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闌忙得不見人影,蘇長樂也不是整日都在東宮閑著沒事做。
除了給沈星闌重新繡荷包以外,更是每日都到書房練字。
還記得沈星闌當初教自己識字時的小心思,他肯定很羨慕上輩子為了沈季青練字。
沈星闌前世為做了許多事,蘇長樂決定,這一次,換來給他驚喜。
蘇長樂用完早膳,一如往昔來到書房時,卻發現書案上多了一封沒見過的書信。
書信整整齊齊的封在信封之中,外頭寫著大大的"太子妃啟"四個字。
蘇長樂臉上原本洋溢的笑容淡了下來。
四喜順著的目看去,奇怪的"疑"了一聲,問∶"奴婢剛剛過來打理書房時,分明還沒有這封信的,怎麼突然就
蘇長樂心沉了沉面上卻若無其事的對四喜笑了笑∶"興許是殿下又準備了什麼小驚喜給我。"
四喜聞言不由得捂住,賊賊一笑。
太子的確對太子妃向來極為上心。
"四喜,殿下說,今日會回來陪我用晚膳,你現在就去吩咐小廚房,讓他們準備十全人蓼湯、蒸豬蹄肚、三鮮肝盹,好給殿下補補子。
"是,奴婢這就去!"四喜聞言,臉上不由得甜滋滋的笑了起來。
太子忙得不見人影,卻還不忘給太子妃準備驚喜,太子妃心里掛記殿下,不忘要給他補子,太子和太子妃的簡直好得教人每天都羨慕!
蘇長樂將四喜支開,快步來到書案前拆開書信。
分明早就做好心理準備,卻在看見信上羅列了幾十條莫須有的罪證時,仍是瞳孔一,渾不控地冰冷起來。
信箋上的字跡非常陌生,蘇長樂卻知道這封信是誰送來的。
除了沈季青之外,不會有別人。
前世蘇府出事時,沈星闌將事瞞得滴水不,溫楚楚也用過類似的手段,只是當時信箋上寫的不是罪證,而是將皇榜公布的"丞相蘇澤滿門抄斬之日"公告抄寫一遍.
看完信箋,蘇長樂眼中一片冰寒,手上的力道越來越大,直接將紙一團,扔進門口的火盆,燒灰燼。
沈季青果然還是和前世一樣地卑劣!
四喜哼著曲回到書房時,見到蘇長樂面不虞,立刻嚇得迎上去將人扶住∶ "太子妃這是怎麼了? "
蘇長樂捂著心口,面微白,差點被氣得不過氣來。
蕭貴妃的父兄近日聯和朝中幾位大臣,不停地抨擊沈季青及林家,沈季青分明忙得焦頭爛額,卻還有心思讓人將這封信送到跟前。
"四喜,去,讓江嬤嬤將今日曾經進來過主殿的宮婢都喚到大廳,本宮倒要看看,究竟是哪個大膽奴婢敢神通外鬼,要加害本宮!"
