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眠恍惚著回到家中,段英帶著趙書坐在客廳烤火, 電視機里正在放著畫片。
趙書看見回來, 從沙發上爬起來, 小跑到面前, 聲氣的說:“你放假了嗎?”
“嗯, 放假了。”阮眠從口袋里翻出幾顆大白兔糖遞過去, “吃嗎?”
趙書拿了兩顆,阮眠彎腰把剩下的全放到了他口袋里,又直起了他腦袋, “去看電視吧。”
他抓著阮眠的書包帶子不松手, 里吃著糖, 腮幫子鼓鼓的。
段英回頭看過來,神是講不出來的漠然, “,過來。”
“不要。”他一說話,里的糖包不住, 口水順著角流了下來,阮眠拿紙給他了下,抬頭朝著沙發那邊說:“, 我帶書上去玩一會。”
段英看一眼, 點點頭,“去吧。”
趙書這才松開抓著書包帶子不松的手,轉過去扶著旁邊的樓梯欄桿,一級一級臺階往上爬, 阮眠輕吐了口氣,小步跟在后面。
阮眠房間里堆了五六個樂高玩,有幾個是剛搬來時趙應偉給買的,剩下的一部分是從南湖家園那邊帶過來的,都是阮明科之前買的。
趙書蹦跶著進了屋,阮眠給他拆了個新的樂高放在地毯上,蹲下來說:“玩這個可以嗎?”
他點點頭,了鞋直接坐在地毯上。
阮眠把零件倒在毯子上,從旁邊拖了個地墊坐了下來,心不在焉的陪著趙書搭了會樂高。
扭頭看了眼窗外的大雪,總忍不住在想陳屹現在在哪,在做什麼,是不是還和盛歡在一起。
這麼大的雪,他又會不會送回家?
答案不得而知。
想的難,長長的嘆了聲氣,拿起旁邊的手機,在QQ上找到陳屹的名字,點進去又不知道發什麼,就順手往上翻了翻兩個人的聊天記錄。
加上陳屹的QQ是一個多月前的事,在那不久前,陳屹說要教寫作,給了一份書單。
阮眠在那個周末去買了書,回來之后就看到QQ上有一個新的好友申請,點進去,看到驗證申請寫的是陳屹兩字。
當時還愣了下,退出去又點進來,發現自己沒看錯后立馬點了通過。
陳屹的頭像是他QQ空間里拍的那張橘貓照片,網名也很簡單,只有一個[陳]字。
開學這麼久,阮眠和陳屹哪怕是做同桌的時候,也沒有想過要和他加QQ好友。其實也不是不想,那會更多的還是不敢。
平常坐在一起都沒話聊,加了好友難不就能多說幾句話嗎?
結果當然是——
不能。
阮眠和陳屹為QQ好友這麼久,兩個人的聊天記錄也只有寥寥幾句,而且大多都是關于讀后寫了沒和什麼時候的話題。
除此之外,其他容實在是匱乏的可憐。
這會兒,阮眠只花了不到兩分鐘的時間就看完了和陳屹的聊天記錄,退回來在輸欄摁完一句話,手指停留在發送鍵上,久久沒能按下去。
冬天的夜晚總是來得比其他季節要早,阮眠坐在昏暗的房間里,看著遠平江公館的路燈一盞一盞地亮了起來。
全部亮起的路燈,有一星微弱的照拂到這遠的角落里,沒有再猶豫,抬手摁了下去,消息很快發送功。
阮眠將手機放在桌上,走到門旁開了屋里的燈。
手機在燈亮的瞬間“嗡嗡”震了兩聲,機著木質桌面,隨著震的頻率晃了晃。
走過去拿起來,是陳屹回了消息。
半分鐘前。
[阮眠]:你給的書單,我已經看了一半了。
半分鐘后。
[陳屹]:嗯,剩下的寒假看完吧。
[陳屹]:讀后開學一起給我。
阮眠回了個好的。
[陳屹]:嗯。
阮眠盯著屏幕看了會,沒有再回消息。
