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燃聽清了,他說沒勁。
是沒勁的,這麼個天寒地凍的晚上,就是趴被窩裡胡思想,無病||,也比上這兒來一遭要舒服,純粹就是瞎折騰。
有個男生問,“高興,不是吧?你把我們來,這就走了?那我們……”
高興開口打斷,沒回頭,“多都記在我的賬上。”
裡面響起歡呼聲,“嗷——”
高燃看向高興,一張臉非常致,這會兒手著兜,倨傲不馴,又有幾分憂鬱,長大後怕是個妖孽般的存在。
傻小孩,他們哪兒是喜歡你啊,只是喜歡你兜裡的鈔票。
高燃又一想,高興不傻,他跟裡面那夥人只不過是各取所需而已。
那些人靠高興提前接到這個世界的奢靡跟墮落,他能從那些人上得到關注,花錢買來的。
高燃一走神,高興就沒影了,他對這裡不,線又暗,問了服務生才知道出口。
高興站在街邊,兩只鞋有一半踩在臺階上,一半踩空,繃得的,眼皮半垂,什麼都沒看。
高燃走過去,“在等我啊?”
“自作多了。”高興穿過馬路,“我只是不想我爸媽煩我。”
高燃打哈欠,“你喜歡彈鋼琴嗎?還有那個跆拳道跟圍棋,也喜歡嗎?小叔給你請了老師教你經商的事兒,你興趣?”
高興的腳步不停。
“我記得小嬸說你還在學民族舞,跟那什麼來著,對了,長笛,學這麼多東西,你累不累啊?”
高燃把脖子往外套領口裡,“累的吧,你為什麼不跟小叔小嬸……”
高興回頭瞪他,“關你什麼事?!”
“是是是,不關我的事,你就當我放了個屁。”
高燃又打哈欠,這個點就困了,難得啊,他著前面的高興,這家夥建了個小盒子,自己躲在盒子裡,那樣會很安全,卻忘了那樣也會沒有朋友,很寂寞。
回小區時,已經過了九點半。
進小區需要刷卡,高興沒戴,高燃沒有,只能登記。
一個高個子男人拿出登記表跟筆,高興沒鳥他一下,高燃接過筆,“謝謝。”
男人手去指,耐心且很親切,“在這裡寫哪一棟跟門牌號,這裡寫家長的名字,聯系方式,後面寫上日期,今天是13號。”
高燃抬頭看去。
男人笑,一邊臉頰有個酒窩,“怎麼了?我臉上有花?”
高燃沒見過笑起來這麼溫的人,聲音也是,聽著讓人很舒服,“我頭一次見你。”
“前兩天回老家辦事了,晚上才回來。”男人隨口笑問,“我也是頭一次見你,才搬過來的嗎?”
高燃說是走親戚,他寫錯了一個字,把小叔的名字寫他爸。
男人把臉湊近些,聲說,“是不是寫錯了?沒事的,劃掉在旁邊重寫就好。”
高燃側頭,聞到了一子幹淨好聞的香皂味,他眨眼睛,男人的睫又長又彎,鼻子很,模樣很帥。
胳膊被拽,高燃的筆一抖,在紙上劃出一條長印子,後面是高興極不耐煩的聲音,“你走不走?”
“走走,你等我一下,日期還沒寫……”
“傻才寫那玩意兒啊?”
“……”
同事老張從保安室裡探出頭,“小常,我說我怎麼覺著那孩子有點眼,原來就是上次那個。”
常意收回視線,“嗯?”
老張說了有關那孩子的兩個事兒,一個是倆小孩媽媽自殺被救,一個是陪著老年癡呆癥的老頭子等家人來找。
常意輕歎,“真是個善良的孩子。”
老張說,“家教好,有禮貌,臉上掛笑,討人喜歡。”
常意贊同的說,“是啊。”
老張拍拍他的肩膀,“小常啊,你一回來就值班,都沒歇,辛苦了。”
常意說沒事。
老張唉聲歎氣,“以前還好,現在小區裡出了命案,還沒破呢,我們得謹慎些,要是再出事兒,都沒好果子吃。”
常意把筆放一邊,將登記表收好,“警方已經介了,案子估計很快就會查清。”
老張不那麼想,“我看懸。”
常意問,“怎麼說?”
