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視的剎那,我竟有些脊背發寒。
自打進軍事管理區,嚴爍就一直在做小伏低地繞著我打轉,姿態卑微得和以前截然不同,暴躁的脾氣也收斂了許多。以至于我漸漸昏頭,真覺得他是條只會搖尾乞憐的乖狗子了。
……可事實并非如此。
他只是暫時地把尖牙利爪收了起來。
至于哪天會重新在我面前出本……
我并不清楚,也無法左右。
隨著手臂被一把握住,久違卻悉的危險漫上心頭。我僵了一瞬,拼命按捺住想要轉逃離的本能,任這人逐漸拉近我跟他之間的距離。
在這種地點怒對方不是個好主意。
嚴爍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眸越來越暗。
而這家伙姿拔樣貌出眾,哪怕站著不說話,放在軍人堆里也依舊惹眼,更何況……是以這樣一種劍拔弩張的架勢將我堵在過道中間。
我用余留意到我跟他之間的對峙引起了旁人注意,不嘆了口氣,放態度打破沉默,把人牽到邊上:“我沒有認錯你,只是不知道該跟你說什麼,所以才想把你打發走。”
嚴爍愣了下,語氣有點委屈:“沒有話題我可以找話題的……你怎麼能用完就丟呢?”
我倒是想用完就丟。
要是真能把他裝進有害垃圾桶再讓垃圾車載走就再好不過了,我肯定燃串鞭炮來慶賀。
我一手指一手指地輕輕掰開他抓在我胳膊上的那只手,搖著頭退回到手室門口:“抱歉,我做實驗做得有點累了,就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我的確不想孤零零地在等候區待著,惘惘然地等待一個未知的結果,而是希能有個人陪著我,分擔些心頭沉甸甸的力。
但這個可依靠的肩膀……
不該是嚴爍的。
我扭頭看了眼依舊亮著的“手中”指示燈,冷靜地朝對方許下承諾:“你先去忙自己的事吧。作為剛剛當抱枕的報答……今晚十二點后,你帶著避孕套來找我,隨便做幾次都行。”
對于下半思考的畜生來說,應該是最有效的談判手段了。
我這麼想著。
果不其然,嚴爍睜大了眼,激地差點咬到自己舌頭:“嘶——書昀你認真的?”
我點頭:“認真的。但你如果現在不立刻離開去換藥,這個約定就無效。”
嚴爍很明顯地猶豫了一下,然后遲疑著邁開長,一步三回頭地消失在我的視線里。
我目送他離開,終于松了口氣。
……這樣才對。
我值錢的東西也就這了,所以……以這個為籌碼做一場雙方都滿意的公平易,才是最恰當的。
就像我和樓釗做過的那樣。
他送我進研究所,我就張開讓他。
我坐到椅子上彎下腰,將臉頰深深埋進掌心。
這回過了很久,嚴爍也沒有再過來拉我的胳膊或者肩膀,應該是真的走遠了。
四周嘈雜依舊,腳步聲和談聲此起彼伏。而唯一的不同……大概是推開嚴爍之后,我失去了唯一的熱源。
上方通風口的冷氣陣陣直貫而下,吹得我從后頸到背脊麻了一片,源源不斷的寒意過,悄無聲息地浸到骨子里。
我打了個寒,覺得有點冷。
當然,只有……一點點。
我從小質偏弱,秋冬季節總是四肢冰涼,穿再多服也暖不起來,怎麼都捂不熱。除非被嚴爍那王八蛋以八爪魚的姿勢強行纏進懷里,膩膩歪歪地頭挨著頭、腳挨著腳,才能稍微暖和點。
但那樣做的結果就是,我會因為心理上的厭惡而失眠。
而在凍得難以睡和戒備地清醒一整晚之間,我選擇強迫自己習慣寒冷。
我以為只要適應了寒冷,就不會去期待溫暖。
但是……
“……!”