四喜聽見這話,臉瞬間刷白,也不問究竟發生何事,立刻讓江嬤嬤把宮婢們都帶到大廳。
能進到主殿,還能到書房的宮婢并不多,一番盤問之下,很快就查出是哪個宮婢到過書房。
蘇長樂沒想到很久之前就被沈星闌調到洗房的梁姑姑,居然有本事拿到主殿宮的令牌,與沈季青里應外合,將信送了進來。
蘇長樂知道,就算東宮的宮婢看管得再嚴,憑沈季青那張臉及手段,只要他想,就能輕而易舉就將主殿的令牌弄到手。
丟了令牌的宮,被以笞刑,驅逐出宮。
至于梁姑姑,是林皇后送過來的人,并不能那麼輕易發落。
梁姑姑正是深知這點,才敢如此大膽。
"江嬤嬤,梁紅私闖主殿,擅闖太子書房,罪不可恕,即刻將梁紅帶下去,杖刑二十大板,再以摻刑,往后洗房的水都由來挑。"
這些責罰并不輕,梁姑姑聽見后卻勾了勾,松了口氣。
四皇子說的果然沒錯,太子妃如今有孕在,不會輕易造殺孽,四皇子已經答應,只要接下來好好配合他,他便會想辦法將從東宮撈出來,并拾進王府當侍妾。
梁姑姑心中的如意算盤打得啪啪響,猶不知自己大限將至。被帶下去之后,蘇長樂立刻屏退左右,只留江嬤嬤一人。
江嬤嬤從來沒見過太子妃如此冷峻的神,不由打了個哆嗦。
蘇長樂坐在主位上,垂下眼瞼,白皙小手溫的著已經有孕近三個月的小腹,漂亮的眸中卻盡是狠戾。
"工嬤嬤。"抬眸,輕聲道。
江嬤嬤被太子妃那不帶一的冰冷眼神,及鷙的眉眼給看得瑟瑟發抖,恭敬地垂首∶"奴婢在。"
"本宮曾聽聞,宮里時常有奴婢打水時,不慎跌井中一事。"
江嬤嬤一時之間聽不懂太子妃此話何意,小心翼翼地答道∶"是,宮婢失足落井淹死,六宮時有所聞。"
蘇長樂挑起若有還無的微笑,半闔眼睫,漫不經心道∶"那麼東宮即便有人不小心失足落井,那亦不是什麼奇事,是麼?"
江嬤嬤猛地一,滿眼愕然。
是宮里的老人,曾經伺候過已故的太后,再殘忍冷酷的手段都見過,又如何會聽不懂太子妃話中之意。
江嬤嬤只是沒想到,平時看起來弱善良的太子妃,竟也有這番心狠手辣的時候。
不過剛才也覺得太子妃對梁紅的責罰太輕,梁紅私闖主殿,擅闖太子書房,那可是大事啊,就算以死刑都不為過。
蘇長樂自然知道能死梁紅,只是梁紅是林皇后的人,若是將人死,林皇后便有理由讓皇上將召到儀宮。
那封信已經燒了,梁紅就算私闖主殿,若林皇后執意要護,照樣能拿這個尋的麻煩。
不會讓林皇后有任何理由召過去。
這一世,定會護好與沈星闌的孩子,再不容任何人傷害!宮中就是個人吃人的地方,不犯人,人也會犯。
不趁這個時候殺儆猴待何時?!
沈季青既然有辦法蠱一次宮,便能蠱第二次,這次只是送了書信,下次若是他讓宮婢溜到膳房,一舉毒死和沈星闡,那便來不及了。
必定得趁此次機會,讓東宮所有的宮婢及林皇后母子知道,和沈星闌的嚴威權勢從來都不容踐踏,哪怕只是挑釁也不行!
寧可手段毒辣點讓人心生畏懼,也不當那種任由別人欺上頭來,還乖乖悶不吭聲,忍耐的小白花。
蘇長樂見江嬤嬤久久不語,抿一笑∶"江嬤嬤,方才本宮所言,可有什麼不對?"
江嬤嬤回過神來,見到太子妃又恢復以往的溫笑臉,笑著福了福∶"太子妃所言即是,老奴明白太子妃的意思。"
以前江嬤嬤還擔心,太子妃若過于弱,將來太子繼位,納了妃嬪,太子妃恐怕駕馭不住各宮明爭暗斗的那些手段。
如今倒是不擔心了。
江嬤嬤笑的退了下去。
沈星闌晚上回到東宮,立即從江嬤嬤那聽聞了今日之事。
發生這種大事,沈星闌自然知曉此有多嚴重,待試毒太監用銀針試毒、嘗膳完畢,確定膳食安全無虞,他即刻屏退左右,準備與蘇長樂好好談一談。
"往后這種腌攢事,給孤就是,囡囡實在無需—
蘇長樂嘟著,夾了一塊豬蹄肚堵住他喋喋不休的。
沈星闌愣了愣,滿臉無奈寵溺的微笑,見握著玉筷發呆,咽下里的東西,皺眉道∶"怎麼不吃?可是又沒胃口了?"
