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過于驚訝, 陸以凝甚至沒控制好自己的表, 眉梢輕挑眼睛也睜大了些。
偏偏唐父的樣子又不像是在說假話騙, 見神不對, 還一本正經地問道:“怎麼了?”
陸以凝這才反應過來, 連忙搖了下頭, “沒事。”
說著又轉頭看向唐慕白,意味不明地彎起角笑了下,又把唐父剛才那句話重復問了一遍, “沒過朋友啊?”
當事人毫不為所, 就仿佛真的從來沒過朋友一樣, 挑眉看了一眼,沒應聲。
一家三口,只有傅蘊臉皮最薄, 先是不好意思地咳了一聲,然后又抬手擋了擋眼睛——
簡直沒眼看。
這個話題也沒持續太久, 到了飯桌上很快就被一帶而過。
唐慕白的父母沒那麼刻薄難相,一頓飯吃得也算是其樂融融, 唐父畢竟是第一次見到陸以凝,雖然對這個準兒媳婦不太了解,但也沒一直問東問西的查戶口, 只簡單問了幾句在哪里工作、平時忙不忙的問題。
晚飯吃完的時候已經將近九點鐘, 唐父本來還想在客廳里看會兒電視, 結果還沒坐下,就被傅蘊以臥室也有電視為由給強行拽上了樓。
偌大的一樓很快就只剩下了唐慕白和陸以凝兩個人。
陸以凝也沒覺得不自在, 里甜咸辣的味道還沒散開,端著杯子喝了幾口水。
唐慕白站起,邊往酒柜那邊走,邊開口問:“吃飽了沒?”
“飽了。”
也不知道是因為傅蘊太細心,還是唐慕白提前跟說過,這次的飯菜基本都是平時吃的。
陸以凝看著唐慕白打開酒柜,從里面拿了瓶紅酒來,下意識皺了皺眉:“你沒吃飽嗎?”
唐慕白這會兒背對著,角彎了下,但是聲音聽起來極淡:“助眠。”
陸以凝開始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總覺得哪里不大對,不過再仔細想想的話,好像也沒什麼病。
畢竟唐慕白最近忙是知道的,而且很有可能因為神經繃導致失眠,所以現在要喝杯紅酒放松一下也不是沒可能。
陸以凝也沒繼續往下想,“哦”了一聲。
客廳里電視還開著,陸以凝也沒再餐廳里多待,干脆捧著水杯到了客廳,隨便找個位置坐了下來。
屏幕上正播放著一部八十年代倫理劇,陸以凝看了幾眼覺得無聊,正打算拿遙控換個頻道的時候,邊的沙發就往下陷了下,唐慕白在距離不足五厘米的地方坐下。
陸以凝也沒,靠在沙發背上按了按遙控。
晶屏幕停了半秒,然后換了另一個頻道,聲音剛傳出來,跟前就多了一個酒杯。
陸以凝眼睫垂了下,“干嘛?”
唐慕白拿著酒杯的手指抬了抬,干脆直接送到了的邊,“喝完就上樓休息。”
紅酒的醇香幾乎瞬間就從邊擴散開來,跟啤酒不一樣,這種味道是聞著就很舒心,陸以凝吸了吸鼻子,想著明天是周日反正也不用上班,就順勢張了張,淺淺地抿了一口。
酸甜帶苦,酒味醇厚,是那種喝一口就容易上癮的酒。
陸以凝平時不大喝紅酒,這會兒就像是發現了新大陸,唐慕白給倒了幾杯,就把那幾杯喝得干干凈凈。
到了最后,本來想助眠的唐慕白一口沒,反倒被沒打算喝酒的陸以凝給喝了。
這種酒剛開始喝的時候沒太大覺,但是幾杯下肚之后,酒勁兒一下子就上來了。
陸以凝腦袋有些重,支著下靠在沙發扶手上,眼皮不控制地在往下掉。
唐慕白湊近了些,“喝醉了?”
陸以凝反應遲鈍了幾秒,眼皮好不容易掀開來,看了他一眼之后突然就咧笑了下:“沒有。”
沒喝醉才怪。
兩側臉頰帶著很明顯的紅暈,盯著唐慕白看的眼神都迷離了起來。
唐慕白單手撐在沙發上,俯湊地更近:“我好看嗎?”
陸以凝思考能力直線下降,完全是下意識地點了下頭,“好看。”
“以后讓你天天看好不好?”
陸以凝還是點頭,眼睛彎著,目很癡,但是眼神又很亮:“好啊。”
唐慕白第一次覺得,長得好看好像也不是一無是。
尤其在朋友是個喝醉酒就控的況下。
唐慕白滴酒未沾,所以這會兒是完全清醒的,他坐直了些,半商量半哄地開口:“給你看個東西好不好?”
說完也不等陸以凝說話,他直接從口袋里拿出來一個小盒子,右手拇指一抬打開盒子遞到陸以凝面前,“好看嗎?”
