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的來說,水路比較節省時間,梁州位于陸,于是海路之后改走河道,眾人在揚州分開,有的繼續南下,有的則乘坐馬車。 和晉王一道的還有幾個大人,船要重新聯系,于是便在揚州城包下了個酒樓歇整半天,順便采辦點東西。
揚州城富庶,一進城梅素素便覺到了,和京都的富麗堂皇不同,這邊是屬于平民百姓的熱鬧,酒樓商鋪鱗次櫛比,路邊商販吆喝聲不斷,人來人往,梅素素還看到幾個外國人,有穿著魏國服飾的金發碧眼之人,還有披著華麗袍子的波斯人...... 進酒樓,墻壁上隨可見文人墨寶,幾個主考分開走,梅素素跟在晉王后,被花濃扶著,幕籬還戴在頭上,上樓梯時看到墻壁上掛著的字,忍不住掀開前面薄紗看。 這些天一直練字,免不得對這些興趣。
店小二早就知道這幾位大人是誰,不敢怠慢,見梅素素對墻上的字興趣,忙解釋道:“這些都是往年舉人們留下的墨寶,這位是陳大人的,三年前中了進士,如今在益州當縣令,寫的一手好字。”
梅素素點點頭,多看了兩眼,“確實很好看,不過總覺得了點什麼。” 說完皺眉沉思,隨即看向前也停下的姬長淵,用不太確定的語氣道:“了幾分靈氣,沒有爺的字那麼有氣勢。”
姬長淵順著話瞥了一眼,輕嗤一聲,“秀有余,勁骨不足,匠氣之作。” 算是直接認同了梅素素的說法。
梅素素默默看了眼男人,其實就是想趁機拍個馬屁,哪知道他將人貶的一文不值。 也沒有那麼差吧。 心里覺得還是不錯的。
姬長淵不知道這些,轉而看向梅素素,眼里出滿意之,“這些日子字沒白學。”
梅素素都不好吐槽什麼,這是夸還是夸他自己? 不過臉上還是應景出笑,一副被他夸了很開的樣子。
店小二站在旁邊不敢再說話了,眼睛在兩人上轉了一圈,這男氣度不凡,尤其是這男人,從剛才進來時,那些大人就以他為首,現在說話又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對朝廷員的字也是說罵就是罵的,一點也不含糊,心里就清楚,眼前這人恐怕份十分尊貴。 也是,他后這人初一見到就覺得姿曼妙,這會兒掀開輕紗,真實容貌更是讓人驚嘆,哪怕是揚州城的名,在這子面前都要黯然失兩分,如此貌,可不像是普通員家的妻妾。
這麼一想,忽然猜到了什麼,面皮一,心下謹慎幾分。
于是,等晉王他們進雅間休息吃飯時,揚州城已經熱鬧開了。 早在半個月前,朝廷就宣告今年鄉試重開,頓時有人歡喜有人憂,但大部分考生都是很高興的,之前落榜的覺得多了一次機會,而上榜的覺得既然重開,想必倒時主考們會公正一點,排名可能靠前。
揚州城的消息還算是比較靈通的,在晉王他們下船時,就被人切關注著,圣上將四位年皇子派來當主考的事之前就傳了出來,這就表示很多人都猜對了,今年鄉試會很公正,有四位皇子坐鎮,誰還敢歪門邪道? 但同時,又有很多人哭無淚,心里默默盼著可別撞上了這幾位祖宗。
朝中員當主考,那些人畢竟都是從學子過來的,人家寫過的文章和詩還都能有跡可循,至能清點喜好,這幾位皇子,誰知道他們喜好什麼? 不過一些學子家中有人在京都當,稍微能多了解點東西,哪怕找不到幾位皇子的作品,也能打聽到幾位皇子的脾,比如二皇子辰王殿下為人溫和,做事面面俱到,擅長畫。三皇子晉王殿下子偏冷,認真嚴格,做事不留面,擅字。五皇子寧王殿下,雖儒雅風流,但做事一不茍,擅琴。六皇子洵王殿下,子比較安靜沉默,做事規規矩矩,沒聽說擅長什麼,不過好像十分看書,聽說府中藏書富。
有用的消息不多,只知這幾位殿下皆是才學過人,太子被廢,以后坐上寶座的很有可能是這幾位中的一個,雖然不確定幾位殿下的偏好,但有人想的深遠,若是給幾位殿下留下印象,也是好事。
外面怎麼熱鬧,梅素素也不清楚,一吃完飯,晉王就安排人出發了。 河運路線要短一點,坐了五六天的船到達港口,這次梅素素和晉王分開走的,他帶著副考騎馬先行一步,梅素素則和副考眷坐馬車在后面跟著。 留了八個親衛給。
走之前,崔祖安給了梅素素兩張銀票,皆是一百面額,梅素素看著花濃接過,心口都是熱的。 這一趟沒白來。
抬頭去看坐在馬上的男子,眼神灼熱,笑容燦爛,“王爺騎馬慢點。”
男人垂眸深深看了一眼,淡淡嗯了一聲,轉一扯繩子,率先離開。 后一隊人馬跟著。
副考姓汪,汪大人今年三十有七了,這次跟過來的眷是個秋兒的通房丫鬟。 秋兒話不多,時間匆忙,崔祖安只安排了一輛馬車,梁州這邊天氣炎熱,北方那里已經漸漸涼快起來,這里依舊像個火爐子,還是那種又悶又的熱,只在外面待一會兒,上就汗漬漬的不舒服,梅素素便讓秋兒也在馬車里待著,車里有冰盆子,能舒服不。
秋兒朝梅素素激的福了福子,以為這位是晉王殿下的寵妾,坐下后就乖乖的不。 路上已經被老爺提醒過了,不敢擾了貴人,這次之所以能跟著過來也是老爺的安排,府里幾個姨娘都想跟著,但這次老爺的主考是晉王殿下,晉王殿下是出了名的鐵面無私,老爺怕給晉王殿下留下不好的印象,所以姨娘都沒帶,隨行品也都是能則。 秋兒用余瞄了眼榻上歪著的梅素素,心里暗驚,這姿容,若是在汪府后院,哪有林姨娘江姨娘什麼事?
