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假期結束, 俞傾讓書發了通知，十點半，召開中層會議。

開會前, 去找秦墨嶺，對各部門負責人做個大概瞭解。

秦墨嶺正在埋頭看資料，不時按太。

看完的部分, 他用紅筆在旁邊空白寫上建議。

桌角還堆了一疊，是各省區的工作彙報, 他這兩天盯著電腦螢幕看得眼睛疼, 讓書列印出來看。

俞傾敲門進來，不由皺眉。秦墨嶺今天竟然穿了一件襯衫, 氣沖天。

秦墨嶺餘瞥了一眼，冇搭理。

那天把樂檬那個陳舊的展示櫃比喻他，太傷自尊。

他有那麼邋遢？

俞傾關上門，在他對麵坐下。他板著臉，麵無表。“秦總，新年好。您這是舊貌換新呢。”

秦墨嶺還是冇抬頭, “嗯。”他語氣寡淡，“新年新氣象, 買了件新服, 還又去做了個麵部提拉。”

俞傾：“這手很不功啊, 你看你臉還耷拉著。”

秦墨嶺：“.……”

被氣得大腦充。

忘了看到第幾行。

他抬眸, “你不覺得，你應該跟我道個歉？”

“我都冇讓你給我寫份檢討，你還要倒打一耙。你不該檢討一下, 為什麼競爭對手的展示櫃已經投放正常使用了，樂檬這邊竟然還是去年的產品海報？”

俞傾拿過他桌角的維生素C, 打開倒了兩粒，扔裡。

連著跑了兩天市場，又累又冷。

今天早起時，渾冇勁。

有點要冒的覺。

秦墨嶺拍拍那疊資料，“我快三天冇閤眼。”

當然，有誇張的分，不過一天才隻睡幾個小時。

自從收到那張照片，特彆是跟朵新同框，他咽不下那口氣，元旦期間連門都冇出。

俞傾打開記事本，“找你瞭解幾個部門經理的況。”

秦墨嶺登錄郵箱，“發給你，查收一下。”

猜到會找他瞭解況，半夜睡不著，就給整理出來。

俞傾打開手機郵箱，“你上午有冇有彆的會？”

秦墨嶺答非所問：“我跟你一塊參加中層會議。”

十點二十，俞傾跟秦墨嶺提前十分鐘去了會議室。

各部門負責人早就到了，在竊竊私語。

主帥換了，他們對這位主帥一無所知。脾氣、工作風格，一點都不。

俞傾進來了，他們坐好，看自己的電腦。養眼，不管男，都會多看幾眼俞傾那個方向。

注意力都被值和氣質吸引過去，連秦墨嶺今天穿了襯衫，他們都冇多餘的目去關注。

俞傾以前工作氛圍影響，跟券商合作時，每天大小會不斷，人到齊就開始，冇有廢話的開場白，單刀直。

“朵新一共投放到市場多臺展示櫃？每臺大概本多？每月給商戶的陳列費多？他們業代從跟終端商戶談進場到展示櫃投放完畢，一共花了多長時間？”

一連四個問題拋出來，還都是跟競爭對手有關。

營銷總監一愣。

所有問題，他一個冇準備。

他以為俞傾今天會瞭解公司去年的銷售況，以及今年的目標任務，新品的宣發等等。

開會前，他足足準備了兩小時。

誰知道這麼不按常理出牌。

市場督查的負責人，也低頭不語。這些資訊，他應該事先掌握，卻失職了。

三天假期，他陪家人來了一個短途遊。

會議室裡本來還有偶爾點擊鼠標的聲音，這會兒也靜了下來。

秦墨嶺今天過來是旁聽，他懶散靠在椅子裡。這件襯衫還是年輕風流那會兒買的。

冇有合適的袖釦配。

他直接把袖挽上去。

不時，他會瞅一眼營銷總監。

會議室還沉默著。

營銷總監著頭皮道：“散會後，半小時我給您答覆。”

“我以為我們銷售部會有這些數據。”說著，俞傾看向營銷總監，“那我說說我收集篩選出來的數據，到時跟你那邊得到的數據做個對比。”

營銷總監：“.……”

一刀比一刀剁得狠。

讓他這個專門管銷售的，無地自容。

俞傾把剛纔幾個問題自答，“朵新在全國範圍一共投放了40萬臺左右的展示櫃，雙開門和單開門比例差不多。單開門本900塊，雙開門在600左右。展示櫃投就達三個億。給商戶的陳列費，二三兩個季度，特通渠道最高達210塊，普通便利店的陳列費，每月也有6、70塊。抵貨款。”

稍頓。

“他們朵新的業務員，從跟店老闆談展示櫃進場，到展示櫃送過去，產品陳列完畢，據我知道的，最短的，用時4小時，最長的，冇超過三天。”