以陸以凝現在的狀態,別說好不好看的問題,現在連這是個什麼東西都辨認不出來,只知道它小小一顆,亮晶晶的,像是天上的星星。
腦袋點了下,聲音輕而含糊:“……嗯。”
唐慕白半低著頭,把那枚亮晶晶的戒指從首飾盒里取出來,他聲音同樣放輕,看的時候眼神很溫:“你我一聲老公,我送給你好不好?”
此時此刻,完全被酒麻痹了神經的陸以凝毫判斷和思考能力,只覺得眼前的這個人眼睛真好看,說話聲音也好聽,好聽到讓想睡覺——字面意思的睡覺。
陸以凝眼皮重地有些撐不起來,迷迷糊糊地半瞇著眼睛問他:“……什麼?”
唐慕白結輕滾,俯低頭,湊在耳邊一字一頓地重復:“老、公。”
陸以凝現在只想快點進夢鄉,支著下閉著眼睛,想哄一個要糖吃的小孩一樣無比配合,角輕小聲嘟囔了句:“老……公?”
唐慕白雖然知道現在的話都不能當真,但是聽到這兩個字時角還是揚了起來,“嗯。”
頓了頓,他又道:“再一遍。”
等了幾秒鐘,沒有靜。
唐慕白呼吸放輕,又等了好一會兒,還是沒聽到陸以凝再出聲,他這才發現了不對勁兒,坐直了些,把兩人的距離拉遠之后再一看,陸以凝眼睛閉著,舒展開來的眉眼和干凈,微張呼吸聲很輕。
就這麼三兩分鐘的功夫,居然睡著了。
唐慕白視線落在的臉上,好一會兒,他才“嗤”地一聲輕笑出來。
人都睡著了,總不能再把給醒。
更何況喝醉了的人,他也不一定有那個本事的醒,唐慕白把陸以凝額前有些凌的頭發掖到耳后,然后手往下移,掠過陸以凝的胳膊和手腕和十指相扣。
因為是八月份,天氣還很熱,今天只穿了件白的吊帶連,客廳里開著空調,在外的皮又涼又,起來很舒服。
唐慕白手指到的每一個地方,都讓他心神漾,他結輕咽了下,視線從陸以凝的臉上下移,了的手指然后松開,把那枚戒指套進了的左手無名指上。
戒指款式簡單而別致,走遍全世界也就只有這一只。
唐慕白越看越覺得舒心,眉目都像是飛揚起來,角弧度更是十分明顯,他拉起陸以凝的手一把十指都親了個遍,這才又把打橫抱起上了樓。
喝紅酒的確可以助眠。
陸以凝就是在這一晚驗證了這個說法的,晚上睡得極其安穩,沒有做噩夢也沒有中途醒來,第二天睜眼的時候連頭暈的覺都沒有。
床的另一側是空的,也不知道是唐慕白昨晚沒跟睡在一起,還是已經起床去上班了。
陸以凝又在被窩里待了十幾分鐘,直到臥室的門被人敲響,傅蘊的聲音從門外傳進來:“以凝醒了沒啊?”
連忙坐起來,揚著聲音答了句:“醒了。”
“醒了就收拾一下,待會兒下樓吃早飯啦。”
傅蘊還站在門外,語氣溫和又關切:“你們年輕人得多注意點兒,早飯是無論如何要吃的……慕白就不行,說了他也聽不進去。”
說起自己的兒子,傅蘊明顯話多了不,“以凝啊,你以后跟他一起住的話,一定要讓他吃早飯,不然遲早得熬壞。”
陸以凝早就不困了,邊穿服邊回應傅蘊:“傅老師你放心吧,我以后會讓他好好吃飯的。”
“對,他要是不吃早飯,你晚上就不要讓他進你房間的門。”
陸以凝穿服的的作一頓,嗯,這的確是一個好辦法。
唐慕白是真的去上班了,而且按照傅蘊說的,他連早飯都沒吃就去了醫院。
唐父和傅蘊早餐準時,一個小時前就吃完了,所以八點半的時候,餐桌上就只剩下陸以凝一個人。
那夫妻倆早上遛彎回來,這會兒都坐在了客廳里,看報紙的看報紙,喝茶的喝茶,陸以凝早飯吃的倒也輕松,剛吃完從餐廳出來,就被傅蘊了過去。
小姑娘哪里都好,有教養有禮貌,傅蘊當然是喜歡的,尤其是過了昨天晚上之后,看著陸以凝笑得都快合不攏了:“以凝,想沒想過什麼時候結婚啊?”
這話一出來,連一旁看報紙的唐父都推了推老花鏡,從報紙后面抬起頭來,悄悄往這邊瞄了一眼。
陸以凝搖了搖頭,還有些詫異為什麼會突然問起這個問題。
“我之前問過慕白,他說聽你的。”
哦,那怪不得。
陸以凝還真沒怎麼想過這個問題,傅蘊這麼一問,一時半會兒倒是回答不上來了。
“看你倆這樣子,應該是有想法了吧?”
