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初一中午飛去B市, 傍晚時到達。
B市千年古都,云舒家又住在最有市井氣的胡同里,年味格外濃。兩人牽著手一路從小巷中穿過, 地上散落一地的紅的鞭炮皮屑, 小孩穿著紅棉襖,手上拿著紅包、糖果, 笑著從兩人旁跑過。
兩人到時,門口掛了一對紅燈籠。門上了對聯、福字、樹梢上也掛了不小燈籠,進門時,門廳的兩株水仙開得正好,屋有幽幽香氣, 各地過年風俗不同,但喜氣洋洋是一致的。
幾次接下來,云爺爺對章斯年的印象很是不錯。章斯年拎著年禮進門, 拜年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云爺爺熱的拉了進來。云爺爺今天穿了件暗紅的對襟褂子,喜氣的很應景。云嵐穿了件煙灰的旗袍,銀線繡出葳蕤的花紋,勾勒出人的曲線, 披了件皮草披肩,婷婷裊裊站在爺爺旁, 一向冷若冰霜的臉上也帶了一清淺的笑意。
“小章來了啊, 等你們兩小半天了。再不來我都要打電話催你們了。”
“路上有些堵,耽擱了些。”章斯年將年禮放在桌上, “還沒和您說新年好。”
云舒也跟著一塊說了句“爺爺新年快樂。”聲音脆生生的。
“哎。”云爺爺笑一朵兒花,從兜里拿出兩個紅包,分別遞給兩人。
“一人一個,新的一年你們夫妻兩也要好好相。小舒你乖一些,別總給斯年添麻煩。”
“我哪有。”云舒攙著爺爺坐下,撒道,“不信你問問他,我可乖了。今年家里年貨什麼的,都是我買的。我還和章學會了剪窗花。”
章斯年想到昨天在客廳最邊上窗戶上的兩朵小小的、很是稚的窗花,笑了笑:“對。今年過年忙上忙下,花了不心思。”
“你別哄我了,什麼子我能不知道。你怎麼又給我帶了茶葉,上次你給我的還沒吃完了,味可好了,我都舍不得喝。”
“我也不懂茶,放在我那也是浪費不是。”
章斯年和爺爺聊得歡,云舒坐在一旁,倒是有些無聊了。突然覺到手上被塞進了什麼東西,云舒低頭一看,章斯年將紅包塞給了。
云舒有些不解的看著他。
章斯年趁著爺爺去拿熱水轉時低聲道:“不是想要紅包,都給你。”
“小財迷。”
“對呀,我就是。”云舒低聲回答,得意地晃了晃腦袋,將紅包揣兜里。
云嵐坐在兩人對面,將這小作看得一清二楚。低頭喝茶時,角也帶了些笑意。
章斯年又陪爺爺下了盤棋,將老人家哄得頗為開心,一直到吃飯時,都樂呵呵的。
四人吃完飯,桂姨上來收拾桌碗。不確定的問云舒:“今天要給小章收拾客房麼?”
