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阿妧帶著大皇子到時, 永壽宮中正熱鬧著。
不僅趙峋和張皇后在這兒,一同回來的淑妃、溫昭媛、蘇婕妤,還有何妃慧妃等人也都在。阿妧進門后, 大家的目先是向, 隨后都落在后娘抱著的大皇子上。
“妾給太后娘娘請安。”
阿妧笑盈盈的上前行禮,馮太后慈的著, 笑道:“好孩子,快起來罷。”
“妾見過皇上、皇后娘娘。”
后宮中除了張皇后外, 位份最高的便是阿妧。淑妃主起, 帶著眾人行禮道:“妾見過昭貴妃。”
不過短短兩年多的功夫, 阿妧便從宮了最得寵的昭貴妃。
眼前的頭上戴著赤金南珠的釵, 澤鮮艷滴的紅寶石垂在鬢邊,襯得眉眼格外嫵人。上穿著的湖藍繡百蝶穿花的宮裝, 不僅繡工極為致細膩,用料上金銀線綴著寶石,格外華貴。
這兩年得寵, 到底將養出了些尊貴的氣度,舉止端莊大方, 比那些世家養出來的貴也差不多。
倒也有跟自己作對的底氣。
馮太后心緒復雜, 面上的笑意卻更深了些。
“這就是哀家的小皇孫罷?”招了招手, 滿眼的疼。“快讓哀家瞧瞧。”
趙峋起, 從娘懷中把大皇子接過來, 親自將大皇子抱到了馮太后面前。
“母后, 這是琛兒。”
淑妃、溫昭媛、蘇婕妤還是頭一次見大皇子, 只見已經滿三個月的大皇子如今都長開了,白白的、圓鼓鼓的小臉兒,靈的大眼睛, 可極了。
“琛兒的眉眼和跟皇上小時候像極了,鼻子倒是像昭貴妃多些。”馮太后觀察了片刻,笑道。
眾人聞言,目落在趙峋和阿妧上,果然大皇子像皇上多些,卻也不難看出跟昭貴妃的母子關系。
大皇子才是集萬千寵于一。
馮太后早就命人準備好了玩,拿過撥浪鼓逗他時,大皇子很給面子的“咯咯”笑了起來。
“母后,大皇子的格極好,最是笑。”張皇后不甘被冷落在一旁,也圍了過來。“他也不認生,誰看了都喜歡。”
聽到大皇子不認生,馮太后迫不及待道:“哀家抱抱。”
“琛兒真乖。”從趙峋懷中接過了大皇子,他小小的子還有香,口中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晃著小拳頭,歪過頭盯著馮太后看,純真無邪的眼神,讓人心得一塌糊涂。
淑妃和蘇婕妤溫的著他,溫昭媛站在們后面,看不清眼神,畔噙著一抹淺笑。
不過讓馮太后抱了片刻,趙峋便把大皇子接了過來。“母后,琛兒愈發沉了,別再累著您。”
馮太后笑笑,依言松了手。
“素心,把哀家給大皇子準備的見面禮拿來。”吩咐了一聲,素心答應著去了。
馮太后拉著阿妧的手,滿眼憐的道:“你替皇上生下皇長子,辛苦了。”
不等阿妧開口,馮太后褪下了自己手腕上的羊脂玉鐲子,澤溫潤,質地細膩,一眼去便知是有些年頭的。“這本是哀家的陪嫁,如今就給了你罷。以后你好生養大皇子,多替皇上開枝散葉……”
太后的示好舉在意料之中,只是沒想到當著眾人的面,如此赤--的不加掩飾,看來是真的急了。
阿妧俏臉微紅,上前福道:“謝太后娘娘賞賜,妾謹記太后娘娘教誨。”
馮太后眼中的笑意愈發真誠。
不多時素心將東西取來,捧到眾人面前。
馮太后從琳瑯滿目的件里取了枚金鑲玉的長命鎖親自給大皇子帶上,微微笑道:“愿我們琛兒長命百歲,一生平安喜樂。”
“朕替大皇子謝過母后。”趙峋抱著兒子在懷,眉眼間的神都格外溫和。
張皇后看著因為大皇子,阿妧那麼自然的站在皇上邊,沒人覺得有什麼不對,連太后待都有幾分客氣——當初最鼎盛時的鄭貴妃,都沒辦法跟如今的阿妧相比。
這次一眾宮妃回宮,鄭妃卻還是留在了行宮,皇上似是都忘了這個人的存在。
永壽宮中一片祥和的氣氛,太后與皇上母慈子孝,再加上大皇子,盡天倫之樂。
從行宮回來趕了半日的路,馮太后年紀大了,面上很快出現了疲憊之。
趙峋見狀,起帶著眾人告退。
***
坤儀宮。
溫昭媛沒回自己宮中,跟著張皇后回宮了。
“娘娘,妾瞧著大半年沒見,您怎麼消瘦了許多?”眼神中著擔憂,關切的道:“您的氣似是也不大好,可是子哪里不舒服?”
