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準時降落在暄城。

林初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好幾次，太搐地疼。

林曲興致很高，一下飛機就深吸一口氣，對林初說：“好像空氣是比霖城干燥。你爸給你買的加你要放在寢室里用。”

林初點點頭。

林曲看到周圍化著致妝容的生，說：“想買化妝品就買，還有服也是，嗯，也別買太貴的，但也別太便宜，總之不能不打扮，現在都上大學了，不需要穿校服，還年輕就要多穿些漂亮服。”

“還有，如果有不錯的男孩子喜歡你，你可以試試跟他談談。”

這段話在林初腦海里轉了幾圈，的腦子被這句話刺激的重新啟，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什麼？”

林曲一本正經，“多談幾個，但是絕對不能用真，學生時期的不靠譜，都是學習的附屬品，你就當攢經驗，多談幾個以后吃虧！”

林初沒回應。

林曲又念叨了一會，正是飯點，便說：“先去吃點午飯？”

林初點頭。

兩人在機場解決了午飯。

出租車在路上飛馳，窗外是全然陌生的風景，將車窗降下去，發現許多名稱的前綴都變了“暄城。”

以前目滿眼的“霖城……”，現在都是“暄城……”

真的來到了暄城，真的離開了霖城。

出租車在暄城大學門前停下，他們下車前司機說：“恭喜啊，孩子這麼優秀考上了暄城大學。”

“我兒明年高考，今天我要多拉幾個暄大的學生，沾沾喜氣。”

林曲說：“祝你心想事。”

林曲一路笑著，笑得沒有合攏過，好像比林初還期待。

宿舍已經到了兩個生，們聽到開門的靜立馬探頭張。

兩名生的家長也停下手上的作，林曲進門朝他們點了下頭，禮貌問好，宿舍隨即響起好幾道聲音回應。

一番熱的寒暄。

林初隔著幾個家長之間的間隙，看到那兩個將跟一起度過三四年的室友。

這一刻，努力拋棄過去的一切，彎起角緩緩出笑容，朝們點了點頭。

兩個生笑著朝揮揮手。

林曲將林趨準備好的給室友和家長的禮拿出來，對方也準備了禮，又是一番寒暄。氣氛倒真的和諧起來。

差不多了，林曲開始幫林初整理東西，發現林初已經將桌子柜子都干凈了。

班群里的消息彈個不停，輔導員發了幾次公告覺得會被人忽視，無奈將所有人言。

【下午一點可以去育館領軍訓服。下面是校服尺寸對照表你們自己看看，別買大或買小了，要穿十五天的。】

林初剛將這條公告看完，另外兩個生已經走面前。

其中一個不大好意思，另一個要自來許多，笑著說：“要一起去領軍訓服嗎？”

林初點點頭，“好啊。”

努力保持正常的狀態，跟們一起。

們提醒帶傘，又夸皮白，然后又聊到了防曬霜。

領軍訓服，領書本，整理床鋪……

一天下來，累得腳底板酸疼。

還有一個生應該明天來，另外兩個生來得早并且來的家長多，已經收拾完去吃晚飯了。

宿舍開了空調，林曲卻仍然忙得滿頭大汗，林初心疼，說：“還有明天呢姑姑，今天鋪好了床別的就先放著吧。”

林曲搖頭，“不行，堆在那里不好看，你爸跟我說的，一定要今天弄完，他擔心你室友可能會說什麼閑話，給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林初心頭微，低頭幫忙。

終于結束，林曲帶去吃飯，吃完飯送林初回宿舍，“我看那兩個生人好。”

林初：“嗯。”

林曲忽然有些傷，“以后會越來越好的。”

林曲送到宿舍樓下，在學校附近的賓館住下。

林初推開宿舍門，兩個生正在喝茶聊天，看到自己桌子上也有一杯茶，愣了愣，說：“謝謝。”

那個自來一些的生笑說：“不用謝。對了，我們剛剛去看了浴室，每個樓層都有，我們等會一起去洗澡吧。”

“好。”

