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什麼“腦部安神儲能養療SPA”周正真的有去,林霜帶著他,宛如帶著跟班小弟,趾高氣揚踏進了容院的大門。
見慣了周正的職業素養,在面前一不茍備課改試卷做PPT,在那些高深莫測的數學書和滿電腦屏幕的藍綠線條前,難免覺得自己是只不學無的菜,這回——終于有機會殺殺他的威風。
周正進了容院,淡定到沒有表,不言不語,連奉上來的香茶都目不斜視,顧問小姐姐撬不開他的,屈在林霜邊說悄悄話:“林小姐,您的朋友好冷酷啊,一句話都不說。”
林霜很久沒有聽見人用“冷酷”這個詞來形容人。
畢竟北泉這種小城市,絕大部分人都很接地氣,邪魅拽酷的霸道總裁極罕見。
真的太冷酷了!周正坐得像一尊石像,雙手抄兜,眉眼冷然凝刻,除了偶爾點頭搖頭之外,對著噓寒問暖、殷勤獻小姐姐零流。
林霜瞄了他一眼,邊浮出笑意,正道:“你們別招惹他,他職業特殊,對這種場合比較敏。”
“啊,是警嗎?怪不得,好高深莫測的.......”
林霜憋笑。
容院倒是正經容院,就是太能奉承人,從進門換鞋到出門送客,格外熱周到,明里暗里推銷辦卡太厲害,林霜慣了眾星捧月,對這套路有免疫力,周正一進來,被奇怪的香氣和問候圍著,強忍住掉頭想走的意思。
這個SPA男通用,林霜也給自己安排了一個說白了就是敷著塞滿中藥的理療包來個頭頸位按,兩人安排在同一房間,按師的手上的時候,周正僵了下。
“先生您放松一點。”
“先生您再放松一點......”
“哎哎,先生您別,給您按一下太.......”
林霜扭頭看周正,他看著,有點楚楚可憐的意思,眼里滿是無奈神,忍耐著,像只被強迫按進洗澡間的大狗狗,來回躁不安的踱步。
嘖,孩子從小就樸實,沒過這種服務。
“好了好了。”林霜替他打圓場,“理療包幫他熱敷一下就可以,不用按了。”
從容院出來,周正明顯松了口氣。
“怎麼樣?爽不爽?”林霜眼眸晶燦,“姐今天也算帶你了一把。”
“我就不該來,留在家里比較好。”周正天嘆氣,悶聲道,“太難了。”
“人家容院都沒覺得難,你倒先抱怨起來,顧問小姐端的茶都快都燙到你的了,也沒見你眼風瞟一下。”
“一開始,我不知道那是茶還是什麼別的稀奇古怪的東西........后來,太熱了,我怕我一開口,就我說話,實在招架不住。”周正聳聳肩膀。
林霜笑得前仰后伏。
人當然喜歡那種完男人,見多識廣,閱歷深,通吃喝玩樂,風度翩翩侃侃而談,泰山崩于眼前不變。
可現在會覺得周正更有趣一點,至在容院那副高深莫測的神,覺得很可。
以前約會,周正會花時間陪逛街買東西,陪去甲燙頭發,但現在不這樣,更愿意自己出門,把他留在家里面對那些數學試卷或者電腦。
每個人的時間都應該花在自我價值實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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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正今年帶的這兩個理科班,一個重點班一個普通班,教學任務其實還是輕松,一小半的力還是放在數學競賽班上。
北泉畢竟是小城市,生源和師資都不如省會宛城,北泉高中還沒有專門的競賽班,但學校的確有一些好苗子可以走競賽這條路,省一省二的保送資格和高考加分都是口碑,數學競賽班是周正和一個資深教師流帶,老教師講思路,周正講解題。
月考試卷發下來,周正把漆靈的數學試卷扣了下來,晚自習把漆靈喊到了辦公室里。
辦公室門關著,一大一小兩個男人,都低著頭,一個看試卷一個看鞋尖,沒人說話。
幾分鐘后,周正了張卷子,推了只筆過來:“半個小時,這張卷子你試一下吧。”
漆靈站著不肯,扭著頭,手揣在校服子兜里。
“我等著你,解完題我們再走。”周正溫和道。
“我不需要老師的特殊關照。”漆靈梗著脖子,反皺眉:“真的不需要。”
“是麼?你很反這種特殊關照?”周正笑了笑,收手擱在椅子上,一副跟他閑聊的姿勢,“你知道我關照你的原因吧。”
漆靈當然知道,不是林霜,他今天本不會站在周正面前。
他本不想跟林霜和周正搭上一點關系。
“你覺得是因為你那個名義上的姐姐的原因?”