老張低聲音,“監控室那邊都沒查到東西,八要懸案。”
常意說不會吧,“我聽說人是死在房子裡的,總會留下一些蛛馬跡。”
老張的聲音更低,“按理說是那樣的,但我看警察進進出出的,還蹲點,看樣子是沒什麼進展。”
他有所顧忌的擺擺手,“不說了不說了,查案的事兒不歸我們管,我們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別出子就行。”
“對了,小常,你爸的好些沒?”
常意著進出的車輛跟行人,“好多了。”
老張嘮嘮叨叨,說什麼人上了年紀,病就全出現了,年輕時候不抓時間做自己想做的,老了屁都做不了。
常意溫和的笑了笑。
高燃洗了個澡,還是決定給石大哥打電話,把泡面跟505的事兒說了,不然他心裡總覺有個事兒擱著,憋得慌。
石橋在那頭沒說什麼。
手機放到桌上,石橋讓大家繼續,會議室裡的燈一直亮著,隊裡的人通宵達旦。
早上石橋邊吃包子邊聽底下的人匯報。
“隊長,何進昨天回去後就沒出來過,方如一夜未歸,那邊監視的人說在零點酒吧待到淩晨一點,跟個男的開|房去了,現在還在賓館裡。”
有些話小警察沒說,他知道隊長不喜歡聽跟案子無關的容,譬如他覺得那對夫妻過得很自由,男的人不斷,的也會玩。
石橋咽下一口包子,“說說小蔓。”
小警察老實匯報,“小蔓昨晚十點離開旅社新換了一家,其他沒有異常,按店照常經營,的員工茉莉在替打理,生意很好。”
石橋喝口水,“孫剛呢?”
小警察說,“孫剛屋裡的燈一晚上沒關,他六點多下樓,在小區裡走了兩圈回去,七點半不到就去公車站坐車上班。”
石橋把一本書丟到桌上,“你看看這書。”
小警察著脖子瞄一眼書名,“不用看了,我數學很差的,看不懂。”
他崇拜的看著椅子上的人,語氣驚歎,“隊長,你好厲害,這種書都看得懂。”
石橋面癱著臉說,“拿去給數學系的教授看。”
小警察呆滯幾秒才應聲。
石橋把人住,“盡快給我一份花蓮小區所有保安跟清潔人員的資料,越詳細越好,周圍商家的資料也收集一下。”
小警察連忙去辦。
石橋又說,“派個機靈的跟著高燃。”
小警察沒明白。
石橋補充,“保護他的安全。”
小警察還是不明白,“隊長,他是信息人?”
石橋沒解釋,要是高燃在他的地盤上出事,他沒臉再見封北。
至於高燃這條線會不會跟506的案子掛上鉤,石橋沒想。
高燃以為曹世原昨天說會來找他只是隨口說說,沒想到對方的電話會打到小叔家裡。
曹世原直說,“我在樓下等你。”
說完就掛。
高燃跑到臺往下看,曹狐貍穿件料子高檔,做工良的黑大,看似隨意,實則講究,他此時正在靠著車門吃糖果,霸道總裁氣息以他為中心向四面八方散開,行人紛紛側目,不是一般的壯觀。
橫看豎看都不像是刑警。
似是有所察覺,曹世原抬頭往上看,角微掀。
高燃被當場抓包,他若無其事的回腦袋轉回客廳,小叔不在家,小嬸在跟好姐妹閑聊,包包啊首飾啊什麼的,容毫無營養,高興同學上鋼琴課去了。
座機又響,阿姨接的,“小燃,你朋友找你,你就下去吧,這樣老是打電話,多廢電話費啊。”
高燃嘀咕,“接電話不要錢。”
阿姨耳朵尖,“你在說什麼?”