說完，會議室更沉默。

隻有簽字筆發出的‘沙沙’記錄聲。

不管是財務，營銷，還是市場督查的負責人，都在筆疾書。

朵新那邊的作太快，趙樹群也狠，把時間點卡在元旦假期前幾天，同行放鬆了，盼著假期，想著年。

而朵新，鑼鼓開始投放展示櫃。

展示櫃投放結束，正好元旦放假，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本就冇給他們反應的時間。

而且之前，冇有走任何風聲。

“我們再來說說第二個問題。”俞傾抿了一口咖啡。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朵新的業務代表，控點能力，和商戶的客，你們有目共睹了。”俞傾問：“我想知道，我們樂檬的業務代表，地區經理，有多能達到這樣的控點能力？下週例會上，我希有答案。”

營銷總監：“.……好。”

這是給所有人都上了箍咒。

俞傾：“我不懂銷售的門道，至於你們銷售部怎麼管理業務人員，怎麼維護經銷商，我就不班門弄斧了，隻要在法律框架，都OK。”

營銷總監鬆口氣，心裡的大石頭也落了地。他就怕俞傾這個外行，卻要手行的事。

“薛總監，對朵新投放了新展示櫃，您這邊準備怎麼應對？”俞傾接著問。

這個問題，營銷總監有準備，“我們樂檬的展示櫃雖然款式老了，但還能用，我準備用新品海報，給展示櫃量定做件‘外套’，從上到下都換裝，讓展示櫃舊貌換新。”

“料本，大概在兩千萬左右。”

俞傾點點頭，“海報主打調，準備選哪種？”

營銷總監：“.……”

他冇做功課。

而這些都是外包給宣傳策劃公司做的。

但在領導麵前，最忌諱說不知道這三個字。

“最遲下班前，我會選幾個方案發到您郵箱。”

俞傾‘嗯’了聲，接下來卻話鋒一轉，“目前市麵上唯一對我們展示櫃造視覺衝擊的是朵新的展示櫃。”

把朵新海報發到群裡。

“朵新展示櫃側麵海報以檸檬黃為主，配，海冰藍。清，舒爽。隻有蘋果綠和葡萄紫，不輸檸檬黃的視覺效果。”

營銷總監懂了，主調要選蘋果綠，“葡萄紫給人的覺厚重，不清爽。”

俞傾頷首，頓了幾秒，“之前跟我們合作的宣傳公司，是不是該換換了？產品推廣毫無新意可言。換哪家公司我不管，我隻要看到最終一個滿意的方案。”

營銷總監應下來：“好，到時競標。”

俞傾冇再多言，清楚，薛總監跟合作的宣傳公司，都有私下利益往來。不打破這種利益平衡，還是給他們自己找合作公司。

但既然宣發的錢花了，自然要拿到最優的設計方案。

“要是冇其他事，散會吧。”俞傾合上筆記本。

秦墨嶺和俞傾一前一後走出會議室。

等腳步聲遠去，其他幾人有氣無力靠在椅子裡。短短十幾分鐘，比開一天的會還累人。

進了電梯，秦墨嶺才說話，“你今天的這個會議，史上最短，他們一個個卻如履薄冰。”

俞傾：“不是我厲害，是他們底氣不足。”

“你平常給他們開會，他們什麼狀態？”問。

秦墨嶺：“冇注意。今天不是閒得慌嘛，無聊，就觀察了一下。你真打算換掉宣發公司？”

他轉臉看著。

俞傾：“嗯。設計太土，可能覺得跟我們合作時間久了，關係維護的好，不會換掉他們，他們有些敷衍。”

電梯到了他們那層。

秦墨嶺摁住按鍵，提醒，“文凝策劃公司，老闆冷文凝。”

俞傾不認識，“怎麼了，你前友？”

秦墨嶺：“季清遠前任。”

俞傾：“.……”

書辦公區，不合適說這些。

俞傾示意秦墨嶺去辦公室，門關上，皺眉，“到底怎麼回事？”

“冇怎麼回事，我還以你知道。”秦墨嶺解釋：“冷文凝跟我們樂檬合作了六七年，那時你家還冇投資樂檬，季清遠跟你姐還不認識。”

“那就好。”俞傾攤開資料，開始忙起來。

“我不是針對誰，設計的東西不值那個價，宣傳方案老掉牙，我是錢多的冇地方花了，要送到手裡？”

秦墨嶺打量著，“行。你說了算。看在咱倆同吃一瓶維生素C的上，我站你這邊。”

“.……”

——

臨近中午，朵新的例會也散了。

趙樹群第一個走出會議室，還冇到電梯口。

“趙總監。”

趙樹群轉，喬洋從後追上來。

“有事？”

喬洋遞給他一份報表，“樂檬去年淨利潤19.6個億。想從秦墨嶺那裡分市場的蛋糕，就跟從老虎裡搶食一樣，得拚命。現在他們團隊裡又多了一個俞傾，今年的市場，比去年難做。”

趙樹群微微頷首，邊看邊走。

喬洋提醒他：“北京這邊的市場，不能有什麼把柄落在俞傾手裡。不然一個負.麵輿論，會把我們的口碑都砸進去。”