林初打開臺燈，不大不小的桌子上放了許多東西，一些致的小東西都是林趨買的。

收拾了一下午，此刻終于坐在了這里。

林初將茶扎開，喝了一口，側頭看收納箱里今天剛領的書。忍不住拿出最上面的主課書本。

字符在眼前跳躍，全新的知識點，林初的心臟突突地跳。

這是大學課本。

要開始大學生活了……

終于離開了霖城三中，離開了那群傷害的人，離開了霖城，甚至考上了暄城大學。

走的這個人生軌跡就是霖城一中的老師們期待的，同學們認為的。績優異，沒被外界影響，不意外地考進暄城大學或者霖城大學其中的一個。

好像什麼都沒發生。

但是怎麼會呢。

林初躺到床上后悲傷的緒開始發酵。

這里太遠了，這里離霖城太遠，他們在南北的兩個城市。

從臺往遠方看，看的也都是暄城。

他們的距離遠，而這一天的許多事將的時間和腦子占據，又覺得離他好遠。

此刻躺在床上只有一個人，所有的負面緒將覆蓋，應該像其他兩個生那樣躺在床上不知道在跟誰聊天或者在看什麼電影視頻，時不時忍不住地笑出聲。

不屬于這里，也不屬于那里。

翻出陳執的聯系方式。

【我現在準備睡覺了，被子有太的味道，不過據說這個太味是螨蟲被曬死的味道。】

【陳執……今天宿舍到了兩個生，覺很好相。大學真的跟高中不一樣吧。】

【你說我會在這里到很好的朋友嗎？就那種很好很好的，等你來了暄城，我一定會把介紹給你……不過有句話說：防火防盜防閨。】

【但是你肯定不用我擔心。】

【暄城的天氣的確跟霖城不一樣，風不一樣，特別不一樣，我還是喜歡霖城的風，很舒服……】

林初打不下去了，翻過將臉埋在被子里，牙齒咬著被子不敢哭出聲。

擔心被另外兩人聽到，以為想家或者別的什麼。

林曲第二天確定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準備回霖城。

“你爸爸還在醫院，我得回去看看他。你們父倆真是的……”

林初也想回去，特別想回去。但是無論是爸爸姑姑還是老師都不會允許。

林初幫了出租車，在校門口等車的時候，林曲慨道：

“看你站在校門口，好像一下就是大姑娘了。”

說著眼眶就紅了。

林曲坐上車離開，降下車窗朝揮手，“跟同學好好相，有事就跟我和你爸爸說！我們電話聯系！”

林初眼眶也紅了，往前追了幾步，“我會的！姑姑再見！”

林初發現，討厭離別。

想甩開過去，但還是喜歡霖城。而霖城，還有掛念人。

林曲當天到家跟報了平安，說林趨也沒事。

……

時間很慢。

林初覺得特別煎熬。

這種慢在軍訓的某些時刻又被放大。

“腳都給我抬好了！生讓我看到誰放下去全加兩分鐘，男生全加五分鐘！”

炎熱的夏季，穿著綠軍訓服像小樹苗的新生立滿場。

這是句讓所有人都想哀嚎的話，一分鐘他們都難再堅持，但是經過三天的訓練他們已經能管好自己的。

沒人敢吭一聲。

……

終于短暫地解放，新生們按照連號排隊去食堂。

林初前面走的是室友之一，一個開始害了以后話癆的生。

邊走邊悄悄回頭跟林初說話，“我現在兩條在打，真的就是一一的，腳都是飄的，你呢？”

林初看了眼前面領頭的主教，說：“我也是。”

生轉頭還想說什麼，林初見教看過來立馬將推回去，隨即站好，低頭往前走。

走到食堂門口散了，林初的胳膊被勾住，“剛剛好險，你說我們教怎麼這麼兇，不過還是好帥啊！兵哥哥都帥，這是氣質的問題。”

說著又眼睛亮晶晶地看林初，“小初你也超有氣質，清清淡淡的，但是又有味道，哈哈哈，而且五也很致耐看喔，就是太安靜了點。”

“我覺得站你后面的那個男生喜歡你，一直找你說話，但你都不理他！”說著笑起來，“想到那個男生尷尬的樣子莫名好笑，因為偏偏你一臉什麼都不知道的淡然無辜，你是真的沒聽到嗎？”

林初不止是沒聽到，對口中的男生毫沒有印象，甚至想不起后面那個男生長什麼樣。

宿舍另外兩個生正好過來，自然而然聊到的問題，然后都看向林初，三張好奇的臉。

林初說：“談了一個，現在還在一起。”

“初啊！”

林初頓了下來，反應過來陳執就是的初。

不自覺笑了，“嗯。”

“天吶，這麼多天我第一次見你這樣笑，好甜呦。”

“你們關系很好吧！”

“長什麼樣啊有照片嗎？給我們看看唄。”

林初搖搖頭，“沒有照片。”

“他在哪個學校啊？在不在暄城，你們不會異地了吧？”

林初口一哽，只說：“異地。”

的緒瞬間低落，三人齊齊到了，很快岔開這個話題。

……

從軍訓第五天開始，一直到第八天，林初都沒有打通秦警隊的電話。

覺得發生了什麼，但是無從得知。

焦慮不安，軍訓不斷出錯，于是靠著“分不清左右”被全班同學記住。

林初有那麼些個時候覺得自己要堅持不住了。

白天的軍訓很辛苦，渾乏累想要睡覺，但是腦子一直在轉，一直在想陳執，的焦慮在夜里泛濫如洪災，快將淹死。

為什麼秦警隊不接電話了？

在暄城，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該怎麼辦。

不知道這是發給陳執的第幾條信息，他都沒有回復。

他沒有回復，說明他還沒有出來。

為什麼他還沒有出來？

到底發生了什麼？

的靈魂和.拉扯，但是還是沒有病倒。班里有一兩個生發生中暑或經期不適的況。

一點事也沒有。

夜里宿舍所有人都睡了，林初疲力盡地倒在床上。

苦地笑了笑。

原來我這麼堅強。

那神也要更堅強，這樣才能匹配，是吧。

……

林初一直撐了下去。

軍訓第十四天，上午是軍訓匯報表演彩排，沒有無關學生什麼事。

林初睡在靠臺的位置，躺在床上看外面的天空。聽到們聊起班級某個生的八卦。

那個生是個很活躍出挑的生，剛來好像認識了全校人一樣。

“不像數學系的，倒像是藝學院的。”

