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薛崢正在殿，倆孩子已經睡下了。坐著等太子回來。

太子進來，看著薛崢的表，頓時有些不敢上前。可薛崢卻早就料到了這個結果，朝夕相，悉他的每一個表，更何況太子在的面前從來不遮掩什麼。說實話，這樣的男人，一點兒都不適合當儲君。薛崢不語，等著太子自個兒說話。太子磨磨蹭蹭走到薛崢的邊，支支吾吾道：“阿崢，對不起……”

薛崢面容淡淡，沒有說話。

有什麼好對不起的？皇后針對陸琮，同他又有什麼關系。

可這表落在太子的眼里，便是不一樣的意思。他是個男人，也想在妻子面前好好表現一番。他們兩人之間，總得有一個人讓步。他的阿崢生來要強，他愿意當個乖順的夫君。

太子以為覺得他沒出息，這才失落道：“你放心，我會繼續勸母后的，父皇那邊，我也會努力的。”

就算沒有阿崢，他也不能白白讓陸琮擔了這后果。雖然他一下子有了三個兒子，他瞧陸琮不順眼，可將心比心，也不想他出事兒啊。

薛崢見他神落寞，一副小媳婦兒樣，才問道：“怎麼了？”擰起眉頭，繼續問道，“皇后打你了？”

“沒……”太子趕忙搖頭，道，“沒有的事兒。”他這母后，看誰都不順眼，唯獨對他這個兒子護得，掉頭發兒都心疼呢。別人家的兒子不是兒子，家的兒子，就是金鑲玉的。對他這般疼寵，哪里舍得打他呢？

薛崢道：“沒有就好。”皇后若真敢打他，那便和沒完。瞧著太子一副霜打茄子模樣，心道：沒委屈，那這副被人欺負了的模樣是鬧哪樣？

薛崢心里頭擔心陸琮，可更多的是生氣。畢竟陸琮只是革了職，沒什麼傷。以他的能耐，這事兒過去了，承德帝肯定會重新任命的。如此良將，承德帝又不是個傻的。

太子抬眼看著妻子，喃喃道：“阿崢，我是不是很沒用？”

薛崢瞧著他這雙水汪汪的眼睛，心頭一疼，倒是難得抬手了他的腦袋，道：“誰說的？”

太子嗚咽著靠到了薛崢的肩上，說道：“阿崢，其實我很害怕。如果上回不是我耍賴，你也不會嫁給我，可我就是對你念念不忘，見不得你嫁給別的男人。”他雙手一手，霸道的把人抱，“方才，母后其實答應了我，說只要我納紀漣漪為側妃，就去父皇那兒求，免了陸琮的罪……可我沒答應。”

他已經害得阿崢失去了太多，他最后能守著的，也只有這個了。

他不能要別的人，就算僅僅是名義上的、他不會去的，也不想要。他看不得一丁點委屈。除了離開他，他什麼都可以給。就算要自己的命，都。

薛崢聽了，倒是有些震驚，之后忍不住了他的臉，啟道：“傻樣。”

太子一愣，看著薛崢的臉，弱弱道：“你沒怪我……不答應嗎？”

薛崢手往著他那兒一握，太子一個激靈，愣了愣，俊臉“刷”的一下紅了，害道：“阿……阿崢？”

薛崢道：“今兒你若是敢收了那紀漣漪，明兒我就親手閹了你。”

太子喜極而泣。他原以為阿崢不在乎他，就算他納妃，也不會眨一下眼睛。他還擔心，他說出母后的要求，會讓他納妃。他心里苦苦掙扎，還是把這事兒說了出來，他就是想看看阿崢的反應。

結果這反應太人了！

太子膽子一大，就捧著薛崢的臉親了親，眼睛亮晶晶，興得像只小狗，就差流哈喇子了，斬釘截鐵道：“不會的。我死也不從。阿崢，你放心，我一定會給陸琮討回公道的！”

太子握拳。就憑因為陸琮這事兒，讓他知道阿崢也是在意他的，他就一定會幫到底。

薛崢聽著，笑了笑，便松開了手。太子臉頰緋紅，急急握著的雙手，撒道：“阿崢，再一會兒嘛。”

薛崢看了他一眼。

德！

“哦……疼疼疼，阿崢你輕點。”

“……要斷了。”

·

次日慕貴妃送走承德帝之后，便去二皇子的住看他。

二皇子傷勢不輕，可到底是年輕男子，強壯的，一大早就在下榻晃悠了。慕貴妃著一深紫細碎灑金縷桃花紋錦琵琶襟上，梳雙刀髻，艷四，妖嬈。因昨日一番雨，今日這眉宇間更添，慕貴妃瞧著二皇子穿著中就坐在窗前了，趕忙過去，急急道：“景兒，你著傷，不上榻躺著，下來做什麼？”又看向一旁伺候的丫鬟們，怒斥道，“一個個都沒長眼嗎？不曉得給二皇子添件外？”

二皇子有些蒼白，原是俊俏儒雅的臉，越發顯得文弱無害。他笑笑道：“母妃不必擔心，兒臣無礙。”

