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歌也沒什麼事, 周行衍剛好也休息,兩個人難得時間湊到一起, 能安安靜靜在家里呆上一天。
向歌本來是這麼想的。
然而周行衍休息時間的生活非常富, 去健房,騎行, 爬山。向歌雖然職業原因健房也跑得勤, 但是就跟打卡工作一樣,好不容易兩個人都休息, 就想睡個懶覺,然后中午穿著睡窩在家里吃零食刷劇打打手游, 于是兩個人產生了意見分歧。
休息日一大早, 周行衍雙臂環站在床邊, 單手扯著被角,掀開一點,然后晃啊晃啊晃。
秋天屋子里帶著淡淡涼意, 冷風就順著被掀開不斷撲騰的被子鉆進被窩,向歌腦袋埋在枕頭里, 煩躁的晃了晃,閉著眼抬手索著被沿往回拽。
了好半天,什麼都沒到。
向歌忍無可忍地睜開眼來, 表是瀕臨崩潰邊緣的不悅:“周行衍,我二十幾個小時沒睡過覺了。”
“九點了,你睡了十個小時,再睡晚上又睡不著了。”周行衍不為所, 九點的音還咬重了點兒,意思就是說,我已經很寬容你了。
向歌瞪了他五秒,放棄了掙扎,嘆了口氣,不不愿的撐著子坐起來,歪著頭靠在床頭看著他。
人上還穿著睡,剛從被窩里撈出來整個人熱乎乎的,黑發有點,趴趴地散在肩頭,發梢掃在被子上,眉眼惺忪,一副綿綿沒什麼攻擊力的樣子。
清醒的時候,多半是鮮活的,即使是犯懶眼神也藏著掩不住的銳利,像現在這樣綿的樣子倒是只有沒睡醒或者不想起床的時候才能看見。
向歌打了個哈欠:“今天休息啊,你就不能陪我睡一會兒嗎?”
周行衍傾靠過來:“今天出去玩?”
向歌淚眼婆娑的看著他,隨口開始不正經扯:“你口味這麼重嗎,還要出去,我們就在家里玩吧。”
周行衍嘶了一聲,敲敲腦袋:“去洗澡換服,然后出來吃飯。”
向歌哀怨的瞪著他,也不,只眼珠轉悠著,看著他出了臥室,關上門,屁直接蹭下去躺下,拽著被子蓋上,重新竄進被窩里。
一分鐘后,手機鍥而不舍開始響,向歌閉著眼睛接起來。
電話那端周行衍:“給我掀開被子,起床。”
向歌:“……”
周行衍要帶向歌去中心公園騎自行車,當這個提議一出口,向歌近乎不可思議的看著他。
的男朋友,在兩個人甚至可以算得上是第一次正式出門約會的時候,跟提議,去公園騎自行車。
其實想想看,比起那些千篇一律去電影院的,周行衍還有新意。
向歌謝他沒邀請一起去健房。
最終向歌抵死拒絕,兩人各退一步,準備去超市買東西回來烤蛋糕玩。
周行衍家地段很好,到哪里都很方便,開車到超市十幾分鐘。向歌喜甜,對于烘焙的熱比去騎自行車高多了,非常積極的快速吃完了的早餐,就去洗澡化妝換服。
等終于擺弄好了的妝,也終在一堆服里挑挑揀揀出要穿的,兩個人出門去超市。
超市很大,烘焙也有單獨分區,在進口食品旁邊,各種稀奇古怪的小東西和好看的模,向歌逛的興致,直到周行衍提醒:“向歌,你的手機呢?”
向歌“啊?”了一聲,反應了一會兒才回神,又“啊——”了一聲。
這次聲音拉得長長的。
努力回憶了一下,好像是剛剛鎖包包的時候,隨手放在臺子上忘記拿了。
拍了拍腦袋,轉要往外走:“我去找找。”
周行衍一把拉住:“你在這等著,我去。”
超市本就人多,時間也過去了有一段兒,向歌也不確定手機是不是已經被人拿走了,在原地等了一會兒,又逛了兩排架子,還是也出去找周行衍。
從無購通道出去,繞了一圈到超市口的地方,幾乎是剛拐角,就看見站在旁邊的周行衍。
還有他旁邊的林染。
人穿著白,頭發不長,發梢掃在蝴蝶骨,整個人看起來有種溫婉知的。
周行衍背對著,看不見表。
向歌原地站了幾秒,冷笑了聲,人剛靠過去,溫婉知的人林染突然抬起手臂,一副要去抱周行衍的樣子。
向歌驚了,三步并做兩步直接小跑過去,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響的清脆,子一閃,極為靈巧的直接在周行衍和林染兩人之間,林染來不及反應,結結實實把向歌抱了個滿懷。
時間仿佛靜止了三秒。
向歌眨眨眼,率先出聲:“林醫生,你這麼喜歡我嗎?”
