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懿一凜,曹盼道:“德祖被匈奴所擄,朕就立刻調了任城王往幽州去。所以,你安排在並州的人,是找不著人挑了。”
如此地消息丟了出去,司馬懿已經面無死灰,無兵在手,哪怕曹盼願意換,他們也休想能逃出大魏。
“我輸了,輸得一敗塗地。”輸了司馬懿也敢認。輸給曹盼這樣的人,輸得心服口服。
“我不明白的是,為何陛下從一開始就對在下抱著極大的敵意。虎狼之心,這四個字,如芒在背,在下一直都記得初見之時,陛下對在下升起的殺意。”司馬懿憶起那場初見,一直都想不明白啊!
曹盼道:“記得朕的殺意,你也記得朕與你說過的話,你有虎狼之心。”
司馬懿被噎住了,“你沒有?”
面對曹盼這樣的問,司馬懿答不上來。“陛下從一開始就因為在下存的那一份心,所以一直不喜於在下,哪怕沒有司馬末,陛下也不會用臣的是嗎?”
“如果沒有無名,朕未必不會用你,但朕用你,必會十分小心。朕得承認,你確實有本事。能忍善謀,為達目的,你可以不擇手段。”
曹盼因司馬末而不願意用司民懿,那對司馬懿是一記重擊,司馬懿眼中盡是,“難道我比不上司馬末嗎?”
“可朕從一開始征辟無名時就已經答應過他,他願意助朕唯一的要求只是將司馬家踩在腳下,言而有信,朕從不空口許諾,但朕既然許了,朕就一定會做到。”曹盼目堅定。
司馬懿聽著,眼中流『』出了空沒事,“所以,其實是我毀了自己。”
曹盼道:“你認為不是?”
“陛下,若在下說,在下是真心實意想為陛下盡忠的,陛下信與不信?”
一笑而過,曹盼搖了搖頭,“你不會,你與朕道不相同。如果換了朕在你的位置,面對朕這樣的皇帝,朕不會與你一般做這些事,朕只會助其一臂之力。你不覺得,讓一個皇帝哪怕因為承諾卻依然舍不得殺你,比和無名爭,更好?”
“是你自己給了朕徹底除去你,除去這些包藏禍心的世族足夠的理由。所以,朕不必再糾結,也不必再手下留。”
曹盼說的是實話,哪怕答應了司馬末會將司馬家踩在腳下,若依一般的皇帝,如此和世族互不相容,能找無數的借口憑皇帝的一句話,殺了人,滅了族,甚至還可以一舉兩得。
但是曹盼並沒有這麼做,哪怕想要將司馬家踩下去的司馬末了沒有這樣做。
因為他們從本質上是同樣的人,同樣的想要贏得明正大,而不願意單純的為了贏而贏。
司馬懿聽著笑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沒想到,沒想到啊,如曹『』那樣的梟雄,為了達到目的而可以不擇手段的人,竟然會生出如陛下這般的君子,真君子!妄我惶惶不可終日,怕極了有一天,司馬末會攛掇了陛下,滅我司馬門的滿門,為此,明知是與陛下為敵,明知道這條是要與陛下鬥得你死我活的路,我還是走了。我以為司馬氏已經沒有活路了,原來真正將司馬氏推向絕中的人,竟然是我,是我!”
到最後,司馬懿哭了,哭了啊!明明他是為了讓司馬氏能夠活下去而做的這一切,結果卻是他親手將司馬氏推向了絕路,怎麼還會有比這更打擊他的事。
司馬莚喚了一聲二叔。司馬懿已經被打擊得一蹶不振,曹盼道:“聽說你十分喜歡柏氏,看在你這一回也算是幫朕永絕的後患的份上,朕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你是要柏氏隨你死,還是放一條生路。”
淡淡地看向司馬懿,這其中流『』出的信息讓司馬懿再次到了打擊,他滿臉的不信,“你已經將太後救出來?”
