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領事館到教堂, 再從教堂到警察局,最后有首相親衛隊馬車親自接送回到了暫住的酒店, 聶長生覺得今天過得有點跌宕起伏。
登記婚事,舉辦婚禮, 再因為尋釁滋事去了警察局, 再驚了一國首相給予了寬厚的待遇, 一個人的一生中, 能在一天經歷這麼多的大事,也夠回憶一輩子的了。
只是在聶長生看來,當前最要的,還是要讓睡在枕邊的合法伴知曉自己并不是遇事慌毫無主見的人, 自己有足夠的能力應對任何突發事件。
聶長生以為經此一事,莊凌霄會立即訂航班離開荷蘭的, 畢竟林奇來者不善, 敵暗我明的況下,最明智的做法就是更換地方。
偏偏莊凌霄不按常理出牌,他不僅沒有立即訂航班撤離荷蘭,反而連暫住的酒店也沒有換, 白天還很大方地拉開了窗簾, 生怕別人看不見房間的他們在做什麼似的。
然而荷蘭雖然是個對極度開放的國家,但不等于這里的居民樂于將自己的私生活毫無芥地展現在別人的眼前, 所以每家酒店的落地窗都安裝了單向視玻璃,況且他們住的又是頂級酒店,安全措施比普通的酒店還要更完善, 除非臨街那邊監視他們的儀是最新科技研制的紅外線應,否則什麼也看不見。
不過莊凌霄從來不是一個能容忍強敵在眼前耀武揚威而一點反擊都沒有的人,這個國度雖然不好大張旗鼓地進行報復,但早在林奇亮出獠牙時,莊凌霄已經部署了人手潛伏到了紐約那邊,紐約那個城市犯罪率這麼高,公民合法持槍還被寫進了憲法里的,要是哪個愣頭青耍個槍走了火,不小心誤殺了個人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兒,只要林奇掉以輕心,莊凌霄就能聽到好消息。
而這些暗黑手段,莊凌霄以為只要他不說破的話,聶長生終其一生都不會知道這些幕與殘酷,就算先前為了護聶長生周全,他不惜跟家族斷絕了關系,落個斷決意的惡名,為了能在茫茫大海中將聶長生尋回來,他不惜與虎謀皮,周旋在政府地方、武裝、戰份子三方勢力之中,幫助那個危機四伏的國家創建一支海上軍艦,最后又為了不讓聶長生卷與林奇的殊死搏斗中,他還將聶長生囚系在一個落后僻遠的小國里,阻絕所有的文明通訊……
在他的認知里,聶長生的世界最好只能被他一個人占據,任何人想要瓜分一席之地都沒有商量的余地!
而此刻聶長生的眼里心中,確實只被莊凌霄霸占。
也不知道男人是怎麼搞的,只是去洗了個澡就把原本包扎得非常妥當的手傷弄得慘不忍睹,還理直氣壯地把罪名推給那些看起來一點都不靠譜的醫生,說他們是披著頂級骨科醫生的頭銜,實則不過是個徹頭徹尾的庸醫,毫無醫可言,更別提什麼醫德了。
聶長生只好替他重新包扎手傷,他工作的時候從來都是神肅穆,一不茍的,此刻也一樣,上藥、包扎、加固鋁板,作行云流水,極其嫻,這有賴于前些時日莊凌霄的手傷就是他一手包辦,只是那時候的莊凌霄配合度很高,正正經經地坐著,只管著手任由聶長生理傷勢,哪像現在這樣不時對他手腳,還伴有言語挑逗,一點也沒把二次折傷這麼嚴重的傷勢放在心上。
“聶長生,你知道我現在最想干什麼嗎?”莊凌霄目灼灼的盯著他,左手爬上他的肩膀,施力將他拉近。
即便是低垂著頭,聶長生還是能到聶長生投注在上的灼熱視線,他眉睫輕,低聲問:“干什麼?”
“你!”喑啞的嗓音像鍍了一層罌粟,讓嘗過它味道的人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因他毫不掩飾的言語而抖起來,記憶里的一幀幀狂猛而深的片段閃過腦海,聶長生橫了他一眼,偏偏他的眉角眼梢里含著漾的春,更讓莊凌霄難以把控。
莊凌霄沒有告訴枕邊人,每次只要看到他或惱或無奈地低下頭,想要擁抱他的念頭就會在心底無限的滋生,像此刻這樣,莊凌霄附過,滾燙的落在聶長生的耳垂里輕咬慢啃起來。
“再來,是想廢了自己的手嗎!”或許是帶了怒意,聶長生一把推開他,敲了敲他手上的鋁板,鄭重地警告道。
“手廢了的話,也沒有什麼打,反正師哥又不會嫌棄我。”莊凌霄拉住他的手,盯著他的眼認真地道,“聶長生,你要是敢不要我,我就把你綁起來!”
聶長生看了看他放那鎖鏈的保險柜,臉上出無奈的神:“莊凌霄,我們已經結婚了!”這樣的關系,還不能平他心的忐忑與不安嗎?