梅素素是第二天到的,考場后面有個院子,是主考等人的住所。 到的時候,晉王不在,好在崔祖安考慮周到,遣了人在院子里侯著,梅素素一來,就有人領著進了二進小院。 晉王東西已經歸攏到正房了,還添置了不,梅素素讓花濃也將的東西放進去,完了,才好奇去院子里逛逛。
崔祖安能干,院子雖然不大,但五臟六腑俱全,還請了兩個婆子,一個做飯,一個打掃屋子。
梅素素見沒自己什麼事,就讓婆子去燒點熱水,要洗澡。 這些天都是趕路,也沒能好好沐浴,剛才在房間里看到澡盆,好像還是新買的,便有些意。 這里的天實在是太熱了。
梅素素在花濃的伺候下好好的洗了澡洗了頭,香膏是屋子里有的,應該也是新備下的,像是南方這邊的產。 服是昨天傍晚買的,其實昨天要是走得快可以提前到的,但梅素素不想急過來,于是故意借著不舒服讓侍衛把車趕慢點,傍晚歇在了附近的郡城,順便逛了下街。
那兩百塊錢一開始也沒想用,但逛著逛著,看到商鋪里漂亮的服,哪還忍得住? 在王府早就憋瘋了。
南方這邊的服樣式與京都有些不同,可能這邊太熱的緣故,料子多是薄的款,樣式還多,梅素素一口氣就買了四套,紅的綠的藍的白的,要不是太貴了,還想買首飾。 看得旁邊秋兒直咋舌,果然是王府出來的,花這麼多錢眼睛都不眨一下。
梅素素要是知道在想什麼,恐怕會氣得直接呸出來,買幾件服就了不起了?在現代的時候哪個月不買服? 最窩囊的時候,就是現在,跟了這麼個摳門鬼。
梅素素臭的換上新服,冰藍如意紋抹長,外面罩著一件碧藍薄紗外衫,腰部偏上面的位置用一湘帶子系著。 里面子是紗制的,氣飄逸,外面那件碧藍外衫更薄,直接能看到,穿在上涼、不溜丟的,一不注意就容易落。 梅素素倒是沒覺得有什麼,在現代,夏天都是直接穿吊帶和短,這些算什麼? 外面既然有賣的,肯定是有人這麼穿。
洗了個澡,梅素素上熱氣去了不,頭發還沒干,便直接披散下來,手里執著把羅扇,在屋子里慢悠悠晃著。 花濃臉紅紅的看著,“主子這樣真好看。”
梅素素嗔了一眼,覺得頭發干的差不多了,坐到梳妝臺前,給挽起來。 花濃跟著雪芽學過幾手,現在會梳好幾個樣式,梳了個墮馬髻,上上次晉王賞賜的寶石金釵,那寶石是藍的,剛好與這服相襯。
剛梳好頭,外面就傳來靜,梅素素正湊在鏡子面前欣賞自己的貌,聽到后下意識翻了個白眼。 怕花濃看到,忙把鏡子扣上,扭頭道:“去外面看看怎麼回事?”
花濃沒看到,聽到吩咐脆生生哎了一聲,轉就去了外面。
梅素素也跟著起了,走到門口的時候,花濃跑回來,看到人高興道:“是崔管事回來了,王爺等會兒就回來,他先回來安排水,還說王爺上午差點熱暈了。”
梅素素一聽,趕用扇子遮住臉,怕自己忍不住出笑,抿了抿,假惺惺問了句,“呀,那王爺沒事吧?”
“應該沒事,主子也別太擔心了。” 花濃臉上出害怕神,看著梅素素趕補充,“主子,剛才崔管事跟我說,王爺上午發了大火,將這邊幾個員狠狠罵了一頓,讓您待會兒注意點。”
梅素素笑不出來了,忙問:“怎麼了?”