“是。”漆靈拗著頭,“沒必要這樣。”
“那你知不知道,是夾在中間最為難的那個人?最遠的人。”
“漆靈,在我們的關系網里,你的爸爸是關系的中心點,他一直很關心你看重你,你改變不了這個中心點,就改變不了現在的局面。另外,在我讀書時代,我也過老師的特殊關照,我這幾年也關照過某些況特殊的同學,但我的確覺得,毫無意義、不配合的特殊關照的確在浪費時間和消磨緒,比如現在。”
“不過麻煩的是,我已經關照過你一回,社會關系比課本上的知識更復雜,開弓沒有回頭箭,我不能半途而廢,你也不能全盤拒絕,最好的辦法,很簡單,是你改變你的態度。”
周正把卷子收回去:“以后每天上來的數學隨堂作業,我會在當天批改完,你的練習冊我會扣下來,你可以第二天到我這里來取,如果不來取,我會在第二天上課的時候留在講臺上,作為錯題案例講解。”
漆靈臉一黯。
周正挑眉:“我上課有注意到你好幾回,你大概對學習不是很興趣,但也沒有很抗拒讀書,但你有幾個相得還不錯的朋友,是不是暑假一起去上補習班的同學?其中有個孩子,是隔壁班的同學嗎?我看見你們每天一起去食堂吃飯。”
沒等漆靈反應過來,周正拍拍他的肩膀:“每天來拿練習冊,可以聊個五分鐘,或者直接問我一道數學題,不然我就變你的語文老師或者班主任,跟你聊人生聊理想聊聊暗的孩。”
算是.......周老師人道主義的威脅?
回家之后,林霜知道這事,也是樂了。
“我以為你是那種婆婆媽媽的老師,擅長打牌,叨叨絮絮苦口婆心說個沒完。”
周正搖頭:“現在的老師也要與時俱進,學生們都喜歡有個的老師,苦口婆心已經不管用了,酷酷的那種最好,但是也不能太酷。”
他給漆雄打了個電話,問了些漆靈的基本況,一個小時后才掛電話。
林霜了把他的發頂。
嗯,這個老師真的酷的。
這個周末,周正要回鄉下去。
因為搬來合租的緣故,回荷塘村的日子已經一拖再拖,已經一個月沒回家過,恰好這次周也要回去,周正帶著堂弟一塊回家去。
周在北泉高中住宿,林霜見他的次數很,偶爾能見周正給他買點服鞋子,帶出去吃個飯,兄弟還不錯。
“我和小去超市買點東西,他想吃披薩和漢堡,噴泉廣場就有一家披薩店,我帶他吃去中飯。”周正問,“你要不要跟我們一塊吃點?”
“我待會去茶店看店。”想了想,“吃飯就不必了,跟你們一起去趟超市吧,我買點紙巾。”
兩人去了噴泉廣場,周已經在快餐店等,看見林霜陪著周正一塊出現——這也是林霜和周第一次正經見面。
周話也不多,撓撓頭,喊了句:“正哥.......嫂.....嫂子好。”
林霜半挑眉,微笑道:“小你好。”
其實周也不懂他哥這事,過年那陣周正和周雪就鬧起了點小別扭,好像就是因為朋友的事,后來開學他在學校吧看見了林霜和他哥的八卦,茶店的老板娘漂亮的,班上好多男生都喜歡,他覺得正哥特厲害,轉發給周雪后,周雪氣得夠嗆,跟周正冷了好多日子。
好在沒幾個月,兩人又分手了,周雪脾氣也轉好了,可這不聲不響的,正哥又跟老板娘復合了?
“喊姐就行了。”周正拍拍周的肩膀,牽著林霜的手指頭,“先去買點東西。”
一行三人推著購車,林霜跟著兄弟兩人閑晃,周正去生鮮區買菜,村里不缺蔬菜,買點蝦水果,喜歡吃的餅干零食和八寶粥這樣的食。
林霜和周站在周正后,一大一小沒話找話。
“今年念高二了?”
“嗯,對,高二。”
“念文科還是理科啊?”林霜笑問。
“理科。”周有點張,不自覺后腦勺。
他和周正臉架子有點像,但比周正青淳樸,說話也容易臉紅,看著林霜眼神會躲閃,有點勁。
“每個周末都回家嗎?”
