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芷音腳上的傷并不嚴重,之后幾天上班時都換上了舒服的單鞋,并未影響剪彩儀式后的工作。
程越霖見非要去上班,蹙眉說了兩句,但并未化解的執拗,只得了個這幾天不會去工地的承諾。
隨著北城項目正式開工,阮芷音要協調的事變得更多,之后的幾天都很忙碌,經常帶著工作回家加班。
于是,也沒了做飯的時間。
一連幾日,程越霖都沒有再過外帶早餐的服務。
周四清晨,阮芷音收拾妥當下樓。
就看到程越霖已經換好了服坐在沙發上,蹙眉凝視著茶幾上的兩份三明治。
瞬間對他多了層不一樣的認知。
雖然知道程越霖這段時間習慣了吃早餐,但沒有想到,在連續四天沒進廚房后,程越霖居然會自己手下廚。
阮芷音秀眉微揚,緩緩走上前:“這兩份三明治,是你做的?”
程越霖見下樓,薄微抿,淡淡應了:“嗯。”
阮芷音頗為意外,瞧了眼茶幾上的三明治,為他的辛苦點了點頭,給予肯定。
三明治并不難做,網上也有很多菜譜。程越霖做的這兩份,賣相還是不錯的。
隨手指了指其中一份三明治,笑著看他:“所以這一份,是做給我的?”
程越霖姿態散漫地靠在沙發上,沒有直接應。
過了會兒,他眼神略顯復雜,輕描淡寫地瞥了一眼,搖頭道:“不是。”
許是覺得男人的答案讓白白浪費了,阮芷音角微,沒再開口。
程越霖細瞧的表,垂下眼眸,輕咳了一,繼而道:“你要是想吃,明天再給你做。”
至于今天這份,還是拿給錢梵吧。
男人的表察覺不出異樣,對上他那毫無波瀾的眼神,阮芷音正準備說出的那句‘謝謝’哽在了邊。
不過,程越霖似乎也并不在意道不道謝。
話畢,他便自顧自地起理了理襟,將兩份三明治放進了保溫袋,而后看向:“走吧。”
——
午飯時間,錢梵照例來了頂樓,和程越霖一起吃飯。
他覺得人可以在上孤獨,卻不能在吃飯時孤獨。一個人的飯,錢梵是吃不下去的。
哪怕程越霖只是抱著份三明治,也總好過他孤零零地在樓下吃飯。
何況嫂子這幾天都沒給霖哥帶飯,錢梵的午餐也不吃得更香了。
習慣地在程越霖對面坐下后,錢梵掏出手機,準備定個雙人份外賣——
然而骨節分明的手掌突然出現,遮住了屏幕上琳瑯滿目的菜單。
“咋了,霖哥?”
錢梵迷看向對面的男人。
程越霖眼瞼微耷,指節緩緩移向辦公桌上的便當盒:“唔,這個給你吃。”
而后,他拿過錢梵的手機,在頁面上那家外賣店訂了一人份的外賣。
錢梵有些驚奇:“哎呦喂霖哥,嫂子又開始給你做飯啦?”
放下手機,程越霖淡淡瞥他一眼,眉梢微挑,輕嗯了。
錢梵沒在意對方的冷淡,他知道阮芷音最近工作很忙,以至于特意給程越霖做飯的事,都無奈停了下來。
沒想到,嫂子這才剛剛忙完工作,就又開始給霖哥做三明治了!
這是多麼濃厚的意!
只是——
“霖哥,你是說……這給我吃?”
錢梵寵若驚,抬頭看向程越霖。
“嗯。”男人予以肯定,頓了頓,又輕笑著反問,“怎麼,現在不想吃了?”
錢梵忙不迭點頭:“想想想,這麼久了,我還沒嘗過嫂子的手藝呢!”
以往他想嘗口阮芷音做的三明治,霖哥的眼神都像是能把他出來。
今天霖哥倒是大方得很,竟然樂意跟他分了!而且……還給了他兩個!
