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速收拾好東西，特意帶上那顆藍鉆，夜辜星拿起背包，挎在肩上，準備出門。

整個過程，的作麻利干脆，瀟灑不羈，角一抹若有似無的淡笑，約牽扯出一種無與倫比的自信。

這……這哪里還是之前那個唯唯諾諾、怯怯弱弱的夜辜星？！

“抱歉，借過。”

凌雪猛然回神，看向辜星的目猶疑不定，似在打量，又似在權衡。

“抱歉，借過。”凌雪著子，像堵白花花的墻堵在宿舍進門，夜辜星忍住想一腳把踢走的沖，再次重復，但臉上已現不耐之。

誰知，凌雪竟看著，目委屈，復又低斂眼瞼，一副小心翼翼的可憐模樣。

只聽小聲囁嚅：“辜星，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夜辜星不置一詞。

凌雪一看有戲，連忙話音一轉，“其實，我做這些都是為了你好。你看，你平時在校外辛辛苦苦兼職打工，一個月一千多塊，最多也不過兩千來塊，還不夠我買條子的錢。”

“我也是不忍心看你這麼辛苦，畢竟我們是一個孤兒院出來的，無父無母，彼此更應該相互照應。”

“現在我得了機遇，過上好日子，哪能不拉你一把呢？你想想看，要是能跟了小五哥，你就是孫哥罩著的人了！保管吃香的喝辣的，好日子在后頭……”

夜辜星聽到這里終于忍不住，笑了。

只是，那笑，怎麼看怎麼冷。

果然，樹不要皮，必死無疑；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皮條客能當得像凌雪這樣理直氣壯，也是種本事了。

“你、你笑什麼？！”凌雪有些氣急敗壞，那樣的笑容、那樣的目，似笑非笑，似諷非諷，真是刺眼之極。

好像只有一個人在嘩眾取寵，而夜辜星一直都是個冷眼旁觀的看客。

“既然，跟了那個什麼小五哥能有這麼多福利，你為什麼不自己下口呢？”

“那個死胖子，滿臉暗瘡，狐臭口臭，讓人倒盡胃口，誰還想跟……”凌雪猛然噤聲，心下懊惱自己快，余瞥向辜星。

只見面冷凝，眼中迅速覆蓋一層寒冰。

“其實，小五哥雖然長得不怎麼好，可是他對人向來大方，而且那活兒也是一流，保證讓你仙死……”

“夠了！”夜辜星沉聲一喝，“你已經刷新了我對‘不要臉’的認識，請不要再刷新我對‘賤人婊子’這四個字的理解。還有，好狗不擋道，你要是喜歡，麻煩站到走廊上去，我想對面男生宿舍會有人滿足你的暴癖好。”

說罷，手將凌雪那頭長發順勢一拉，直接把人撂到墻角，夜辜星緩緩勾起角，輕蔑一笑，拉門離開。

恰好撞上門口正掏鑰匙準備開門的柯曉燕，留下一句似是而非的“好好欣賞”，然后背影瀟灑，漸行漸遠。

搞得柯曉燕一頭霧水，進了宿舍還在琢磨，余不經意瞥見墻角的一團。

“啊啊啊――救命啊――有暴狂——”

－－－－－－題外話－－－－－－

這妹紙賤得我直想~真的~不騙你們。

019為你而來，退無可退

“……阿森，你現在是海龍會唯一的支柱了……”謝志華苦口婆心，年近八十的老人急得滿頭大汗。

于森看向窗外的視線不變，只無力揮了揮手，“華叔，請再給我點時間。”

他在等，等現，已經第三天了……

謝志華長嘆一聲，終是無奈搖了搖頭，起離開，原本紅潤澤的臉上此刻卻寫滿了挫敗的慘然。

作為龍王的生死之、患難兄弟，謝志華對于胡世友的死固然傷心，但是作為海龍會的大長老，海龍會是他一生心所在，當初好不容易才擺香港本家三合會，得以在華夏陸自立門戶。

他又如何忍心眼睜睜看著自己多年心就此毀于一旦？

其實，對于兄弟的離奇死亡，謝志華滿腹疑，首先就懷疑到了于森頭上。

這個好友一時心來從福利院收養的孤兒表面上雖然恭敬有禮，對誰都笑臉相待，可是那笑卻未達眼底，反而時常被一種翳覆蓋，看上去詭異而滲人。

他曾多次提醒好友——此人留不得。

可是，每次都被好友以各種借口避開，久而久之，他也便不再提起。

這次好友遇襲亡，幫會二把手黑蛇亦死狀奇慘，藍魅酒吧四樓會客廳整整32個幫會兄弟，竟無一人生還，但偏偏只有于森活了下來。

單單只憑這一點，他的嫌疑就洗不清！

一旦幫主死亡，黑蛇就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現在黑蛇也死了，最大的得益者，理所應當是——于森！