什麼無礙？昨兒瞧著兒子袍上都是，嚇得都去了半條命兒了。這皇兒，從小到大子就健康，就算是普通的風寒，都沒幾回，更何況是如此重傷？慕貴妃曉得昨日兒子是為了就太子，心下自是了然，可還是心疼——犯不著和自己的子過不去啊。

慕貴妃讓寢殿的宮婢退了出去，每人去敬事房領十個板子。

宮婢們聽了，白著臉退下。這位慕貴妃看似溫婉無害，可實際上卻是個心狠手辣的，這種況，已經不是頭一回了。就算被生生打死的，也是有的。

二皇子眸溫和，看著慕貴妃道：“母妃子金貴，何須因下人而生氣？”

慕貴妃道：“你若是能好好顧著自己的子，那母妃哪里來的氣？”走到架旁，親手拿了一件外袍，替二皇子披上，“……這回，你真是太冒險了。要除掉陸琮，用什麼法子不好？派人了結了他也啊，用得著使這法子嗎？”

二皇子若有所思，道：“陸琮是有的用兵奇才，如此人才，自然不能白白便宜了太子。可若是殺了，倒是可惜了……”他知道，陸琮是個油鹽不進的，可這回能讓皇后對陸琮加深偏見，加上讓陸琮革職，總歸可以造一些間隙。畢竟，他為皇家賣命，結果皇上卻聽皇后的枕邊風，隨隨便便就置了他，是個人都會寒心的。他不奢陸琮這麼快歸順他——若當真這麼容易，那也不值得他大費周章。

慢慢來，他有的是時間。

慕貴妃道：“那皇后不過仗著家世和自小的誼，皇上才會這般敬重。這麼個小肚腸、目短淺之人，哪里配得上一國之母的位子？”這地兒沒人慕貴妃說話也就毫不遮掩。

二皇子溫和一笑，看著慕貴妃道：“這位子，沒有比母后更適合的人。”

慕貴妃聽了，彎彎柳眉染上些許笑意，容越發醉人，道：“母妃才不稀罕……”

要的，是兒子有出息。

二皇子道：“兒臣明白。兒臣會讓母妃得償所愿的。”

·

皇上雖革了陸琮的職，可好在沒有拿榮王府如何。

于陸琮而言，不過就是在家里過幾天清閑日子。

姜令菀瞧陸琮心不錯，照顧起仨兒子來，也是有模有樣的。為了獎勵他，還特意給他燉了湯，好好補補子。陸琮傷那回，想照顧他，卻大著肚子力不從心，這回算是補上了。姜令菀煲完了湯，進去陸琮喝湯，見他就這麼坐在羅漢床上，手里抱著老三，邊仰面躺著兩只白白胖胖的小團子。

倆小家伙還小，不會翻，只面朝天，蹬著倆條，里面咿咿呀呀的。

至于陸琮懷里的老三，仿佛聞出陸琮上的味兒不是的，便哭嚷起來。陸琮輕輕顛著，聲哄著老三。老三倒是給這個親爹一點面子，哭聲減弱了，小腦袋只往陸琮的懷里蹭，想要吃。

看著這一幕，姜令菀不厚道的笑出了聲兒。

聽到笑聲，陸琮才抬頭看著妻子。

姜令菀過去，從陸琮的懷里接過了老三，說道：“我給你燉了燙，你趁熱去喝吧。”

生完孩子，倒是越來越有賢妻良母的風范。

陸琮倒是配合，啄了一下妻子和兒子的臉，便乖乖去喝湯。

喝完了湯，姜令菀讓陶嬤嬤們帶著仨小家伙去睡午覺。陸琮一把攬過妻子的腰肢，在耳畔輕輕吹了吹氣兒，道：“要不……咱們也歇會兒？”

同陸琮午睡，那絕對不是單純的蓋上被子純睡覺，瞧著他晶晶亮的眼睛，越發像個孩子。抬手了他英的鼻子，道：“整天沒個正經。”

陸琮湊上去香了一口。

姜令菀道：“這幾日，我瞧著寶嬋的心不大好。琮表哥，那陳家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榮王疼兒，這才不計較陳霽的出，可是這親事，卻遲遲沒有眉目。榮王府已經放低了姿態。只不過嫁兒這種事，絕對不能退讓太多，省得到時候寶嬋嫁過去吃虧。以寶嬋的份，陳家雖不會將如何，可那些閑言碎語，卻是堵不住的。為嫂嫂，當然該為小姑子的親事著想，且寶嬋沒有娘親，上頭又沒有姐姐，的確該多心心。可前段日子，懷著孩子又要管院之事，如今一口氣生仨，又要哄這第四個閑在家的大孩子，實在是沒工夫管。

陸琮道：“不礙事。寶嬋還不愁嫁。”

姜令菀心道：那是你不知道寶嬋是個死心眼兒。上輩子就看上哥哥了，變老姑娘了都不肯嫁人，這輩子好不容易遇上一個風度翩翩的陳霽，看對眼了，若是再不，那可就壞事兒了。

陸琮著的臉，緩緩道：“陳霽雖好，可他的嫡母，卻是個難纏的子……”