后忽的掠來一陣暖風,肩上也沒由來地一沉。溫暖干燥的驅散了寒意,一腦地將我包裹起來。
我松開捂著臉的雙手,發覺是一件迷彩外套披到了上,而前……站著黑了臉的嚴爍。
“你這麼快就換好藥了?”我深意外。
“……沒有。”他磨著牙說道。
這短短兩個字給我的沖擊不亞于他去而復返的行為。我有點弄不明白嚴爍的想法了,怔怔地詢問:“那你是不想做了?”
“做什麼做,軍區里又搞不到避孕套,我回來的路上算是想明白了,你說那話就是在誆我。”對方收著音量惡聲惡氣地回答,抓著我的領口把拉鏈拉上,“不給還饞我,書昀你個小王八蛋。”
我向來應付不了流氓做派的人,一時不知道找什麼理由才能讓這個大王八蛋滾遠點。
嚴爍挨著我坐下,然后抬頭不爽地看了看頂上的風口,強迫我跟他換了個位置坐著。
“你床下從來不哭,所以肯定有事。但你……想說就說,不想說拉倒。”他魯地逆著了我的頭發,然后惡狠狠地掐了下我的臉頰,“反正老子剛剛去請好病假了,今天一整天都要賴在你邊。你就是煩死我,我也不走。”
第64章 假期
嚴爍一旦閉,跟他相起來就會舒服很多。
至在等待手完的這段時間里,我沒有生出把挨著我的這家伙推開的念頭,也沒有拒絕對方鬼鬼祟祟攬住我肩膀的舉。
畢竟……真的暖和。
漫長的等待后,指示燈終于暗了下來。我猛地起,三步并作兩步地沖向逐漸打開的手室門口。
“誒書昀你跑慢點!”嚴爍罵罵咧咧地跟上,“起這麼急你不會頭暈嗎,摔了怎麼辦!”
我沒理他,急切地向從里面走出來的宋星馳:“辛苦您了,項文安他怎麼樣?”
對方摘下口罩和防護帽,朝我點了點頭:“合順利,沒有生命危險,等指標穩定就移警方。”
這話平緩淡漠,卻蘊著讓我鎮靜下來的力量。
我緩緩呼出一口氣:“那就好,但是錄的音頻不能作為證據,我有點……擔心起訴的功率。”
“什麼起訴?”完全狀況外的那條惡犬一臉茫然,“書昀你到底咋了?有不長眼的欺負你了?”
我不聲地掐了下這混蛋的腰,他才委屈地重新閉上,繼續在一旁乖乖聽著。
宋星馳無視話的嚴爍,目停在我上:“Matthias一大早聯系了我,說找到了其他合法的證據,請纓收尾工作,所以你不用擔心這些。”
……?為什麼樓釗會繼續摻和進來?而且一大早就聯系宋醫生……意味著他對項文安的調查發生在那人割之前。
可對于樓釗而言,項文安不該只是個請我吃飯的普通師兄嗎?難不他的占有……已經在這幾年間發展到跟我有過接的人全都要調查一遍的程度了。
我有點煩躁,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好的我明白了,那我先回實驗室——”
宋星馳抬起手,裹在橡膠手套的修長五指并攏著豎直向上,朝我做了個代表中止的手勢。
這是什麼意思……覺得我惹了太多麻煩,不想讓我繼續待下去了?
見我惴惴不安地頓住話語,對方嘆息一聲,凌厲鋒銳的視線溫和了些:“別想太多。我放你一周的假,離開這里去外面走走。”
依舊狀況外的嚴爍眼睛一亮,我則下意識抵離開軍區的指令:“可我的課題進度還……”
“課題先放放,你需要調整心態。我很久以前就說過你需要更有自信一點,但你一直沒有做到。一周之后,我要看見你的變化。”宋星馳開口,態度決絕果斷,毫無回旋余地,“我也正好借這段時間看看研究所里還有哪些地方是我沒留意到的。你留在這里會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