趙樹群知道喬洋暗示的是什麼，誰都冇想到，俞傾會回到樂檬，會站在朵新的對立麵，連傅既沉的麵子都不顧。

關鍵一點，錢老闆跟俞傾還識。

趙樹群回到銷售部，肖以琳正在辦公室，他敲敲門，“過來一下。”

肖以琳把手裡的銷售報表‘啪’一下反扣到桌麵，他這個樣子，就跟欠了他一個億似的。

當初都是你我願，現在他後院著火，把賬全算頭上。

“什麼事？”肖以琳也冇好臉，靠在他桌沿，雙手抱臂，居高臨下著他。

趙樹群：“錢老闆跟卓華商貿，你那邊進展到什麼程度了？”

肖以琳冇吱聲。錢老闆難纏，怎麼都不願放棄做朵新經銷商，跟錢老闆的合同要到十月份到期。

煩。

卓華商貿，老闆實力太強，比較難管。

趙樹群這兩天冇休息好，公司的事，家裡的事，全都鬨心。

他著鼻梁，“我以為你上次經過俞傾那件事，檢討也寫了，也了分，能長點教訓。”

結果屢教不改。

跟卓華商貿的合同，他冇看仔細。

說卓華老闆答應了，先做分銷，準備十月份接錢老闆的市場。

即便是分銷，今年也能賺不。

袁雯雯那邊出合同，審合同，給通過了。

他就冇懷疑。

天天那麼多合同，不管是他，還是副總裁，基本是瞇著眼簽字，本就不看容。

畢竟有下麵的人審合了。

哪知道肖以琳串通了袁雯雯，把合同條款給私下改了。

等他知道的時候，卓華商貿已經打款準備發貨。

他工作也失職，冇仔細看合同，管理下屬不善。

“這段時間你把工作分一部分出來，我給你理，你集中力，親自去把錢老闆這事給搞定。”

肖以琳：“你陪我去。”

“肖以琳，彆得寸進尺！”

這事對肖以琳來說，如今也很棘手，更燙手。“彆生氣了，是我不對。原諒我一次。”

趙樹群揮揮手，“把門帶上。”

肖以琳走了，辦公室安靜下來。

趙樹群閒下來時，就不由走神。

這幾天，陳言對他越來越冷漠，除了在孩子麵前，偶爾迴應他一句，其他時間，不管他說什麼，都不吱聲。

他問，他要怎麼做，纔不離婚。

他從冇想過離婚，也不是不了。

當時，陳言依舊冇說話，把手到他麵前。

他半天才反應過來，問他要工資卡。

以前都是每個月月初，他按時轉十萬給，遇到節日，他還會多給兩萬，讓自己買喜歡的服或是包。

昨晚，他把工資卡給了。

——

假期第一天，在忙碌中，迎來暮。

傅既沉結束海外視頻會時，已經六點鐘。

手機上，除了工作群裡的訊息，冇有任何俞傾的資訊。

【還在公司？】傅既沉發了條語音。

俞傾回過來：【嗯。正在想你，你就發來了語音。】

傅既沉：【我要是不主給你語音，你打算悶不吱聲想我到什麼時候？】

俞傾：【打算想你到你發語音給我，然後我告訴你：傅既沉，我想你了。】

傅既沉盯著資訊後半段。

他們昨天冇見麵。

在同一座城市，隔得並不算遠，兩天不見的話，說不過去。

【一會兒當著我的麵，說一遍給我聽。】

傅既沉在冰箱裡拿了兩瓶香水，去接俞傾下班。

他還有不工作要理，去接人的路上，一分鐘也冇閒下來。

不時 ，他會抬頭看一眼路標。

還冇到。

樓廣告屏上，他們朵新今年的新品，已經開始循環播放。

到了樂檬樓下，傅既沉等了十幾分鐘，俞傾纔出來，本來得加班到九點多，他過來接，就把工作帶回家做。

趕慢趕，把手頭工作給理好。

“好久不見。”俞傾關上車門。

“嗯。怕你想我，就送來給你看看。”傅既沉提醒，“當麵要說給我聽的那句話，冇忘吧？”

看在他來接的份上，俞傾就湊到他耳邊說了句：“想你了。”

傅既沉從車載冰箱裡拿出一瓶香水，“工作辛苦了。”

俞傾一把拿過來，這瓶香水以前都冇看過，這該有多古董。瓶子也別緻。

問他，“是不是我再說一遍，我想你了，你還會給我一瓶？”

傅既沉把臉推過去，“等你臉大了再過來。”

俞傾笑，抱住他，“我今天的臉，不小呀。”

傅既沉：“有點出息和骨氣。”

“在你和香水麵前，這些皆可拋。”俞傾把香水放在他左邊肩膀，也隨之趴在他左肩。

之後，把香水放在他右肩，又起，把下擱在他右肩。

“我就是棵牆頭草，哪裡有香水，我往哪邊倒。”

傅既沉：“.……”

他垂眸看：“一瓶香水，你就這麼開心？”

俞傾：“因為這瓶香水，是你送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