高燃懶得跟理論,穿上外套出去了,他關門時聽到阿姨自言自語,“鄉下來的就是沒教養。”
我還沒教養?我要是沒教養剛才就跟你頂了,高燃氣得臉發綠,自己不也是鄉下的,還歧視鄉下人,不就是自己打臉嗎?真是的。
高燃頂著張難看的臉出現在曹世原面前。
曹世原什麼也沒問,等他上車後就啟車子離開。
車停在關卡那裡,曹世原沒門卡,常意拿著登記表過來。
高燃笑嘻嘻的打招呼。
常意看一眼後座的年,“跟朋友出去玩?”
高燃含糊的嗯了聲,他多看了男人兩眼,覺得對方眼臉下有青,似乎晚上沒有睡覺。
昨晚線暗,高燃沒注意,現在才發現男人左眼角有個疤,看是這段時間才有的,他沒怎麼往心裡去。
車開出小區,曹世原看著路況,修長的手指搭在方向盤上,“別跟誰都那麼笑。”
高燃想起剛才忘了問的問題,“去哪兒?”
曹世原沒回答。
高燃頓時有種上賊船的覺,他罵罵咧咧,被那阿姨氣糊塗了,一時大意,“你說不說?”
大有一種你不說,我就跳車的意思。
“帶你去遊樂場坐過山車。”
曹世原掐眉心,“本想給你驚喜,現在沒了。”
高燃扯謊,“我恐高。”
曹世原似是笑了一下,“你不恐高。”
高燃瞪大眼睛,這人難不是他肚子裡某條蛔蟲的轉世?他著車窗外的建築,“好好的幹嘛帶我去遊樂場?”
曹世原給他一顆糖果。
高燃沒要。
曹世原跟往常一樣,不迫,只是將那顆糖果剝了自己吃掉。
車裡彌漫著檸檬香味,淡下去一點又有,高燃聞著聞著,頭疼。
遊樂場門口排隊的人超多,嘈雜聲很大。
高燃一看那個隊伍就,他沒過去排隊,轉找能坐的地兒。
曹世原也沒排隊,一看就不是會浪費時間幹那種事的人,他拿出手機打電話,不知道給誰打的,沒什麼好臉。
高燃在一排娃娃機前停下來,目睹幾撥人投幣,聚會神的調整角度,最後不甘心的走人,他見一個小孩眼的著娃娃機裡的小玩,就抬腳走了過去。
“你喜歡比卡丘?”
“喜歡。”
高燃掏出幣投進去,也不見他幾個方向調整角度,只是瞥了瞥就按確定,抓子降下來,準確的抓住了最邊上的一致比卡丘,震了兩下沒震掉。
小孩激的拍手。
高燃把比卡丘給他,“拿去。”
小孩高高興興的抱著比卡丘走了,他的家長找來,跟高燃道謝。
高燃不好意思的撓撓臉,說沒事兒。
有人問高燃技巧,高燃沒法說清楚,他不知道砸進去多個幣才練出了手,抓十次,至八次能,幾率算很高了。
以前高燃還想過,有朋友了,就帶抓遍大街小巷的娃娃機,不但浪漫還實惠,不愁沒小玩。
曹世原打完電話走近,就看到這麼一幕,他的眼裡似有回憶之浮現,轉瞬即逝。
“走吧,可以進去了。”
高燃沒問他是怎麼辦到的,這年頭想要搞特權,沒個關系是行不通的,“過山車不好玩,我不喜歡。”
曹世原似笑非笑,“撒謊的小孩不好。”
高燃,“……”
曹世原不再多言,高燃也沒說話,倆人各有心思。
這會兒是綠燈,高燃跟著曹世原過馬路,隨意掃的目一頓,他看見了小叔的車。
副駕駛座上有個長發披肩的陌生人,挽著小叔的胳膊,氣質優雅知,那是小嬸上沒有的東西。
這時紅燈亮了,高燃下意識的追上去。
曹世原拉住年的手臂,力道很大,著幾分後怕,他的眼神冷,聲音裡有怒意,“你兩條追四個子的轎車?”
高燃滿心滿眼都是小叔,沒發覺狐貍的不對勁,“你的車呢?”
曹世原微闔眼簾,“這就是你求人辦事的態度?”
高燃瞪著他。
曹世原不快不慢的說,“幫你可以,完事後你幫我一個忙,就是昨天跟你提的那個。”
高燃眼看小叔的車快要消失在街頭,他咬牙,“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