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切的過錯，推到了已經去世的周華文上。

周亦陌將這些重復給張詢聽，他加大語氣問：「阿詢？是這樣嗎？」

張詢靜靜聽著。

「阿詢，難道不是你的父親和許盈的父親，聯合外面的對手，將項目掏空？」周亦陌嘲諷道。

張詢無話可說，因為事實的確是這樣。

張詢回想，那時他放學回家，躲在父親的書房門外聽他與許盈父親的對話，許盈父親用幾十年前的事威脅他的父親。

也是在那個時候，他第一次聽到周暖的名字。

他后來竭盡所能用自己的力量去幫著周暖，就是因為覺得虧欠。

他的父親，變相「殺」了周暖的父母，而幫兇是許盈的父親和周亦陌的父親。最諷刺的是，他們曾經是好兄弟。

張詢倒了杯酒遞給周亦陌，周亦陌接過，只是晃著酒杯，沒有喝。

「阿詢，我走了。」周亦陌走到玻璃茶幾旁，彎腰將酒杯放在茶幾上。

他今天只是想來求證那些紙上寫的是否全是真的，現在看來，全部都是真的。

「好……」

張詢握著酒杯的關節泛白，周亦陌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包廂，張詢將酒杯朝墻上砸了個稀爛。

周亦陌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周暖在哪兒，誰也不知道他是飚車回來的，闖了多個紅燈，匆匆忙忙了鞋就往留樓上跑。

他打開臥室的門，房還亮著一盞夜燈，是為他留的。周暖正躺在床上，睡得很，側臉溫婉。

周亦陌走到邊，半跪著的姿勢打量了許久。

他了外套，從另一邊上了床，將擁進懷里，周暖因為姿勢有些別扭，這才轉醒，里話語含糊：「回來啦……今天好晚……」

「嗯……以后會盡量早些。」周亦陌輕地著的發道。

周暖沒有看見，這個男人，第一次流出了悲傷和害怕的緒。

他的安的作，也是從來沒有過的極致溫。

周暖只是覺得有些舒服，又朝著周亦陌的懷里鉆了些。

第二天吃完早飯，周亦陌還沒走，周暖就奇怪了，忍不住問：「還不去上班？」

周亦陌只是看了看手機。

周暖理了理東西，「你不走，我就先走了啊，今天有例行的早會。」

周亦陌這才站起來，走到周暖邊，淡淡道：「一起去上班。」

「你開車，我坐公車，怎麼一起呀？」周暖不解問。

周亦陌將手機遞給周暖，「你自己看。」

周暖不明所以的接過，翻看了一條有一條今早來的短信，扯了扯角，「周先生，您這是要逆天啊。」

周暖將手機塞回周亦陌的服口袋，一臉好奇地看著他，做出了個采訪的姿勢，問：「請問您為什麼要超速，闖紅燈，而且闖一個就算了，闖了十幾個？？？」

周亦陌清了清嗓子，攬住周暖的肩向外走。

出了門，他在耳邊低語，「為了正大明的跟你一起上班。」

周暖：「……」

周亦陌跟著周暖上了公車，兩人選了靠后的雙人座位，周暖時不時地瞥他兩眼，還在想他超速闖紅燈的事。

周亦陌哪能沒看出這點小心思，「我昨晚急著回家見你。」

這句話是真話。

他生怕他回家，就不在了。

周暖聽完后角淡笑，這話怎麼說起來一套一套的。

進了辦公室，王莉見周暖心不錯，問：「遇到什麼開心事了？」

「沒有。」周暖無奈。

「您看你這里，這里，這里，這里，都笑開花了。」

周暖聽完后，又低頭笑了。

王莉：「你看你看，又笑了。」

周暖手了王莉的臉，「你呀你……」

突然，周暖松手，扶著桌子慢慢坐下，手了頭。

王莉趕給倒了杯熱水，關心道：「又暈啦，你這貧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這麼嚴重。」