之后的幾天,阮眠的生活過得乏善可陳,赴了孟星闌的約,沒什麼事的時候就帶著趙書走街串巷,或者在一個下午去李執的店里待上半天。
李執也真像他之前說的那樣,給阮眠結了上一次的模特費,兩橙子味的棒棒糖。
回學校拿績單是農歷小年的前一天,平城接連下了幾日的大雪突停,久違的太爬了出來。
到學校,年級大榜已經在教學樓底下的公告墻上。
阮眠到的早,周圍沒什麼人,咬著豆漿袋站在那兒一行行掃下來,在第一頁第四十九行看到自己的名字和績。
語文112、數學149、英語109、理綜289,總分656,班級排名第25名,年級排名第49名。
陳屹依舊霸榜年級和班級的第一名,阮眠喝完最后一口豆漿,正準備走,旁邊過來個人。
“你怎麼來這麼早?”是江讓。
阮眠擰上豆漿袋的蓋子,溫聲說:“我家就住在這附近,早上起來早,沒什麼事就先過來了。”
江讓“哦”了聲,抬頭看了眼墻上的排名,笑了下,“你這次考得不錯啊,語文沒拉什麼后了。”
阮眠謙虛了下,“還行,估計是作文沒再寫跑題了。”
江讓笑了笑,“不過你這英語還是不行啊。”
“……”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江讓扭頭看過來,紅齒白模樣俊俏,“我之前和你說寒假補課的事,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估計不行了,我已經和我說好了,明天回去。”剛放寒假的第二天,阮眠就和方如清提了今年過年不留在平城的決定,方如清雖然不大樂意,但最后也同意了。
“這樣啊,那就等開學之后再說吧。”江讓有些失的笑了聲,“本來還想著找你討討經,把數學往上提一提呢。”
他語氣聽著可憐,阮眠猶豫了下說:“那到時候我們QQ再聯系吧。”
記得家裝了臺阮明科之前淘汰不用的老式電腦,雖然打不了游戲,但正常使用還是沒問題的。
江讓笑得眼睛彎了彎,“那行啊。”
阮眠盯著那笑容看了幾秒,偏頭錯開了視線。
教室的門還沒開,班里來的同學一部分站在走廊,一部分去了周海辦公室,阮眠去了趙老師的辦公室。
趙祺不僅是理(一)的語文老師,同時也是文(二)的班主任,發績單,他肯定要來的。
阮眠過去的時候,他剛把幾個班的語文試卷給分出來,見敲門,難得了笑容,“這次考得不錯啊。”
阮眠從他笑容里看出自己這次作文應該沒寫跑題,一路提著的心放了下來,“謝謝趙老師。”
趙祺把的試卷翻出來,作文四十一分,雖然不高,但比起之前算得上進步很多了。
他笑著說了句:“看來你跟著陳屹學習的這段時間,還是很有用的,回去多謝謝人家。”
阮眠點點頭,“趙老師,我能把試卷拿回去嗎?”
“你拿回去吧,不要弄丟了,開學還要講的。”趙祺把剩下的試卷收起來放進屜里。
“好的,謝謝趙老師,那我先回教室了。”
他揮揮手,“去吧。”
阮眠回了三樓,教室門已經開了,班里座位還是之前考試時的單列組合,大家就隨便搬了張凳子坐了下來。
孟星闌把阮眠拉到那里,一臉的笑意,“你今天拿了績單之后還有其他事嗎?”
“應該沒。”阮眠折著手里的試卷,“怎麼了?”
“江讓說下午去市中心的鬼屋玩,讓我問問你去不去。”孟星闌撞了撞的肩膀,神曖昧語氣八卦,“他是不是對你有意思啊?”
