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瓊見孟繼宗一臉厭惡的著自己, 氣得渾發抖, 忍著氣說：“我是為你好。”鄭玄今年都三十四歲了，他是三十五歲暴斃的, 孟郎也是借著這次機會, 一舉為大夏屈指可數的權臣。

現在雖說孟郎晉升經歷跟前世截然不同，但他這會所在的位置, 比前世更高，一旦鄭玄暴斃，他肯定能立刻取代鄭玄位置的。他要是出使西域, 一年之肯定趕不回來, 萬一鄭玄留下的位置被別人取代，他想要拿回來就難了。

前世他是留在京城，直到鄭玄暴斃、大夏徹底了之后，才出去征戰的。他這世貿然出征，出了什麼事，讓他們孤兒寡母怎麼活？這可不是上次他跟鄭玄出去鎮流民, 那會鄭玄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就沒打過敗仗。

孟繼宗看著王瓊, 為他好？為他好，就去找兵部侍郎，也虧得兵部侍郎是良國公，要是換別人，自己這輩子的前途差不多也被毀干凈了。誰會重用一個妻子會去衙鬧事的人？

王珞見孟繼宗冷漠的著自己，一顆心直往下沉, 不知道跟孟繼宗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當年明明兩人也曾甜過，新婚時他雖沒送走那農婦，但也對自己溫，甚至后來孩子都生了三個了，不想他納妾，他就真送走了那兩個世家，連農婦那里都不去了。

可是自從上孟小四以后，他對自己就越來越冷淡了，生孟小四吃了很大的苦頭，孟小四出生時有十斤重，王瓊真是用盡了全力氣，才把那小孽障生出來。連接生婆都說，要不是自己前頭生了三個，都不一定安然生下這麼做壯實的孩子。

可是即使生下了這孩子，王瓊也苦不堪言，材變形不說，還留了不后癥。跟阿婆訴苦，阿婆讓休養，好好拉攏孟繼宗，讓他回心轉意，跟自己再生一個孩子，月子病只有在月子里才能養好。

這兩年不是沒想求過孟繼宗回心轉意，但是他就是不理自己。也下段求過他，可是他每次都是失的看著自己，總說迄今都沒認識到自己的錯誤。能有什麼錯？

不就是放印子錢鬧出了事嗎？那也是運氣不好。京城那麼多人家都放印子錢，誰家沒鬧過事？都好好的了下來。也就是了王珞的牽連，被人鬧了出來。

這都賠上所有嫁妝錢了，也聽他的話，跟那家人去道歉了，連那人都沒說什麼，他還想怎麼樣？難道真要自己給那賤民抵命不？王瓊不理解為什麼大家都說自己錯了？

明明大家都可以做的事，為什麼自己做不了？祖父甚至還罵自己差點害了王珞、害了王家。明明是王珞牽連了自己，就因為鄭玄有錢有勢，所以他們只怪自己不怪王珞。

王瓊跟孟繼宗說得緒激時，曾憤怒質問過孟繼宗，還記得孟繼宗聽了這些話后驚愕的神，之后就對自己更冷淡了。王瓊見他為王珞抱不平的模樣，心里就十分憤怒，質問他是不是對王珞念念不忘，孟繼宗說了一句“無理取鬧”，甩袖就走，之后就很跟自己說話了。

現在他難得跟自己說話，又用這種表，王瓊眼底泛酸，“是不是在你眼里，我永遠只會無理取鬧，比不上王珞識大，也比不上你的心肝寶貝能干？”王瓊說的心肝寶貝是孟繼宗這兩年新納的側室，一個寡婦。孟繼宗有職在，即便是侍妾也可以有誥命。

只是他之前都沒有給侍妾請封誥命，而這個侍妾是他第一個有正經誥命的侍妾。王瓊為這事鬧過、甚至還去找外祖父、外祖母替自己出頭。可是外祖父將自己訓斥了一頓，外祖母抱著哭，讓忍了。

外祖母前世就是如此，最后就是反復讓忍，忍了一輩子，結果卻沒什麼好結果。這輩子不想忍，可是孟繼宗奪走了自己所有的掌家大權，想鬧都沒法子鬧，甚至不許兒子太過親近自己。

幸好自己這輩子多留了一個心眼，三個兒子都是自己親自養大的，跟自己親近、跟孟繼宗疏遠，他們是不可能聽孟繼宗挑撥離間的，不像前世那幾個白眼狼。

“你怎麼總喜歡牽扯別人？”孟繼宗濃眉皺，他新納的侍妾是個世家，夫家和娘家都沒落了，丈夫死后，獨自一人帶著孩子們艱難求生，從把幾個孩子都教養的很好。

那幾個孩子跟王虎的孩子同一個學堂，王虎見幾次，覺得賢惠能干、又明白事理，就勸自己把納回來管理院。正巧孟繼宗也想找個人管院，又覺得人不錯，就把納回來代自己理家務。

“什麼我喜歡牽扯別人？分明就是你寵妾滅妻！”王瓊憤怒的說，誰家主母不管家，讓侍妾管家的。

孟繼宗冷笑：“我寵妾滅妻？你是沒見過什麼寵妾滅妻！”說罷他轉離去，他現在一刻都不想跟王瓊相下去了。放印子錢鬧出人命，差點毀了這個家，他讓在家反省，結果做什麼？

不知悔改，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別人上不說，還對孩子們胡說八道，說自己如何對他們母子不好，他如何寵妾滅妻，害得孩子迄今對自己都有隔閡，孟繼宗簡直煩了這蠢貨。就好好待在房里別出來了，免得把孩子們都教蠢了！

