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玄龍應了一聲，扶著門框，過門檻，就不再往里走了，靠著門框無力地坐在地上，垂著眸低低地。

“疼得厲害？”老頭問了句。

玄龍搖頭，已無力開口了。

“活該。”老頭罵了一句，拿著一個泛著銀的白玉瓶走了過來，遞給他。“喝了。”

玄龍垂在地上的手了，沒能抬起來，老頭皺眉，拔開蓋子送到他邊：“補靈止的。”

“老夫花了七七四十九日才熬出這麼一小罐，你來得太遲，喝了之后再由我施法，保不保得住，就聽天由命了。”

第二十二章 算你運好

玄龍點頭，就著老頭的手，微微仰頭將瓶中靈喝了下去，齒間繞著苦，腹中先是一涼，隨后升起一奇異的暖意，竟真的緩解了些痛楚。

涌間，來不及吞咽，嗆得玄龍悶悶咳起來，邊流出不，老頭見他咳得死去活來面慘白，痛心疾首道。

“浪費，屬實浪費。”

“這麼大個龍了連藥都喝不好，無用至極。”

分明是他灌得太急。

玄龍也不與他爭論，劇烈起伏的膛漸漸平息下來，后腦靠上門框，撐不住閉了眼。

“別睡，還有一些，趕喝了。”老頭毫不客氣地起玄龍兩頰，將剩余的一口靈灌了進去。“接下來還有你的。”

玄龍下意識吞了，睜開青綠妖瞳著老頭，眼神已然有些失焦，撐不了太久了。

“你這況得施流云回轉，將腹中胎兒殘缺的靈召回重塑，多有些疼，你忍著點，別得太大聲，老夫年紀大了，最討厭別龍在我面前大吼大，頭疼。”

玄龍點頭。

老頭將喝空的白玉瓶隨手揣進懷中，接著極有儀式地去里屋尋了一個金線制的墊出來鋪在地上，方才在玄龍面前盤坐下，掌心凝聚起一個紫紅的球，緩緩近玄龍腹部，神肅穆。

球涌玄龍那刻，他猛得繃了，呼吸以眼可察的速度促起來，摳地面的雙手手背起可怖的青筋，腦袋歪在一側，抿著低低地，是沒吭一聲。

冷汗如雨般由額角落，視線垂落在地上。

他想起燕鳶笑的模樣，便好像不那麼疼了，再疼都可以忍……那個人還在等他，他要早些好起來，早些回去。

若是久了，阿鳶必然會擔心的吧。

那是世上唯一會關心他的人，他必不能他失。

“你倒是能忍，這流云回轉起來可比活活碾碎骨頭還要疼，好比有把刀子在腹中來回剜似的，換做尋常龍早就疼得滿地打滾了。”

老頭瞥了眼玄龍摳在地上的手，用力得指里都滲了。

從前為不有孕的龍施過流云回轉保胎，多半側都是有夫君陪著的，這麼狼狽地獨自來求醫的還是頭一回見。

老頭手心法不間斷，不岔道。

“你看你，好端端的龍非要尋個無用的人族做什麼，他怕是連這龍界都進不來吧，讓你獨自這比死還難的苦。”

“沒出息。”

玄龍原就是孤僻的子，不善言語，他向來將旁人的尖酸刻薄當作耳旁風，聽到燕鳶被詆毀，卻有些忍不住，自言自語般道。

“……他再有萬般不好，也是天下待我最好之人。”

我唯有他了。

老頭冷笑：“哼，放眼六界，人族最是自私自利，為了權勢地位可以出賣摯友，兄弟殘殺，比豬狗還不如。”

“總有一天你會明白，你今日所的苦就是一個笑話。

玄龍垂著眼簾，不再開口。

旁的誤解燕鳶沒關系，只要他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了。

他與燕鳶的事，也不必說給別人聽。

兩個時辰后。

老頭將手收回，掌心紫瞬消：“算你運好，了這麼些苦，胎兒保住了。”

玄龍于半昏半醒之間，眼皮重得抬不起來，嚨里出微不可聞的氣音：“多謝前輩。”

