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1

“趴下！”

倒在地上的時候, 鄭和臨都沒來得及吃痛，就聽到廉晟的一聲大喊。幾乎是他話音落下的那一剎那，只聽邊傳來一聲., 一個軍綠的影應聲倒下。

鄭和臨皺著眉，驚心魄后的心臟撲通撲通地瘋狂跳著。但也只是一秒鐘, 他立刻進了戰備模式，接著廉晟的話補充道：

“有狙擊手！兩點鐘方向！”

廉晟趴在鄭和臨的側, 輕“嘖”一聲。他們所的位置剛好在大石頭的后, 能夠借著石頭在狙擊手的攻擊盲區。

“失策了, 我應該早點注意到。”

鄭和臨正扣下保險栓，趁著說話之際朝狙擊手可能會在的方向擊，“注意到什麼？有什麼不對嗎？”

廉晟擰眉, 大腦瘋狂搜索先前來之前看過的閬山地形圖：

“上山點于東面，如果他們的目的是為了挑釁，應到往北面走更靠近陸才對。可是照片拍攝的地點在上山點的南下，這不符合理。唯一能解釋的就是他們故意讓無人機拍到他們，為的就是……”

鄭和臨打斷他的話：“就是引我們, 把我們引進閬山。”

說到最后, 他冷笑了一聲：“還真給他們得逞了。那他們這算什麼？沒事找事嗎？”

廉晟搖了搖頭，耳邊是戰火織, 子彈飛舞的環境。他斂了斂眸, 軍帽下的一雙墨眸映出暗的冷靜：“不是突然興起, 一定和奇杰拉有關。”

“奇杰拉？”

鄭和臨換了把彈匣，啪嗒啪嗒的作干凈利落。他皺了一下眉, 有些茫然，“跟他有什麼關系？”

廉晟掏出手.槍，對著除了狙擊手外, 藏在樹樁后的其他幾個人，淡聲道：

“因為我殺了阿諾，所以他的目標是我。”

對方的攻勢很猛，明顯有備而來。鄭和臨瞧見廉晟臉上的凝重，倒是格外心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別那麼擔心，咱們又不是孤一人。”

他說著，突然指了指石頭背后的小斜坡，頗為驕傲地挑了挑眉，“那邊埋了地雷，我剛剛看到了。”

聞言，廉晟眉心一，心里有沒有貿然前進的慶幸。他的思路轉得很快，現在他們于弱勢，居高臨下地被敵方的狙擊手單方面碾。如果不解決掉那個麻煩，可能很難逆風翻盤。

思及此，他摁下耳麥，嗓音低沉道：“龍琛，有把握嗎？”

問題一出，耳麥里傳來的卻是一陣嘈雜聲，伴隨著低低的息聲，聽起來況不太好。大概過了幾秒鐘，龍琛磕絆的聲音才徐徐傳來，

“有把握，但是我有三秒鐘的可能會暴在他的視野之，所以必須轉移他的注意力，空出三秒鐘。”

“可以。”

幾乎是龍琛說完，廉晟毫不猶豫地給了肯定的答案，“隨時待命。”

龍琛：“是。”

見廉晟向石頭后掃了眼，鄭和臨有些不解地問，“你打算怎麼做？現在敵方火力集中，我們都無法離開這里半步。”

然而廉晟只是從隨的武中掏出了三個手榴彈，擱在掌心漫不經心地勾笑了一下。

“確實，所以我們就借他們的火力一用。”

鄭和臨愣了一下，在反應過來他的意思時，廉晟已經拉下了手榴彈上的拉環，低呵一聲：

“龍琛！”

話落，他把手榴彈朝小斜坡所在的地方扔了過去，而后趕忙拉下了第二個手榴彈。

三個手榴彈在短短幾秒鐘都扔了出去，每一次鄭和臨都看得膽戰心驚。石頭的后突然迸發出火，劇烈的炸聲震得他們耳朵一陣刺痛。

手榴彈的聲音絕對不會如此響烈，如此接二連三的炸聲和明顯大于手榴彈威力的火，一眼便明了敵方確實在小斜坡提前埋下地雷，且埋得還多。

火肆，炸聲震得耳朵發鳴。藏在高灌木叢后的男人用遠鏡瞧見眼前付之一炬的陷阱，不爽地低罵一聲，“shit!”