孟繼宗吩咐下人不許再放君出門后，便又去了一趟良國公府，將事經過代一遍。

良國公聽得面上火辣辣的，他著鼻子，歉然對外孫婿說：“我這外孫是被人寵壞了……”

孟繼宗沉默不語，他跟王瓊結婚久了，也見了不世家大族的行事準則，很多家里都養閨，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跟王瓊一樣，的蠢毒是刻在骨子里的，跟別人無關。要說沒教，他二姨、四姨都是庶，更沒人教，們也沒跟一樣。

良國公也想到了孫媳婦，本來妻子和兒媳對自己堅持要求大郎娶二娘意見很大，可是經歷了外孫這一出，妻子怎麼想他不知道，可兒媳卻是打從心底謝自己。這自古妻賢夫禍，外孫這麼鬧，也是因為大家都是自家人，才把事了下來，要是換了別人，孟繼宗這前途就全毀了。

“那你還要去西域嗎？”良國公關心的問：“我讓外祖母好好勸勸，再教教。”

孟繼宗微微搖頭：“我不去了。”王瓊這麼鬧，孟繼宗怎麼敢擅自外出？他怕自己在外出生死賺回來的功勞，全被王瓊折騰干凈。至于讓王夫人教王瓊，孟繼宗從來沒想過，要能教好，王瓊早改好了，是教不好的。

孟繼宗生平第一次后悔娶了王瓊，如果他沒有娶王瓊，或許他沒有現在的自己爬的那麼高，但也不至于落魄，他就算迄今未娶，或者娶個門當戶對寒門，妻子也不會像王瓊那麼折騰。

會是最常見的安分的妻子，就算不會幫自己，也不會拖累自己，可以讓自己心無旁騖的在場斗。孟繼宗能看出，此時正值大夏最的時候，只要有心，總能抓住機會一飛沖天的。

孟繼宗了額頭，他有預，西域之行是這幾年最大的一次機會，只可惜自己只能錯過了……孟繼宗并不知道，自己將來回想到這次機會時，他無數次后悔自己沒能抓住這次機會，如果他抓住了，或許一切就真不一樣了……

王瓊的這次大鬧，傳到王珞耳中時，已經半個月之后，二娘帶著孩子來看王珞，跟王珞說起了這件事，慨道：“他們都說長姐不知大，可我這次倒是能理解，崔僅那會也過心，我沒敢勸，但心里也是不愿意他去的。”

出使西域多危險的事？愿丈夫不要建功立業，也要他好好的陪在自己邊。只是那時怕擾了崔僅求前程，沒敢開口，幸好后來崔僅自己也退卻了，不是誰都有裴璨和孟繼宗的勇氣的。

二娘頓了頓又道：“只是鬧到府卻有點過了，幸好當時外祖在，不然姊夫的前程又被毀了。”王瓊已經毀過一次孟繼宗的前程了。

放印子錢死人命的事，鬧得人盡皆知，雖然孟繼宗及時補救，可已經晚了。他給大家的印象就是治家不嚴，這一次他想要出使西域，何嘗不是想刷新自己給別人的固有印象？所以這事罪魁禍首還是王瓊。

王珞說：“要是知道分寸，就不會把日子過今天這樣了。”家里兄弟姐妹，大家日子都是越過越好，夫妻只增不減，只有越過越回去，都不知道王瓊心里到底在想什麼。

王珞以前覺得像王朗，可現在看看也不像。王朗也沒那麼折騰，他雖然娶了一個慈祥的祖母，要換別人，婚后日子也不知要怎麼折騰，可他偏偏還跟杜氏相和諧。

可見王朗也不是王瓊這麼折騰的人。就是杜氏被自己警告后，都安分了下來，不再王家上躥下跳了。別人都能認識到自己錯誤，怎麼王瓊就死不悔改？

要說像大崔氏也不是，大崔氏要有那麼極品，何至于過世那麼多人，都讓人念念不忘嗎？可見有些人是天生骨子里的壞，跟別的都沒關系。

二娘點頭附和，親后才發現，以前在娘家跟兄弟姐妹間那些小，在長大后都不值一提。出閣前跟兩個兄長一點都沒有，三人各自親后，三家人反而更親近起來。

跟兄長還是淡淡的，但兩個嫂子卻得都好。孩子們跟表兄弟們玩得也好，唯獨長姐跟大家越走越遠，這幾年甚至連兩個兄長都冷了心，再也不管了，“這麼下去，遲早有后悔的時候。”