莊凌霄突然鄭重點了點頭,似乎對他的話非常認同:“結婚了!所以古人說的食,也要一件不落地做好!”
為了證明古人的話是亙古明理,莊凌霄興致盎然地挪過一旁的手提電腦,開機,在紛雜的文件夾里點開一個標了“食”三個字的文檔,里面竟然全是影片資源!
“看看他們,不是很快樂,很癡迷嗎?這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莊凌霄一邊配合影片男主角的運,一邊點評他們的演技。
當然了,這種戲碼也沒有什麼演技可言。
“你給我適可而止!”聶長生臉發慍的從電腦屏幕里移開眼睛,睇了莊凌霄一眼,心里升起一無力,怎麼這個人,做什麼事都會想到那方面了呢!明明他們同居時,他還沒這麼張揚的……
“婚都結了,你讓我怎麼適可而止?”莊凌霄邊勾起一壞笑,抓住他的手沒有松開的意思,兩人陷拉鋸賽時,莊凌霄惡意的又在聶長生紅潤的耳垂下輕輕嚙咬了一口,刻意將低的嗓音送他的耳中,從前的聶長生顧慮太多,臉皮太薄,同居還要訂下幾十則條條框框的契約束縛彼此,這又不許,那又不行的,雖然所訂的契約最終還是變了一紙空文,可到底讓他很是不爽了一陣子,現在終于可以明正大地耍流氓了,他怎麼可能會“適可而止”呢!
聶長生推諉的手因他的話而頓了頓,怔愣著將臉稍稍別開了一點,腦海里閃過了這人為了自己所付出的一切,眼瞳里的意漸漸聚攏起來,這無疑助長了莊凌霄已經膨脹了的需求,他眼神一斂,氣息逐漸不穩,霍地站了起來,啞聲對還在失怔的聶長生道:“從現在開始,你就要對我的‘福’負責任了,師哥!”
話落時,失怔的聶長生只覺一陣天旋地轉,等他回過神來時,人已被一蠻力推倒在了特大的沙發上。
手機震聲適時地響起,聶長生反應靈敏地抓住矮桌上的手機丟給緩慢朝他近的莊凌霄,人迅速地逃離危險的境地。
莊凌霄看著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名字,滿腔旖念一斂,眉頭一皺,嗯了接聽鍵,語氣不善地“喂”了一聲。
當然,最后的聶長生很是沒能逃過他的掌心。
一夜春鋪滿了套房的每一個角落,新婚的夫夫有足夠的時間將旖旎的房花燭夜里高漲的火焰蔓延到下半夜。
第二天中午,守在酒店大廳正中央來回不停踱步看手表的經理終于看到了住他們酒店的尊貴客人從VIP電梯里走出,他心中大喜,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快步迎上前,恭聲說道:“先生,您是要外出吧,親衛隊的隊長已經在門口等候您多時了……”
經理說的是英語,跟著莊凌霄一同從電梯出來的聶長生也聽懂了他的話,腳步當下頓了頓,過玻璃往外一,不由睜大了眼睛,酒店門口外果然停了一輛十分耀眼奢華的馬車,明晃晃的直曬之下,竟然還泛著金的芒,將明的玻璃鍍上了一層金的暈。
而馬車的左右列隊站著兩排著鮮艷隊服的士兵,那就是這個國度鼎鼎有名的首相閣下的親衛隊了,他們拔地站在馬車旁,吸引了街邊無數雙好奇的視線,不明真相的游客們以為遇上了什麼節日,紛紛掏出手機拍照,一些本地人卻認得出這是只有在隆重節日里只有皇家貴族才有資格乘坐的黃金馬車,以為是哪個王子公主住了這家酒店,心里一邊犯嘀咕,一邊向酒店的工作人員打聽消息。
莊凌霄掃了一眼酒店外的站得筆直的親衛隊,微微皺著眉,凌生集團的生意還沒做到荷蘭,而首相大人竟然會這麼大張旗鼓地禮待他,顯然看的還是他背后的那個家族勢力。如果換做從前,他還是莊家大族的長子嫡孫,得到這麼隆重的禮待還能心安理得,可現在他已經離了家族的庇護,再莊家大族的影響力所帶來的優待就顯得太厚臉皮了。
雖然莊凌霄在床事上確實很厚臉皮,可面對那個冷漠無的家族,他心志無比的堅定,不想再跟它有任何的瓜葛,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我們不需要!”莊凌霄冷聲回答,轉拉著聶長生的手徑直折返電梯,那位殷勤的經理出疑不解的神,張了張,還沒組織好話呢,電梯緩緩闔上,指示燈顯示的是二樓。
二樓餐廳做的是早晚間對外供應的茶點生意,現在是大中午,二樓已經過了早茶的供應時間,而晚茶還太早,經理心下納悶,他九點多的時候還親自把早點送到貴客的套房門口的,應門的正是莊凌霄,板著臉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經理當時嚇得差點癱倒在地,等心好不容易平復下來了,又接到了親衛隊隊長的電話,這可是一國銳部隊的頂尖人啊!這通電話再度把這個可憐的經理嚇得惶恐不安起來,左等右等,沒等來貴客下樓,倒是先等來了親衛隊,好在親衛隊的隊長沒有讓他再去打攪貴客,否則,經理覺得自己可能因為心臟休克而被送進醫院了。
可是現在貴客下樓來了,偏偏不領親衛隊隊長的,寧愿去二樓點餐,也不愿坐上黃金馬車跟皇家貴族共進午餐,這可怎麼辦啊!