“其實長得一般啊，就是會化妝。”

“你們看沒看過的自拍，那些照片還是高中時候拍的吧，超夸張的低背心，還有跟一些酒吧的照片……”

林初聽到不那個生的八卦，從不同的人里。

想到有天洗完澡回宿舍，意外聽到們聊起自己。其實知道這種況在生宿舍正常，有的時候們沒什麼惡意，就是八卦想聊一聊。

“你們倆不覺得嗎？林初有的時候嚇人的，緒變化很大，有的時候不說話像被烏云包著一樣，就氣很低……”

“是有點吧，不過還是很好啊。”

“我一開始覺得長得干凈舒服，說話聲音也輕，很溫和，就很喜歡，但是后面發現有時候有點嚇人。我就是懷疑不會有什麼心理疾病吧？我其實也覺得人很好，很細膩，不說但是會做很多事，但是就是這樣更嚇人了，而且我真的擔心有什麼心理病，比如抑郁癥？”

“有可能，我發現每次看手機都會緒變化很大，會不會跟男朋友有關？”

“我覺得你們還是別說了比較好，我們一個宿舍的，跟男朋友有關又怎麼了？跟我們好就好了。”

“我就是說一說，如果真有抑郁癥什麼的也可以治療。”

“這也是。”

……

抑郁癥嗎？

或者焦慮癥？

林初覺得自己還不至于。

第十五天，正式的軍事匯報表演。

教走的時候，班里的許多生都哭了。林初宿舍那個夸教很兇但很帥的生哭得稀里嘩啦。

林初好像能到一點悲傷的氣氛。因為整個場都在悲傷，場的草坪今日了不眼淚的滋潤。

這大概是大學四年，這些學生留給場最深的記憶。

但是林初更想趕快結束。

昨天便訂好了回霖城的機票。中午十二點前一切能結束，訂了下午兩點的機票。

終是散了。

所有新生在場上排隊站著，而所有教排隊離開場。

十分鐘后，所有新生排隊離開場，自行解散，去食堂的去食堂，回宿舍的回宿舍。

林初跟室友打了招呼，在們詫異的目下，在一群慢吞吞前行的綠苗中，一路奔向宿舍。

林初不需要整理什麼行李，只需要洗個澡換服。大后天才上課，加上今天，有兩天半的時間，沒有告訴林趨今天就回霖城的事，打算直接去找陳執。

至洗個澡，要換干凈服。

洗完澡回來，將要帶的東西放進小背包，又打開拉桿箱，拉開隔層，了，卻什麼都沒到，心跳一滯。

林初將隔層的口拉到最大往里看，往里……

沒有。

怎麼可能？

林初拍了拍腦袋。

明明放這里了。

陳執家的鑰匙，明明在離家前一晚放到了這里。

還是忘了？

林初腦子一片混。

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將拉桿箱拉上。

可以直接去警局。或許陳執已經回家了，不需要鑰匙，只用門鈴就可以，他會給開門。

林初上飛機之前，在宿舍群里說了一聲。

屏幕黑掉后，不控制地想，們會不會在背后說，是急著去見男朋友，怎樣怎樣的……

不過事實就是這樣。

甩了甩腦袋，不希把室友劃分到心里那個“需要保持警惕”的區域。

周圍所有的事好像都開始令恐慌。

……

飛機兩個多小時后停在霖城，走下飛機就是一陣風。

林初一路跑著，頭發被風吹得飛揚。

直接打車去了警察局。路上的風景逐漸悉，口悶悶地難。

回到了霖城。

出租車停在警察局門口，林初下車后立馬給秦警隊打電話，電話接通沒給他搪塞自己的機會，開門見山說：“我在警察局門口。”

對面靜了幾秒，掛斷電話。

沒一分鐘，秦警隊出來了，林初看到他，心里說不上來的滋味，跑上前，問：“陳執呢？”

秦警隊看到，心里也是一難以言喻的滋味，他直接在臺階上蹲下來，手指用力眉心。

林初腳在發抖，走到臺階那直接摔坐在地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你不是說這些當面說比較好？”

秦警隊的目很復雜很沉痛。

林初：“你告訴我，我能承……”

后面的話還沒說出來，聽到他的聲音——

“陳執認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