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書從周家別墅出來,回到家的時候, 剛打開門就聽到一陣歡聲笑語, 他抬眼看去,原來是妻子和兒正坐在沙發上看綜藝, 母倆被電視里的搞笑藝人逗得前俯后仰。
兒剛上高中,學業力很大, 劉書立刻皺了皺眉頭, 呵斥:“劉意晗,快去寫寒假作業,一放假就知道玩兒, 開學第一次月考我看你怎麼辦。”
沙發上的兒沖他吐吐舌頭, 乖乖站起回房間了。
劉書沖妻子點點頭,拿著手機走進書房,先給那個神科醫生打了個電話:“喂, 鄭醫生嗎, 之前跟您商量好的那個神檢驗報告,今晚能發給我嗎?”
“對, 我得盡快拿去給我們家爺,這兩天醫院里來了好幾撥警察,形勢不太好。”
劉書掛了電話, 向后靠在轉椅靠背上, 只覺得這兩天神繃到快要炸。
房間里一時靜謐,半晌后,他忽然點開手機網頁和幾個社平臺。
看著新聞娛樂推送欄里出現的大小明星趣事和很尋常的近期電影推送等等, 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氣。自從十多天前,董事長計劃要對付江澤予開始,這些網頁和社平臺總給他推送一些令人看了骨悚然的新聞。
大概應了句老話,舉頭三尺有神明。
沒過幾分鐘,客廳里又想起了母倆抑的笑聲,大概是兒又從房間里溜出去看綜藝了。
劉書本想出去再訓斥一番,旋即又歇了念頭。
他覺到了久違的輕松。
大年初一早上,從年三十中午開始下的雪在窗臺上積了半尺,窗外遠樓宇間白茫茫一片,近晨風穿過遼闊的高爾夫草場,掀起頂上白雪毯。
“昳昳,已經八點半了,快起來吃早餐。宴會場地在鄉下酒莊,一會兒開車過去得兩個多小時。”
謝昳躺在床上,把被子蓋到了頭頂,渾上下每個細胞都在抗拒男人起床的舉。
江澤予坐在床邊,用手扯扯被子,把人從溫暖被窩里刨出來,沒忍住了的肩頭。
“我就不明白了!”,謝昳被他這鍥而不舍的行激怒,猛地睜開眼怒視他:“昨晚上這麼正能量棚的春晚,到底是怎麼激起你心□□的?”
看完春晚竟然能折騰到那麼晚。
江澤予無辜道:“正是因為看到國家富裕、人民富足,我才飽暖思□□嘛。”
謝昳說不過他,翻個白眼,起床氣很足地咕噥道:“……這孟家是什麼來頭啊?非得去嗎?”
昏昏沉沉的腦袋忽然激靈一下,謝昳轉過看他,憤怒又懊惱:“等等,孟家?就是前年某一次晚宴上公開說特想讓你當他婿的那個,從上海來京發展的互聯網公司老板?他兒長啥樣,你不早告訴我,我應該早上六點起來化妝的。”
江澤予心下好笑,曲起指節敲敲激憤腦門:“純屬玩笑話,孟總的兒今年可才九歲。”
上午十一點,城郊之外號稱北京城百慕大的某幾岔路口停著輛黑卡車。
卡車的貨箱閉,車頭掛著外地牌照,安靜地停在路邊。正值大年初一,外來人員比重很大的北京城徹底了一個空殼,這條路段竟然都沒有什麼車,偶爾幾輛疾駛而過的轎車也毫沒注意到這輛停著的卡車。
卡車駕駛座上,一個頭戴黑鴨舌帽的年輕人里叼著沒點著的煙,傷無聊地玩著手機斗地主,他邊的副駕駛坐著個滿臉青春痘的青年,正聚會神地拿著個遠鏡看前方的幾個紅綠燈路口。
玩斗地主的年輕人又輸了一把,惡狠狠罵了一句臟話關了手機。片刻后,他似乎想到了什麼,滿臉的躁郁被眉間跳的興代替。
他指著在車前的照片,對旁邊的“青春痘”說:“昨天雇主給的那幾個車牌號記了吧?盯仔細點,如果車上坐著的不是這兩個人,就取消任務。”
“青春痘”列了咧道:“浩哥放心,我視力5.0。”
兩人都是外地口音。
駕駛座上的青年說著,抄起橫在腳下的一鋼管,掂了掂分量,面無表道:“一會兒下去看看,沒死的話補一下。第一次殺人,怕嗎?”
