄桿落，直接摔了下來。

幸好小臺高度才兩米多，們又被拉了一把，才沒摔出大事，余抒膝蓋磕破了，沈燈輕比嚴重些，腳踝流了些。

宋老師捂著口：“還好還好，虛驚一場。小沈，你的得趕去醫院包扎下。”

回過頭問：“程老師，小余那邊？”

“疼嗎？”程傾沒回宋老師的話，蹲下來拿巾把孩臉上灰塵掉了，神淡淡的。

余抒覺好像在生氣，小聲說：“不疼，我沒事，就只是磕了一下膝蓋。喏，你看看。”

程傾將長卷上去，仔細檢查了一下磕腫的地方，指尖想落下去又停住了：“去醫院。”

程傾把余抒扶起來：“宋老師，我們在這邊。”

宋老師走過來看了看：“小余這膝蓋還好，應該也不用包扎，到永大校醫院看看就行。小沈這邊我送去醫院吧。學校那邊小沈上不了臺了，那……”

“帶一起去醫院看看……”程傾接過后半句話，“學校那邊，我去爭取時間。”

宋老師：“啊？”

從沒看見過程傾剛才那般失態的樣子，也覺程傾好像有點太在意余抒了，但程傾既然開了口，也不會不答應：“也好，做個檢查也放心。”

余抒還沒說話，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好吧……隊長答辯不了，我來吧。”

嘉：“你可以嗎，要不……要不換我？”

余抒搖搖頭：“有小孩被嚇哭，郁綿剛剛過去了，你去看看有沒有小孩傷。我對模型最悉，我來講。”

嘉：“可是你沒看答辯稿啊？”

余抒語氣堅定有力：“沒事，我記得。車上也還可以看。你放心。”

嘉深吸一口氣：“好！忙完我們就過去！”

車快要發了，趁著別人沒注意，余抒走到程傾面前，小聲說：“你別生氣啦。”

程傾沒好氣地拍掉余抒服上的灰。

眼前的孩臉上還沾了點灰，黑一片白一片，花貓似的，還知道朝笑。

氣消了大半：“趕去醫院。”

余抒笑著說：“放心。等我啊。”

程傾嗯了聲，終于吝嗇地出一點笑意：“嗯。”

……

永大，會議室。

兩點十五分，程傾推開門，對現場書點了下頭：“四號組是幾點答辯？”

“兩點五十分。”

“好，謝謝。”

程傾在第三排坐下，前兩排有老師回頭打招呼：“程老師，你怎麼來了？”

也有人到前排去坐，程傾笑了下，說不用。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按照時間安排，每組要提前五分鐘上臺準備。

“沈燈輕組，在不在？”

“不在嗎？其他同學在不在呢？”

工作人員忽然接了個電話，神有點為難，聽完到第一排問評委：“董老師，這組的同學出了點小事故，要換一個人答辯。”

中年微胖的男老師冷哼一聲：“又是他們組，事真多，換誰啊？”

“沈同學傷了，換了余抒同學。”

“？憑什麼，……”

“為什麼不能是。”

一道清淡平和的聲音打斷了這句話。

董老師笑容僵住：“哦，我看們到現在都沒來，可以直接取消答辯資格了吧。”

上次他才被程傾按著頭道歉，這次他不能為難程傾，難道還不能在這幾個不聽話的學生上出口惡氣嗎？！

程傾掃了眼屏幕：“北京時間14點46分25秒，還沒到答辯時間。”

“可是按規定要提前到場！”

“沒有哪條規定說，不提前就取消資格。”

董老師冷笑：“就剩三分多鐘了，看起來是不會來了吧。”

程傾語氣平靜：“會來的。”

“誰知道到底來不來？”

“我給做擔保……”程傾聲音很淡，“以我的名譽。”

“你……”

在劍拔弩張的張氛圍下，拋出這麼一句話，全場瞬間陷安靜，只余下秒鐘滴答轉的聲音。

倒計時1分40秒。

依舊安靜。

董老師怪氣：“我看是不敢來了吧，劃水的人也上臺答辯，多丟臉啊。”

程傾目往前，置若罔聞。

倒計時28秒。

吱呀一聲，門被人從外推開。

“抱歉，我來晚了！”

全場的目聚焦到那一點。

站在門口的孩逆著，額上全是汗，左膝蓋上纏了兩圈白布條，一邊說一邊對評委老師鞠躬說抱歉。

“開始吧余同學，時間到了！”

“好，謝謝。”

董老師雙拳握，強迫自己坐下，看著臺上調適設備的孩，輕蔑地切了聲：“一個大二的學生，能講出什麼花樣來。”

這話不大不小，正好讓余抒聽見。

卻朝他笑了下，目緩緩掃過評委席，看到程傾眼底溫和的笑意，才收回目：“各位老師，我是余抒。很榮幸今天能站在這里答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