上次章斯年來時,以為章斯年只是云舒的男朋友,給人安排的客房。現在知道兩人證也領了,婚禮都在籌備了,到底怎麼安排章斯年的住,有些不太確定。
云舒裝作一副鎮定的模樣:“不用收拾了,他就睡我的屋子就好。”
云嵐神淡淡的撇了云舒一眼,云舒不自在的了鼻尖。兩人得在這住四晚,都習慣了和章斯年睡了,一人睡反而不習慣。
桂姨看向云爺爺。
“就住小舒那屋就好了,夫妻兩也沒必要分房睡了。”
“好嘞,那我等會讓去給小舒房里添一套枕頭被褥。”
飯后爺爺拉著章斯年再下了一盤棋,才將人放走。
章斯年被云舒拉著進房。上次來時進來過一兩次,沒有久呆。云舒的房間和正常孩子的沒有太大區別,滿是心的小件。
的紗簾,頂燈罩子上圍著一圈流蘇,上面錯落的掛著花瓣和小蝴蝶,木質窗戶上沿掛著一整排的小風鈴,床上堆了一堆小玩偶。占了小半個床。
云舒一進門,就將床上那些小玩偶一腦兒抱到了椅子上,拉著章斯年在床邊坐下。
“我也拿我的照片給你看。”
云舒踩著一旁的凳子,從書柜最上面一層拿了厚厚兩大本相冊下來,用紙巾了上面的灰塵,遞給章斯年。
云舒小時候的照片真不。
從小嬰兒時期,就是胖乎乎的,手臂像藕節一樣,一笑就了小瞇眼。照片中抱著的一男一,應該就是他父母。
“我小時候長得胖,又是一頭卷,我爸媽一個英俊,一個漂亮,總有小孩騙我說我不是我爸媽生的。我那時候總是哭著跑回去,晚上一定要睡在我媽媽懷里,我爸為此特別嫌棄我。”
“后來瘦下來了,他們都說我和我媽長得像。”
章斯年怕傷心,拍拍的背:“眼睛和鼻子確實很像。”
“沒事啦,過了這麼久了,提起這些都沒什麼覺了。”
云舒說得輕巧,但章斯年想著這樣長大,還是有些心疼。用指尖像給小順一樣在云舒的頭發里面來去。
云舒被得舒服的很,徑直窩在了章斯年的懷里,章斯年一手摟著,一手翻相冊。
云舒小時候雖然胖,但皮又白又,照片里總是笑得燦爛,邊總是有兩個甜甜的酒窩,章斯年翻著翻著,角都跟著一塊上揚上去。
兩本相冊,記錄了云舒的長軌跡。
小嬰兒時期白白胖胖,玉雪可,子也好,每一張照片里,不管誰抱著,都是咧著笑著的。
長大了些就調皮了,照片里有的時候臉上都是臟臟的,有一張照片照片直接就站在了小水坑里,抓著個水槍,揚著頭,得意洋洋,整個人跟個小泥人一樣。中間經歷了換牙,缺了門牙咧著,懷里抱著迷你版的花生糖,笑得開心的很。
后來穿著藍白的校服,背著米老鼠的書包去上學,那個時期頭發卷的厲害,都要炸開了,像朵小花椰菜。
在臺上說相聲的時候,站在臺上,小小一只,穿著滾了一圈白的紅小襖子,紅齒白,可到不行。
高中的時候開始條,瘦了一點,五長開了些,笑起來眼睛也不是一條小瞇了,額頭上開始冒一小顆一小顆的痘痘。
相冊最后的時間時云舒大學學,那時候和現在已經沒有太大的區別了,黑的小卷,眼睛黑潤潤的,拿著錄取通知書,站在C大門口,旁邊站著云嵐和云爺爺。
“我高中時期是不是變化很大。”云舒問到,“那時候高三讀書讀的可苦了,我姐威脅我要是考不上重點,就把我扔國外去,生活費自己洗盤子掙,高三一年,簡直是讀的昏天黑地,整個人瘦了快二十斤。后面填志愿,我也沒什麼計劃,就按我姐姐說的讀商科。不過當時不想再讓我姐姐管著我了,所有志愿,沒有一個是留在B市的。”
章斯年笑著逗:“我覺得都差不多。”
“哪有,小時候又胖又丑。”
“小時候也很可。”
云舒聽到這話,才滿意一些,哼了一聲:“現在更可。”
“是是是。”章斯年不和爭,“去洗澡吧,不早了。”剛剛和云舒爺爺下完棋,就快十點了。
云舒拿了睡進浴室:“那你自己隨便看,我先去洗澡。”
章斯年在云舒房里隨便轉了轉,房間也不算大,最終注意力放到了書架上。
