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玄的京都異常繁華。
寬敞潔凈的街道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
街道兩旁商鋪林立,客似云來。
還有那銜接兩條長龍的小攤子,攤販在攤位后面吆喝不斷。
這種喧囂熱鬧,是君羨在九天不曾見的。
從踏進城門開始,君羨就如劉姥姥進大觀園,一路散發土包子的氣息,驚嘆不斷,興致不減。
冰糖葫蘆,炸油果,小尖粽,羊串,手撕大餅……但凡吃的,覺得味的,一并進了肚子。
打了個飽嗝,手上還捧著一包糖炒栗子,君羨心滿意足,“你們這的東西,很好吃啊。”
小娃兒靜靜的看著,哪怕見識了如此吃相,也沒出詫異來,好像生來就沒有表。
“你家應該就在這城中,可識得家門?我送你回去。”
娃兒上的料是極好的,哪怕是在這可見錦華服的地界,也當屬一二,君羨以為自己不會猜錯。
何況他出事的地點,就在京城南郊的山林。
“便是不記得也沒事,單憑你這張臉,找人問問,總能問得著。”
褪去那些青紫瘀痕,娃兒的臉已經顯出全貌來,雕玉琢,五致,比之九天子毫不遜。
只不過君羨看多了好,已覺稀疏平常。
但是他們行來的這一路,卻是吸引了無數目的。
無不驚艷。
因著那些打量并無惡意,君羨便也不在意,只作不知。
那麼,小娃兒又俊,一大一小兩個發走在一起,惹人注目很正常,理所應當。
剝了兩顆栗子,一顆自己吃,另一顆塞進娃兒里,隨即牽起他的小手,“走吧,去府,將你送回家后,我好去辦自己的事。”
下凡可是有大任務的。
總不能把時間全耗在個小娃娃上。
再說娃兒被虜已經一天了,若真出大富之家,想來他家里應該已經在府備案。
只是沒走兩步,前面便傳來喧嘩,剛剛還擁在周圍的百姓紛紛退散。
頃刻,一大一小便被服裝統一的一眾高大男子圍了起來。
君羨偏頭思考,服飾統一,還敢在大街上這般作為且底氣十足的,這些人……是府的兵?
想罷臉上一喜,“來得正好。你們……”
“大膽狂徒!居然膽敢綁架景候府世子!來呀,給我拿下!”
君羨櫻微張,里沒來得及咽下的栗子啪嗒一聲落下,整個人懵。
晴空霹靂,差點沒把砸暈過去。
此刻,什麼府什麼兵通通遠去,僵的低頭,看向自己牽在手中的小娃兒,腦海里只有幾個字不斷閃現。
景候府世子……景候府世子……
——前景候府世子景離,通敵叛國,引天下戰頻起,致百姓民不聊生!曾滅景候闔府上下三百一十四人!坑殺我西玄十萬兵勇將!殺念深重,罪犯滔天,實乃十惡不赦!今以千刀萬剮極刑!以平民憤,以死靈!以儆效尤!欽此!
這是被委以任務時,于窺天鏡中所了解到的,那位雙手染滿腥的景候府世子景離生平其中一幕!
至今,仍然牢牢記得那些濃稠的,將窺天鏡滿屏染得鮮紅,那些濃烈的腥味,甚至穿了屏幕,彌漫在整個南天殿的空氣中,令作嘔!
腳底生寒。
眼前這個安靜的,看起來極為乖巧的小娃兒,怎麼都無法將他跟一個殘忍嗜的殺星重合。
怎麼可能是他?
是了,可能的。
忘記了,昨日初見時,他雖一狼狽,但是那雙沉靜的雙眼,也曾出滿滿的戒備,以及藏在戒備之后,幾不可查的森冷殺意。
“你……景離?”終還是問了一聲。不知自己是不相信,還是不愿相信。
小娃兒眸中平靜的波紋似乎微微了下,隨即輕抿著,不語。只是垂下的眼瞼,表明了他的默認。
“帶走!”差頭一聲厲喝,差旋即上來想要架起君羨。
“等等!大人,我是冤枉的,小世子并非被我綁架,只是因緣際會,我恰巧救了他。府要拿人,指我為匪類,可有證據!”
差頭橫了一眼,視線在絕麗的容上滯留了片刻,語氣稍有緩和,“有什麼話,到了衙門再說。若是清白,大人斷不會冤枉了你便是。”
君羨沉眸。
若是想要反抗,于來說不費吹灰,只是眼下腦中紛得很,除了震驚之外,還有諸多的不可思議,讓一時理不清楚,需要時間沉淀。
去府,那就去罷。
是冤枉的,誰還能冤枉了不。
何況,邊就有個人證。
景離不是啞,只是不與說話,卻總有能讓他說話的人。
是救了他,總不會小小年紀就恩將仇報吧。
“小世子,我等先送你回侯府,侯爺與王妃想來等急了。”有差走出隊列,在景離面前畢恭畢敬。
再看君羨一眼,淡淡收回視線,景離領先一步,往不同的方向走去。
君羨再次懵。
他這是認得回家的路?
所以問他的時候,他是故意裝傻?白白讓為他費神?
這不是耍著玩嗎?
……死小孩!
“景離!人之初本善!我救了你,你可要知恩圖報,我等著你來證我清白!”瞪著小孩的背影,君羨高聲,咬牙切齒。
一眾差,角齊。
人之初本善,什麼鬼!
連帶的周圍百姓聽到這句話,看君羨的目都詭異起來。
容絕世,卻是個腦子有病的。
君羨可不管別人怎麼想。
日后的景離心狠手辣,殘酷冷,若不是長的過程中半途長歪了,那就是天生狼。
這麼想著,突然對那個死小孩會來救不敢太抱希了。
現在反抗,還來得及麼?
……
活了幾千年,君羨第一次呆進大牢。
環境,實在很不好。
暗,,有怪味。
最煩人的是,周圍各個牢房里的人,看的目太教人惡心。
像是久未聞腥的狼。
君羨嘆息,怪只怪自己容太。
轉背對那些視線,尋了線昏暗的角落坐下,以此隔絕周圍的窺探、覬覦,思緒重又轉回景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