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的口頭上合作解除, 沈梔期不是開玩笑的，離開紀棠住的一分鐘后，就拿起手機給公司打了電話, 攔了輛出租車殺過去。

客廳里。

紀棠依舊坐在沙發上，沒起，指尖到了旁邊冷落了半宿的手機，不知怎麼顯示的是自關機狀態, 開機后, 屏幕界面上跳出來了一個未接電話，陌生號碼。

紀棠沒給眼神, 習慣清空這些不知名的擾來電。

短信和微信有好多未讀的，都是親朋好友和圈的人發來的新年祝賀。

詞匯都是差不多, 沒什麼新意。

紀棠隨意掃了一下，也都全部清空了。

至于一整天過去, 宋嶼墨被趕走后，都沒有再出現。

沒工作安排，也沒男人打擾，瞬間仿佛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

紀棠在繼續悶頭睡醒時分, 面對著冷清昏暗的房子, 再也閑不住, 給還在24小時為盛娛賣命工作的蘇漁打電話：“你那邊還有什麼紅毯晚宴的，要我出現嗎？”

蘇漁：“大小姐, 你先前不是說要放假幾天，我都給推了。”

紀棠是說過，誰知閑下來時會這麼無聊。

明明當初一個人在家也能自娛自樂的很開心, 見蘇漁沒有安排的行程，簡單說兩句便掛斷電話。

在沙發上躺了會, 漆黑的眼睛睜著看頭頂水晶燈倒影出的麗影子。

一秒，兩秒的過去。

紀棠突然間起，手了把自己烏黑快垂腰的長發，心想到好像從嫁到宋家去開始，為了保持賢妻良母的氣質，都沒有染過發什麼的。

走到哪兒，都是一頭烏黑。

意識到這點，紀棠再也坐不住，上樓換了一出門的服。

一個小時后。

某個高檔的造型會所總監親自出面，來招待紀棠這位貴客。

在頂級的會員包廂里，造型師助理就有三位，將燈調到最滿意不傷眼的程度，點了熏香，又遞上玫瑰花茶水，服務上是沒的說。

一般春節這個時間段，這里的客人都是極多，每天預約著做造型，多半都是娛樂圈的明星和千金小姐過來。

今晚總監推掉了一個影后的預約做造型，特意過來服務紀棠。

“紀小姐，您雪白，無論是染什麼都能艷的住，我覺得深棕就很配您。”總監的手指小心翼翼著人如綢緞般的黑發，甚至是都不敢用力，態度畢恭畢敬的。

紀棠抬頭，視線落在鏡子里的自己幾秒，語氣隨意：“還行。”

總監先前怕是一時沖，染完就不能后悔，便再三暗示的問了問：“紀小姐，您這頭發是我見過最的，怎麼會突然想要染了它。”

“換個心。”

人染發燙發，多半都是想換心。

總監大概是懂了，當場奉承夸贊幾句話，便開始給染。

過程中，紀棠微微閉著眼睫，話不是很多。

倒是旁邊的三個造型師助理閑下來后，開始低聲細語的聊天，包廂里就這麼點大地方，很容易聽見――

“李琢琢死了！”

“就是那個火過一段時間，演了部青春劇出圈的，長得還行吧，好像是之前到營銷貌上熱搜，后面翻車了還是怎麼樣，都沒關注了。”

“對！聽說資源都被公司撤走，徹底是涼了……怎麼死了啊？”

“自殺？”

“不是自殺，是昨晚走紅毯的時候猝死，在后臺沒搶救過來，上熱搜被了下來。”

“年紀這麼輕就猝死啊！”

“這下李琢琢的經紀公司要倒大霉了，肯定是安排了高強度工作給，不然好端端的怎麼會猝死哦，而且聽說在去走紅毯的時候，臉就很蒼白，風一刮都能被吹走，不人都覺得李琢琢變得不是正常那種瘦。”

……

幾聲格外輕的話，清晰地傳紀棠的耳中，字字都傳達著一種意思。

李琢琢死了！

死亡對紀棠而言，還是很遙遠的，邊除了年不記事時喪母外，大家都還健康的在著。

突然聽到某個認識，甚至前段時間還來找過的人死了。

微闔著的眼睜開，使得旁邊幾個低聲談的助理都默契閉上，以為是打擾到了尊貴的客人，呼吸都不由地屏住。

而紀棠沒空搭理們，拿了手機，給白黎發短信。

“李琢琢死了？”

過了數秒，白黎回了一個字：“嗯。”

紀棠低垂著，茫然地看著這個字眼，半響后，又問：“是怎麼回事？”

白黎：“猝死，服藥過度。”