蘇長樂放下手中碗筷,一臉嚴肅的看著他。
"沈星闌,你是不是這一次還想象前世一樣,不論外頭發生何事,都打算瞞著我,將我護在后,準備自己獨自解決?心里想著我無需心任何事,就算天塌下來都有你扛?"
沈星闌聽見的話,也跟著放下手中碗筷,面上笑容越發溫無奈。
他的確是這麼想沒錯。
前世是他能力不足,所以才會發生悲劇,但這一世他已有足夠的能力,能夠保證蘇府絕不會出事。
蘇長樂有孕之后,不止害喜嚴重,更是時常悶難,不過氣,夜里要醒來好幾次。
這一胎懷得很辛苦,沈星闌并不想再為其他事煩心。
蘇長樂見他不說話,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瞇了瞇眼,起來到沈星闌面前,什麼也不說,徑自勾住他的脖子,坐到他上。
蘇長樂朝他甜甜一笑,糯糯,又又甜地喊了一聲∶"太子哥哥。"
沈星闌聽得心都化了,角彎起一道好看的弧度,抱著,輕輕"嗯?"了一聲。
"我以為你會記取前世教訓,知道這麼做只能護得了我一時,卻護不了我一世,我并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脆弱,那麼不堪一擊。"
沈星闌垂眸不語。
前世都敢一頭撞死在沈季青刀上,他自然知道沒有表面所見那般膽小。
他只是舍不得讓面對這麼多糟心事。
"我不想在蘇府出事時,又是最后一個得知,"蘇長樂若無骨般的依偎在他懷中,"你知道嗎?沈季青過梁姑姑,遞了一封信到我面前,里面羅列著我爹的各種罪證——
沈星闌臉瞬間冷了下來,噪音冷∶"你爹沒事,那些都是假的!"
蘇長樂點了點頭,一笑,了他的下,目地看著他。
"我知道啊,你與沈季青,我自然是無條件相信你,但你不能因為我無條件信任你,你就又跟前世那樣想方設法的瞞著我、欺騙我。太子哥哥難道沒想過,我選擇相信你,你卻一直瞞著我,當我發現自己信錯了人時,那是一件多麼嚴重及傷人的事嗎?"
沈季青現在被盯得這麼,林氏被蕭家咬得這麼,他肯定已經在想辦法將蕭家掌握的罪證慢慢銷毀或轉移給別人。
沈星闌雖然盯得,但只要沈季青功蘇家的任何一個人拖下水,到時沈季青必定會再想辦法將消息傳到面前。
一旦沈星闌選擇瞞欺騙,他們之間便會種下懷疑的種子,遲早會跟前世一樣因為誤會出現裂痕。
信任一旦瓦解,就很難修復。這正是沈季青的目的。
沈星闌極為聰穎,又如何不知蘇長樂在擔心什麼,他們前世的確就是因為這樣,才會產生那麼多的誤會,明明有機會兩心相悅,最后卻漸行漸遠。
他不由得在心中微微一嘆,沉重的閉了閉眼∶"知道了,蘇府的一切,孤日后不會再對你有所欺瞞。"
沈星闌笑著親了親的臉頰∶"囡囡有問,孤必答。"
"我就知道太子哥哥對我最好啦!"蘇長樂獎賞似的蹭他鼻尖,抱著他的腦袋,在他角吧唧的親了一口。
錄
春闈過后,蕭林兩派之間的明爭暗斗,可說完全浮上臺面。蕭氏一脈一再向宣帝呈上大大小小的罪證,甚至揭發林家的兩位國舅,曾在十多年前的陵寢工程,仗著當時林家勢力龐大,并且宣帝對他們極其倚重,趁其權傾朝野無人可與之抗衡時,在承修皇陵期間屢生事端,甚至貪污了數萬銀兩。
此事牽連人數極多,林皇后兩位兄長如今已不止是停職查辦,林皇后的二哥已經被發配邊疆,大哥則陷囹圄,極有可能秋后問斬,抄家滅族。
火雖尚未燒到沈季青上,但晉王一脈已有眾多員被革職與流放。
林家發生如此大事,朝中眾人不免蠢蠢,原本還在觀不站隊的,紛紛開始站隊。
縱使林皇后之前雖然親筆寫信,表明支持宣帝,卻始終沒有真正去討好阮驪。
阮驪妹那樣的出生,怎麼配得上與平起平坐?
