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分手吧。”
被我摟在懷里的人,這樣說道。
我怔怔的,猶有些不可置信:“你說什麼?”
單挽推開了我,他的腮上滿是明的淚珠,那雙水杏般的漂亮眼睛里,也含著水汽。
他給我看了一張照片,是扔在了床底的一個用過的安全套,地板的看著有些眼。
“那天我哥不讓我去你的房間,我就已經懷疑了,下午你去洗澡的時候,我把你房間的所有地方都檢查了一遍,結果就發現了這個。但是我當時沒舍得拆穿你,結果你欺人太甚,當著我的面都敢和他調,你把我當什麼了?為你們增加刺激的工嗎?”
單挽一直在搭搭地哭:“這些我都忍了,連你為了蘇簡安魂不守舍這麼多天,我也沒舍得和你吵架,但今天你還去見他,眼睛都哭腫了,你們說了什麼,怎麼就能哭這樣?是哭你們不能在一起嗎?是我妨礙你們了嗎?”
他抹著眼淚:“之前明明都抓到過你和褚澤出軌了,但我就是賤,我還是不舍得離開你。可你這次出軌的是我哥,也許下一次就是蘇簡安,你但凡心里有一點點在意我,都不會一次又一次地做出這種事。我不想再繼續賤下去了。”
我把行李箱拖了出來,干凈上面的灰,然后慢吞吞地打開了柜。
柜里,我之前帶來的服只有幾件,單挽給我也買了幾件,其余都是單岐在黎給我買的。
我只拿了自己來的時候帶的服,然后把浴室里的洗漱用品找了個袋子裝起來,打算走的時候扔掉。
單挽坐在外面的客廳里,我磨蹭了幾分鐘,實在沒得收拾了,才拉著行李箱出去。
子骨碌骨碌地在地板上滾,發出沉悶的聲響,單挽聽到聲音,抬起手蹭掉了臉上的眼淚,然后若無其事地站起來:“收拾好了?有沒有什麼落下的?”
“應該沒了。”
“需要我送你回去嗎?”
我猶豫了片刻:“不用了。”
單挽又重新坐了回去,手指攥在一起。
纖長濃的睫半闔著,又漸漸潤了,珍珠般的淚珠從眼角滾落,打在了他的手背上。
我靜靜看了一會兒,視野也漸漸模糊起來,連忙轉過,手握在門把上的時候,才堪堪把眼淚憋了回去。
不就是分手嗎,有什麼大不了的。
我心里這樣想著,卻有一個聲音在反駁我,告訴我這次和之前不一樣,單挽和任何人都不一樣。世界上只有一個這麼好的單挽,錯過了就再也沒有了。
那一瞬間,我萬念俱灰。
“等一下。”
正在我要打開門的時候,單挽卻忽然從后面住了我。
我心跳如擂鼓,深呼吸了好幾次,才能勉強維持平靜,轉過看他。
但如果現在我面前有一面鏡子,我一定能看見,我眼睛里有滿滿的希冀,幾乎要溢出來。
“挽挽,你,你是不是……”后悔了?
如果單挽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哪怕讓我明天就去領結婚證,我都會毫不猶豫地答應。
只要他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這個項鏈是褚澤的吧。”單挽垂著眼睛,把脖頸上的十字架項鏈取了下來,碎鉆反的,全都窩在他的掌心里。“還給你。”
原來他真的什麼都知道。
單挽過來把項鏈遞給我的時候,我不小心到了他的手指,他就渾都僵起來,像是到了什麼臟東西一樣,很快收回了手。
那條項鏈就像一條狡猾的銀魚,巧妙地從我們兩人的手里溜了出去,到了地上。
“對不起。”他秀致的眉頭微微皺著,似乎也很懊惱。
我在他面前彎下腰,想把項鏈撿起來,手卻抖得厲害,撿了兩次才撿起來。
隨手把項鏈揣進了兜里,然后低頭開了門,剛踏出去一只腳,又猶豫著收了回來。
攥著塑料袋和手心里滿是涔涔汗意,我的腦袋也是空白一片,心底空落落的。
單挽沉默著看我,他的眼睛里都是潤的水汽,言又止。
我對他笑了笑:“可以最后抱一下嗎?”