錢梵不為這深厚的兄弟流淚。
他虔誠地捧起那份三明治,滿懷地咬了一口,含在口腔細細品味。
幾秒鐘后——
“霖哥……這怎麼還有蛋殼。”
“呸,這灑了多海鹽啊。”
“不行,這也太齁了,齁死我了。”
十分鐘后,錢梵在程越霖的眼神力下勉強吃完了一個三明治。頓了下,又不得不將手向了另一個。
程越霖姿態閑散地托著下,看錢梵解決完自己的失敗之作,清道:“以后還想吃麼?”
錢梵連忙搖頭。
他發誓,自己再也不會在心里念著阮芷音做的三明治了。
霖哥這是懷著多大的意,才能面不改地把嫂子的三明治吃下去啊!
——
阮芷音并不知道那兩份堪稱失敗的三明治,最后雙雙進了錢梵的肚子。
經過上次談話,和程越霖約帶著客套的關系,像是突然改善了不。
阮芷音知道程越霖和規劃局的人打的道多,這幾天總會拿審批文件中不太懂的地方去書房問他,對方倒也不吝指教。
晚上回家后,阮芷音在書房聽程越霖講完規劃評估的流程,似有所悟地點頭,下意識回了句:“謝謝。”
書桌后,程越霖悠然挑眉,漆黑的眸底含著笑意:“阮嚶嚶,你最近倒是很喜歡跟我道謝?”
阮芷音面微怔,繼而凝眉。
好像還真是,最近跟程越霖道謝的次數的確不。
至于道謝的緣由,也不僅來自于工作,還有生活上的。
前幾天,次臥浴室的水管水。
阮芷音原本想請個維修師傅過來,跟程越霖說起時,男人卻輕笑著搖頭,讓領著他去了趟次臥。
簡單瞧了幾眼,程越霖轉去了雜間,取來了備用水管。
然后在阮芷音的注視下,沒兩下便將備用水管換好,解決了水問題。
阮芷音自然不知道程越霖還會修水管,當時的表頗為驚訝。
而程越霖瞧見的神態,散漫揚眉,吊兒郎當道:“瞧見了?這就是家里有男人的好。”
對上男人醞著戲謔的眼神,阮芷音頓時有些無奈。
不過還是忽略了他那點端腔拿調的態度,笑著跟他道謝。
細數下,這些天已經謝了程越霖十多次。這個頻率,阮芷音也沒料到。
程越霖見拿著審批文件愣在那,緩緩出手,笑著輕拍了下的發頂。
“阮嚶嚶,接我的幫助,不需要再多個道謝。你以前幫我補課,不也沒收補課費?”
阮芷音剛回過神,又聽他提起自己高三時幫他補課的事。
看著手里的審批文件,不搖了搖頭:“那真沒想到,你現在也能看下去這麼枯燥的文件。”
阮芷音的確無償給他補過課,但那也是被程越霖打賭坑去的條件。
高三時,距離阮芷音被爺爺接回阮家,已經過去將近兩年。
知道自己口語不好,沒想過直接申請學校出國,決定留在國高考。
阮芷音的復習進度很快,升高三的第二個月,就已經復習完了高中的全部課程,開始刷起往年的例題。
鞏固了基礎后,又開始鉆研難題。
秦玦的數學比好,阮芷音偶爾遇到解不出的數學題,就會去隔壁的理科重點班向秦玦請教。
有次晚自習,阮芷音對著一道數學題冥思苦想半小時,卻始終尋不出解法。
課間時,起準備去隔壁班找秦玦講題,可旁邊的程越霖卻手攔住了的去路,還怎樣都不肯讓開。
饒是阮芷音脾氣再好,也不免被他那副無賴的模樣氣到。
對方打量著的神,淡淡瞥了眼卷子上的題目,輕哂一,語調怪氣:“這題就這麼難,非得找秦玦才能做出來?”
阮芷音還生著氣,當下的語氣很是冷淡:“確實難,至你解不出來。”
程越霖聞言,劍眉輕挑,那雙尾梢微翹的桃花眼中,端的是玩世不恭的笑意:“阮嚶嚶,話別說這麼滿。回頭我要是把這題做出來了,你答應我一件事?”