他的材很高大，防彈背心下的手臂強壯而有力。眼看著地雷一個個被引，他并沒有多大的惋惜。

雖然丟了一個斜坡，但是他們仍然改不了自己的境。就居高臨下這一點，他們就無法占據最佳戰斗位置。思及此，他不懷好意地勾了勾，原本張的緒趨于閑然。

然而就在下一秒，他聽到近在咫尺的一聲低。原本扛著狙.擊.槍瞄準下面那幫螻蟻的男人已經倒在了地上，額頭上不知何時多了個彈孔，正在淌著。

男人的眼睛睜得很大，藍的瞳眸里是明顯震驚的神。他趕忙跑過去確認了一下況，倒在地上的人已經沒了呼吸。

如果說看到這個結果他還不明白他們的意圖那就是白在國際組織里混了那麼久，那幫小兔崽子竟然利用小斜坡的炸來轉移他們的注意力，借此干了隊伍的狙擊手！

一想到是這個計謀，一想到自己被如此算計，老鯨握著遠鏡的指尖微微收攏，用力到手臂上的青筋都顯了出來。

氣憤愣神之際，又是一發子彈了過來，直接嵌了他的臂膀。老鯨擰眉吃痛一聲，當即趴下。

手臂上的傷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氣，他犀利的目仔細地向子彈飛來的方向，只能看到一片高大的山林，卻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龍琛：“隊長，目標解決。”

和廉晟分析得一樣，看到那有輕微蠕的樹木，他們果然就埋伏在附近的那片山林里。

派人去檢查的時候只找到了狙擊手的尸，至于其他人也只是從地面上的痕跡找出一些蛛馬跡。

黃述檢查完之后，摁著耳麥朝廉晟匯報：“隊長，只有一尸，我們是要往北面去追嗎？”

彼時，廉晟正在拍方才炸時沾染在服上的灰塵，聞言只是云淡風輕地否認，

“不，往南面。”

不知為何，他們的目的只是往南面走。從閬山的地形口來看，山點在東面，侵地最近的下山口在北面。這樣一想，他們往南面走豈不是自尋死路？

瞧見他沉思的模樣，鄭和臨走了幾步又退了回來，“在想什麼？”

廉晟搖了搖頭，“沒事，走吧。”

——

夜前還是下了一場短暫的小雨，雖是比西江更為靠近赤道線，但是冬日的雨還是帶著明顯的涼意。迷彩服被打了又經山風和溫共同作用干了不。

夜間的月被偶有飄過的云層遮擋，將原本就視線昏暗的山林顯得愈發森。

落葉很多，夾雜在茂的草叢之中，沾著氣，一樣給人繁雜臟的覺。黃述踩在那些落葉上，走在整個隊伍的最前邊，步伐穩妥又小心翼翼。

草叢很安靜，除卻那枯葉被踩踏的“咔嚓”作響聲，某一時刻，一道不同于此的聲響突兀地穿梭在中間。

廉晟的步伐一頓，目在周遭茂的草叢中掃了一圈，猛然道：

“等一下。”

所有人都停下步伐，回眸看著他，警惕第一時間漫上眼底。

鄭和臨闊步走了過來，“怎麼了？”

廉晟恍然沒有聽到他的話，傾在周圍的草叢中撥弄著生得極高的枝葉。

鄭和臨不解他的作，正準備詢問就看到廉晟的作停了下來。云層輕緩地飄過，月照耀下展出的那張側臉英俊又冷漠。

男人修長的手指徐徐撥開草叢的深，映眼簾的是一個黑的方形品。

黑的盒子之上綁著一個偏金的手表，質地優良的表盤在冰冷的月下正反著明亮的芒。

廉晟偏了偏頭，秒鐘正巧轉至數字3的下方。沒了秒鐘遮擋的表盤上方，他眼尖地瞧見那愈發清晰的幾個英文字母。

一個字母一個字母有規律地暴在他的視野之中：

Shi Jian

他的目一頓，腦海里一閃而過的是銀泰城三樓曾經莫名悉的招牌，以及曹軍的手表上刻著的一連串字母。

廉晟心中一跳，不安的預漫上心頭。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猛然回沖都在靠近的人大喊：