新聞是注定不住的，打開熱搜就能看見有關李琢琢猝死的話題一直在持續上升，這件事白黎接管過來理，不管晉又菡那邊會怎麼公關這次輿論危機，而但凡和紀棠扯上關系的話，都讓工作人員快速地把話題刪的干凈。

沒有用，短短半個小時。

這件事已經鬧上了熱搜前二十，全網都在關注著為什麼一個明星會在走紅毯的臺下突然猝死，是否存在著工作安排制度問題，經紀公司有沒有待之類。

畢竟是鬧出人命，白黎考慮到晉又菡會將公司老板推出來背鍋。

而紀棠就是幕后老板，一時沒警覺的話，很容易被連累到。

紀棠暫時關心的卻不是這個，是問：“上次李琢琢來找我求助――”

以及，還給發了條詛咒的短信，說見死不救，做鬼了也不會放過的。

那時候是跟白黎說了這事，便沒有放心上。

紀棠接著又想起昨晚的手機那條陌生的未接來電，想去找，結果記起被清空了。

白黎顯然是看多了娛樂圈這種事，比起紀棠聽到李琢琢死了后，心緒被牽扯著，過于冷靜的安：“棠棠，不是你害死……你沒有義務幫擔負高額的違約金，是要為虎作倀，被晉又菡給死了。”

紀棠沒回這條消息，盡管這樣白黎依舊能猜的到在想什麼。

“你救的了一次，救不了下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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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小時后。

紀棠從造型會所出來時，已經很晚了，路邊的燈沿著無盡的黑暗看不見底。

手機在響，是白黎的來電。

但是不想接。

保鏢將車開到面前，紀棠安靜地站了會才上車，暖氣驅逐了一寒涼，擱在膝蓋上的指尖還是微微的發冷。

過了會，是蘇漁打來的電話。

紀棠接通后，沒有開口，聽到對方說：“大小姐抱歉，之前是白黎讓我別跟你說李琢琢的事。”

“白黎是不是早就清楚李琢琢的真實境？”

現在輿論都在往晉又菡上，包括以前的黑料什麼的，都被公布于眾。

這樣的套路太悉，像是有誰故意在背后控的。

網友們如今紛紛指責晉又菡不把藝人的命當一回事，出現公開道歉，以及退出去經紀圈。

熱搜上前十，都是晉又菡和李琢琢的名字捆綁在了一起。

紀棠早先聽白黎說的話，就覺得約不太對勁，直到現在才明白過來。

蘇漁不敢在瞞，實話實說：“是的，白黎其實一直都在切觀察著晉又菡和李琢琢。上次李琢琢突然出現在公司來找你，白黎才會這麼生氣，立刻找保安趕走。”

紀棠突然覺心一陣疲憊，讓只能靠在椅背上，呼吸極淺：“所以李琢琢是真的被待了？”

是信了白黎會理好，卻沒問白黎會怎麼理！

蘇漁模擬兩可道：“沒有安排高強度工作，是李琢琢神方面出了問題。”

“什麼意思？”

“我聽白黎說的，李琢琢被晉又菡囚在了別墅當那個，不給吃飽，據說是為了讓更像趙音離一點，大小姐你想呀，正常人哪里能到了這樣。”

蘇漁當時聽了也很震驚，立刻想到幸好大小姐的份擺在這，不然晉又菡這個變態，怕是要把主意打到大小姐這邊吧，畢竟這世界上最像趙音離的，只有一位。

紀棠在電話里沉默了許久，久到蘇漁都以為不會說話了。

直到電話里的聲音傳來，聽上去平平靜靜的：“我知道了。”

“大小姐，白黎沒有做什麼，確實是冷眼旁觀看著晉又菡這樣對李琢琢，可是誰都沒想到事會發展到這一步，會死人呢。”

蘇漁以前覺得白黎也沒有傳言那般的厲害，頂多看藝人的眼毒辣了點，會蹭熱度搞營銷這一套，這是一個合格的經紀人都會做的事。

直到這次事件，蘇漁算是明白了。

白黎的心，比誰都要狠一百倍一萬倍。

紀棠掛斷前，說了句：“想的到，蘇漁……晉又菡是教出來的徒弟。”

師父怎麼會不了解一手大的徒弟呢？

明知道李琢琢最后會步死亡，而白黎潛伏已久，就等著這天將晉又菡打得永遠沒有翻的余地。

紀棠將手機扔在一旁，指尖了發疼的眉心。

公司表面的老板是沈梔期，幕后是。

怕是這次牽連的人會不止一個。

**

四十分鐘后。

保鏢開車即將要回到的住時，紀棠突然間又改變了主意，輕聲吩咐道：“回盛娛公司。”

“大小姐，我好像看見了宋總的車。”

前方的小區門口，是停駛著一輛車在漆黑的夜下。

紀棠抬起眼睫，也看見，卻說：“不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