“如若不然,柏氏又怎麼會在朕的手裡。”曹盼這般地回答。
“太後在誰人的手裡,安排這件事的人怎麼會不清楚。你之所以讓司馬莚假意背叛,不就是想要將消息傳給柏氏,讓帶著你讓人訓練的死士,潛銅雀臺將太後帶離銅雀臺?”曹盼這般地說來,司馬懿睜大了眼睛。
崔申道:“雖說一介流,當日司馬郎君急切的要將人趕走,申一直都看在眼裡。如此湊巧,申便讓人跟著那位郎,不想竟然發現到司馬郎君訓練了這樣的一批死士!”
“不過,在申查到之前,陛下早已知悉此事。”崔申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崔申與曹盼作一揖,表『』此事他亦是才知不久。
司馬懿看著曹盼,“陛下是何時發現柏氏,還有在下讓人訓練的死士?”
曹盼道:“上次李家之事,柏氏與李家那位老夫人有所來往,難道朕能不知?”
“柏氏不過是一個舞伎,只是了李府一回,那也只是表演舞踏罷了。”司馬懿這般地解釋,他以為自己的安排夠天無的,畢竟一個小小的舞伎,這樣一個舞伎的一舉一,怎麼可能會引起曹盼他們的注意。
但就是這樣的他以為最不引人注意的棋子,卻從一開始出手就已經讓曹盼注意到了,甚至都已經監控了起來。
“這句話由申回答司馬郎君,在申看來,所有與案中的人有所接的人,無論是何份也足夠引起注意。真正查案的人,是不會任何一個人的。”
曹盼點了點頭,也是這般認為的。
“所以,從你與柏氏的接開始,到最後你讓人潛銅雀臺,說服太後與你的人一道離開了銅雀臺,其實你們能那般暢通無阻的離開,是因為朕命人讓你們離開,否則,你們以為銅雀臺是你那區區的幾個死士能進的?朕的將士,豈是那樣的無用。”曹盼這般地說出,司馬懿目『』驚恐。
“所以,我早就已經輸了,早就已經輸了?”
“朕是想看看,你究竟還有多的安排,所以才會由著你的人在外面蹦躂,如今既然你所有的後招都已經施展完了,也該結束了。”曹盼這般地說,也是表『』了這件事到此要結束了。
司馬懿面無死灰,他以為巧妙的安排,事實上一直都在曹盼的掌控之下,虧他以為自己的智謀無雙,原本都是一場笑話。
“至於你,明日也一道隨你們司馬家的人上路吧。”曹盼與司馬莚吐字。
司馬莚眼中盡是恨意地看著曹盼,再不掩藏,“曹盼,曹盼!”
這般地直呼曹盼的名字,胡本喝道:“大膽!”
曹盼卻不以為然,只問了司馬懿,“柏氏,你是想要死還是活?”
司馬懿看著曹盼,他相信曹盼這一句話不假,柏氏是生是死,皆在他!
“便讓與我一道上路吧!”司馬懿最終如此地說,曹盼聽著笑了,司馬懿看向曹盼,曹盼輕輕地道:“如何?朕與你說了,如果讓他選,他一定會讓你與他一塊死,如今你已親耳聽到,可是死也瞑目?”
像是應著曹盼的話,一個人綁著雙手,也被人堵著的子被押了出來。司馬懿面『』驚『』,而那郎已經淚流滿面,顯然被打擊得不輕。
“司馬懿,這算是朕你的最後一份大禮,就留你們好好地說說話吧。”至於此,曹盼站了起來就準備離開,司馬懿被氣得口陣陣起伏。
“與柏夫人松綁!”崔申補充了一句。
“是!”押著柏氏的黑部曲立刻將柏氏的手松開了,崔申招手,一幹人皆尾隨其退了去。
走到了刑部大牢外,崔申道:“陛下覺得柏氏可用?”