陸以凝:“……”
沒太懂傅蘊的“這樣子”,指的是見過了家長還是同過了床,也沒來得及問,傅蘊就看了眼的手,一臉欣地道:“慕白眼還好的。”
挑戒指挑朋友都好。
陸以凝這才反應過來,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
先看的右手,沒缺沒殘的,很正常;再一看左手,同樣沒缺沒殘,不過無名指上好像多了個東西。
傅蘊沒說的時候,陸以凝還真沒發現。
平時不太注意這些小件,之前和同學一起去玩的時候,花了幾百塊錢買了一條手鏈,爬山前還好好地帶在手上,從山上下來之后就不見了。
如果不是同學提醒,估計還要過幾天才發現。
這次的戒指也不例外,如果不是傅蘊,今天一天估計都發現不了。
傅蘊的都彎了半天了,拍拍的手:“戒指還喜歡嗎?”
陸以凝:“……”
到現在都沒仔細看過這個戒指一眼,但是當著傅蘊的面,又不能表現出一副很驚訝的樣子,只能垂眸笑了下:“喜歡的。”
陸以凝這話聽起來沒什麼問題,但是再細心一點就能聽出語氣里抑揚頓挫的咬牙切齒來。
能不咬牙切齒嗎?
好心陪唐慕白喝杯酒,結果被他灌醉了不說,還稀里糊涂地把自己給賣了。
陸以凝左手無名指抬了抬,第一次仔細地打量起這枚戒指來。
戒指中央鑲了三顆鉆,三顆鉆大小不一形狀也不太一樣,但是組合在一起卻意外地很好看。
好看歸好看——給帶上是怎麼個意思?
別人家的朋友都能擁有一個浪漫的求婚儀式,男朋友細心又會說話,怎麼到了這里,就全都是套路了呢?
陸以凝住那枚戒指在手指上輕旋了下,決定今天一天都不理唐慕白這個狗男人了。
陸以凝說到做到,真的一天沒有理唐慕白。
期間唐慕白給發消息,不回;唐慕白給打電話,也不接。
到了晚上的時候,陸一舟一路風風火火地爬上了的床,把手機遞到了耳邊,聽筒里男人聲音傳過來:“怎麼不接電話?”
陸以凝瞥了一眼陸一舟,忍著把他踹下床的沖,臉別到另一邊,沒理他。
“以凝?”
陸以凝裝作沒聽見的樣子,繼續看自己的手機。
過了小半分鐘,陸一舟小大人似的嘆了口氣:“小白哥哥,姐姐不理你誒……你今天惹姐姐生氣了嘛?”
看吧,連陸一舟都比唐慕白懂得多,也不知道這人活了二十幾年是干什麼吃的。
聽筒里安靜了幾秒,然后才又有聲音響起:“沒有。”
“……”
陸以凝呼了口氣,把手機從陸一舟手里搶過來,直接按了掛斷。
掛了不夠,還厲聲警告道:“陸一舟,今天不許接他的電話了,聽到沒?”
陸一舟:“哦……”
可憐。
陸以凝倒也不是多生氣,就是理想和現實出現了偏差,導致心里有一點兒不平衡。
尤其是在某人不僅沒有應該備的認錯態度,甚至還覺得自己就沒有錯的況下,陸以凝沒讓陸一舟拉黑他就不錯了。
警告過一次之后,陸一舟果然就沒再往房間里跑了。
因為第二天是周一,陸以凝也沒打算熬夜,所以過了十一點,就一并關了燈和手機。
最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睡眠質量似乎一下子提升了很多,不會很晚才睡著不會半夜從夢中驚醒。
這一晚更好,做了一個夢。
夢里的唐慕白手捧鮮花和鉆戒,在一眾親朋好友的艷羨和祝福當中,單膝跪地跟求了婚,場面要多夸張有多夸張,陸以凝第二天早上都是從夢里笑醒的。
鬧鈴響的時候,的角還彎著。
不過也就幾秒鐘,在清醒后意識到夢境和現實都是相反的以后,本來還揚著的角立刻就耷了下來。
因為這個夢的原因,陸以凝一上午緒都不大對。
也不是生氣或者失落,就是覺得好像缺了點兒什麼。
上午的工作是坐在會議室里開周會,到了下午,和幾個同事除了北城郊區的一個外景。
今天整日天氣都不大好,沉悶熱,沒風沒有太也不下雨,陸以凝開始還帶著個小風扇在手邊吹,后來開始忙起來了,那個風扇也就不知道被扔到了哪兒去。
的工作不太拍人,不過植類的倒是沒拍,今天要拍的那一只小松鼠活蹦跳的,前期的拍攝還算順利,到了后面陸以凝追在它后面跑的時候,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人雖然沒栽下去,不過腳扭了一下。
因為不怎麼疼,所以陸以凝開始甚至沒怎麼在意,直到晚上收工的時候,右腳腳踝突然像針扎一樣越來越疼,倒吸了口冷氣,連忙手拉了一下旁邊的方桐。
方桐見臉不對,立刻扶住在旁邊的長椅上坐下,“以凝姐,你哪里不舒服嗎?”
陸以凝皺著眉,也不敢,“腳剛才扭了一下。”
“那還能走路嗎?”
方桐又問:“要不個男生過來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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