經過一番深思慮后，謝志華巧借幫中小弟之口，向外界放話——支持于森繼任海龍會下任幫主。

一來，是為了穩住遠在香港卻依舊蠢蠢的三合會，讓向既不敢輕舉妄；二來，幫主死亡，幫中好幾勢力已經開始坐不住了，都眼饞著那把椅，明爭暗斗不斷，人心惶，此舉是穩定人心的最好方法。

最后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他需要借此試探于森。

如果，于森醒后聽聞此消息敢出一丁點欣喜之，不管有沒有確鑿的證據，謝志華都會一槍崩了他！

寧可錯殺三千，也絕不放過一個！

他絕不能把海龍會的未來到一個忘恩負義、為一己私心殘殺養父的屠夫手上。

今日，他能為私心殺害有著數十年養育恩的父親；來日，他就能為私利犧牲幫里所有人的命！

試探的結果出乎謝志華意料，于森自兩天前半夜醒來，就一直未曾開口，目空，表麻木，好像悲傷到極致，雖然不曾流過一滴眼淚，但是那種深刻骨髓的悲慟卻令見者容。

謝志華松了口氣，他對于森的懷疑徹底打消，不僅如此，他還對這個年輕人刮目相看，約出扶持之意。

只有這般有有義的領袖才能帶領海龍會登上另一個輝煌高峰！

可是，于森的反應太過平淡，好像海龍會幫主這個位置毫不能引起他的興趣。

從最開始旁敲側擊約幫扶之意，到如今擺在明面兒上苦口婆心地勸說，謝志華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固執、蠻勁兒的年輕人。

任憑你說得口干舌燥，將所有利害關系通通分析個遍，那人卻像木頭一般，毫不給回應，氣得你面鐵青，他卻只是一個勁兒猛盯著窗外。

好比，已經把香噴噴的餡餅捧到人面前，可對方始終不肯張！

反而急煞了這捧餅子的人！

謝志華最近幾日都是一句三嘆，可他卻該死地欣賞于森這子不為所的拗勁兒！

有格！是個爺們兒！堪當大任！

其實，他哪里知道，于森的無于衷完全是因為生無可。

龍王既死，大仇已報，他心里的支柱已轟然倒塌。

在短短28年的生命里，前13年，他在父母的呵護下長，后15年，他在仇恨的浸泡中，學會了忍，悄無聲息讓自己強大，然后伺機而，一舉奪命。

沒有了仇恨的支撐，他就是一個沒有靈魂的空殼。

生命本應該就此畫上句點，可是他竟然醒了過來！

不是說好要放棄嗎？你又在舍不得什麼呢？于森自問，卻始終無法得出答案。

扣——扣——

頗有節奏的兩聲輕敲后，門從外面被人推開。

材高挑的小護士端著醫用藥劑盤邁步而，行至床邊，安靜地垂下眼瞼，取針，劑，作麻利練。

至始至終，于森的目都放在窗外，眼神悠遠，無波無瀾，帶著死一般的沉寂。

夜辜星第一次仔細打量眼前這個男人，那晚只關注到那手出神化的槍法，對男人的外貌并未留意。

下，站在側方位，夜辜星能清晰看見男人深邃的側臉廓，鼻梁高，薄抿，他就這樣靜靜坐著，即使沐浴在下，也讓人覺到一層若有似無的冰寒。

這是一匹孤傲的雪山蒼狼！

“被子掀開，子下來。”夜辜星舉起針筒，緩聲開口。

于森驟然回神，眉頭輕擰，卻并未轉頭，只是薄稍啟，聲若寒冰，“滾。”

“還能發脾氣，看來恢復得不錯。”夜辜星輕笑。

于森猛然回頭，只見一個雪白的影立于床邊，眼帶戲謔，正居高臨下看著自己。

即使白的醫用口罩遮擋住大半張臉，可是他卻能一眼將認出！

或許，這就是答案……

“這位先生，請您配合我的工作。”夜辜星晃了晃手里的針筒。

“我……”他竟罕見地紅了臉，訥訥不知如何回應。

“需要我親自手嗎？”

“不……不必……”腦子有些發懵，舌頭也開始打結。

夜辜星皺眉，“你現在是病人，我是護士。”

看不像開玩笑的樣子，于森有些無措，卻終究在堅持的眼神下慢慢掀開被子……

尖細的針頭自男人右側上方皮中出，夜辜星作干脆利落，于森只覺一陣輕微刺痛，那雙纖細夷帶來的溫熱便生生從剝離，他竟有片刻失神。

“忌煙忌酒忌辣，多臥床休息，走。”話音剛落，便已經整理好針劑。

“你……是護士？”

夜辜星取出白酒布，優雅地了手，“不，我只是在扮演一個護士的角。”

“那麼……你是演員？”

“如果人生如戲的話。”

“你究竟是什麼人？”

“人。”