“快跑！”

所有人都被吼得一愣，在看到廉晟臉上焦急張的神時，毅然邁步離開。

然而將將跑了幾秒鐘，視線所及之突然變得明亮起來，橙黃的落在他們的上，照亮了眼前的道路。同時，一并席卷而來的還有吞噬的火以及震耳聾的炸聲。

廉晟靠得最近，炸彈的威力產生的沖擊波直接將他掀翻在地，灼熱的溫度烤著他的背后，整個人都被摔得有一瞬的恍惚。

耳鳴的世界里他艱難地支撐起半個子，幾米之外的草叢里零零散散的隊員正復而站起，被火映襯的臉上皆是意想不到的神。

他忍著上的疼痛一咬牙站了起來，余中鄭和臨正在朝他小跑而來，依稀能夠聽見他關心的詢問，“廉晟！你沒事吧？”

廉晟的目一直落在眼前的火上，草叢沾了火星子，被眼前的大火無的吞噬。

他就這麼不偏不倚地著前方，擰起的劍眉之下，那雙漆黑的眼睛里正有火不斷地跳著。即便如此，那象征著溫暖的也無法擋去他眼底的冷和郁氣。

“廉晟！”

鄭和臨的聲音拉回了他的思緒，看著男人應聲回頭的樣子，他總算松了一口氣，“嚇死了，差點以為你聾了。”

“沒有。”

廉晟平靜地回答，長久沒有開口的嗓音略微有些低啞，“只是……”

那塊手表，他好像在哪里見過。

“砰——”

一道突兀的槍聲在山林間響起，一并發出聲音的還有忽然發出.的黃述。

鳥類肆意飛，鄭和臨和廉晟回頭的時候就看到黃述的大中了一槍，鮮紅的正從傷口不斷流出。

不等他們反應過來，又是一槍打在了相近的位置，男人不堪負重倒了下去。

廉晟：“袁浦！按住他的傷口！謝長朝，通知指揮室，需要支援。估計是脈，如果不及時救治，他會因為失過多而死的！”

夜晚的視線并不是很清楚，僅憑著槍聲響起的方向，鄭和臨聽著廉晟的安排，自顧自率先持槍跑了過去。

瞧見他的背影，廉晟也沒再停留，跟著追了過去。

山林之間，憑著明亮的月，鄭和臨和廉晟默契地展開一對一模式。

按照方才的距離，那兩發子彈出的速度太相近，絕對不可能是一人為之。眼看著那人往前方跑去，廉晟轉眼抄了小路追了上去。

雙方的火力制很是明顯，廉晟趁著躲避的作側干脆利落地換置彈匣。“啪”的一聲上膛，繼而又傾朝方才所在的方向不斷擊。

對方的影和擊的空幾乎是與他同步移，持久的僵持不下令只是毫無意義地消耗著雙方的子彈。

廉晟眸一，突的松手向后倒了下去。

“咚”的一聲，讓對面的人稍稍頓了一下。他有些遲疑地放下持槍的作，毫無顧慮地大步朝男人倒地的方向走了過去。

聽著逐漸近的腳步聲，趁著對手以為他中彈倒下松散的那一剎那，驀地抬起手.槍以仰臥位擊斃了靠近的男人。

“唔”，男人都沒來得及驚呼，便重重地倒在了地上。再確認了男人已經沒了呼吸之后，廉晟才彎腰蹲下來掃了眼他上的裝備。

重型武不可能有，就是這上的槍械多得活生生像個軍火販子。檢查到這里，廉晟微微瞇了瞇眼睛，大抵確認了這場突如其來的挑釁之中又有誰多摻了一腳。

“看出點什麼了？”鄭和臨也解決完他那個，拎著幾個武往旁邊的空地上隨手一扔。

“奇杰拉。”