張皇后擺了擺手,道:“沒什麼,本宮沒休息好罷了。”
“娘娘,妾是站在您這邊的,您何必瞞妾?”溫昭媛有幾分諒的嘆道:“雖是妾才回來,也能看出如今這位溫低調的昭貴妃,比起昔日跋扈張揚鄭貴妃還要難對付的多。”
被人說到了心坎中,張皇后終于有了些。
淡淡的道:“誰讓昭貴妃深得圣心,又生下了大皇子,的地位穩固,輕易撼不得。”
“娘娘,您才是中宮之主。”溫昭媛微微笑道:“若識趣懂事,您自然能容;若是有了非分之想,您自是也不必留。”
溫昭媛話音未落,只聽張皇后冷笑道:“不必留?本宮哪里能得了!”
“如今太后娘娘回來了,自是能替您撐腰做主,您也不必再委屈。”溫昭媛忙聲道:“昭貴妃雖是從永壽宮出去的,太后娘娘可是您嫡親的姨母,誰遠誰進一目了然。”
聽了溫昭媛這些寬的話,張皇后心中總算舒坦了些。
“其實妾瞧著,皇上在后宮的心思不重,并不是耽于的人。之所以對昭貴妃不同,不過是懷上皇嗣又小產,皇上才憐惜些。如今是為了讓大皇子有個好出,皇上才要抬舉。”
溫昭媛說完這些話,立刻觀察著張皇后的臉。
果然張皇后出若有所思的神。
連鄭貴妃都能一朝失寵,昭貴妃為何不能?昭貴妃有底氣,不過是邊有個皇子罷了。
“縱然封了貴妃又如何?到底不是中宮正位,大皇子是長子,卻非嫡子。”溫昭媛似是漫不經心的道:“若是嫡長子,這才是正經的好出呢。”
如果大皇子到了自己邊,便是嫡長子——
張皇后有過片刻的心,很快清醒過來。
若阿妧未至妃位,還能把皇子要過來自己養著,可歷朝后宮斷沒有皇后抱走貴妃之子的先例。
“罷了,這話以后不必再說。”張皇后神間著些煩躁,不耐的道:“你也累了,早些回去歇著罷。”
溫昭媛點到為止,順從的起告退。
***
琢玉宮。
蘇婕妤見到雕玉琢的大皇子,喜歡極了。
回繡春閣換了件裳后,便又來了主殿看大皇子。
抱著大皇子,對阿妧笑道:“大皇子的子這樣好,定是隨了你。”
“他倒是不認生,也笑。”阿妧提到兒子,杏眸的神愈發溫,淺笑道:“姐姐是沒瞧見他纏人的時候,怕是就說不出這樣的話了。”
大皇子在蘇婕妤懷中也不哭不鬧的,蘇婕妤拿布老虎逗他,他咯咯笑起來,黑曜石似的眸子彎彎,臉頰上兩個梨渦清晰可見。
“口水都要滴到你上了。”阿妧眼疾手快的拿過帕子替大皇子去口水,大皇子卻覺得母妃是在跟自己玩兒,在蘇婕妤懷中扭著子,又去抓阿妧的手指。
阿妧輕輕攥住了他的小拳頭,親昵的道:“小壞蛋,不許。”
兩人又哄著大皇子玩了一會兒,大皇子便開始往阿妧上蹭。
阿妧會意的接過了兒子,起對蘇婕妤解釋道:“蘇姐姐,琛兒這是了,我去喂他。”
聽說要親自喂大皇子,蘇婕妤面上閃過一抹驚訝之。
大皇子份尊貴,周圍服侍的人不了,阿妧本不需如此的——
“你快去罷,時候不早,我今兒也累了。”蘇婕妤沒有多問,起笑道:“等明日我再來看琛兒。”
阿妧笑著點點頭,讓青蘭送走了蘇婕妤。
大皇子的小腦袋在前拱來拱去,阿妧親了親他白的小臉兒,聲道:“別急,母妃這就喂你。”
說著,將大皇子給了朱蕊,自己解開了領口。
趙峋回來時,琢玉宮中一片靜悄悄的。
