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在皇上邊這許多時日,竟然都不知道原來皇上是這般老謀深算,用計如神。”終是顧憫先開了口,口吻中帶著些許自嘲,“皇上深藏不,瞞過了太后,瞞過了郭大伴,瞞過了所有人,只是不知為何,皇上怎麼突然在臣面前不繼續演了?”
沈映緩緩轉過,在夜中找尋著顧憫雙眸的廓,“你應當明白,朕以前瞞你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現在不瞞你,是朕相信你。”
顧憫低笑了聲,“所以皇上承認了,你之前,從沒有相信過我?”
沈映和顧憫對上了目,低低道:“人心難測,朕不能去冒險輕信任何人,若是換你坐在朕這個位子上,你也會如此,你能理解嗎?”
顧憫往前走了一步,“我理解帝王多疑,可我不理解的是,你既然不相信我,又為何寵信我,將我置于風口浪尖上,為眾矢之的?”
沈映在心里發出一聲嘆息,他就知道,他和顧憫之間一旦回歸到君臣份,中間就像隔著一條不可越的鴻,永遠都無法像這兩日當個普通人相時那般嬉笑自若。
沈映直了脊背,抬起下,直視顧憫越來越清晰可見的眸子,反問:“那你呢?你對朕難道自始至終都是忠心耿耿的嗎?難道你就沒有對不起朕的地方?”
顧憫已經走到了沈映面前,聲音繃地問:“遑論臣子的忠心,也遑論君王的信任,我只問你,你往日對我說的那些甜言語,海誓山盟是不是都是假的?只是逢場作戲?”
沈映雙手負在后,了拳頭又松開,同時也松開了咬了牙關,平靜地問:“你對朕何嘗又是真心?大家都是逢場作戲,這種問題,有必要問?”
顧憫怔了下,默然頃,忽然從男人的嚨里不可抑制地傳出連聲低笑,笑得嗓子都啞了,“皇上說得對,是沒必要問,這麼愚蠢的問題,也只有愚蠢至極的人才會問出來。”
男人的笑聲太刺耳,像一針穿過耳朵,又落在了心上,刺得心細細地疼,沈映垂下雙眸,咬了下,道:“你若介意這點,朕可以和你道歉,的確不該欺騙你的。”
顧憫深深看著沈映,冷嗤了聲,語氣之中似有不屑流出,“我需要的是道歉?”
“那你要什麼?”沈映心思轉了轉,呼出一口氣,抬起眼睛認真地看著顧憫,“是,做朕的君是讓你遭了許多非議,甚至讓你被人恥笑,讓你沒了為男子的尊嚴,這樣吧,若是這次朕能夠順利回宮,朕便下旨宣布你不再是朕的君,讓你恢復自由可好?”
顧憫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腦子里空白了一瞬,“你說什麼?”
沈映角勾了勾,嗓音有些然,慢慢地道:“你以后不再是朕的君,不用在朕面前曲意逢迎了,你自由了,這樣你能滿意了嗎?”
“滿意,很滿意,不能再滿意。”顧憫潛藏在黑暗中的雙眸,一眨不眨地凝視著沈映的臉,里面有幽暗的浮,好像能迸發出火花來,形忽然了下,往后退了一步,朝著沈映深深一拜,朗聲道,“臣謝主隆恩!”
說罷他也不等沈映有什麼反應,收回手直起腰,拂袖轉過,大步流星地往院子外面走。
沈映看到顧憫要走,心里莫名一慌,不知不覺地往前邁了一步,忍不住問:“你去哪兒?”
顧憫駐足,沒有回頭,語氣無波無瀾地道:“皇上既然邊都有那麼多護衛保護了,又何須臣在這里礙眼礙事,臣祝皇上早日得償所愿。”
作者有話要說: 顧君:離就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