被開的周行衍微愣了下,而后啞然,笑出聲來。
林染錯愕,極近的距離下盯了一會兒,而后趕放開手。
向歌被放開,轉過來,先是狠狠瞪了周行衍一眼,看著后者一臉無辜的樣子,還帶著笑,又轉過頭來,看向林染。
本就比對方高不,此時眉梢輕挑,眼睫懶洋洋垂著,黑眸狹長晶亮,眼線細細勾勒。涂著櫻桃紅釉的瓣開合,聲音懶:“林醫生不忙的話,我們聊聊?”
向歌心里滋滋,覺得自己表現好了,并且無比慶幸出門前花了三刻鐘化妝挑服。
超市在商圈,旁邊有不咖啡店,向歌隨便挑了一家裝修看起來最舒服的,直接把周行衍攆走去買烘焙材料,拳掌準備大戰狗皮膏藥敵。
咖啡廳簡約北歐風格設計,每桌前都有綠植隔斷,向歌找了二樓一個靠近樓梯拐角的位置,周圍沒什麼人,蔽很足。
兩人點了東西,向歌單手托腮,也沒什麼假惺惺的開場白,直接口:“林醫生,大家開門見山,你別纏著我男朋友了吧。”
林染完全沒想到會這麼直截了當,人一愣,臉不太好看:“什麼纏著你男朋友?”挑眉,“談個他連和別的人說話都不行了嗎?”
“行是行啊,”向歌指尖慢條斯理地敲了敲臉頰:“但是如果那個人是林醫生,那就是不行,除了在醫院的時候工作上的正常接,不然他看你一眼,我回去就讓他用鹽水洗一次眼睛殺菌。”
林染不可思議的看著,笑出聲來:“我倒是從來沒見過一個朋友是這樣的,你不覺得自己這樣很無理取鬧嗎?向小姐,別說你只是周行衍的朋友了,就算你現在是老婆,你也沒有限制他和其他正常友的權利。”
向歌懶洋洋地側了側頭:“哦,那我就限制了,無論是男朋友還是我老公,他就是喜歡被我限制,林醫生一個外人未免管的有點多吧?你實在覺得看不下去你跟周行衍說啊,你讓他和我分手唄,在我這里裝什麼知書達理啊?”
“而且,別人我都還不管了,我就是要限制你,”向歌微揚著下,手里的咖啡往前推了推,勾睨著,“林醫生,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你也不用裝了吧,大家干脆怎麼痛快怎麼聊,你喜歡周行衍,我也喜歡他,之前那次我以為我在醫院已經表達的很清楚很明白了,不過那個時候我不知道,我不太清楚他的想法,現在我了解了,他喜歡我,我喜歡他,你聽不懂嗎?”
林染脊背直:“你覺得你們倆,他對你和你對他的喜歡能維持多久呢,你們倆從格上就完全走兩個極端不是嗎?兩個毫無共同點,沒有相同的興趣好,甚至生活習慣,為人世的方式都大相徑庭的人,你覺得你們倆又能一起走多久呢?難道只是一句簡單的,你了解了現在的他是喜歡你的,就能夠支撐著兩個人的人生長久捆綁下去嗎?”
這番話說的篤定又游刃有余,流暢毫不停頓,聽起來像是打好了草稿似的。
并且也的確句句都是事實。
向歌和周行衍,兩個一眼看上去好像極不相配,怎麼都沒辦法搭在一起的人。
向歌都聽樂了,甚至開始覺得說的很有道理。
林染見沒說話,表愈發有種占了上風的自信。
向歌單手著桌沿,懶洋洋笑:“對啊,我就是憑借著一個喜歡。”
林染一愣。
“我們格是不一樣,各個方面都不一樣,是兩個完全截然不同的人,我甚至覺得也正是因為如此,我們兩個才能相互吸引,產生化學反應。林醫生確實是高瞻遠矚,但是我不一樣,我只看眼前。你覺得喜歡是很脆弱不堪一擊的事嗎?”緩慢問,“你喜歡周行衍什麼呢?”
“你覺得他優秀,家世良好,相貌英俊儀表堂堂,沒有不良嗜好,簡直渾都是優點嗎?”向歌笑著了,指尖緩慢地著咖啡杯杯壁,“我不這麼想,我第一次見到周行衍的時候,覺得他薄傲慢,狂妄自大,覺得全世界老子最牛,卻還是要擺出一副死正經的樣子,簡直渾上下的每一汗都讓人囂著想撕了他的皮。你的喜歡是名詞,你只是覺得他在你面前所表現出來的樣子足夠優秀,好像沒有不喜歡的理由。”
向歌一反之前懶洋洋的樣子,黑眸通亮看著:“而我,我恒久持遠,他所有的樣子我都見過了,他的每一面我都了解,好的他和壞的他都是我最喜歡的樣子,見到他的時候我靈魂都在沸騰。這種甚至可以忽略一切的喜歡你有過嗎?就算他老了,變一個滿頭白發的小老頭,他老年癡呆,他帕金森,我還是覺得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帥的人。”
林染張了張,沒說出話來。
向歌肩膀一塌,重新趴趴地靠回到椅子里,好像剛剛那個目灼灼人的人不是一樣:“當然了,我不是來跟你比誰更喜歡我男朋友這種無聊事的,很簡單的道理,一個男人是不是喜歡你,有沒有喜歡過你,我覺得沒有人會比自己更清楚了不是嗎?林醫生學歷家世應該都不錯吧,長得也好看,邊應該也不會缺優質的男人,周行衍你想都不要想,他只喜歡我,他這輩子,下輩子,都是我的。”
一下一下扣著桌沿,等待著對面人的反應。
林染表有些復雜的看著,突然就笑了:“你覺得周行衍只喜歡你?你覺得他選擇你了你就贏了?”