“昭貴妃在喂大皇子?”趙峋算著時辰,又見殿中如此安靜,便低聲問守在外面的海棠。
海棠上前回道:“回皇上的話,正是。”
想到阿妧害,不愿讓人看到,趙峋便在外殿多等了一會兒。
不多時,聽到里面傳來靜,知道阿妧喂完了大皇子,他才走了進去。
“皇上,您來了。”阿妧抬手掩住領口,匆匆扣好后,從榻上起。
趙峋點點頭,他接過了大皇子,神的微笑道:“再過些日子,怕是你抱他就要吃力了。”
吃飽了的大皇子睜著黑曜石似的大眼睛,乖乖的在自己父皇懷中,先是咿咿呀呀的仿佛在打招呼,沒過多久,即便是在趙峋逗他,他也沒了神,打了個哈欠。
“讓娘去哄他睡罷。”阿妧見狀,示意青蘭將娘帶來。
趙峋將兒子給了趕來的娘,看著阿妧正在對著落地穿鏡整理裳,心中微道:“不若都讓娘喂琛兒罷,朕看你親自喂著實辛苦。”
阿妧聞言,手中的作頓了頓。
起初親自喂大皇子,是因為前漲得難,貴太妃便提議讓先喂一喂大皇子。停下來也容易,只要十數日不再喂,很快也就沒了水。
隨著大皇子一日日長大,太后回宮的日子將近,有些事皇上沒避諱,知道皇上跟太后表面的和平不會維持太久。
到底會不會為那個炮灰還不得而知,只能努力多做一些,讓趙峋潛意識中覺得,大皇子離不開——只要不及皇上的底線,們母子就不會分開。
至于皇上的寵……
前些日子張皇后跟過要選秀,知道皇后是在敲打,可那并不是最關心的。
“琛兒已經習慣了,妾也并不辛苦。”阿妧笑了笑,在趙峋邊坐下。“聽人說親自喂才好,妾總覺得虧欠了琛兒,自是要好好彌補才行。”
趙峋知道說的是懷孕四個多月被端王擄走時,肚子里的孩子跟著了委屈。
“阿妧,琛兒很健康,你已經做得很好了。”趙峋握住了阿妧的手,溫聲安。
阿妧見好就收,含笑點點頭。
等兩人用過晚膳,趙峋又批了會兒折子,見阿妧不在邊,便也撂下筆起去了偏殿。
果然阿妧在大床上哄著大皇子。
“琛兒,父皇來了。”阿妧看著一角玄的袍出現,笑著對大皇子道。
大皇子咿咿呀呀的揮著小拳頭,很給面子的朝著自己父皇笑笑。
“琛兒真乖。”趙峋了他乎乎的小腦袋。
兩人又逗了他一會兒,哄著大皇子睡下后,兩人也回到了寢殿。
自從行宮回來后,趙峋就沒召幸過宮妃,也沒去過哪個娘娘宮中。好在皇上是個強勢的天子,也不是耽于的人,并沒有參狐主——
在大皇子兩個月時,恢復了侍寢。
當阿妧沐浴回來,趙峋已經在等了。
“皇上,別那里,琛兒咬的有些疼。”帳子落下后,趙峋欺了過來,正好到了的前。倒吸一口冷氣,低低痛呼一聲。
趙峋眸漸深,道:“哪里疼,朕瞧瞧?”
阿妧忙自己捂住,嗔道:“皇上,妾是真的疼!”
“朕早說了,讓你不必親力親為。”趙峋到底沒舍得為難,放開了手。
阿妧口而出道:“您多大,琛兒多大——”
不過話音未落,自己倒先紅了臉,所幸帳中暗,皇上看不出來。
“朕可沒跟琛兒搶。”趙峋“義正言辭”的說了半截,反而更顯得曖昧。
阿妧扭過了,不去看他。
“好了,朕不鬧你。”趙峋嚨中著笑意,清了清嗓子:“朕有正事跟你說。”
見阿妧不為所,趙峋挑了挑眉道:“朕的話都不聽了?”