“也不是......我半個月回家一趟,有時候爹媽會來市里看看我,給我捎點吃的。”
“是吧,你家里人都還疼你的。”
“還......還好吧。”
周正打完秤,一眼就看見自己堂弟站得筆,肩膀繃得的,滿臉拘謹,亦步亦趨跟在林霜后,再看林霜,扶著小推車,東看看,西挑挑,閑適又自在。
看見他回來,周顯然松了口氣。
買完東西從超市出去,林霜直接回家,周正想送,搖頭拒絕,跟兄弟兩人揮手:“吃飯去吧,回去小心點啊。”
周正看著走,去咖啡店打包了塊小蛋糕,拎著東西消失在拐角。
“霜姐怎麼不跟我們一起吃飯。”周問。
一頓便飯而已,可吃可不吃。
“不習慣。”周正低頭給林霜發微信。
能出來跟周打招呼,算是最大的誠意了,以前的林霜不摻和這些事。
兄弟兩吃過飯,約了個順風車回家,路上周正想起這事,跟周說:“不要告訴家里人,小雪也不能說,以后有機會,我來告訴他們。”
“知道了哥。”
村里還是老樣子,不過大家都聽說周正在市里買了套大房子,從村頭走到村尾,見人總得被問兩句:“阿正,你買的房子多大啊?買了房,是不是要等著娶媳婦啦?啥時候能喝你的喜酒哦。”
“聽說你找了個可漂亮的仔,也不領回來給你瞧瞧,給大家看看啊。”
“可不是,該家立業啦,你家就你一個,你不知道你每天多著急,等著抱重孫子哩。”
周正笑了笑。
他年紀也真不小了,二十七歲。
村里就這麼些人口,年輕人都外流出去,留下來的都是長輩,最喜歡嘮嗑談八卦,周正是在村里人的眼皮子底下長大的,父母死后,村里老人都偏疼他一些,除了結婚娶妻這點,什麼事都能把周正拎出來夸一夸。
原本打算在村里住一個晚上,誰知村里有事耽擱,大隊那邊統計村里經濟林田畝,把周正這個高材生拉去幫忙,他跟學校相老師換了個課,多住了一晚上,回去那天又直接去學校上課,當天晚自習還有加班,回家的時候已經是夜里十一點多。
他跟林霜都不是黏人的格,手機上很頻繁的聊天,這兩天打過兩三個電話,給拍了幾張照片,零零碎碎聊了店日常,林霜知道他要晚回來,也沒說什麼,只回了個“OK”。
到家的時候,家里只開著一盞黯淡的廊燈,林霜的房間門關著,有暖從門過來,周正有聽見熱鬧的笑語聲,不知道是綜藝還是什麼電視節目。
他去敲林霜的門,喊了聲進來,推門看見林霜坐在瑜伽墊上抹,盯著平板電腦看綜藝節日。
“回來了?”忙里閑扭頭問他。
“嗯。”他站在門口,沒進去。
林霜暫停節目,從瑜伽墊上起來,走向他,臉上帶著自然微笑。
“家里沒事吧?”
“沒事,好的。”
“累不累。”
“還好。”他問,“這兩天吃什麼了?”
“多的,我跟苗彩出去吃了火鍋,在茶店也請了次客。”
周正點頭。
“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上班。”扶著門,笑臉盈盈。
“好,你也早點休息。”他跟道晚安。
洗完澡出來,林霜房間的燈已經關了,靜悄悄的沒有聲音,周正看了眼,回了自己房間。
在床上看了會書,他也關了燈,在黑暗里躺著,閉上了眼。
大概躺了會,他又直從床上起來,站在屋子中間,停留了會,走出去,輕輕敲了敲隔壁的房門。
敲門聲很輕。
林霜這會還沒睡著,聽見咚咚兩下敲門聲,在周正離開之前,終于有了回應:“進來吧。”
屋里很暗,他眼睛適應了那麼一會,看見趴在枕上,喊了一聲的名字,走進了的臥室。
“怎麼了?”
周正不說話,屋里能聽見他沉沉的呼吸,他俯,手臂撐在床沿看了一眼,而后果斷把林霜連人帶被撈起來,摟在懷里往外走。
林霜在他口砸了下:“你出息了啊,采花大盜半夜三更強搶民。”
笑得格外燦爛。
“去我房間睡。”
“我大姨媽來了。”傲氣。
“我知道。”
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特別的想,想到焦灼不安,要占據在懷里才能緩解。
什麼都不做也好。
住在一個屋檐下,他們并不是每天都同床共枕,不做,就在自己房間過夜。
周正埋在的秀發間,深嗅頭發的香氣,像眷和思念。
林霜模糊知他這種緒,拍拍他的臉頰。
“想我了?”
他挪到后頸,鼻著耳后的,這里習慣會用一點香水,他說不上來是什麼香氣,就是那種沁脾肺,讓人倦倦的甜香。
“嗯。”他聲音悶悶的,啞啞的,帶著抑和委屈,“昨天就想回來。”
會有點小得意。
能覺他那種沉沉的、踏實的意,很有安全,不必擔心某一天他會不告而別,悄然消失。
,想,是對一個人最崇高的贊。
扭頭吻他的,給他一點甜和安。
兩人相擁接吻,一下下啄著吻著,像喝水、呼吸那樣自然,激和一點,繾綣多一點。
他期期艾艾問:“霜霜.......你想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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