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以夢愣在原地, 他這句話，很醒酒。

“你、你在說什麼啊？”唐以夢偏過頭干笑兩聲，試圖掩飾的不知所措。

“你聽到了。”姜炎直視著, 意思很明確。

唐以夢低下頭，兩只手背在后，握得很。

隔間里的人又一次吐了起來，生生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尷尬。

唐以夢轉移著話題說：“我去找人開門。”

剛轉過, 還沒走出兩步, 就被他拉住了。

顯然，姜炎沒打算再給逃跑的機會。

“回答我, 就現在。”

唐以夢心里很, 猶豫了一下便抬頭問他：“為什麼？”

姜炎牽著的手，向走近一步，輕聲說道：“因為現在沒時間談，所以節奏要快一點兒。”

這句話, 唐以夢消化了一整晚。

***

唐以夢躺在床上, 長吐一口氣, 手在口上, 回想起昨晚在酒吧發生的所有事。

從兩人的號碼牌、每一關的游戲、各式各樣的調酒, 還有那個所謂‘為了游戲而發生的’吻，都在腦海里一遍遍的回放著。

唐以夢不自覺的手了自己的，那個吻, 來的如此突然。

設想過無數次，卻沒想到是這樣發生。

閉上眼, 細琢磨著他說的那句話。

他說，沒有時間談，所以他才想和結婚？

他是指工作太忙，年齡到了，正巧遇上，覺得還不錯，所以想一步到位？

唐以夢抱著被子翻了個，心里有些別扭，埋頭在被子里，悶哼一聲。

標準答案不應該是‘因為我喜歡你’嗎？

但現在后悔也來不及了，已經答應了。

唐以夢用被子蓋住臉，雙腳在被子里一陣蹬，懊惱自己不夠矜持，至應該說‘先考慮一下’。

算了，現在說什麼都是后話了。

拿起床頭柜上的手機，又看了一遍昨晚收到的短信。

【我是認真的。】

唐以夢抱著手機，抿著角用力的點頭。

的確，他很認真，他不是在開玩笑。

唐以夢就這樣抱著手機睡著了，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十一點了。

今天不用上班，唐以夢連床都不想起了。

躺在床上，不停的刷新著收件箱。

猶豫著要不要給他發個早安，拿著手機猶豫了好久，最后還差兩分鐘到十二點的時候，發了出去。

發送完，唐以夢像是扔燙手山芋似的，把手機放的老遠。

等了三分鐘，手機還是安靜的不像話。

唐以夢起把手機拿過來，檢查著網絡信號、聲音和震，確定無誤，又重新把手機放在一旁。

唐以夢賴了一小時床，就等了一小時，可最后還是沒等到。

“一定是在忙。”

唐以夢為他找著借口，這樣心里才稍微舒服一些。

把手機放在兜里，隨帶著，就連做飯也揣兜里。

煮了點兒清粥，炒了盤芥藍，又煎了個蛋，以往不上班的時候總是悠閑的，而今天卻心事重重。

拿著小勺舀起許清粥，然后又放下，反復幾次。

放在一邊的手機，還是一聲不響。

是不是發的消息太無聊了？一個‘早’字，好像也沒什麼可回復的。

夾起煎蛋，咬了一大口，像是在和自己賭氣。應該多發幾個字的。

一頓早飯磨蹭了半個多小時才吃完，收拾碗筷的時候，故意忽視桌邊的手機。

一定是太在乎了，這才多久啊，沒看到短信也很正常。

“放松——放松——”唐以夢自我調節著，端著碗筷進了廚房。

洗碗的時候，唐以夢還是忍不住把水流開到最小，豎著耳朵聽外面的靜。

看著手上的泡沫，唐以夢不去想，或許是他后悔了？

昨晚兩人都喝了酒，在微醺的狀態下，又是在那樣的環境里，一時沖說出的話，是不是不作數？

不對，到家之后，還收到了他的短信，他說他是認真的。

唐以夢甩了甩頭，告訴自己不能再胡思想了。

如果他真的后悔了，那就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吧。

心莫名的低落，將洗凈的碗筷放在晾架上，干手上的水珠，轉離開廚房。

經過餐桌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唐以夢一秒破功，趕忙拿起手機，卻發現不是他打來的。

輕嘆一聲，垂著肩膀按下接聽鍵：“喂……”

電話那頭的賀珊愣了一下，隨即笑著調侃道：“你怎麼有氣無力的？”