一個撲朔迷離的人，于森腦海里只剩這一個念頭。

“你的決定，我要你在清醒的況下親口承諾。”

于森驀地苦笑開來，眼瞼微斂，“我以為……選擇權在你手上。”

夜辜星發現原來這個男人的睫不僅濃纖長還微微卷曲，此刻正輕輕閃，帶出一種落寞的蒼涼。

那一瞬間，夜辜星仿佛看見了前世的自己——同樣苦心孤詣，卻終究難逃夕薄暮。

“我為你而來。”夜辜星擲地有聲，“你相信嗎？”

于森驟然抬眼，眸黑亮。

“我信。”他說。

除了相信，他已經無路可走，退無可退。

這個如謎一般的人或許是自己此生唯一的救贖，一旦有了希，即便微弱，他卻再也無法放手了……

020病房深謀，店中相談

“照目前形來看，謝志華對你的戒心已經完全消除，還有意推你一把。”

“所以，這才是你那天徑自離開的原因？”

夜辜星莞爾一笑，倒了杯水，上吸管遞給他，“顯然，苦計很有效，不是嗎？”

于森接過，眼瞼低垂，“或許……我會死。”

藍魅四樓是龍王的專屬會客廳，隔音效果奇好，且幫會中人沒有傳召不得擅。

假如那天不是一個小弟喝醉酒闖進來，最后驚了幫會，將他送到醫院，那麼他會因為流過多，直至休克死亡。

夜辜星眸一厲，淡笑反問：“你不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嗎？現在反倒怪我見死不救了？”

于森默然苦笑，是啊，當初自己一心求死，又怎能怪旁人見死不救？

只是，他卻該死地發現，原來自己是如此在意的不在意。

“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夜辜星沉默一瞬，緩聲開口，算是在變相解釋。

于森猛然抬頭，黑眸亮，看著辜星，一圈圈黑暈自眼中暈染開來，竟生生扯出一慶幸和后怕。

原來，是在意的……

下心頭五味陳雜，于森正道：“接下來我們應該怎麼做？”

不是“我該怎麼做”，而是“我們該怎麼做”，有些轉變就在不經意間悄悄發生……

或許，于森自己都未曾察覺他已經向眼前這個子敞開了閉多年的心扉，等到幡然醒悟、得窺真心之時，他已然泥足深陷，無法自拔。

可悲？可嘆？

可笑？可惜？

很多年后，站在家鄉老槐樹下，舉目眺京都方向，于森無數次捫心自問，這輩子，遇上夜辜星，這個謎一般人的子，是悲，還是幸？

他想了很久，久到地老天荒、滄海桑田，可依舊沒有得出答案。

罷了，罷了。

幸也好，悲也罷，總之不悔就是了……

至，他們曾并肩作戰，共同打下一片天，克服艱難險阻，攀登重重高峰，僅憑之軀，創造出無數輝煌。

這輩子，能有這些驚心魄的回憶相伴，他該滿足了……

“當務之急，你的必須盡快康復，趁早接手海龍會，以免夜長夢多。”

“好。”

“還有，替我準備三千萬支票，越快越好。”夜辜星從兜里出一，到于森手上，“這是Wittelsbach，由你暫時保管。”

……

“護士小姐，于還是不肯配合嗎？”守門站崗的小弟一見夜辜星出來，連忙顛兒顛兒地迎上，滿臉殷切，開口詢問。

夜辜星挑眉，“你好像很關心病人？”

“那當然！”小弟得意一笑，神間頗為自豪，“于可是我最崇拜的人！爺們兒！”

“你什麼名字？”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王直是也！”說罷朝辜星嘿嘿一笑，習慣了自己亮的后腦勺，“你可以我小黑。”

“小黑？”這人生得白白凈凈，一臉機靈，跟這“黑”字可是大相徑庭。

“嘿嘿……不錯吧？我自個兒起的！黑哥、黑哥，甭提多霸氣了！”

“這麼說你還有很多小弟？”

王直笑容稍斂，眼中警惕一閃而逝，復又笑道：“護士姐姐，這您可就冤枉我了，‘小弟’那是黑社會才有的稱呼，咱可是正經人家的孩子。頂多幾個小跟班兒，都是屁大點兒的街坊小孩兒，平時跟著瞎鬧騰！”

夜辜星點點頭，眼中一閃而過滿意之。

機靈卻不頭，聰明而不下流，笑不目，警惕高，是個可用之人。

“病人已經打過針吃過藥，注意病房通風，最近幾天多臥床走，忌煙忌酒……”

王直一邊聽著，在心里默默記下，一邊朝夜辜星點頭作揖，以示謝。

天知道，于的子太倔，短短三天就罵走了八個護士，連華叔都了一鼻子灰。

“還是護士姐姐有本事……您慢走，慢走……”

目送辜星走遠，王直剛收回目就聽見“偶像”的聲音自病房傳出，他連忙推門而。

“于。”那人分明還是靜靜斜倚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