阮眠臉一熱,“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孟星闌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我認識江讓這麼久,除了我還沒見他主邀請過哪個生跟我們一起出去玩。”
阮眠無奈,“你再這麼說,我下午不和你們出去了。”
“好好好,我不說了我不說了。”孟星闌撒起手到擒來,抓著胳膊哼唧:“好眠眠,你就當我剛才放了屁行不行,你別不跟我們出去玩嘛,要不然到時候進鬼屋就只有我一個生了。”
“你一個也沒關系啊。”阮眠看著,“反正到時候梁熠然會保護你的。”
孟星闌得臉一紅,撒手嚷道:“阮眠!”
說話間,班里人已經來的差不多,陳屹也在老周拿著績單進教室前幾分鐘,慢悠悠進了教室。
這個年紀的男生好像都不怕冷,他今天穿了件黑長款的羽絨服,里搭著白圓口綿T,底下一條淺灰牛仔包裹著兩條修長筆直的,腳上踩著雙黑白條紋的淺口帆布鞋。
走時,腳底下出一小截踝骨,跟腱深陷,尤為。人像是沒睡醒,眼皮耷攏著,一張臉寫滿了倦意。
他跟著江讓坐到孟星闌這邊,背靠著墻,胳膊搭在兩側的桌子上,姿態懶散恣意。
孟星闌和江讓聊起下午的行程安排,阮眠坐在陳屹后面,原先放在桌上的手因為男生突然搭過來的胳膊,挪到了桌下。
幾天不見,班里依舊鬧哄哄的,陳屹抓了兩下額前蓬松的碎發,放下胳膊,偏頭往右邊看了過來,“你把語文卷子拿回來了?”
阮眠神微怔,像是疑他怎麼知道自己把卷子拿回來了。
陳屹搭著桌子的那只手輕敲了兩下桌面,猜出在想什麼,“我剛才在樓梯口見趙老師了,他說的。”
這樣啊。
阮眠點頭“哦”了聲,便沒了下文。
他驀地笑了下,“你哦什麼呀,把試卷給我看看。”
阮眠下意識又哦了聲。
“……”
“……”
微紅著臉把折方塊的試卷拿出來,陳屹手接過去,翻開從頭至尾看了一遍。
不過兩分鐘的時間,阮眠卻覺得分外煎熬,一方面是因為剛才的出糗,另一方面則是張他對于自己這次績的評判是好是壞。
期間陳屹皺了三次眉,的心跳跟著抖了三次,生怕這人下一秒就把試卷丟到臉上,再冷淡的說一句“你這寫的什麼”。
但——
陳屹看完生的試卷,按照原來的折痕重新折方塊遞回去,“作文還行,理解差了點,寒假多花點功夫吧。”
阮眠在心里松了口氣,“我知道了。”
他“嗯”了聲,轉過頭加旁邊男生的話題圈中。
領績單的時候,周海還真的兌現了諾言,給班上每個學生都準備了紅包,數額不高,只有幾十塊錢。
后來有人發現每個人的紅包數字都對應著自己這次的考試績,比如阮眠總分是656,換紅包就是65.6元。
男生拍著桌子起哄,“老周,你夠浪漫的啊!”
周海笑了笑,和大家約定等他們考上了大學,考多分就給包多紅包,絕不虛言。
班里響起一陣掌聲。
拿完績單也沒其他要代的事,周海沒有在教室久留,阮眠答應了下午和孟星闌們出去玩,去坐車之前先回了趟家。
回家里拿了手機和錢包,跟段英說了聲今天晚點回來,又給方如清打電話報備了聲。
公站就在巷子口,阮眠拿完東西回來的時候,一大堆人正在排隊上車,接著隊伍后面排隊。
車上孟星闌給留了座位,阮眠上了車從人群里過去,坐下來的時候覺都熱出汗了。
把窗戶開了道細,冷風直鉆,“怎麼這麼多人?”