阮芷音眉心凝起,沉道:“回頭?我又不知道你會不會去找別人解題。”
“行,那你就另找道題,一個月后拿給我做。要是我把你出的題做出來了,你就答應我的條件?”程越霖音閑散,難得跟打著商量。
阮芷音頓了頓,沒應。
程越霖輕笑一,語含譏誚:“阮嚶嚶,你這是不敢跟我賭?”
或許是被年的話激到了,或許是當時的氣還未散去。
沉默片晌,阮芷音再次看向他:“那要是你賭輸了,又該怎麼辦?”
程越霖結實的小臂支在課桌,托腮看,角漾起淺淺弧度。
停了會兒,年懶洋洋的嗓音飄阮芷音耳中:“嗯,那我就去場跑上十圈,給阮大小姐消消氣。”
后來,阮芷音不知道程越霖是怎麼把故意為難的題目做出來的。
但不得不答應對方的條件,在課間和周末的自習上給他補課。
程越霖績進步得很快,唯獨政治始終拉。那時他說,他最看不下去政治課本里那些枯燥的容。
可是現在,他卻能對審批文件里的枯燥條款了如指掌。
回飄遠的思緒,阮芷音角微翹,忍不住夸他一句:“程越霖,現在的你,像是有很多……好的變化。”
程越霖眉眼深邃,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語氣不咸不淡:“哦,是麼?”
“放心,你以后……應該也會。”
雖然現在還不會撒的本事,但總有一天,會學會的。
阮芷音沒理解他話里的意思,以為他是因為自己的夸贊莫名生出了這陣輕傲炫耀,啼笑皆非地搖了搖頭。
——
周日,阮芷音終于結束連軸轉的工作,得了片刻空閑。
因著許久沒有和好友出門,應下了葉妍初和顧琳瑯的邀請,去了幾人經常顧的那家茶餐廳。
環境清幽的包廂里,餐桌上鋪著別致素凈的桌布,上面擺滿了致的茶點。
只是幾人這會兒流的主題,卻不是姐妹間的談心,而是昨天發生的八卦。
葉妍初不敢開車,到的最晚。
但剛推開門進來,就直接撲倒了顧琳瑯邊,激道:“琳瑯,快跟我說說,那位江小姐昨天怎麼就當著滿場賓客的面和別的男人跑了?”
昨天,顧琳瑯去希爾頓酒店參加了蔣安政和江小姐的訂婚宴。
雖然才過去短短一日,但訂婚宴上的事,已經迅速傳遍了嵐橋的豪門圈子。
畢竟,上演的戲碼太過狗刺激。
顧琳瑯也早已憋不住心的蠢蠢,放下手中的咖啡,激四溢地和姐妹們分自己打探來的消息。
“秦湘和那位江小姐是大學同學,我也是聽說了兩句。”
“江家那位小姐,是江家大爺跟前妻生的兒。豪門事雜,江小姐和父親繼母的關系也就那樣。”
“這回是蔣家想和江家聯姻,那位江夫人打聽完蔣安政,知道他總是幫林菁菲忙前忙后拎不清腦子,不愿意讓自己的兒嫁,就把主意打到了江小姐上。”
說到這,顧琳瑯吊人胃口地頓了下。
直到阮芷音向投去個‘預知下文’的眼神,才綻開滿意笑容繼續。
“至于江小姐嘛,本來就有喜歡的對象,開始當然不同意。而且江小姐大學就喜歡過那人,只是對方太難追,當時沒追上,這才擺擺手放棄,出國讀書了。”
“都說得不到的往往讓人心,江小姐今年回國,和初重逢后,又瞧上人家了,可據經驗覺得對方太難追,就索下了劑猛藥。”
“一邊引初步曖昧,一邊打扮得弱弱去和蔣安政相了一次親,然后火速傳出了訂婚消息。”
“這位江小姐……還真是厲害啊。”葉妍初不為對方追人的手段拍案絕。
顧琳瑯以一種‘英雄所見略同’的眼神,和擊了個掌,而后重新開口。
“昨天那場訂婚宴,不管江小姐的初來不來搶親,人家都肯定不會嫁給蔣安政那個鐵憨批的。”
“只是這直接搶親的戲碼,果然比未婚妻當場悔婚更刺激一些。你們是沒看見,蔣安政的臉都黑了哈哈哈哈。”
蔣安政這個人,顧琳瑯是真的不喜歡。一想到對方昨天的憋屈,顧琳瑯就覺得自己這場訂婚宴去得值。
笑了笑:“蔣安政估計覺得江小姐安靜弱會是個賢妻良母,想把江小姐娶回家當擺設。結果自己才是江小姐刺激初的工人,讓江小姐騙得團團轉不說,還被人在訂婚宴上當場搶走未婚妻,真是笑得我昨天都合不攏了!”