花濃搖搖頭。
梅素素讓再去前面問問。
花濃還沒問出個什麼,狗王爺就回來了,直奔后院而來,腳步有力,不像是熱暈了的樣子。 不過人眉頭是皺的,臉看著不太好,但他平時也是這模樣,要不是花濃說,梅素素都看不出來他上午生氣了。
不過還是很有安全意識的,先是去廚房端了菜過來,與他一前一后進屋。
男人坐在上首,旁邊崔祖安垂頭倒茶,他抿不說話,聽到腳步聲抬起頭,一眼便看到進門的梅素素,眼前一陣恍惚。
人從外面進來,原本低垂著眸,似乎察覺到他在里面,也抬起頭來看,緩緩出白皙的額頭,秋水明亮的眼睛。 看到人后,臉上溢出淺淺笑容,穿了藍衫,子曳地,勾勒出飽滿的脯和纖細的腰肢,姿裊娜間,外衫跟著輕。 皮本來就白,被這一藍裹著,脖子和前的仿佛冬日下的雪,無暇晶瑩,冰玉骨。 得恍若仙子,清麗瓊姿。
姬長淵突然發現,原本一肚子的火氣,看到后漸漸散了個七七八八。 他不清楚怎麼回事,想來想去,覺得應該是今天難得穿了一藍,這是他從未見過的,看著極為清爽,所以才會這樣。 忽略心口不正常的熱度,他皺眉問了一句,“怎麼讓你去端菜?” 語氣有些不好,看向側的崔祖安。
崔祖安嚇了一跳,了脖子,正準備請罪,梅素素便走近放下菜,笑著解釋,“聽到王爺回來,怕讓王爺久等壞了,便去幫忙了。” “幾個婆子都是外面買的,比不得王府有規矩,妾又不是氣人,再說,能伺候王爺,妾很高興。”
聽到梅素素這麼說,姬長淵臉一緩。 手將人拉到側坐下,手沒松開,而是垂眸看著掌心白的小手,挲了兩下,吩咐道:“先吃飯吧。”
崔祖安松了口氣,還朝梅素素那個方向激的看了一眼。 還別說,他真怕殿下為了上午的事慪氣不愿意吃。 原本還覺得帶著這位主兒麻煩,現在心里卻慶幸不已。 能兩句話的功夫就讓王爺緩了臉的,除了這位梅主子,還真是沒誰了。
不得不說,崔祖安現在都有點佩服梅素素,他可是親眼看著這位主子是怎麼將一手爛牌給打好的,他是伺候王爺的,所以很多事都知道,梅素素份敏,一進府就鬧出事,直接被王爺厭惡的一腳踹暈過去。 也因為那差錯的一腳,讓王爺不得不寵幸,明明一開始只是為了降低戒心,哪知最后卻被勾住了。
這些天,王爺看這位的眼神明顯不太一樣了。
雖然有些不太恰當,但他總有一種王爺不蝕把米的覺。
以至于他現在都不確定,在王爺心里,到底是那位林主子重要,還是面前這位梅主子有分量。
吃完飯,晉王去里面洗了個澡,梅素素也打聽到他上午是為了什麼事發火。 原來昨天狗王爺到的時候,州牧等都熱切相迎,原本主考來之后是不能和他們有往的,但沒辦法,狗王爺份太尊貴了,下面不敢怠慢一分,最后想了個法子,一是將主考臨時歇腳的小院重新布置一番,二是含蓄外面有私宅可供休息。 私宅也就在附近,就隔著一條巷子,往年那些京都來的主考也都默認了這安排,畢竟那里條件確實好很多。
可能這里遠離京都的緣故,消息也沒有揚州靈通,這些人不知晉王是個什麼樣的貨,原本還以為能討好晉王,哪知晉王什麼都不說,逛了一圈私宅后,一甩袖子轉回了考場后面小院。 這些人不著頭腦,還以為這私宅沒了王爺的眼,卻不知,已經被晉王在心里記了一筆。
而讓晉王真正發火的是,今天上午他不知道了哪門子風,突然跑到考場去看看,他到的時候,幾個工人正懶懶散散的修整,若是別人,州牧還不放在眼里,這次是皇子殿下,哪里敢放松,十幾年都沒修整過的地方,屋子是破的,里面考場位子是爛的,還有一臭味環繞不散。 朝廷每三年都有一筆不菲的撥款項目下來,去年才考過一次,眼前所見,哪里像是被修整過得樣子?
再去看看后面考閱卷的地方,不說金碧輝煌,至也是舒適宜人。 貪污朝廷培養人才的錢,要是自己有能力就算了,偏偏一個個都是酒囊飯袋,什麼政績都沒有,一年不如一年。 也難怪梁州這幾年沒出過什麼人才,頓時懷疑起往年科舉有。
姬長淵怎麼可能不生氣? 發了一通大火,安排人重新修整考場,又去安排人換掉同考,同考他要親自挑選。 主考有兩個,也就是出題人,晉王和汪大人。但同考會有十幾人,畢竟這麼多人考試,以往都是當地安排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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