陳霽是陳府二房庶子，嫡母張氏，是個勢利眼，整天怨陳二爺沒出息，對陳霽這個庶子，也看不順眼，可偏上陳霽比張氏的親兒子有能耐多了。張氏一門心思想給親兒子選一門門當戶對的好親事，可晉城之人也曉得，這陳家雖好，二房卻是個沒出息的，嫁過去，怕是沒什麼盼頭。張氏聽著這些閑言碎語，愈發想讓兒子娶個高門貴，給長長臉。如今榮王府有意結親，于張氏而言，那就是天上掉餡餅兒，之后，張氏才知道人家榮王看上的不是的親兒子，而是陳霽這個庶出的。這不是開玩笑嗎？榮王府金尊玉貴的小郡主，配陳霽，那簡直就是一朵鮮花在牛糞上。后來張氏想了法子，讓陳二爺來提親的時候，將嫡子帶上，畢竟在張氏的眼里，自個兒兒子哪哪兒都好，陳霽連兒子一手指頭都比不上，榮王看得上陳霽，若見了兒子之后，肯定會更加賞識的。是以那日陳家來提親，差點將榮王給氣得半死。之后，陳二爺帶著他那歪瓜裂棗的兒子嚇得屁滾尿流的回去，此事就再也沒有下文了。

這親事素來是父母之命妁之言，可有這樣的公公婆婆，還真擔心若是寶嬋嫁過去，會后悔。

可是陸寶嬋的親事，一直都是心里的一個疙瘩。就算這輩子，有過自私的地方，可總得對而言，算是坦誠相待的。這人吶，哪有不自私的，而寶嬋這種子，素來做不得虧心事兒。

姜令菀聽了也是一肚子火，只是曉得，寶嬋對這位陳家公子，的確是心心念念。

姜令菀道：“但愿那陳四公子爭氣些。”

陸琮點頭：“嗯。所以咱們不急。”若是連這道小小的坎兒都過不去，那陳四又有什麼資格娶他的妹妹？

姜令菀心里發愁。他們是不急，可寶嬋這年紀，不能多留了。再留，真要老姑娘了。

陸琮同妻子說了一會兒話，便將人抱起，上了羅漢床。這羅漢床平日里讓三個小家伙在上面躺著，下面自是鋪著的毯子，睡起來甚是舒服。陸琮也不回房了，直接摟著妻子在這兒午睡。

姜令菀紅著臉推了他幾下，卻知陸琮上邦邦的，這材極好，腹部上那幾塊整整齊齊的豆腐塊兒，不是每個男人都有的。是以每回被他抱住，就跟被銅墻鐵壁錮住似的，不開。

陸琮不要臉的把人抱得更，咬著的耳朵：“就睡一會兒……我什麼都不做。”

姜令菀覺得困，也就隨了他。

他以為他會過不慣悠閑的日子，可這幾日待下來，他卻覺得這般懶洋洋的，倒也不錯。他甚至有個念頭——大周江山，干他何事？他只要守著妻兒就了。

方才還不想睡的人，一會會兒功夫就睡著了。陸琮抬手描繪著的眉眼，心里卻很明白。若他真的了這般自私自利、貪圖樂之人，那便再也不是心里的陸琮了。

姜令菀醒時，陸琮已經不在了。而的上卻蓋著一件他的外袍。含笑起，朝著三個小家伙的房走去。

姜令菀站在外頭，看著里頭的陸琮正小心翼翼的給老二換尿布。

他是個糙漢子，這會兒做起這等事來，卻多了幾分溫和慈。他不練，小家伙又，便放慢了速度和力道。

老二蹬著，極不配合，含著手指頭嚷嚷著，讓陸琮磨磨蹭蹭換了好久。可饒是如此，他也沒有假手他人。好不容易伺候完老二了，陸琮檢查老大尿布的時候，一向霸道調皮的老大，直接朝著陸琮來了一個金灑水。

陸琮卻是笑笑，了老大白的小屁。

他雖然整天和三個小家伙爭風吃醋，可對他們的，并不比這個當娘親的要。

姜令菀覺得溫馨，不打擾他學習照顧兒子，轉回房，打算吩咐廚房晚上多做幾道陸琮吃的菜。

三日后，陳家二爺攜四公子陳霽上門提親。

彼時姜令菀正同陸寶嬋一道在屋子里做繡活兒。姜令菀手頭正開始給陸琮做袍子。平日里只做之類的，最多做做鞋子，這外袍，卻還是頭一回。可偏生昨夜陸琮鬧騰的厲害。給三個小家伙做了許多裳，他沒有，就開始鬧脾氣了。

聽了枇杷的消息，姜令菀抬頭，瞅著陸寶嬋彎彎的眉眼，道：“你瞧，總算是來了。”

陸寶嬋笑靨如花，臉蛋兒染著紅暈，還是頭一回見這般的模樣。

枇杷卻面難，猶豫半晌道：“這回陳二爺，給陳四公子提親的對象，是二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