可到了這個時候,朝中局勢越發復雜,已經完全離林皇后的掌控,再如何不愿,也不得不拉下臉面,去接阮驪姝。
可惜阮驪姝并未如所想那般好哄騙,林皇后不止沒在阮驪姝上討得好,還吃了幾次的閉門羹。
偏偏宣帝又極其疼阮氏,即便對皇后無禮,宣帝也不曾給過任何罰。
不過蕭氏一脈一再聯和大臣及言上諫,直言際婕妤份微末,卻不知從哪里攀上了高枝,想方設法混進得經過嚴格挑選,才能勝任的分香郎一列,顯然一開始接近皇上就抱有目的,要皇上莫要被此禍國妖姬迷了心眼。
蕭貴妃及蕭氏,自然了阮驪姝眼中最礙眼的一刺,無需林皇后慫恿,也會想辦法弄死蕭氏。
就在文武百以為林氏大勢已去,就在有不人準備投大皇子的陣營時,林氏一派的史上奏彈劾科場舞弊一事,發出一場震驚天下的大型科場弊案。
主考不止暗中收賄還泄試題,不論哪種,都犯了天子大忌。該主考雖是家人,卻只是蕭家隔了好幾宗的旁支,平時并無往來。蕭氏極力反對宣帝接阮驪妹進宮一事,早就被帝王記恨上,對他們恨得牙的,如今宣帝又中了阮氏的蠱,整個人越發意氣用事。
他就如前世對付蘇澤那般,完全不給蕭家臺階下,直接嚴辦此事,一調查之下,此案牽涉人數不,不止蕭家人好幾個被問罪,就連原本置其外的蘇家都莫名其妙被牽連了進去。
那日,蘇家的小廝按平時的習慣,前去看皇榜公布何事,赫然發現在眾多名字之中,居然有自家大公子的名字"蘇玉"二字。
此案牽連人數眾多,京中多條路,一大早便被傾巢而出的錦衛們圍得水泄不通。
尤其以榮國公府及相府周圍的路為最。
蘇玉為刑部侍郎,若真涉此案,便是知法犯法,一旦屬實,必定人頭落地。
蘇家父子仨人,當時還未上朝,見到大批的錦衛魚貫而,涌相府之中時,臉紛紛一變。
蘇澤聽見大兒子牽涉科場舞弊一案,更是震驚得說不出話來。蘇母臉發白,搖搖墜,蘇天揚立刻上前扶住母親。江子菁從未見過這麼大的陣仗,見到蘇玉被幾個人高馬大的錦衛團團圍住,害怕得眼流直流,嗚鳴咽咽∶"大公子清廉正直,奉公守法,各位大人是不是捉錯了人,公子絕不可能收賄。"
蘇玉見如此,心中疼得似有鈍刀在割一般,錦衛圍上來要帶他走時,卻沒有任何反抗。
他們得端,坐得正,并不怕被調查。
蘇澤雖然驚愕,卻一點也不相信蘇玉會犯下這等胡涂事,兩個兒子到底都是他親手拉拔長大,他知道,這件事必有蹊蹺,甚至很可能是因為蘇玉年年拒絕婚事,所以才會惹上這次的禍端。
蘇玉被錦衛們帶離之后,蘇天揚沖江子菁道∶"大哥不會有事,莫要哭哭啼啼,你過來扶好夫人,我現在就進宮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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