蹲在那里的男人漫不經心地吐出一個名字，而后悠哉悠哉地站了起來。

聞言，鄭和臨扯了扯角，環起雙臂道：“破案了，這槍械一看就是背后有人給提供，除了他我想不出第二個。”

但說完，他又皺了一下眉，“不過他這樣做就只是為了一個手下？”

廉晟斂了斂眸，指尖中夾著一張浴的照片，“目前為止是這樣。”

鄭和臨一把拿了過來，撇去那些跡之后他總算看清了上面的那個人。穿著軍裝，劍眉星目的，一臉正氣，不就是眼前這個人嗎？

廉晟只是冷靜地勾：“果然是我。”

方才從男人的上口袋中翻出照片的時候，之前的猜測都到了確認。

因為奇杰拉想要替阿諾報仇，所以找到了雇傭兵組織。他提供武，而他們提供人力。更何況阿諾以前就是雇傭兵組織中的王牌，想要聯系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他們有備而來，我們的人員又有大量傷亡，不占上風。”

就這麼想著，廉晟摁下耳麥往回走，“謝長朝，支援需要多久？”

謝長朝：“三分鐘抵達。”

廉晟：“黃述的況怎麼樣？”

袁浦：“不太好，必須馬上手，否則別說這條了，人也保不住。”

鄭和臨雙手搭在腦后，跟著廉晟的步伐往回走，“他們已經了三個人，還剩三個，再怎樣也不是勢均力敵。而且那個老鯨的人，從黃述觀察到的跡來看，應該也是傷了的。我們這邊急況是不可能放任……”

他話還沒說完，有什麼東西突的從他耳邊過，徒留鈍痛之后猛然嵌前人的肩膀。

“嘶——”廉晟踉蹌了一下，肩膀被子彈中的時候他因為慣差點朝前傾下去。

盡管他第一時間拿手摁住了傷口，但鮮還是自他的指間不斷溢出，眨眼間弄了他的掌心。

鄭和臨眸一，剛想手去拽廉晟，又是一槍。這一次，子彈直接過他的肩膀，嵌了廉晟的后背。

短短幾秒鐘，又是數發子彈從邊掠過，掃過枯葉頃刻間打了分散的碎片，最后打在了前人的后背。

目標的指向如此明確，讓人想躲也躲不掉。

盡管有防彈背心支撐，廉晟還是不免了一聲，說話的聲音都是沙啞的：

“你快走，他們的目標是我，支援馬上就到了，先救黃述，我這邊還能拖一段時間。”

鄭和臨才不管他說了什麼，呵斥道：“拖個p！我已經欠了你一條命，你想想黎冉，你們才剛結婚，你要是死在這里，對得起嗎！”

又是一槍打在他的上，防彈背心只能擋去一點威力，接二連三的沖擊，早就破潰不堪。

廉晟的額間已經因為疼痛沁出了細的汗，他擰眉回眸看向鄭和臨，耳邊是直升機螺旋槳接近的聲音：

“回去！”

他說話的時候，一個紅的激點落在了他的額頭上，鄭和臨連反駁都不曾說出口，直接撲向廉晟。

眼前下一片影，鄭和臨撲過來的時候，廉晟整個人都是力的。子彈過他的臉頰，沁出的鮮順著臉頰往下落，沾染著瓣嘗到了腥味。

隨著一聲明顯的悶哼，兩個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鄭和臨在他的上，廉晟只覺到有什麼潤的自他的上淌下，浸了他的襟，溫熱又令人害怕。

直升機的聲音越來越響，帶起的狂風席卷了這一片山林的草木，嘈雜的聲響打破了原有的寂靜。

廉晟的耳邊聽不到那些喧囂的噪音，只能聽到那一句虛弱的話語，帶著松了一口氣的舒心和極淡的笑意，輕聲響起：

“廉晟，我不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