“青春痘”聞言不僅沒有任何退神,反而頗有些興:“不怕,這地界也沒個監控,咱哥倆拿了這些錢就回家,總比留在北京累死累活強。我表哥前年從腳手架上摔下來,斷了一條,到現在工傷錢都沒拿到。這些有錢人,都該死。”
他剛說完,遠鏡鏡筒里就看到了目標車牌號的其中一個,于是興地低聲音道:“浩哥,目標出現了,是輛黑越野車。車里坐著一男一,開車的就是照片上這個男的,旁邊那的低著頭看不見臉,應該沒錯,還有一分鐘會經過這個路口。”
旁邊青年聞言狠狠吐掉口中的煙:“干!”
兩人之前已經聯系過好多次,算好時間,默契十足地在那車子經過幾岔路口彎道的一剎那,打開經過改造、瓦數倍增的卡車前大燈。
別說是個半瞎,就是正常人被這大燈晃了眼睛,也夠嗆能看清眼前的路。
正如他們預料的般,對面的車子很快失衡了,兩人心臟狂跳,加速,睜大了雙眼想要見證眼前腥的一幕。
可事卻沒有像他們預想中那樣進行,那車子竟然并沒有撞向前方彎道護欄,反而是在撞上去之前,一個急剎車猛地剎住。
然后,車上的一男一下了車,驚魂不定地檢查起車子的況。
卡車里的二人對視一眼,看到了對方眼里的焦急:“怎麼辦?”
任務沒有完,對方肯定不會付錢。
駕駛座上的青年咬了咬牙,握了鋼管,打開了駕駛座的門跳下去:“不就是買命嗎?怎麼死不是死?媽的。”
“青春痘”猶豫了一會兒,做了一下心理建設,咬咬牙跟了下去。
誰知他們剛剛拿著鋼管靠近那車子,想要對車前正蹲著檢查車頭的男人手時,車子的后座門開了,幾個原本彎著腰貓在車后的便警察手敏捷地沖出來,三兩下便制服了這兩人。
幾分鐘后,從另外一個岔路口開過來的一輛便車停在一旁,一個材高大的年輕警從車上走下來。
事順利辦,沒有人傷,韓警滿眼都是輕松,走上前拍了拍越野車前穿著禮服和皮草的年輕警的肩膀,稱贊了句:“做得不錯,歐,你該借此機會向江總討個“擇優”的終包郵。”
這次行雖然依舊是江澤予開車,但這輛越野車是經過改造的,在副駕駛的位置安裝了剎車,果不其然方才車子停得相當穩,看來之前的安排還是很周全。
歐穿著十公分的高跟鞋走路還有些不穩,連連擺手,有點慚愧:“韓警您夸錯人了,其實剛剛我本沒來得及作,燈打過來的時候江總直接閉上了眼睛,然后穩穩地把車停住了。”
江澤予的眼睛狀況他清楚,短暫失明下還能這麼沉穩,著實不容易。
韓警聞言抬了抬眉,心里對這位年輕商界大佬的認知又上了某個層面——果然這麼年紀輕輕就能走上事業巔峰的人,心理素質都遠超常人。
“江總好膽識。”
天空飄起小雪,馬路空曠,狂風大作。靠在車門上的男人抬起頭,神平淡得仿佛方才經歷險境的另有其人。
他的面容實在是英俊,真人比起電視上的采訪還要來得帥氣,就連一旁的警都悄悄紅了臉。
江澤予對于這稱贊不置可否地點點頭,平靜道:“今天辛苦各位警了,改日我請你們吃飯。不知證據是否充足?關于這個案件,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韓警盡管提。”
韓警莞爾道:“證據充足,劉書那邊有錄音、通話記錄,現在咱們又抓了個現行,記錄員拍著了他們打燈、抄著鋼管下來的視頻。這次總算可以定周奕那個老狐貍的罪了,這兩父子簡直就是一脈相傳,都是這個社會上的渣滓。”
