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堂里的同窗面面相覷, 都沒說話。

虎兒回頭看著幾個跟班，“你們沒查到？”虎兒現在邊的人都是阿娘和父親的人，而這件事虎兒并不想讓父母知道，所以就讓學堂里的跟班去查。

虎兒跟同窗的相，完全不像王珞認為的那麼和諧, 虎兒跟同窗們的關系, 更近似于爺和跟班的關系。這倒也不是虎兒份帶來的福利, 像虎兒這麼大的孩子，即便是在大家族長大的，憑份也沒法讓同齡的孩子打從心底臣服，能讓這些孩子心甘愿聽話，就是因為虎兒拳頭、學習好。

鄭家學堂開設了那麼多年，王珞親自送兒子上學的舉，不說前無來者, 也是很見的。學堂里孩子還曾取笑過虎兒，但是很快他們就不敢了……因為取笑過虎兒的人，都被虎兒狠揍了一頓。

虎兒是二月生的孩子, 年紀本在學堂里屬于最大的一位, 他又被王珞養得很好, 飲食結構跟時下以主食為主的飲食完全不同，他是從小飲食合理分配喂養大的孩子，每天類、蔬菜、蛋制品、水果就沒斷過，個頭竄得快，力氣要比一般孩子大多了。

王珞又從小注意培養他大運發展, 這些運技巧用來打架，簡直如魚得水。他打架下手極狠，一點分寸都沒有，輒就把人打得頭破流，氣得家長帶著孩子想要找王珞告狀。

虎兒生怕阿娘會生氣，打完人就去找祖父求饒。鎮國公教訓自己兒子狠，對孫子卻完全狠不下心來，甚至是雙重標準。他確定虎兒并不是先手，而是那人在取笑虎兒后，才被虎兒揍了一頓后，鎮國公就幫著孫子把這件事了下來。

這件事鄭玄、世子和鄭亶都知道，他們也沒當一回事，別看世子和鄭亶現在道貌岸然，小時候也是惡霸一枚，在學堂里是唯我獨尊的存在。

打架揍人是常有的事，鄭家本就是武將世家，鎮國公只要他們不過過線，都不會太過責罵孩子。鄭玄是例外，他是為了一只貓，直接下狠手把侄子的眼睛挖了，后來又屢次出了人命，才讓鎮國公下狠手管教。

虎兒既不是主出手的，事后也沒鬧出什麼不可挽回的解決，鎮國公就叮囑孫子以后不能這麼過分，不然他就告訴他阿娘后，虎兒就不再手了，而是選擇用智商碾。

這麼兼施，他很快就把同窗們都收復了，他用拳頭狠狠警告了眾人一回，不許他們在自己阿娘面前流端倪，孩子們只敢在王珞面前出天真可的神態。

要說王珞完全被這些孩子騙過也不至于，但想著虎兒是家里的獨苗苗，或許這些孩子都了家長的警告，不許欺負虎兒，所以才對虎兒有些隔閡，所以也沒有多管，想要孩子自己解決這些事，哪里能想到自家才六歲的兒子，已經深諳校霸髓了。

跟王珞說話的人是鄭贏，鄭贏的份不是，只是大家皆下意識的瞞虎兒而已，所以那幾個孩子打聽到鄭贏份時都嚇了一跳。大家族的孩子在嫡庶方面都早，知道鄭贏居然曾經是大都督的庶長子時，大家都不敢跟虎兒點破這。

虎兒見狀小臉一板：“說！”

眾人看著虎兒出的拳頭，只能閉著眼睛、著頭皮跟虎兒說出鄭贏的份：“這位是外九房一位族爺過繼的族孫，他在過繼之前——”那孩子言又止，最后憋了一口氣，一腦的說：“他在過繼之前曾是大都督的庶子。”

虎兒聞言一怔，大都督的庶子，大都督是阿耶，所以那人是阿耶的庶子？“我阿耶再生我之前，曾有過庶子？”虎兒有些不可思議，他一直認為自己是父母的獨子，所有的大人也是這麼跟自己說的。

同窗吶吶的說：“他現在都過繼了，不是大都督的庶子了。”

虎兒對是不是父親的獨子，沒太多覺，但是看到他來找阿娘就有點不舒服，“他為什麼總來找我阿娘？”

這事就超出同窗能力范圍了，虎兒皺了皺眉頭，也沒說什麼，他決定回去就問父親，既然都過繼了，為何他那庶子還來找阿娘？鄭玄沒有妾，但嫡庶之分虎兒還是知道的，即便這人是阿耶的庶子，名義上也是阿娘的兒子，虎兒一想到有人要跟自己分阿娘，他就渾不自在。

王珞養得鄭亶的那些嫡，都是過繼到世子和長樂名下的，作為他們的嫡存在的，們喚王珞“嬸娘”，喚長樂“母親”，所以虎兒才能接這些堂姐。也是虎兒這份霸道，王珞把鄭玄從族里選來的孩子都收了義子，義子雖也是兒子，但跟正式過繼還是有區別的。