看書架就能看出來,云舒小時候學習不算認真。書柜上正經名著沒有幾本,花花綠綠的漫和小說占了書柜一大半。另一半全是小時候的課本和筆記,從小學一年級,到高中,一直都留著。
章斯年隨手拿了一本小學課本,翻了翻,笑了。
他拿的是本奧數補習練習冊,基本上那個年代小孩課外都會去上的。
云舒計量經濟學不好的原因大概得追溯到小學,章斯年笑著想。兔子和小關在一個籠子里,有XX只腳,XX個頭,總共有xx只小,問有多只兔子多只小。這問題也沒有多難,怎麼小姑娘那時候能一道題都算不出來呢。還有在某個范圍什麼特征的數字到底有多個,云舒居然真的將一個又一個數字給列了出來,旁邊還有鉛筆落下的小點,章斯年腦海中都能浮現出當年那個有點胖的小孩,有些的手握著鉛筆,拿著鉛筆一個一個點數字,挨個數的場景。
再往后翻,里面落一張格子紙,已經有點黃了。
上面的字跡歪歪扭扭,最上面的格子上寫得兩個字——檢討。
他想到云舒之前給的那份頗為深刻的檢討——從小就開始寫了,這麼多年的功夫,怪不得寫的那麼好。
章斯年繼續向后翻,后面居然還夾了檢討在里面,他都拿出來數了數,就上個奧數班,云舒整整寫了五份檢討,原因涵蓋上課開小差、拉著同學在桌子下看小人書、上課睡覺、和同桌傳紙條等一系列問題。
浴室門刷的一聲刷開。章斯年拿著檢討,扭頭過去,準備打趣。
沒想到云舒裹著挑浴巾就出來了,臉被水汽蒸得紅撲撲的——“睡剛才掉地上了,都了。”
章斯年眸微閃,克制的問道:“帶了其它睡沒?”
“沒,就住幾天嘛。不過我記得柜里有我高中時候的睡。應該還在。”
“哎,你手上拿著的是什麼。”
章斯年笑了笑:“剛剛在你書里面找到的,有好幾份呢。”
章斯年念了出來:“檢討。尊敬的方老師,今天我懷著愧疚和懊悔之,寫下這份檢討。我不應該在上課的時候將小人書帶到課堂上來……”
“我爺爺怎麼這都替我留著了。”云舒氣急敗壞,一手攥著浴巾固定,踩著拖鞋跑到章斯年跟前,一手和他搶檢討。
“你跑慢些,鞋子上還有水。”
“別念了,快還給我。”云舒嘟著。
章斯年笑著遞給:“還給你也沒事,我都看完了。”
云舒哼了一聲,將那奧數書連著檢討一塊丟進屜里,然后鎖上。
“將來有了孩子我都不敢讓你教了。”章斯年調侃到。
云舒挑著眉:“章先生你是在嘲笑我智商麼?”
章斯年笑著刮了下帶著水汽的鼻尖:“沒嘲笑你,你小時候太可了,小笨蛋。”
“你說誰小笨蛋呢。”云舒跳著去抓章斯年的手,準備像往常一樣,在上面留下八顆小牙印,一時激,忘記自己這會兒還圍著浴巾。
浴巾掉下去那一刻,云舒慌的去撿,從浴室出來帶著水汽的拖鞋一。
好在章斯年離著近,一把將小姑娘抱住,避免了頭撞上背后書桌角的慘劇。
B市冬天供暖,室暖如三春,章斯年就穿了件薄襯衫。水滴順著頭上的發滴落,在順著子下來,最終在章斯年淺藍的襯衫上暈開一個個深的痕跡。
手上的細膩,鼻尖都是云舒上沐浴的甜香味兒。
章斯年眸微深,聲音有些啞:“房間隔音還好麼?”
云舒腦子短路:“好——哎——不對”
一回過神,章斯年已經將放在了床上,子了下來。
章斯年拿著一條干巾,替頭發,低聲道:“這會兒替我把襯解開,嗯?”
云舒現在對于這事也不會太害,紅著臉替他解襯衫扣子。
“等會兒可不能得太大聲。”
“那你作小一點。”
章斯年笑著替將頭發干一些,燈下的笑容無比溫:“好。”
……
平時再正經不過的男人,在床上說的話,都是不能信的。
云舒咬著被角,承著章斯年兇狠的作,眼角紅紅的,嗚咽著忍住快要溢出來的。的時候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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