“此雖出卑賤,心機頗深,有勇有謀,司馬懿被圈乃至被押大牢,外面的事都是在安排,若非朕早就讓人盯著,如今的結果如何,還是未知之數。”曹盼毫不掩飾對柏氏的欣賞。
“況且,也算是幫了朕一個大盡快。所以朕,願意留一條命。”曹盼笑笑地說,崔申知這裡頭一定是有,但曹盼不細說,他便也不問。
司馬懿,他怕是想不到自己有那麼一天竟然會毀在一個人的手裡。
曹盼回了宮,餘下的事崔申自然會辦妥,而且宮裡還有人等著。
“陛下,太後已經醒了!”曹盼一步一步地走宮殿,沿途都部看護著,裡面的人醒來了,自有侍來報。
點了點頭,曹盼道:“去瞧瞧平娘帶阿恒來了沒。”
“是!”燕舞在後聽到吩咐便去尋平娘。曹盼走進了殿,卞氏正起,一旁的侍連忙幫著扶起來,卞氏聲音嘶啞地問道:“這是哪裡?”
“回太後,這是宮。”侍回答,卞氏『』了『』脖子,上面一條痕還在,只覺得嚨痛得厲害。“陛下呢?”
曹盼正好走到,應道:“朕在這兒。”
“陛下!”侍一見曹盼立刻與曹盼福了,曹盼點了點頭,“戴太醫來給太後瞧過了?”
侍點了點頭道:“戴太醫來看過了,太後脖子上的傷有些重,不過好好調養就沒事。”
那是要把卞氏勒死的節奏,怎麼會不重,曹盼點了點頭,走近了卞氏,已經上了一層『藥』,曹盼道:“太後不必擔心,過幾天就能消腫,朕已經讓人傳信給子建哥哥跟子文哥哥,他們很快就會趕回來了。”
卞氏著曹盼,半響才道:“我對不住你。”
這一聲道歉,曹盼不以為然,“都是一家人,不說那兩家話。你也只是一個母親而已,一個母親能為孩子做什麼都是理所應當的,但朕在子桓哥哥的事上問心無愧,你信與不信,朕都是這一句。”
一番話說得卞氏潸然淚下,曹盼道:“你可別哭,你把這眼睛哭紅了,子建哥哥他們回來要是看到你這脖子上的傷,再有這紅紅的眼睛,朕是跳黃河都洗不清了。”
說著拿過帕子與卞氏著淚,卞氏也一下子想起來了,“司馬懿……”
“明日司馬氏一門都要問斬,無事了。”曹盼如此地回答,卞氏點了點頭。
“陛下,小殿下來了!”這會兒的功夫,平娘帶著曹恒走了進來。
“阿恒,見過婆婆。”曹盼沖著曹恒招手解釋,曹恒先是與曹盼見了禮,喚了一聲母皇,隨後才不不慢地走到曹盼的面前,與卞氏作一揖,喚了一聲婆婆。
卞氏還是第一回見曹恒,不贊道:“長得真好,比你小時還要好!”
曹盼一本正經地道:“太後這般說朕可要不高興了。想朕自小到大,誰不誇朕長得好。這下好了,才出生多久的『』娃娃,都把朕比下去了?”
“往日你父親聽著別人誇你長得比他好只有高興,如何與你一般,滿是不高興。”卞氏這般地說來,卻是憶起了曹『』,淚又止不住地落下了。
曹恒還是第一次見人落淚,呆了呆,然後走了過去,“莫哭!”
出小手要為卞氏拭過淚,卞氏一下子就想到了曹盼也曾幾次為拭淚,母倆倒是一般的!
“你父親若是見到這孩子也如你一般的乖巧可,必是十分歡喜的。”卞氏手輕輕地過了曹恒的頭。
“乖巧可是真,就是話太了,而且過於嚴肅,長那麼大,哭得,笑得就更了。”曹盼半點不掩飾對於曹恒的嫌棄。
曹恒聽著半分不為所,就那麼坐著,好像被說的不是。
卞氏卻道:“這般多好,將來也是要肩負重任的人,越是穩重越好!”
這般覺得的何止是卞氏,如郭夫人、蔡琰之類的皆是如此。只是站在曹盼的立場,“在這樣的年紀,該是好好玩,好好鬧的時候,這個時候不鬧不玩,等再長大了些,想要玩想要鬧都不了。”
曹恒的年在曹盼看來就這麼一兩年,等到大點了,哪怕再著,滿朝的大臣也不容再過那逍遙自在的日子。
卞氏道:“孩子還小,你倒是生怕不會玩不會鬧。”
“朕是怕這會不鬧不玩,到想玩想鬧的時候都由不得了。”那可是極其悲劇的事,曹盼最擔心的莫過於此。
卞氏一番與曹盼溫聲細語地說來,這樣的卞氏,自曹丕死後再未如此過了。
因而曹盼才會說,柏氏幫了一個大忙!