鄭贏來找王珞，是跟王珞商量他的親事，他過繼的祖父一年前已經去世了，去世前重病，鄭贏停了學業，專心在家伺候，端屎端尿，用心伺候了他半年，那位祖父是含笑而逝的，臨終前將所有的私房都給了鄭贏。

鄭贏又有王珞的私下補，日子過得很是寬裕，他從小就心有算，即使手里不缺錢，他也從來沒大手大腳花過錢，跟同窗出門也從不去院賭場這種銷金窩。

王珞對這孩子印象越來越好，不管他年怎麼熊，長大后肯用心過日子的孩子，總是好的。聽到鄭贏提起自己婚事，不由訝然問：“你不是才守了一年孝嗎？怎麼能說親？”鄭贏是承重孫，祖父去世要守孝三年。

鄭贏苦笑：“不是說親，我祖父去世前替我訂了一門親事。”鄭贏的祖父一生孤苦，年喪母、青年喪妻、中年喪子、晚年喪孫，最后只留了一個年的兒跟他相依為命。

兒出嫁多年，只生了一個兒，鄭贏的祖父擔心自己死后，兒和外孫沒人照顧，才想過繼一個孫子，將來好照顧兒、外孫。他這等遭遇，王珞一開始沒把他納鄭贏的過繼對象的，但鄭贏主看重那人，還說自己生來克母，也是天煞孤星，不怕被克。

事實上鄭贏過繼之后，也的確沒發生過任何意外，反而跟祖父相融洽，鄭贏的未婚妻正是祖父的外孫。鄭贏生父份不凡，祖父一開始不想將外孫訂給鄭贏的，畢竟鄭贏生父權勢驚人，即便將庶子過繼出去，鄭贏也不愁找不到好妻子，這門親事是鄭贏主提出的。

他很清楚自己份，就單憑父親的份，他將來的前途也不愁，即使父親不認自己，他也是父親的兒子，父親不管他，祖父和大伯不會不管他的，所以鄭贏不擔心自己前途。自己份尷尬，真正的高門貴娶不上，與其娶個不上不下的，還不如找個溫順聽話的妻子，這樣還能拉攏祖父。

果然他跟外孫訂婚后，祖父就心培養自己，還將所有的私房都給了他。祖父去世后，鄭贏也沒想悔婚，只想守孝完結后再親。哪里想到今年，鄭贏未婚妻的母親，也就是鄭贏的姑姑重病，眼見自己快活不下去了，擔心自己走后，兒欺負，就想讓鄭贏先把兒娶回家，兩人可以不房，等鄭贏守完孝再正式為夫妻。

鄭贏垂手說：“陳氏的母親重病，我邊也沒什麼可以依靠的長輩，親事只能勞煩夫人了，我們結的是荒親，也不想大干戈，就在家簡單辦一回就行了。”

王珞眉頭微皺，“荒親婚禮多簡便，這怎麼？”聽了就覺得不大可行，鄭贏今年虛歲十四歲，正式青春萌的年紀，兩個男住在一起，能忍一時，還能忍兩年？在重孝期鬧出人命，這不是被別人看笑話嗎？

鄭贏一怔，王珞想了想說：“這樣吧，我明天派人去見你岳母，跟說明況，就讓你媳婦暫時來公府住一段時間，等你們各自守完孝再親。”王珞倒也不是嫌棄鄭贏岳母重病，才派下人去。而是自己份不同，要過去探病，鄭贏岳母肯定要正裝相見，還是別折騰人家病人了。

王珞輕嘆一聲：“子養而親不待，你那媳婦要是跟你親，母孝只能守齊衰，心里該有多傷心？”即便鄭贏過繼了出去，大家也認為他是鄭玄的兒子，他親事太簡陋，鄭玄不提，王珞面上肯定不好看，大家都會覺得王珞這個嫡母不慈，對過繼的庶子都如此嚴苛。

鄭贏吶吶道：“可是有重孝在……”

王珞說：“那就讓住在我母親先前住的地方，要是有母丫鬟，也可以帶過來，我再找個傅姆陪，重孝在，也不需要出門。”妻賢夫禍，十幾歲的小孩子也無所謂賢惠不賢惠，只要不是子上壞了，都可以教好。王珞想借著這幾年，讓人好好教這“兒”媳婦，將來他們夫妻也能更安分點。

鄭贏大喜過，對著王珞深深而拜：“多謝母親。”

王珞道：“舉手之勞。”這事對來說也不費心，吩咐下人去做即可。

鄭贏解決了當前的頭等大事，心中大石落地，也有閑心跟王珞說笑，“母親，我最近先淘了一副春景圖，您可要賞閱一番？”要說全天下最了解王珞的人，大約就是鄭玄和鄭贏這對父子了。