老頭冷哼一聲，忽得扯開玄龍漉漉的襟，出口那塊久久不愈的紫黑傷口，手中一展，多了個紅珊瑚藥瓶，扯開蓋子將藥大量倒上去。

“你可做好心理準備，你如今的子不比弱小無用的人族好多，若不曉得惜自己，說不定沒等挨過天劫就一命嗚呼了，這胎兒能不能順利出生更得另當別論。”

“這鱗是你自己拔的吧？”

若不是心甘愿，誰能拔玄龍護心的鱗。

萬年道行，修得又是善道，若挨過這回天劫，怕是離仙不遠了……

老頭見他不回話，便知他是昏迷過去了，站起，把玄龍背后的長發攏到一邊，將剩余的藥撒在后頸猙獰的傷：“真是便宜你了，廢了老夫那麼大勁，還白送一瓶仙，收你千年道行一點都不虧。”

“老夫虧大發了。”

兩日后。

竹樓外艷高照，玄龍自床上醒來，手背遮著雙眼，虛地坐起，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何。

上臟污的已被換過，腹中也不疼了，他慢慢低頭，修長的手向自己小腹，正要上，又在距小腹半寸遲疑地停下，舒展的手指蜷起來，放回了側。

里頭的小東西太脆弱了，他總覺得好像一就會碎掉，也覺得很不真實，他竟然能與燕鳶有孩子。

這無疑件離奇古怪的事，可轉念一想，若能有個淌著他與阿鳶脈的孩子，他們的家便更完整了。

那是他從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可算醒了，你這條沒出息的笨龍，霸占了老夫的床整整兩日！”人未及聲先到，下一息，原木珠簾被掀開，老頭邁著大步走進里屋，手里還拿著個香噴噴的咸魚燒餅在啃。

玄龍扭頭看去，老頭已停在床前：“族長是你娘？”

許久未聽人提起過娘親，玄龍愣了愣，隨后垂眸：“嗯。”

老頭：“前日。你昏迷之后，拎了長劍過來說要殺你，要將你另一龍角也斬斷，被老夫攔下了。”

“嗯。”玄龍平靜應下，視線附與上的青鸞錦被上，不知在想什麼。

老頭盯著他蒼白的側容看了一會兒，終是什麼都沒問，坐到一旁的藤椅上翹起二郎啃燒餅，啃一口就十分致地用手帕邊的油：“既然好了就趕走吧，這里容不下你。”

“族長那般灑的子，見了你竟能瘋那樣，老夫也擋不了幾時。”

“多謝前輩相救。”玄龍低聲說著，掀開被子下了床。

他站直，雙手合起并攏兩指在前，指尖凝聚起黑的靈球，口中默念著法咒，正要將千年道行渡于老頭，老頭影一閃，瞬間移到他面前，抬手一揮將那靈球彈回了玄龍。

玄龍疑地睜開眼睛，老頭已原封不地坐回了藤椅上：“等你渡了大劫再來還債吧，老夫可不希你一尸兩命，臟了我的屋子，晦氣。”

“趕走趕走。”

“多謝……到時我定雙倍償還。”

這玄龍著實笨得可以，連稍微好聽點的都不會，說來說去就那麼一句謝，老頭對著他離去的背影翻了個白眼，吃掉最后一口燒餅。

“你能好好活下來再說。”

“記住了，這胎兒孱弱，你如今才有孕一月有余，最是要小心謹慎。靈力不可波過大，不可磕著著，不可行房事，還有那龍鱗，不可再拔。”

“失過多亦會危及胎兒命。”

“聽見沒？”

滋滋地吞下口中燒餅，扭頭一看，玄龍早就走得沒影兒了。

第二十三章 你將我當什麼

“笨龍！！”

“笨龍！！”

萬尺高空之上，玄龍在云層間疾馳，約聽到后傳來悉的聲音，速度不由自主慢了下來，回頭看去，一條銀白麗的龍出現在視線里，朝他罵罵咧咧地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