單挽抿著淡紅的,眼底的霧氣更濃了,他似乎想說些什麼,可視線掠過我后,看見電梯旁的人影后,就又冷下了臉。
我看見他明顯抗拒的態度,就訕訕的,把行李箱拉了出來,最后看了他一眼。
單挽連句再見都沒有說,就關上了門。
單岐走過來,接過了我手里的行李箱和塑料袋:“我送你回去。”
“你滿意了嗎?”
我把視線從閉的門上收回來,轉頭看著單岐:“我和挽挽分手了,你現在滿意了嗎?”
“你這是遷怒。”單岐淡淡道:“錯誤是我們兩個一起犯的。更何況,這幾天你對蘇簡安的念念不忘,才是倒你們的最后一稻草,總不是我著你去見的他。”
“我明白,我自作自。”
“我不是這個意思。”
“隨便你什麼意思。”
我搶過他手里的行李箱,轉朝電梯走去,直接關閉了電梯門,沒有等他上來。
我真的覺得單挽很好,我也不舍得讓他再賤下去了。
所以我同意了分手,這大概是我二十五年的人生里,做過的最善良的一個決定。
借的車已經被開走了,我只能拉著行李箱走到街那邊去打車。
紅綠燈紅了又綠,車流如織,邊的人來來往往,可我只是站在原地,盯著小區的門,不知道在等些什麼。
之前聽說過一個悲劇,做《等待戈多》,容就是有兩個人在等戈多,等的人不知道戈多是誰,也不知道戈多會不會來,但他們一直在等。這是荒誕派戲劇的代表作,喻示著人生就是一場無盡無的等待——什麼也沒有發生,誰也沒有來,誰也沒有去。
我的人生也是如此,等了一個人又一個人,但似乎也沒等到誰。
蘇簡安說,讓我好好和單挽在一起,不要像他一樣,最后什麼都沒有留下。
我真對不起他的祝福,其實我也什麼都沒有留下。
抬起頭,又是一次綠燈,我嘆了一口氣,終于拉著行李箱過了馬路。
走到一半的時候,忽然從十字路口的拐角,有一輛銀白的車闖了出來,我怔怔地看著它像流星一般朝我過來,渾僵地站在原地,毫彈不得。
車主也看見了我,急忙踩了剎車,胎和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響。
但留給我們反應的時間太短,我剛回過神,邁開想往旁邊避開,就被車直直地撞了出去。
然后腦袋砸在地上,瞬間失去了意識。
“他怎麼還沒醒?”
“再等一會兒。”
我像是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可從一片黑暗中清醒過來的時候,卻什麼都沒記住。
聽到一直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我努力想睜開眼睛,可眼皮重逾千斤,努力了幾次后,渾都浸出了冷汗,卻還是彈不得。
鼻尖彌漫著消毒水的氣息,耳畔一直有嗡嗡的聲響。
忽然“刷”地一聲,有人拉開了窗簾。
像是驚雷擊破了混沌,一道暖洋洋的照在了我的眼皮上,眼皮下的瞳孔在發燙,我不安地轉了一下眼珠,終于睜開了眼睛。
明的玻璃窗后,是熔金般的,有一個影站在窗戶旁,而在我的床前,還坐著一個人。
“向希哥,你醒了?”
見我睜眼,坐在我床邊的人就傾過來,驚喜地攥住了我的手指,他手心里都是冷汗,我有些不舒服,微微皺眉看他。
這一看,我的眉頭卻皺不下去了。
他長得太好看了,白皙,鼻膩鵝脂,眼睛如水杏一般,含著似睡非睡的朦朧。這種完全不備攻擊的貌,很容易讓人心生好。
“向希哥,你覺怎麼樣?上哪里疼?”
我被這個小人捧著手噓寒問暖,確實有些如在云端的,但問題是,他是怎麼認識我的,還對我這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