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棲宮，翠云遞了杯茶過去，見娘娘盯著這畫像看了有一陣了，分明是無心挑選，偏又要這樣難為自己。

出聲將皇后的心緒拉了回來：“娘娘，顧大人往這兒來了，走得急，想必快到了。”

皇后一下回過神，恍惚的將畫收起來擱到一邊：“去瞧瞧顧夫人。”

翠云應了聲是，又猶豫道：“婉妃還跪在門外，想必今日見不著您是不肯走了，顧大人過會兒經過，若是瞧見了，萬一誤會我們棲宮欺負人，那…”

皇后抬眼睨了翠云一眼，翠云的意思并非是怕顧微涼誤會棲宮欺負人，而是怕顧微涼對蘇婉有舊，見著了，怕生出別的事。

思此，皇后覺得好笑，低頭彎了彎：“你啊沒半分眼力勁兒，里頭那小丫頭他捧在心尖兒上，心里眼里哪瞧得上旁的人，又不是、”

忽然一頓，隨即斂了所有笑意，又變回那副淡淡的模樣。

翠云大抵知道娘娘要說什麼，又不是皇上…皇上的心大的，不僅能裝得這家國天下，還能裝下三千佳麗。

不多會兒，大太監弓著子上前：“娘娘，顧大人求見。”

皇后溫吞吞的咽下一口茶，將茶盞遞給邊的宮，抬眸道：“請進來。”

太監應聲退下，不多會兒一銀白長衫的男人穩步邁了進來，許是頂著日頭又一路走的急，他鬢角冒了一層汗。

皇后見狀，給一旁的宮使了個眼，宮忙遞上帕子和茶水，翠云從里屋出來，輕聲道：“顧夫人剛服了藥，正睡著。”

顧微涼回過神，朝皇后頷首道：“今日給娘娘添麻煩了，勞娘娘費心。”

“見著蘇婉了？”皇后沒應他的話，反而問起了蘇婉。

顧微涼眉頭一皺，現下他哪有心思顧著蘇婉，敷衍的應：“是。”

“是個可憐人，顧大人覺得，本宮該如何應對好？”

顧微涼抬眸看了皇后一眼，語氣淡淡：“皇后乃中宮之主，如何置全憑娘娘心思，不必過問微臣。”

皇后起笑了一下：“那丫頭可真是好福氣。”

說罷，便由丫鬟攙著進了屋里。

周沅睡的淺，丫鬟們都不敢大出氣，怕擾了歇息。

皇后坐在床榻邊，晃了晃的胳膊，周沅眉間一蹙，果然就惺惺松松的睜了眼。

眼便是皇后一副華貴的面容，聲音又輕又：“可不能在本宮這兒賴著，本宮怕顧大人等不及，拆了我這棲宮。”

話里盡是打趣，周沅困頓的了眼睛，反應過來后紅了臉，忙從床榻上起，被皇后拉到了妝臺邊，由著翠云替打理睡的發髻。

皇后從自個兒的妝奩里挑出一只簪子，隨手就簪在周沅的發髻上：“好孩子，你比本宮當初以為的還要有福氣，將來這日子可要好好過，萬不可辜負了自個兒。”

周沅頓了一下，雖有些聽不大懂皇后的話，但大抵知道是為自己好，小幅度的點了點腦袋：“謝娘娘諫言。”

待拾掇好，周沅抬腳往外走，忽然腳步一頓，扭頭朝皇后道：“娘娘為皇上挑選子，同皇上置氣，可是在試探皇上的心意？”

皇后猛地一頓，周沅抿了抿又說：“娘娘可要拿好分寸，若是推的狠了，真推出去了可怎麼辦。”

皇后指尖僵的抵在妝臺上，待人走后，忽然泄氣似的坐下，緩緩的嘆了口氣。

——

宮攆上，周沅與顧微涼相對而坐，男人抿著，斂著眉眼，神肅然的著背脊，坐的端端正正。

周沅沒從他臉上看出半點即將為人父的喜悅，不由琢磨起來，難不是沒在他預計的時候懷上，他不高興了？

顧微涼這會兒并不想要孩子？

他是嫌有孩子麻煩了？還是他不想懷上？

莫非他不知道自己懷孕了？

周沅琢磨了半路，原本高高興興的緒也消了大半，試探的問：“皇后娘娘有差人同你說麼，我有子了。”

男人目落在臉上，隨后緩緩下移，定在姑娘小腹上。

他抵在膝上的手收，克制著方才不讓自己在宮里出差錯，因而只是緩緩點頭：“知道了。”

周沅盯著他看了半天，見他當真沒有其他話要說，語氣也涼了下來：“哦。”

