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離開后, 林元這才明正大地出現在芝芝和醋寶的邊, 他已經暗中窺視太久了, 只是公主在的時候, 他本不敢出現。他怕公主。

“姐姐。”林元盯著床上的醋寶看, “醋寶為什麼除了吃就是睡？”

芝芝好了一些, 這段日子林父更是想著法子給煮東西吃，臉也紅潤了許多，能自己下床走路了。

只是因為還在坐月子，芝芝還不怎麼能吹風，頭上圍著綠的額巾，以防頭涼的, 那綠的額巾襯托得芝芝更是雪白，明明才經歷過生產, 但卻依舊水靈靈的, 漂亮得像夏日的花。

“他現在太小了, 不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嗎？”

說來奇怪，公主離開后，醋寶哭的次數了許多，就了和需要換尿布的時候哭, 其他大部分時間都在安安靜靜睡覺，夜里哭的次數特別。娘覺得稀奇, 說還沒見過這麼聽話的小寶寶。

醋寶滿月的時候, 林父做主辦了場酒席, 醋寶被娘抱在懷里。這一夜, 芝芝喝了點酒，最后被采苓和鈴仙扶著回去了，進屋前抬頭看了下天，漫天的繁星，那些星星連了星河，最后墜了的夢里。

夢里的沒有生過孩子，還是個十五歲的小姑娘，獨自穿街走巷，手里拿著燈，然后在一個很豪華的宅子前停了下來，手推開了門。

芝芝睜開了眼，眼里還有些睡意，但在看到對方的時候，先是一愣，隨后徹底醒了。芝芝從床上坐了起來，“公主？”

公主抓著芝芝的手放到邊輕輕吻了下，芝芝聞到對方上的腥味，很濃。

他輕聲說：“芝芝，我當上皇帝了。”

芝芝一驚，因為這時候離上一世公主當上皇帝的時候還有三年。

公主又親了下芝芝的手，這回親的是手心，“我殺了很多人。”

公主宮了，但是二皇子沒死，他在公主打進宮里之前就逃了，不知是從哪里得的消息，公主于是只砍了自己三皇兄的頭，提去給他父皇看了。

皇上一見，卻是掌大笑，“信芳，你總算反了，果然有朕當年風范。”

他當年便是殺了他全部的兄弟，甚至那些姐妹他都沒有放過，一個個全部殺死了，甚至登基的時候，他還讓那些侍衛用盒子裝好那些人的頭，他要這些人看著他登基。

公主把三皇子的人頭往地上一丟，白皙的臉上還有著跡，他上全是，有別人的，也有他自己的。此時應該不能稱他為公主了，應該他裴信芳了，因為他很快就不是公主了。

裴信芳聽見自己父皇的說的話，翹了下角，“父皇都知道，對嗎？”

皇上端起旁邊的酒杯喝了一口，他怡然自得的樣子本不像是自己被宮了。他微瞇了瞇眼，“朕怎麼會不知道？”

當年，淑貴妃龍轉，前腳把死了的嬰抱出來，后腳皇上就得了信，他知道死的這個是嬰。暗衛跪在地上，低聲問：“皇上，可是要把那個殺了？”

皇上遲疑了下，就是這一個遲疑，裴信芳才能長那麼大。

他遲疑的原因是因為他從未想到淑貴妃那麼一個弱弱的人竟然為了讓自己兒子活下去，親手掐死了自己的兒。他倒想看看，淑貴妃留下的這個兒子會是什麼樣子的。

“你像朕。”皇上把酒杯往地上一丟，“罷了，朕也老了，這個皇位就讓你當，但是有件事，你要答應朕。”

皇上站了起來，眼神里有著幾分笑意，“親手殺了淑貴妃，這些年干的壞事，朕可就等著朕的好兒子親自來結束了。”

裴信芳一怔，隨后擰了眉，他眼里一片幽深，“如果我不呢？”

“那朕就殺了你的孩子和你的心的人。”皇上笑著搖了搖頭，“信芳，當皇上的人最重要的事就是絕冷心，你有，便是有破綻，就像此刻，朕隨便一威脅，你便猶豫不決。”

裴信芳去淑貴妃的宮里時，淑貴妃盛裝打扮，妝容致，看起來仿佛還是個二十多歲的姑娘，見到裴信芳的時候，就笑著迎上來。拉住了公主的手，拉著對方往里面走，“信芳，母妃親自給你煮了一桌好吃的，你小時候可喜歡吃了。”