“昨天去參加曉蕾的婚禮了，有點兒累。”唐以夢在沙發上坐下，避重就輕地說著。

“昨天舉行的婚禮啊？我以為是下周呢。”

賀珊和莊曉蕾認識也是因為唐以夢，但賀珊畢竟屬于公眾人，最近又備矚目，所以早在收到請帖的時候，就事先和莊曉蕾說好了，沒辦法到場，不過紅包肯定不會的。

“怎麼了你，是不是在婚禮現場被閃到了？想結婚了？我就說嘛，咱們這個年紀千萬別貿然參加婚禮，一不小心就把自己了……”

賀珊碎碎念著，說到最后，忽然聽到唐以夢嘆氣的聲音，這才停下來問：“你……想結婚了？”

唐以夢抱著膝蓋窩在沙發上，遲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我現在整個人很。”

“誰？是誰？”賀珊坐直子，口問道。

按照對唐以夢的了解，以前問這類的問題，一般都是肯定的否認，今天竟然說不知道？

肯定有問題！

唐以夢拿著手機倒在沙發上，糾結過后，小聲說：“有個人，出現了。”

“干嘛的？什麼？怎麼認識的？在一起多久了？發展到什麼階段了？”

賀珊像個小鋼炮似的，甩出一連串的問題，比老媽還關心。

唐以夢支支吾吾的說起和姜炎的認識經過，最后說到昨晚的事，漲紅著臉問：“你說，他喜歡我嗎？”

賀珊捂著肚子大笑：“唐以夢，他要和你結婚誒！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喜歡了吧？”

唐以夢抿著角，嘀咕道：“可是算上今天，我們才認識十七天。”

一切都太快了。

“十七天怎麼了？覺對了，上午認識，下午就能去領證。”賀珊用過來人的語氣說著。

可謂是場老手，談過國，也為了嘗試過私奔，地下、姐弟，當然也有過一見鐘。

在賀珊看來，能讓唐以夢有覺，甚至心神不定，且有想結婚沖的男人，一定不會差的。

“可是已經快三個小時了，他還是沒有回我。”

問題又一次繞回了原點。

賀珊搖頭嘆氣，問：“昨晚你收到他發的短信，當時為什麼不回復？”

唐以夢抱著抱枕，磕絆的說道：“我、我不知道應該回復什麼……”

“或許，他現在也是這麼想的。”賀珊開導著鉆進死胡同的唐以夢。

唐以夢埋頭在抱枕上，哼唧了兩聲。

賀珊咂著，說：“唐以夢啊，你完蛋了，你陷進去了。”

唐以夢猛地抬起頭，想要反駁，卻說不出什麼。

手按著太，向賀珊討教：“那我現在該怎麼做？就這麼等下去嗎？”

“記住，談的大忌就是太過主，尤其是人，你得矜持點，約約現的才行。”

“如果他也不主呢？”唐以夢像個學生似的，舉手提問。

“如果僅僅是隔了一晚他就后悔了，那這樣的男人，不要也罷。”

掛斷電話之后，唐以夢在沙發上坐了很久，一整天都昏昏沉沉的。

第二天上班，七點四十分從新聞室走出來，第一時間打開手機，還是沒有他的短信。

“以夢——”

唐以夢抬頭過去，看見前輩吳麗琪正朝走過來，收起手機，迎上去打著招呼：“麗琪姐。”

“現在有時間嗎？幫我配個音？”吳麗琪遞給一份新聞稿，攤手指了指自己臉上的妝發，“臨時要上播，沒辦法就來找你了。”

唐以夢接過新聞稿，翻看了一下，說：“好，兩個小時可以嗎？”

“十一點之前都行，謝了。”吳麗琪點了點頭，說完就走遠了。

唐以夢抱著手里的一沓新聞稿，長呼一口氣，工作是個好東西，可以用來麻痹自己。

***

又等了三天，還是沒有等到任何回復。

唐以夢站在臺上，靠著扶手，眺遠方的夜景，風吹起的發，越吹越清醒。

以為隨著時間的沖刷，會漸漸忘記那晚的事，可事實證明，時間在累積，每天醒來睡去，都是在刷新這件事在心里的痕跡。

越來越深刻，甩不掉，揮不去。

拿出手機，按下那個早已背的號碼，猶豫要不要打電話給他。

愣了很久，最后撥了出去。

“嘟——”