他說著,慨道:“不過劉書的叛變我還真沒想到。他跟了周奕十多年,周家之前有過稅務問題,我們警方的人曾經接過他,比蚌殼還,本敲不開。”
“我聽之前和他接的同事說,劉書這次棄暗投明,主要是因為前段時間總是在網上看到一些莫名其妙的推送,全是一些關于罪犯兒在社會上收到不公正對待的采訪和紀錄片,還有老板犯法、書頂罪的陳年新聞。說來也巧,他家正好有個兒在上高中,所以劉書每天看那些新聞都覺得頭皮發麻,最后頂不住心理煎熬就報了案,也算是良心發現了。”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啊。”
江澤予抿了抿,卻并沒有回應。
說到底并非什麼良心發現。
人類都是自私的,許多助紂為的人并非全然向惡,有的不過是在其位、不由己罷了,善惡的抉擇很難,可一旦涉及到他們自己的親人,模糊的人便會被喚醒。
不過這世上哪有那麼多神明,大多數所謂的神跡,都是人為的罷了。他心給劉書布置了這麼多的推送容,就是為了一點一點擊破他的心理防線。等起作用之后,再讓周子揚去接他,許了他一些好,以利之。
周子揚畢竟同樣姓周,也是周家的人,這也讓劉書從心理上大大減輕背叛周奕的負罪。
心理煎熬加上金錢,果然不到一周,蚌殼就開了。所以周奕的所有計劃,他都早便清。
韓警慨完,又問了句:“江總,今天咱們的抓捕行,謝小姐知道嗎?”
他話音方落,便看到眼前這個一直沒什麼表的年輕企業家忽然彎了角,漫天雪花,他的眼睛里仿佛有溫涌現。
江澤予看了眼手機上推送的關于這次企業家宴會的新聞,語氣變得很輕:“我怕嚇到,沒有說。我安排了其他人送過去,這個時間,昳昳應該已經到宴會現場了。”
他想到早晨孩子滿臉起床氣、張牙舞爪的模樣,不免搖頭笑了笑,然而此時,手機鈴聲大作,如同白晝警鐘。
江澤予皺著眉頭接起來,對面是他安排在醫院里盯著周子駿的兩個保鏢中的其中一個。
對面人的聲音頗有些慌張:“江總,實在抱歉,我們剛剛才發現那小子跳窗跑了,病房在二樓,我們也沒想到他會從窗戶走,而且他本分了這麼多天,也不知道今天中了什麼邪……”
江澤予心里一驚,立刻摁了電話,心下不解。
據劉書說,周子駿并不知道周奕的計劃。何況他除了剛出獄那會兒鬧過幾天,之后一直都很安分,是什麼突發狀況讓他這麼個大爺寧愿跳窗也要出院呢?
他皺著眉頭思索,忽然看到還亮著的手機屏幕——仍然停留在剛剛的新聞頁面上:【企業家宴會于孟家私人酒莊舉辦,各路大佬齊聚,擇優江神將攜友出席】。
糟了!
江澤予登時臉煞白,渾的倒流,忽然加速的心跳竟然比方才刺眼的卡車車燈晃過、短暫失明的時候劇烈萬倍。
與此同時,站在一旁韓警的手機震了,他隨意地從口袋里出手機看了一眼收到的短信,臉上一直氣定神閑的神瞬間凝固。
他神嚴肅地把手機屏幕豎在江澤予面前。
是之前在謝昳手機里設定好的,只要長按數字“2”就會自發送的求助信息。
【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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