這位經理這輩子就沒這麼彷徨無助過,一則怕親衛隊隊長在眾目睽睽下落了面子會找自己算賬,一則怕自己追上去拉住貴客又討了貴客的嫌,實在不知該怎麼做才好。
不過這位經理很快就反應過來了,這種一擲千金的貴客,就算是了,也不會跑到人多吵雜的普通餐廳就餐,他們直奔二樓,肯定是知道二樓的餐廳還有個側門供客人進出的。
從側門出來的兩個人順手攔了一輛出租車,莊凌霄用荷蘭語報了一個地址,司機從酒店正門駛過時,也見到了堵在酒店門外的親衛隊和馬車,里出了驚訝的嚷聲:“黃金馬車!天啊!我沒看錯吧!”急忙把看到的實況用對講機分給別的出租車司機知曉。
跟打了一樣的司機心很激,圍繞著這輛黃金馬車興致地說個不停,全然不在乎后座里的客人不聽,聽不聽得懂,這也不能怪他,本地人心目中,那輛只能乘坐皇親貴族的黃金馬車是極其神圣的象征,見到它可是幸事一件,很多人為了一睹它的風采,每年有幾十萬本國公民特意從遙遠的地方趕來觀看“王子日”的皇室員出巡皇城,為了能搶到最佳的觀看位置,不人甚至發生口角之爭,不過因為有全副武裝的護衛隊巡游,大家都沒有將口角的爭執升級大打出手的斗毆案件。
耳邊是熱澎湃的司機叨叨絮絮地說個沒完,聽不懂荷蘭語的只好聶長生打量起窗外的掠過的風景,這個國都文明、自由、干凈,建筑各有各的風格,就連普通的居民房也是不同于東方的對稱格局,它們大大小小參差不齊,油漆更是隨心所,什麼都有,屋頂的形狀更是設計師放飛自我的果,什麼奇形怪狀的都有,如果不是院子里放著盆栽,外來的游客很難識別它是居民的住房。
聶長生正看得出神,一只不安分的大手爬上了他擱在膝上的指間,一一的與之疊合、纏、扣,就像人與人之間的相遇、相識、相。
“去哪兒?”聶長生收回了目,低聲問。
“博館。”莊凌霄倒也爽快,言簡意賅地回答。
聶長生略顯意外,心里卻起了一漣漪,前兩天他們抵達荷蘭的時候就參觀過郁金香博館,那會兒的莊凌霄興致缺缺,對花朵不僅沒有興趣,還帶著一嫌棄的意味。
當然,聶長生永遠不會知道,所有的鮮花在莊凌霄的眼中,不過是植暴在外的生,跟個暴狂一樣,沒什麼值得推崇的。
當然,如果是聶長生送的花,那就另當別論了,就算心里依舊嫌棄它們,莊凌霄也會妥善的保管,不讓它們那麼早凋零。
可是聶長生并不知,前兩天他還被一個華人忽悠了去了一趟赫赫有名的士曼鮮花拍賣市場,他跟莊凌霄去到的時候,拍賣會剛剛進激烈的拍賣時段,一個棕紅頭發的年輕士為了一盆盛開的黑郁金香拍出了高達五位數的歐元,驚了全場的易商。不識貨的聶長生沒覺得投影上的那張盆黑郁金香照片有什麼特別的地方,而莊凌霄更出格,他的眼睛盯著游客參觀通道上方那一列用中文漢字寫的“荷蘭的花來自士曼鎮”橫幅上,覺得這幾個大字比任何的一種花卉都更有魅力。
不過荷蘭的博館種類眾多,據說集度還是世界之最,昨天聶長生還從領事館負責人的口中得知了位于萊頓市中心的皇家自然科學史與醫學科學史博館就珍藏了一些古老的外科手儀及書籍,還要科醫生布爾哈夫的所有研究手稿,這麼有代表的博館,聶長生當然想好好參觀一番的了。
只是聶長生沒有料到莊凌霄會把這件事放在心上,明明先前兩人同居的那段時間,莊凌霄是極其反對他到醫院工作的,不是埋怨醫院常常加班,開個手都要十幾個小時,就是嫌棄醫鬧頻繁,遇上極端的醫鬧份子,還會發生案,有多無辜的醫務人員還沒來得及救死扶傷呢,自己就了傷患死者。
所以莊凌霄不止一次的要求聶長生辭職,專職做他一個人的家庭醫生就好了,想要多的工資都可以,還能時時刻刻照顧他的起居飲食,并且又能兼顧到彼此的健康問題,抑太久的話,對這個年齡的他們而言是很有多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