隨即賭氣似的側過子，不想瞧見他，

顧微涼眉頭一挑，忍不住彎了彎。

宮攆一落，顧微涼扶著彎腰下去，又攙著上了馬車，一路上周沅也沒再同他說一句話。

顧微涼大抵知道是生氣了，可這會兒也不好說什麼，便只好也沉默不言。

待回了府，兩個丫鬟便見姑娘漠著一張臉走在前頭，顧大人跟在后，時不時提醒走慢些，都有些不著頭腦。

姑娘懷孕是好事兒啊，這倆人怎麼還吵架了？

夏荷秋嬋一頭霧水的跟其后，到了沁雪苑，紛紛忍不住的同吳媽媽與楊姑姑說這事兒，兩個老人又喜又驚，尤其是吳媽媽，沉不住氣的立即便往后廚跑。

而屋里，周沅兀自往里走，聽見后顧微涼合了門，隨后胳膊被拉了一下，姑娘立即扭頭瞪了他一眼：“你拉我做什麼，你不是不搭理我嗎？那你別拽我。”

說著掙扎了一下，可顧微涼實在抓的。

顧微涼索將橫抱起來，走到榻上坐下后，便將人放在上：“不是你不搭理我嗎？一路冷著張臉，瞧都不瞧我一眼，嗯？”

周沅見掙扎不開，索也不費力氣，杏眸瞪大的看著他，很是委屈：“還不是你，你知道我有了子一點兒也不高興，你，你反正——”

周沅說著說著癟了癟角：“顧微涼，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顧微涼頓了一下，沒忍住低頭笑了笑，這一笑小姑娘更氣了，眼眶紅了一圈：“你還笑。”

周沅掙扎著要下去，一邊還帶著要哭不哭的語氣道：“你別著我，我不想見著你，我以后也不想同你說話，你手——”

男人一只手覆在姑娘平坦的小腹上，這作周沅頓了一下，顧微涼掰過的臉，像是怕弄碎似的，作極輕的親了一下的：“高興，很高興，怕嚇著你。”

周沅不確信的抬了抬眸：“真的？”

顧微涼好笑的著的下：“自然是真的，你這小腦袋里都胡思想什麼？”

周沅別他這麼一解釋，倒覺得是自己無理取鬧了，忽然有些不大好意思，扭扭的挪了挪子，鞋尖往下試圖到地上：“哦，我了，你、你先放開我。”

“好，想吃什麼，讓廚房給你做。”他雖這麼說著，卻并沒有要放開的意思，反而一只手探進了里，很是稀罕的著腹前的那一點。

顧微涼著玩了好一會兒，心里頭那子高興勁兒方才下一些，他整理了下姑娘的裳，將放到榻上，將吳媽媽了進來。

吳媽媽一聽是夫人了，便樂的瞇起了眼，了好，了好啊，這懷了子的人，最怕沒胃口了。

周沅這會兒倒是真有些饞了，報了一串菜名兒，甭說有多難做，吳媽媽都一口應下，府里的廚子做不了，就是上外頭另尋廚子，也能給夫人做出一桌來。

——

只是周沅有孕的消息并瞞不了多久，顧微涼也沒想刻意瞞著，是以不到一月，顧家便前前后后收了許多拜帖，都是借由賀喜來攀關系的。全楊姑姑給打發了。

臨安堂里，孫氏坐在搖椅上，手邊握著團扇有一搭沒一搭的搖著，邊已經沒了自己人，連話都說的了。

這偌大顧府，只有顧儷還時不時來瞧瞧。

可自打蘇家那位再不找顧儷之后，顧儷也看清了男人的心思，一頓傷心絕后也好的七七八八，倒是學乖了，再不往沁雪苑跟前湊。

只是心里頭到底有些不是滋味兒，周沅打小生慣養，嫁到顧家后，二哥當寶似的寵著，現下又有了子，那個貴，廚子都請了一個又一個。

婚半年多，家里連個妾室都沒有，整個宅子，周沅說一不二，人人都護著，人人都縱著。

而也正如安公公所料，顧家夫人懷了子，顧大人可是把能撂下的擔子全給撂下了，好在周大公子回了京，安公公這才明白過來，原來顧大人提拔周大公子與段小將軍，竟是早有預謀。

周淮雖常常看顧微涼裝著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很是不快，但自家小妹有了子，他自然希顧微涼能常回去陪著，因而也很樂意多擔些事兒。

周沅這是第一胎，顧微涼每日都提心吊膽，這丫頭是個連平地走著都能絆倒的人，他生怕不在府里盯著，這丫頭能給他折騰出什麼子。

可偏偏，周沅這一胎懷的極其安穩，吃好睡好，胃口甚至比平日里還要好。

遠遠見著顧微涼回來，甚至還一蹦三跳的從臺階上跑下來，驚的顧微涼原地頓住，心跳都了一拍。直到周沅好端端站在面前，他方才松了口氣。

小姑娘渾然沒有做孕婦的自覺，雙手搭在他肩上，著聲兒撒道：“顧大人，我累了，走不了。”

顧微涼搖頭嘆氣，環著的將人抱起來，恐嚇道：“你下回再不好好走路，我就讓人將你綁在屋子里，聽見沒？”

哦。

周沅敷衍的應了聲，心說著這胎這般穩當，顧微涼日小心翼翼的，倒像懷著子的人是他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