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如了他的愿，兩個高拋后在他的臉頰上狠狠的親了一口，脂豆腐一般的給他親的扁到一邊，“小傻子！”沈淮咬著牙，臉上卻不由自主的跟著阿元笑了出來。

季蕭聽著他們父子兩個聲音遠去，自己睡在床里抱著被子也寬心不已，現下的日子真每天都好似活在夢里。

從杭城回來，婚禮的日子便選定了，后頭又因照顧著季蕭的肚子往前推了推。婚禮過去便有了正式的冊封，季蕭是這平王府另一半的男主人，阿元因嫡長子的份，則會順利為世子。

因著婚禮在即，這兩日平王府的上上下下忙一團，幾個宮里派來的老嬤嬤腳不沾地的到指揮著采買與整理。從外家到擺設規制，從仆役的訓導到規矩的確立。整個平王府只留了主院一塊清凈地，外頭來來回回均是急促繁忙。各類金銀古玩墨寶，在外院堆了個遍。

皇帝與藺羨走前讓人送了不東西過來，又有上次秋獵各家送來的東西，一樣樣都是千金之寶，足以要將平王府的庫房弄得堆不下。

季蕭不用一樣樣的自己去整理，然而最后的賬本還是要由他過目。每一本都對賬過去，實在也是一件頗費心神的事。

不過日子對于季蕭來說已經過分輕松，平王府雖是高門府邸，然而沒有公婆為難侍奉，沒有妾室要他周折打點，三個人一起如同最尋常的小家一般，舒心愜意。

小丫頭們私下里圍在一說話，講的也都是與之相關的艷羨。

“我娘從前和我說，男人沒一個好東西，窮有窮的花花心思，富有富的一肚子壞水兒，”小丫頭著手里的繡活飛針走線，語氣輕快的道，“可現在看了王爺，才知道也有好的呢。”

此話一出旁邊的人都跟著嘻嘻笑鬧起來。

有說，“你個黃小丫頭倒是一夜之間懂得男人了？”

一句話逗得那小丫頭臉紅不已，得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夫人雖然是個男子，然而王爺對他卻深義重，這樣還不夠好嗎？”

“也是，有了正妻的份，縱使后頭王爺再娶個二三十個妾室又如何，分位上加起來也比不過。”

“王爺才不會再娶二三十個小妾呢，夫人那樣好，誰比的上？”小丫頭低聲反駁，卻再度被眾人的哄笑了下去。

這邊正說笑的熱鬧，卻忽然聽見一陣高的嬰孩啼哭聲劃破天際。眾人皆是一愣而后有兩個小丫頭打頭走了出來邊走邊問，“這是哪兒來的孩子？”

哭聲顯然不是阿元，聲音又尖又亮此刻正從廚房里傳過來。

兒茶從主屋里探出半個子，皺著眉頭道，“怎麼回事，莫要擾了夫人。”

一看見，原本神還算輕松的幾個小丫頭嚇得臉慘白，連忙屈膝行禮道，“兒茶姐姐，我們正要去看，我們也不知道這孩子的哭聲是哪里來的，”

照理說王府怎麼會有另外一個孩子的哭聲？若非此刻青天白日，眾人說不定都要怕的不敢去看。

眾人走到廚房里頭，眼見其中空無一人等尋著聲音走到草垛后面，才發現茅草堆里躺著一個半大的娃娃，瞧著年紀大小興許比阿元還大些。娃娃頭上扎著一個小辮子，用紅繩綁著，顯然是個姑娘家。

“這里怎麼會有一個孩子，”有人走過去將那娃娃抱起來，四下看了看，又皺起眉頭道，“怎麼這廚房里的人都去了哪里？”

“興許是今天來的一個幫手，夫人這兩天胃口不好，又想吃辣，便找了個蜀地來的廚娘，今晨到的，卻不知還帶著個孩子？”

說話間兒茶已經跟著走進了廚房，一瞧見那哭的直的小娃也驚訝不已。

“孩子的母親呢？”語氣不善，“怎麼這般不知事輕重，將一個孩子扔在廚房里。”

“剛才外院說來了一車新鮮的食材，似乎都去搬運食材了……”

“這也不該將孩子一個人留在這里。”

外頭響一時不消，季蕭放下手里的賬本，也跟著走到了外間。

“外頭怎麼了，有人在哭？”

丁香見他出來，連忙拿了一件外迎上去要給季蕭披上。季蕭抬手示意不用，便道，“也不知道是出了什麼變故，廚房那里興許哪個廚娘燙了手吧。”

季蕭往外走，也便跟在后頭。

等季蕭的腳步停在廚房門口，恰見一個小丫頭慌慌張張的手要去捂住那娃娃的。

“別悶著，”季蕭連忙過門檻走進廚房里頭，見那小娃娃哭的厲害，那幾個小丫頭又不知道怎麼哄才好，于是手道，“給我吧。”

前頭那個要捂的小丫頭被季蕭嚇得夠嗆，著跪到地上認錯。

季蕭將娃娃抱到懷里，輕輕的拍著的后背，又親親的面頰，后才抬頭道，“這是誰的孩子？”

眾人面面相覷，說不出話。

娃娃驟然在陌生的地方醒來，又見不到自己的娘親，這才哭的哇哇大。此刻在季蕭的懷里得了安，哭聲便漸漸緩和下來。只地抓著季蕭的襟不肯松手。

季蕭心頭，也真還抱著在屋里走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展了笑。

眾人不敢勸阻，只全都噤聲站在一邊。

后頭才知道，這果然是一個今天新來的廚娘的孩子。

等那廚娘戰戰兢兢的等著將自己孩子領走時，阿元已經從練武場回來，略帶好奇的看著主屋里多出來的小娃。

“誰？”他通帶著些寒氣，只不過臉蛋紅紅，顯得神氣十足，與那小娃怏怏的神形反差。

小娃生膽怯，一見生人立刻到了季蕭的后不敢出來。阿元便跟著追過去，一把摟住小娃的腰，鼓著臉道，“不，不跑！”