王珞沒接話，王瓊會后悔？笑話。永遠不會，哪怕將來大家都老了，到閉眼那一刻，恐怕還在怪別人，而不是反思自己。這話是事實，但外人聽起來就覺得有點刻薄，所以王珞沒吭聲。

二娘也無心跟王珞多聊王瓊，畢竟這算背后道人短了，又說起了自己這次來找王珞的主要目的：“阿石，你說朝堂發的那個債券……”

王珞就知道是為了這事而來，跟二娘解釋了什麼國債，這次鄭玄發行的國債，為了提高銷路，他給了十二點的利息，這已經非常高額了。

要是換在現代社會，如果有公司發行這種理財項目，還拍脯保證這是百分百無風險的，那就可以斷定這是騙子了，屬于你看中人家利息，人家看中你本金的騙局。

但在古代社會，這還是有可能的。畢竟大部分賺錢的項目都在刑法上，而鄭玄他干啥都不犯法，所以也就無所謂了。本來貿易就是暴利項目，更別提王珞還有別的暴利項目。

王珞的話簡單明了，二娘一下明白了，就是這國債是無風險的印子錢，而他們把錢發給朝廷，還不是私人。朝廷把他們的錢去賺錢，賺回來的利錢給大家平分。

悄聲問王珞：“阿石，我還有些私房，要不你都給我買國債吧。”

王珞不假思索說：“那你也別買國債了，我的糖坊吧，我日后年年給你分利息。”

“？”二娘又糊涂了。

王珞有把票耐心的跟二娘講解了一遍，“我的糖坊前五年不分紅，五年后按照當年的利息分紅，前期收益肯定沒國債好，但是勝在細水長流。”鄭玄發行的國債是三年期、五年期的，最長只能拿五年利息，票只要糖坊在就一直能有。

二娘聞言雙目微亮：“你說的糖坊出產的是你上次給我看的那個雪花糖嗎？”

王珞點頭：“那是主營項目，還有別的。”目前王珞的開設的糖坊，大夏僅此一家，是準備把它發展國企的，既然是國企，一開始就不會讓太多私人。

也是跟二娘關系好，才有這一出，二娘的票是從王珞的手里分出來的。如果家里別的親人也想要，王珞也能分出部分，到了王珞現在的份，錢就是一個數字，多一些一些都不算什麼。

二娘聞言不假思索的應了：“我這就去家里拿錢。”

王珞好笑的攔住二娘：“不急，等孩子玩好了，明天再讓人送來就是。”

二娘赧然一笑。

晚上回來，王珞跟鄭玄說了讓二娘糖坊的事，鄭玄偏頭看了王珞一眼，王珞抬頭看著鄭玄：“怎麼了？”

鄭玄笑道：“我發現你還真是一個小財神，怎麼都能賺錢。”

王珞不以為然：“制糖有什麼？我還能釀造葡萄酒呢，您常喝的那些葡萄酒，頂多只能算二等品，要是有上等的葡萄，我還能讓你嘗嘗最上品的葡萄酒。”

鹽糖是必備，能促進民生，酒茶雖也是暴利，但對民生益不大，所以鄭玄暫時不準備推廣：“酒坊等過段時間再說。”

王珞發現鄭玄或許冷心冷肺，但出乎意料的對民生意外的關心，這或許跟他從小的教育有關，王珞想了想說：“果子都能釀酒，哪怕那酒不用來喝，也能用在將士上。”

鄭玄聞言眉頭微挑：“怎麼說？”

王珞解釋說：“高度酒能清洗傷口，減將士傷亡率。”不過果酒淬煉酒，消耗太大，也不一定能提煉到七十五度，但有總比沒有好。糧食酒提煉高度酒損耗也大，果酒沒有糧食那麼心疼，畢竟那些野果子沒人采，爛了也就爛了。

鄭玄訝然道：“此話當真？”

王珞點頭：“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鄭玄若有所思：“需要多長時間？”

王珞如實說：“我也不知道，起碼也要一年時間。”

一年？鄭玄輕擊書案，似乎也夠了，他對王珞說：“我會盡快安排酒匠配合你釀酒的。”

王珞隨口笑道：“這麼急？莫不是又要打仗了？”

鄭玄說：“戰事何時停過？”

王珞一想也是，邊境就沒太平過。不過這時的王珞并不知道，鄭玄說的戰事，并不是邊境的戰事，而是京城的戰事，而且這戰事也正如鄭玄所料的，發生在一年后……

鄭玄和王珞都不知道，這一年也算是鄭玄的死劫，無論是王珞從歷史上看到的鄭玄，還是王瓊所知的前世，鄭玄都是在這一年暴斃而亡，有時候無知也是一種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