次日午時三刻,司馬氏與陳氏滿門,皆被押午門,劊子手揮刀而落,盡誅之!
這是曹盼自登基以來第一次這般大肆行刑,近三百條人命,一會兒的功夫就都沒了,午門流河,但事並沒有因此結束了。
“陛下,楊彪也參與了此事,楊中書令……”通敵之大案,曹盼命刑部、大理寺、史臺共審此案,楊彪也在名單上簽了字,核查之下,楊修在北地的行蹤也是他泄『』出去,這才匈奴將楊修擄了去。
故而史臺程瑟問明此事,曹盼究竟要如何的置楊彪。
對此,曹盼道:“德祖什麼時候會?”
周不疑出列回道:“三日後!”
“楊家的事,待德祖回來後再議!”曹盼這般回答,程瑟道:“陛下,楊彪謀逆並非初次,陛下,不可再縱容。”
曹盼道:“朕知道。”
知道又沒有下文了,程瑟喚了一聲陛下,曹盼揚手道:“朕說了德祖回來再議,便等他回來再議,難道這三日不可?”
話說到這個份上了,程瑟還如何能說不可?他堅持要曹盼置楊彪,也是因為那諸多參與這一次謀逆賣國之人,皆是那從前的漢室老臣。
如果曹盼依然不置,這些人哪怕沒有了塢堡,沒有了部曲,總還有錢,有田。只要有這兩樣,他們照樣可以再買人為他們賣命,為禍大魏。
周不疑道:“有司馬氏與陳氏那麼多的人頭,若只為震懾也足矣。中書令為大魏於北地奔波,甚至幾經生死,在這個時候若是了楊彪,寒的是中書令的心。”
這兩句話皆是代曹盼與程瑟解釋了,楊彪重要嗎?並不重要!曹盼要的也不是楊彪那樣一條老命而已,而是楊修,尤其楊修表明了對曹盼忠心耿耿,這樣的人,因為楊彪這樣的老不死而失了他的心,是誰的損失?
自然是曹盼的!曹盼心裡明白著,楊修有才有用,又願意為所用。如這一次出使北地,功地說服了鮮卑、胡羌異族與大魏來往,互通有無,甚至還約法三章,除非兩方犯了這三章,否則絕不以兵戎相見。
還有匈奴,雖然楊修被擄了,照樣在不利於他的況下,說服了匈奴接了從此以後,大魏與各族的關系將與匈奴一般,而不再由匈奴代大魏與各族相。
比起楊彪做的事來,楊修為大魏,為曹盼做的更多。
如此形之下,曹盼要是不由分說,毫不曾顧忌楊修為大魏,為之出生死的將楊彪押了大牢,寒的何止是楊修的心,更是天下士人,如今滿朝與之盡忠之人的心!
程瑟提出的看法沒什麼不對,那是他站在史臺,為人臣的立場說的話,也是他該說的!
可曹盼並不是史大夫,是大魏的皇帝,的格局自是比程瑟要大得多,看到的,並非是一時一事的利弊,而關乎於大魏將來。
“陛下,陛下!”程瑟正因周不疑的話而沉思時,胡本急急地走了進來,曹盼召人議事,胡本這般的形,顯然是出了大事了。
“何事?”曹盼詢問,胡本道:“楊府傳來消息,楊太爺服毒去了。”
“哪個楊府?”聽到楊府曹盼微微一頓,雖然腦海中閃過一道可能,但還是想要確定一下。
胡本道:“中書令的楊府!”
曹盼怔了怔,半響後才道:“著八百裡加急送到德祖手上。”
目看向周不疑,周不疑立刻地應聲,曹盼輕輕地一歎,一生為了漢室而不擇手段的人,最後做的這一件事,只為了楊修,也為了楊氏滿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