自裴信芳七歲之后就沒有吃過好吃的，淑貴妃宮里有個暗室，只要裴信芳哭鬧就被會關進去，太子來了，他也被會被關進去，甚至行宮的瑰央殿那個暗室，也是關他的地方，所以他才知道那個機關。七歲前，他被放出來的時候，淑貴妃會親自下廚給他煮好吃的，七歲之后，淑貴妃便不煮了。

“信芳，在我們那里，七歲就是年了，你要懂事了。”

他們胡人七歲就敢殺牛羊，十歲就可以殺人，他們是屬于馬背上的，是屬于這浩瀚的天地了，淑貴妃進宮之前，每年的騎比賽都是拿冠軍，那些男兒甚至都不如。進了宮之后，偽裝弱的普通人，使出所有法子，勾引一個看不上的男人。

裴信芳看到那一桌的菜，這些菜他已經不吃了，小時候的確喜歡吃，但是他若是表現出他喜歡吃，那個菜下次就不會上桌。

淑貴妃拉著裴信芳在桌子旁的椅子上坐下，也在旁邊坐下，與裴信芳極其相似的臉上浮現出燦爛的笑容。裴信芳從來沒有看過自己的母妃笑得那麼開心，笑了一會，又為自己斟酒，“本宮今日真是太開心了。”淺淺飲了一口酒，拿起筷子為裴信芳布菜，“信芳，吃點。”

裴信芳垂眸看了眼，默默拿起了筷子，他夾起了一塊，放進了口里。他沉默地吃菜，淑貴妃就看著他，一杯接一杯地飲酒，飲到后面，酒杯都要拿不穩。把酒杯丟在了桌子上，艷的臉上依舊掛著笑容。看著自己的兒子，二十二年了，終于等到了這一日。的兒子終于長大了，他強大而麗，他拿下了這片江山。

淑貴妃邊滲出黑的，可是依舊笑著，“信芳，你答應母妃一件事。”

裴信芳抬起眸，他的眼神像極了這黑夜，烏，也霧沉沉的。他端莊嚴肅地坐著，地抿著。

“殺了閱蕘，他雖然是你親弟弟，但他也是太子的孩子，他不能活著。”淑貴妃輕聲說。

當年與太子勾結在一起，不慎懷上了對方的孩子，糾結再三，最后決定生下來，可是在深宮里瞞著所有人生下一個孩子何其難，所以在得知自己懷孕后拿著自己熬的湯去了皇上的書房，生產的時候，買通了人，讓太醫跟皇上匯報說，孩子生下來就死了，事實上是送去了太子府，而其實吃了藥，提前生產的，為了就是跟太子妃同一日生產，拿自己的孩子換了太子妃的孩子。

至于太子妃的孩子現在在哪，淑貴妃并不在乎。

知道太子對自己的誼，太子近乎對癡迷，宮里有人惹不喜了，都是太子手殺的。他像是淑貴妃的一把刀，可是淑貴妃并不他，留下那個孩子，也不過是為了更好地掌控太子。

有了孩子，太子才會相信是他的，辦事起來才會更聽話。

淑貴妃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兩行清淚從眼角落，向了門外，此時門口大開著，淑貴妃宮里的宮人全被趕走了，此時的宮里安安靜靜，猶如死寂。

還記得進宮的那日是個大晴天，往窗外看了一眼，只覺得這皇宮真大啊，不過還是更的草原。

年輕的時候艷冠六宮，不完的榮華富貴，天下的珠寶想要多就有多。淑貴妃走到裴信芳的邊，邊的越來越多，低低笑了起來。

“信芳，你放心，母妃不會讓你為難的。”把手搭在了裴信芳的肩膀上，從后面抱住了自己的兒子，像小時候抱他一樣。

“別恨母妃，那日……”淑貴妃著聲音說，“那日母妃不知道你在床下。”

裴信芳手慢慢地握了。

“母妃很高興你有了心的子，母妃知道母妃已經做錯了太多，但信芳，你，你可確定是否你？”淑貴妃輕聲說。

裴信芳最后離開了宮里。

他趕到京城郊外的時候，已經天亮了，他推門進了屋子，床上的子睡著，平靜甜的睡容仿佛隔離了世上所有的煩心事。

“我殺了很多人。”

芝芝聽到裴信芳這句話，輕輕眨了下眼，不知道說什麼，裴信芳抬起眸看著芝芝，“芝芝，你愿意為朕的皇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