他人小力氣卻大，小娃被他束縛的彈不得，要哭不哭的抬眼看著季蕭，向他求救。

季蕭從一旁取了兒茶遞過來的熱手絹，彎下腰為阿元了臉，笑道，“這是小姐姐，第一回見，你怎麼好怎麼抱著人家？”

阿元將小臉仰得高高的，拉著季蕭的手讓他給自己多兩下。他從小見到的同齡孩子不多，一起玩的更是沒有，此刻見了小娃便整張臉綻出笑意來，拉著人家的手不放，也不管是笑是哭。

丁香從外間走來，屈膝道，“爺，這孩子的母親在外面候著，”

說話間沈淮也從外頭跟著走進屋里，卻見一個小娃在，跟著走過去摟住季蕭低聲笑道，“怎麼我一個早上不在，阿蕭已經將兒生了出來？”

小娃本就有些怕阿元這莽撞孩子，如今又見了通泛著涼意的山一樣的沈淮，立時憋不住了，哇的一聲重新哭起來。

外間等著的廚娘聽到這里，急的恨不得往里沖。

季蕭也跟著沒辦法，他只好轉頭對丁香道，“讓的母親進來吧。”

沈淮站在屏風后頭換外，一邊對季蕭道，“溫沖說平城里如今夜市熱鬧，咱們有陣子未曾出去，不如今天晚上出去轉轉？”

季蕭含糊應了，注意力暫全在小娃上。

外頭廚娘跌跌撞撞的進來，一見到季蕭便誠惶誠恐的趴跪下來，聲告罪，“奴婢沒將孩子管好，請夫人恕罪。”

季蕭一松手，那小姑娘便跟著跌跌撞撞的跑去廚娘那里，萬分可憐的摟著嚶嚶哭泣。廚娘抱著，兩人哭作一團。

“這有什麼可哭的？”兒茶站在一邊低聲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母子兩個在夫人這里了什麼天大的委屈！”

的聲音里著一涼意，帶著明顯的警告意味。

廚娘慌張的收了聲，又將小娃的臉一把按進自己懷里，將的高聲啼哭轉悶悶作響。

沈淮換好服走出來，瞧見這場面立刻皺起了眉頭，“這是怎麼的？”

阿元聽他發問，連忙搶在季蕭前面道，“哭了。”

他說著慢慢走到娃娃面前，好奇的偏頭看，有些不解怎麼這般哭。阿元手推了推的肩，“哭什麼？”

小娃雖然比阿元大半歲，然而說話還含糊不清，膽子更是怯弱。

季蕭也不知從何解釋，沈淮已經有些不耐煩起來。

今春見狀，上前一步站在廚娘面前低聲斥責道，“先將人帶出去，省的在這里擾了王爺和夫人。”

廚娘吶吶應了，一把抱住娃娃沒有什麼規矩進退的跑了出去。

“不跑！”阿元瞪大眼睛追上去。

第75章 廚娘

“阿元，”季蕭眉頭蹙起。

八角見狀連忙兩步追上去彎腰將阿元撈回來。

阿元四肢掙，虎虎的瞪著眼睛，仿佛一張就要將八角吃了。

“不去，不去啊，小爺，”八角頻頻開口聲安，卻似乎也沒有什麼用，阿元打定主意要往外面鉆，宛若一條靈活的小泥鰍扭不已。

不過抱到季蕭面前這麼幾步路，阿元幾次都差點掙了開去。

“阿元，”季蕭的語氣沉了沉，帶著一不悅。

阿元作一停，有些疑的看向季淼，不明白怎麼了。

八角見他安分了些，這才小心的將阿元放在地上。由著他顛顛的往前鉆進季蕭的懷里。

“爹，好，”阿元伏在季蕭的膝頭，歪著一張胖臉瞄他的神，上跟著甜討好。

沈淮將手放在季蕭的肩頭，見他神思索，問，“阿蕭，怎麼了？”

季蕭他的腦袋，無奈的回頭對沈淮道，“倒也沒有別的，只是那小姑娘讓我想起從前的阿元來了，”他頓了頓，在沈淮有些不解的目下解釋道，“從前阿元的子也并沒有如今這般外向，恐怕是隨了我，有些哭膽子又小，后頭慢慢長大了一點點才哄過來，等再遇見了你才慢慢寵如今這樣。”

季蕭明白的很，沈淮雖然時不時要打阿元的屁，但是論驕縱阿元，他比自己厲害的多。

人的子是依照著環境養出來的，季蕭嘆了一口氣，“那個小姑娘是個可憐的孩子。”

“阿蕭心善，”沈淮心道，說到阿元那一段他還有些嘆，其余的要他多分出點同心，那卻是沒有。

夜。

平城日漸為南地往來的中心，城里涌進的人足以讓平城日夜顛倒，熱鬧不斷。

季蕭與沈淮坐在馬車里頭，隔著車窗將熱鬧的街景收進眼底。馬車從平王府門口出發，行了約莫有兩刻鐘，路上的行人越來越多，沒一會兒馬車就難以再往前移。

沈淮出了馬車跳到地上，又回手將季蕭扶出來。車子不能往前，剩下的路他們便要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