只不過鄭玄對王珞的了解，是基于的自，而鄭贏的對王珞的了解，則在的喜好上，這一點即便是鄭玄都比不上鄭贏。

也不是鄭玄比不上鄭贏用心，而是按照鄭玄的想法，只要他給足了錢，無論喜歡什麼，隨便買就是了。

而鄭贏不能跟鄭玄一樣，他可鄭玄這樣的底氣，再說嫡母也不可能用自己的錢。鄭贏花了大功夫才試探出嫡母的好，居然喜歡看畫。

尤其喜歡看彩畫，往往畫面畫得越，越喜歡，若是能再配上幾首詩詞，會不釋手，反復觀看。

還喜歡各種制作的花箋，書房里有很多的花箋，從來不見用過，閑來無聊就喜歡翻看這些花箋。

鄭贏第一次發現嫡母這好時，還覺得不可思議，畢竟嫡母的好太特殊了，旁人好書畫，都收集名家作品，可嫡母不在乎畫作者是否是名家，只要畫面，都喜歡。

鄭贏試探的請畫師，按照詩經的幾首詩，給嫡母配了幾幅圖案，見嫡母歡天喜地的收下，甚至時常帶著虎兒翻閱時，他就知道自己送對了禮。

之后鄭贏只要有時間，就讓畫師給嫡母作畫，每一副作品都是他反復琢磨推敲過的，久而久之，鄭贏設計出的畫作，越來越符合王珞的心意。每次他給王珞送禮，王珞都來者不拒。

這也是王珞主幫鄭贏解決親事的主要緣故，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不管鄭贏年如何，現在他一直在討好，不是鄭玄，沒法子無于衷。

王珞不是看畫，是看各種圖冊、繪本，作品越，就越喜歡。現代有各種的畫冊可以讓買，還有各種手工大師的經典作品讓翻閱。

古代什麼都沒有，連都很，即便有，也遠不及現代那麼富多彩，是故王珞在沒生兒子前，就喜歡賺錢；生完兒子后，就喜歡陪兒子玩，這些都是無聊導致。

現在鄭贏抓準了自己的好，每過一段時間都給自己帶點的畫冊來，王珞對他印象也越來越好了，也慶幸鄭玄將他過繼了出去，要是沒過繼的話，兩人相也不會那麼融洽。

王珞收了鄭贏的禮，心很好的回家，吩咐眉綠將以前阿娘居住的院落打掃出來，又去臨海和長樂的居所，跟們說了這件事。臨海聞言頷首道：“就應該這麼做，怎麼說也是我們家的孩子，親怎麼能這麼倉促？”

王珞點頭說：“我也是這麼想的，等這兩個孩子都出了孝期，我們給他們好好辦個婚禮。”

臨海道：“辛苦你了。”

王珞笑著說：“不辛苦，這是我該做的。”在鄭家過得如魚得水，鄭玄對好，家里長輩對也好，鄭贏這事隨手就能辦了，還能讓長輩安心，何樂而不為？

王珞跟鄭贏相融僑，卻不知自己兒子已經知道了鄭贏的存在。虎兒心里存著事，他先認真的聽先生上完課，就先讓下人帶他去見鄭玄。鄭玄正在府衙辦事，聽說兒子來了，他驚訝的挑眉，吩咐下人：“讓他進來。”

虎兒進父親的書房，也不繞圈子，開門見山的問：“阿耶，你還有一個庶子？”

鄭玄抬頭瞅了兒子一眼：“對，不過已經過繼了。”旁人都瞞著兒子鄭贏的存在，鄭玄從來沒瞞過，只是虎兒之前從來沒問過，他要是這麼大了，還發現不了，那這兒子也太蠢了。

虎兒不滿的問：“既然都過繼了，他為何還要去找阿娘？”虎兒邊的男子都有庶子，整個社會妻妾庶子是常態，虎兒并沒有父親不可能有庶子的想法，可他不滿既然都過繼了，他為何不找父親，反而找阿娘？

鄭玄冷笑：“那你都長大了，為何還纏著你阿娘？”所以孩子都是討債鬼，虧得自己有先見之明，沒多生。鄭玄也知道鄭贏常松禮討好，但他掐準了的喜，他見這小子能討歡心，也就睜眼閉眼了。

虎兒理直氣壯的說：“那怎麼能一樣？我是阿娘的親兒子。”

鄭玄不以為然：“我還是你阿娘的親夫婿，都沒法子攔著你纏著我妻子，你要覺得你有本事，就讓鄭贏別去找你阿娘。”對鄭玄來說，鄭贏就是他留給虎兒的磨刀石，他想要繼承自己的天下，將來在朝堂立足，還要很長的路要走，鄭贏只是第一步。

虎兒沒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只能悻悻的回家，本來他下課都是王珞來接的，不過他今天要去找鄭玄，所以特地讓人傳話，別讓王珞來接。王珞還以為他會跟鄭玄一起回來，沒想兒子垂頭喪氣的自己回來了。

見兒子一臉郁悶，不由納悶的問：“怎麼不高興了？”

虎兒搖搖頭：“沒有。”

王珞猜測說：“你阿耶又罵你了？”

虎兒沉默不語，阿耶沒罵他，但卻把他打擊的不輕。

王珞兒子的小腦袋，不是很真心的安他說：“你阿耶是為你好。”王珞對兒子的教育態度就是，學習和吃穿住行來管，剩下的事由鄭玄管，如果跟鄭玄教育理念有沖突，兩人各自說自己的原因，能達到和解最好，達不和解，就按照時下的規矩來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