向歌挑了挑眉。
像是軸的最后一場戲,重重咬了“只”這個字,故意放在了最后告訴:“周行衍大學的時候有喜歡的人。”
向歌抬眼,沒說話。
“他很喜歡那個姑娘,整個大學他都在等,甚至直到畢業以后工作,他心里都只有,”林染看著的表,緩慢清晰地說,“他對那孩不僅僅是喜歡那麼簡單了,他,你覺得你有信心能夠超越的存在嗎?”
向歌就那麼靠在椅子里看著,好久都沒做聲。
良久,才淡淡開口:“周行衍從來不會跟我說這些。”
“他當然不可能跟你說。”林染快速接道。
向歌點點頭:“雖然我是覺得這樣有點矯,不過還是謝謝你特地告訴我這個。”
“林醫生,我也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我很久很久以前就認識周行衍了,看來你當時是沒聽懂,那我直白的跟你解釋一下吧。我不用有自信超越誰,因為那姑娘,本來就是我自己。”挑,聲音輕慢,“而且,我糾正你一下吧,不是周行衍選擇了我,而是我們彼此的選擇,都恰好是對方。”
中國九百多萬平方公里,十幾億人口,我們能夠遇到彼此,認識彼此,選擇彼此。
從相識到相許,究竟需要多大的勇氣,多深的緣分。
該說的都說清楚了,向歌也不想再浪費時間,看著林染青一陣白一陣的臉覺得有點好笑,沒再多說什麼,提起包包站起來準備下樓。
結果剛走到樓梯口,就看到周行衍站在木制樓梯中間,背靠著墻,側頭看著。
向歌一愣:“你東西買好了?”
周行衍嗯了一聲,上了幾階朝出手:“走吧。”
林染此時也走到了樓梯口,有點發愣的垂頭看著下面的男人。
周行衍目沒移,只看著面前長發的姑娘,清冷的眼分明帶著的笑意。
仿佛滿心滿眼,都只有一個人。
林染看著那兩個人下樓梯,周行衍低聲說了句話,向歌沒好氣地翻了他一眼,換來男人無聲彎起角。
認識他六年,從來沒見過他出過這樣的表。
一次都沒有過。
林染突然不知道自己這麼多年來,到底一直在堅持些什麼。
是不甘嗎?也許是吧。
家世好,長得也好,格人緣各個方面都無可挑剔,這樣一個姑娘默默地喜歡,陪伴了整整六年,任何一個正常的男人都不可能不心,不覺得虛榮心被滿足。
他卻從未對有過甚至是,亦或是無法回應的愧疚諸如此類的緒。
林染突然想起剛剛向歌對于周行衍這個人的評價。
薄傲慢。
他何止是薄。
對于自己不在乎的人和事,他連一一毫的都懶得施舍,無的徹徹底底。
直到上了車,向歌對于周行衍的盤問還在繼續。
男人毫無做錯了事的自覺,一副冷淡樣看得向歌直磨牙,坐在副駕駛惡狠狠地湊過去重重咬了咬他下:“周行衍你現在不得了了啊,去拿個手機都能和你的妹妹聊起來。”
周行衍認真問:“哪個妹妹?”
向歌看著他下上自己的牙印,還覺得不解氣:“你還有哪個妹妹?”
眼看著人又要咬上來,周行衍直接傾,抬手拉過副駕駛旁邊的安全帶,扯過來,一邊推著人過去,咔嗒一聲,把人扣上:“也就那麼一個。”
向歌冷笑了聲:“那就等著出來啊,周醫生看來還沒聊夠呢。”
周行衍低笑了聲:“等什麼,不就在我旁邊坐著。”
“哦,我不是你的妹妹。”
“那是什麼。”
“你老婆。”
周行衍一頓,發車子的作停住了,轉過頭來。
向歌側著傾了傾,仰頭笑著彎眼看著他:“老公,來聲老婆。”
周行衍垂眼看著,沒說話,漆黑的眼深邃。
向歌不滿皺眉,催他:“不啊?”
人微抬著頭,瓣瑩潤,眼珠清亮亮的看著他,眉微微皺著,如似嗔。
舌尖頂著的兩個字,就這麼一遍一遍繞在他耳畔,回聲似的不絕于耳。
周行衍有點狼狽地轉過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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