是通的！

唐以夢下意識的想掛斷，剛把手機從耳邊拿下，突然看到屏幕上顯示電話被接通了。

唐以夢覺自己的嚨像是被堵住了似的，發不出聲音。

把手機重新放到耳邊，仔細聽著，他那邊很安靜，安靜到快要聽不見他的呼吸聲。

唐以夢深呼吸幾次，握手機，的說道：“我按錯了。”

話音剛落，就聽到他在電話里笑了。

“好，那我掛斷了。”他的聲音有些低啞。

就在姜炎準備掛斷的時候，唐以夢閉著眼道：“等、等一下。”

“嗯？”姜炎勾著角，等說。

唐以夢站在臺，來回的踱步，不知道該怎麼問，也不知道他會說什麼。

姜炎覺的出來，在猶豫。

“這幾天過的好嗎？”姜炎淡聲問著。

“不好。”唐以夢帶著小緒回答。

姜炎抬頭著樹梢，沒有問為什麼，只是問：“和我有關嗎？”

唐以夢攏上的外套，低頭應聲：“嗯。”

“明天上班嗎？”

唐以夢不挑眉，話題跳這麼快？

“不上。”

明天周四，原本是需要上播的，但周末檔的同事找調換了，所以明天不用上班。

姜炎看了眼快要沒電的手機，輕聲說：“明天見，早點睡。”

唐以夢下意識的說好，接著電話就被掛斷了。

明天見？他這是什麼意思？

而另一邊，姜炎從梯子上下來，拍了拍手上的灰，對扶著梯子的余輝說道：“帶手機充電了嗎？”

余輝搖頭說：“姜隊你不是說山里沒信號嘛，我們就都沒帶手機。”

姜炎輕咳一聲，說：“平時沒見你們這麼服從命令。”

余輝撓了撓頭，收起梯子，抗在肩上跟在姜炎后，說：“姜隊，大伙兒說好不容易訓練完了，想一起聚聚……”

“你們聚吧，我有事不去了。”姜炎打斷他說道。

余輝‘哦’了一聲，沒再跟上去。姜炎從來不參與聚餐，拒絕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姜炎走遠幾步，又停下腳步轉說：“通知所有人，早上五點半集合回訓練場。”

余輝在原地愣了，揚聲問：“姜隊——不是說八點回嗎？”

“改了，五點半。”姜炎說完便抬腳離開了。

回到帳篷，在手機自關機前，看到了幾天前發的短信。

心里像是被某個的擊中。

那晚沒有等到的信息，他徹夜未眠。第二天一大早就被告知需要帶隊進山做集訓。

到了山里，沒有信號，的短信就那樣被隔絕了。

直到四天的訓練結束，姜炎才有時間爬著梯子找信號，剛找到一格信號，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在聽到聲音的那一刻，他很想、很想見到。

***

這一晚，唐以夢很煎熬。

迷迷糊糊的睡過去，夢里一直在尋找，在追趕，醒來的時候背后滿是汗水。

坐起，剛想手拿過手機看時間，突然聽到門鈴聲響起。

是他嗎？

唐以夢急忙翻下床，不小心把被子扯掉了，被角垂在地板上，顧不上那麼多了，赤著腳跑出臥室。

看了眼客廳墻上的時鐘，七點半。

快步走向門口，中途腳背踢到茶幾，來不及的喊疼，蹦到門口，深呼吸幾下，踮腳過貓眼看門外。

沒人？

唐以夢皺著眉頭，遲疑的推開門，探出去，向左看了看，怎麼沒人？

“早。”

悉的聲音在右邊響起，唐以夢趕忙轉過。

兩人視線相對，他眼里有紅，但角的笑揚得老高。

“……早。”唐以夢下意識抓了睡的下擺。

他靠在墻上，上穿著黑的短袖訓練服，迷彩的長，腳被一雙帶著泥土的軍靴包裹，腳邊放著一個軍綠的行李袋。

姜炎見穿著吊帶睡，視線沒有往下看，彎腰拎起行李袋，問：“不介意我借用一下浴室吧？”

唐以夢眨著眼睛，搖了搖頭，反應很快的側過子，讓他進去。

姜炎抬手了的頭發，勾著角說：“過會兒談一談。”

說完便門路的在鞋柜找出唐爸的拖鞋換上。

走進浴室之前，對還在愣神的唐以夢說：“別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