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們都圍著我,哄著我,到底是見了婉婉我才乖了,任憑哄著坐下,乖乖等“淑妃娘娘”給我做吃的。
嘉樂廚藝十分勉強,端上來的紅燒獅子頭有些焦,我問:“淑妃娘娘,這個獅子頭怎麽是甜的?以前它不是甜的啊?”
嘉樂支支吾吾:“額,這是我研究的新菜式。”
我說:“把它端到永安宮去吧!這個不好吃。”
長思進門就聽到這句話,笑得很苦,我見他進來,就有些著急地拉起他的手:“你可來啦!”
他一頭霧水,任憑我把他拉到婉婉跟前,很鄭重其實地介紹:“這才是你的兒,不要弄丟了。這是你的修哥哥,不是皇上。”
又把他們的手手放在一起:“你們要牽手手,對啦,就是這樣子。”
我高興地拍起手來:“好啦,你們再不可以吵架啦!”
長思和婉婉對視一眼,說,好。
我又拉著長思問:“你們和好啦!我可以回家了嗎?我想我祖母了。”
我哇的一下就哭出來:“我要回家,我要祖母……”
阿瑾趕走過來,我瞧見他又不哭了:“大哥哥,你是不是來接小柳兒回家噠?”
他說,是。
我就到嘉樂家裏住了幾天,一直不明白大哥哥為什麽跟淑妃娘娘住在一起,不過小四小五長憶長念康樂都天天來看我,日子過得很熱鬧,我也就忘記糾結了。
小柳兒今天去這家吃糕糕,明天去那家看小兔子,後天又跟著誰去街上逛,日子過得好開心啊!
十月的一個黃昏,我跟孩子們回到宮裏,一家子齊齊整整地吃了頓飯,吃著吃著我就倒了下去。
醒過來時腦子倒清明了,我對著長思說:“你當年說要寵著婉婉十年二十年的,可不許食言。你若食言,你若食言……婉婉,他若食言,你也不要難過。你就不要理他,好好的,過你自己的日子,就是了。”
長思哭笑不得:“孩兒都五十四歲了,阿娘,太子都娶太子妃了,哪裏還會食言。”
我又想起一件事:“溫貴太妃的繡品,除去隨下葬的,還有一些,在我宮裏,與其放在這宮裏,一年複一年,不知何日被丟掉,不如放到我陵墓裏好好地存著。天可憐見,滄海桑田,或者有一日能見天日供人瞻觀,你們別忘了。”
兒孫齊齊整整跪了一地,都小聲地哭著我,我他們一家一家到我跟前來,我一個一個再看一眼,看完了忽覺得心上很安寧,指著窗臺說:
“你們看,天亮了。”
這一年我七十歲,距我宮已經過去了五十六年。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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