“誰知道您說的是真是假。”阿妧委委屈屈的道:“您說,妾聽著呢。”
趙峋深自己威嚴掃地,只得道:“你不想知道,是誰指使鄭采給你下藥?”
他還沒說完,阿妧便立刻了過來。
“皇上,您說。”
趙峋好笑的看著,慢條斯理的道:“說來也奇,這藥確實跟鄭妃有關,早在你才有孕的消息傳來時,鄭妃便派人買過這幾種藥材。”
聽到這兒,阿妧還是不太相信鄭妃有這般的忍和長遠謀劃。
“去買藥的人,正是那個吳嬤嬤派去的。”
此人跟鄭妃的姨母吳家有些干系,趙峋查到了這里沒有停下,繼續讓人查下去。
“上次用兔子嚇你和珠珠,用那般明顯的手法先是牽連了皇后,旋即朕又不費什麼力氣的查出鄭妃;這次仍是,借鄭采的手想要害你的孩子,又有皇后的人牽扯進來。”
阿妧聽罷,出恍然之。
目標不僅僅是,這人也始終盯著皇后不放。
“您心中已經有數了罷?”阿妧覺自己心砰砰跳得厲害。
趙峋微微頷首,道:“朕覺得溫氏最為可疑。”
難怪溫昭媛沒有跟著張皇后回宮,原是皇上早就懷疑了!只是幾次借刀殺人,自己的手倒是干干凈凈。
太后一派的人中,除了張皇后只剩下和陳容華。
“皇上,妾想想都覺得可怕——溫昭媛怎麼會了這樣的人?”阿妧瑟了一下,愈發弱的往趙峋懷中近。“皇后娘娘待溫昭媛極好,竟想連皇后娘娘都害——”
趙峋覺察到阿妧的恐懼,將擁在懷中。
“劉賢妃所做之事,只怕也跟不開干系。”趙峋低聲道:“你放心,朕自會查清。”
劉賢妃給阿妧下了避子的藥,以自己的本事,是難以做的。可若仔細查下來,只怕也有張皇后的幫忙——
“皇上,終歸們都是太后娘娘的人,只怕會互相包庇。”阿妧緩緩的道:“若是皇后娘娘能出來檢舉……那便是最好不過的罷?”
趙峋有些驚訝,阿妧這話不像是隨便說說。對這件事似乎格外敏銳,也早就有了想法。
“皇后雖是參與的不深,卻也險些令你不能生育。”趙峋靜靜的著,波瀾不驚的道:“如今雖只剩下個名分,往后朕也沒想著留。”
“皇上,皇后娘娘怕只是一時鬼迷心竅,若并無別的罪行,妾覺得不若您施恩于皇后娘娘。”阿妧想過今日的局面,張皇后并不知九皇子溺水一事,對自己也并未造實際的傷害,還是留著檢舉太后更好。
這樣的揭發,才更有力度。
趙峋沒再出聲,像是在思索所說的話。
確實說的有道理,而且也更合趙峋的心意,只是由說出來,他心里覺得不大舒服。
阿妧過于懂事了,懂事到不在乎自己,不在乎在后宮的位置……
已經是貴妃,又生下了皇子,就沒想過更近一步?
阿妧最看些話本子,帝后鸞和鳴的故事,就沒令過心思?
“朕會考慮的。”趙峋淡淡的道。“時候不早了,睡罷。”
皇上今夜是有讓侍寢的意思,卻沒有下一步的作。
阿妧有些惴惴,主纏上了趙峋的腰,聲道:“皇上,妾服侍您……”
趙峋覺察到了阿妧的不安,安的拍了拍的后頸,放緩了聲音道:“今日你累了,改日再說。”
看起來皇上待還是一如既往的。
阿妧思索了一下自己說過的話,并無不妥,便乖乖的應了聲,在他的膛前,慢慢閉上了眼。
趙峋卻沒什麼睡意,直到阿妧睡著,他才松了手。
只是沒過多久,阿妧似是覺得冷,無意識的又蹭到趙峋邊,如同冬天里的小一般。
趙峋嘆了口氣,重新抱住了。
阿妧這才睡得安穩了。
他著阿妧,想起之前的事。馮太后給下毒威脅,都寧可忍著毒發之痛,也毫不肯出賣他,眼下兩人有了兒子,阿妧對琛兒更是疼有加,親力親為。
自己本不該懷疑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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