“多虧了音音提醒我去看戲,那些賓客們白白瞧了一出好戲。這回蔣安政可算是面掃地,估計以后到哪都不了被人指指點點。”
言及此,顧琳瑯還惟妙惟肖地模仿了一下‘指指點點’的場景——
“看,那就是在訂婚宴上被未婚妻罵的狗淋頭,罵完未婚妻還跟別人跑了的傻。”
“活該!遭報應了吧!真是天道有回!”葉妍初聽完,長舒一口氣,“呵,姓蔣的一天到晚地當林菁菲的心發小,誰會真的愿意嫁給他?”
顧琳瑯說得累了,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繼而道:“其實丟臉的還不是蔣安政,林菁菲也是當場下不來臺。”
“蔣家指責江小姐悔婚,江家就把林菁菲拉出來作擋箭牌,說林菁菲和蔣安政關系曖昧,不清不楚。秦玦這回像是打定主意要和林菁菲撇清關系,現在林菁菲直接混蔣安政的小三了。”
“也是自找的,多大的人了,還到攀哥哥妹妹的關系,真是有病。”葉妍初憤憤說完,像是突然想起什麼,“對了,江小姐的那位初是什麼人?會不會被蔣安政找麻煩?”
顧琳瑯的眼神含揶揄,突然瞧向了阮芷音:“音音,江小姐的這位初,你可是也認識呢。”
阮芷音微怔,沉思索了片晌后,輕輕蹙眉:“難不是……”
“就是周鴻飛那小子。”
終于把這個最深的包袱抖出,顧琳瑯拍了下桌子,緩了口氣后,秀眉微凝。
“我也真想罵罵他,他覺得江小姐長得漂亮又是豪門千金,喜歡人家又自卑得很。要不是到江小姐這種子的,還真激不他。”
“昨天周鴻飛走的時候還跟我打了個招呼,散場后蔣安政就來找房緯銳打聽周鴻飛的來歷。”
“呵,那可是我和音音的半個弟弟,房緯銳要敢幫蔣安政,我就跟他離婚!”
論年紀,周鴻飛還比阮芷音小上半歲,確實能算們倆半個‘弟弟’。
聽到顧琳瑯那中氣十足的話,阮芷音搖頭笑了笑:“琳瑯,你雖然總是把離婚掛在邊,可平心而論,你這子還不是房緯銳寵出來的?”
房緯銳結婚后就整日待在家里,連聚會都不怎麼去了。就連房家的人,也沒有敢去為難顧琳瑯的。
雖然對方是秦玦的好友,但對顧琳瑯卻是沒話說的。
葉妍初聞言也點點頭:“是啊,琳瑯。音音這假結婚的都還沒提過離婚,你這之前都開始想著備孕的人,倒是天天離婚離婚的。”
“我也就是說說罷了。”顧琳瑯放低了語氣,轉移了話題,“音音,看起來,你和程越霖倒是相得很不錯。”
阮芷音想到自己和程越霖這段時間的相,頓了片晌,笑著開口:“至,我們現在都很愿意給對方面子。”
程越霖在外人跟前總是很給面子,回到家里,阮芷音也不想計較他偶爾沾染上戲謔和挑釁的言語。
每個人,都會有放松下來的姿態。
顧琳瑯含笑點頭:“能互相給面子就很好了,像程越霖這種跌落谷底又自己爬上來的人,往往也比一般人難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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