“啊,你走了之后,班里其他同學聽到我和江讓在說下午去鬼屋玩的事,也說要來,然后沈渝帶了二班的幾個同學,梁熠然又帶了他們班的同學。”孟星闌一攤手:“結果就了現在這樣了。”
他們鬼屋一日游的隊伍龐大到一輛公車都快坐不下了,已經在車上的其他乘客不了解況,還以為他們出去冬游,笑著慨年輕真好。
阮眠在擁的人群里看了一圈,竟然還看到了趙書棠。
拽了下孟星闌的胳膊,“趙書棠也和我們一起嗎?”
“對啊。”孟星闌神有些講不出來的尷尬,“其實趙書棠以前高一的時候在們班歡迎的,如果你和不是那種關系,不會這麼針對你的,所以就嗯……”
阮眠笑了笑,“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沒有介意,我只是有點驚訝。”平常趙書棠給的覺就是冷冰冰的,一點也不像是會和大家一起出來玩的樣子。
孟星闌抱著胳膊,“哎呀這不重要,反正大家這麼多人,你們倆估計也不上。”
“嗯。”
車子很快啟。
車里,阮眠和孟星闌坐在最后一排,前邊是陳屹和梁熠然。
中途公車進一小段隧道,車廂猛然陷昏暗之中,周圍傳出無數驚呼聲,阮眠借著車外微弱的,從窗戶的玻璃上看見陳屹綽綽的側影。
男生仰靠著椅背,寬大的帽檐扣下來遮住了整張臉。
車廂歡鬧嘈雜,阮眠歪頭靠著窗戶,手指搭在玻璃上輕輕敲了幾下,目所及全是他。
而那些曾經因他而泛起的心酸和難過,也在隨著車子開出隧道的那一刻,全部化為烏有。
市中心這家鬼屋才開半年不到,一行人浩浩下了車,在附近一家KFC解決了午餐。
期間,江讓和沈渝統計了下總人數,三十九個人,正好符合團票的要求,索就買了張團票。
鬼屋占地面積極大,帶有室逃質,一個大門四條口,一次可以進四十個人,一條通道最多十個人。
阮眠們那一組以孟星闌為紐帶,男生有陳屹、江讓、沈渝、梁熠然、林川,還有兩個是沈渝班里的同學,剩下一個生是阮眠的同桌傅廣思。
他們這十個人是最先組好的,挑了條難度和恐怖系數都是最高的通道就開始排隊進場了。
這是阮眠第一次來鬼屋,理科思維強,對這些牛鬼蛇神之類的始終保持無。
反倒是孟星闌,還沒進去就開始打退堂鼓,和傅廣思一左一右抱著阮眠的胳膊抖。
跟在后面的江讓笑了句,“你們兩這樣,讓阮眠怎麼走路啊?”
走在前邊的梁熠然回頭看了眼,默不作聲手把孟星闌的胳膊拉到了自己邊。
沈渝帶頭起哄。
孟星闌極,想說什麼,梁熠然搭在肩膀上的手往上一抬,捂住了,“走了。”
等完全進通道,大家散一團,各自找線索,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沈渝手里拼著道魔方,低聲問陳屹,“你跟盛歡什麼況啊,找你,消息都發到了我這里。”
“沒況。”陳屹在桌角到一串數字,在保險箱上試碼。
她用了十年時間愛他入骨,十年時間卻只換來他一次次的欺凌和羞辱。新婚之夜,沈墨深毫不憐惜奪去她的清白,卻在她耳邊殘忍地說,“唐蘇宛,你永遠也抵不過蔚然半分。”他從未對她有半點憐憫,為了最愛的女人處處給她羞辱,甚至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孩子。終於,冰冷的婚姻磨光了她所有的希望,她帶著多年前塵封的秘密一起跳進大海,杳無音訊。再相見時,她巧然挽著另一個男人,嫣然一笑,“先生,我們認識嗎?”他卻抱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霸道的將她擁進懷裡,“不認識,我們不過一起生了個兒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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