「沒事的，習慣了。」周暖寬說。

☆、郭婉儀

周暖覺得最近周亦陌很黏，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形影不離？好像比這個還要黏。周暖有些寵若驚，自家老公吃錯藥了？

今天周末，周亦陌卻工作繁忙，沒時間纏著了，周暖又覺得有些不習慣了。

慨，人啊人，習慣上一件事就太可怕了。

周暖在臺看了看外面天晴，雖是冬天，但是有太就暖和多了，于是就帶著歲歲出去逛街了。

不巧，周暖前腳出門沒多久，郭婉儀后腳就來到了周亦陌家門前。

郭碗儀特地讓陳叔挑了周亦陌不在的日子來他家，為的就是不聲見周暖。

有些事，想單獨和周暖講。

有人按門鈴，李姨疑這個時間會回來，打開門發現是郭婉儀，有些心驚膽：「婉儀？亦陌他不在……」

「李姐，我來見。」

郭婉儀雖未指名到姓，李姨也知道說的是周暖。

「暖暖啊……暖暖帶著歲歲出門了，過會兒回來。」李姨說。

「那我在這兒等著。」郭婉儀了手，外面風還是有些大的，李姨讓趕進門，郭婉儀坐在沙發上，李姨給倒了杯熱水暖暖手。

李姨回頭看了一眼陳泉，滿臉疑，陳泉搖頭。

李姨會意，轉進廚房準備些點心，嘆氣，婉儀這關，暖暖怕是難過。

等了許久，郭婉儀還沒見周暖回來，就自己在周亦陌的家里轉悠起來。

走到花園，夸花園打理的好，李姨告訴，是周暖每天悉心照顧，才能這般好。郭婉儀聽后，卻微微皺了皺眉。

重新回到室，郭婉儀指著一間房問，「李姐，這間房是干嘛的？」

李姨笑說，「是暖暖的琴房。」

「琴房？」

郭婉儀來了興致，是歌唱家出，會樂，最擅長的，就是鋼琴。

郭婉儀推門進去，整個房間充沛，角落里放著一臺老舊的鋼琴。走了過去，打開琴蓋，輕幾個黑白鍵，音符流出來。

角淡笑，坐下，開始彈了起來。

彈著彈著，眼神掃向鋼琴黑白鍵的右側，手上作驟然停下，鋼琴聲戛然而止。

右側木片上隨意刻著兩個字母，郭婉儀瞪大雙眼，雙手抖上那兩個字母「G&C」，郭婉儀眼前盈起一層霧，鼻子發酸。

這架鋼琴……

郭婉儀重新開始打量，就是四十多年前與邱夢英一起練習彈奏的那架。上面的字母，是們友誼的象征，那時兩人異想天開，笨拙地拿著小刀，在昂貴的鋼琴上刻下的。

「夢英……」

郭婉儀疚，滿腦子想得都是當年邱夢英跪在自己面前，求讓丈夫不要撤出資金，卻無能為力。

郭婉儀懷著沉重的心走出了琴房，在沙發上呆坐著等周暖回來。

這麼一等，就等了一天。

臨近傍晚，周暖高高興興地帶著歲歲回來。

李姨趕走到門關，告訴，郭婉儀來了。

周暖吃驚。

前不久過年時，周暖對郭婉儀的第一印象是溫的優雅的高貴的，這樣的文雅，才有周亦陌這般好的兒子。

收握著歲歲的手，在門口說，「歲歲，我們要去和打招呼。」

歲歲則躲到了李姨后，過年時，郭婉儀對歲歲的態度冷淡，小孩子有些怕。

周暖牽著歲歲到客廳，郭婉儀端坐在沙發上。歲歲打完招呼，又重新躲到李姨后，周暖示意李姨帶歲歲離開。

諾大的客廳，只是剩下周暖與郭婉儀。

與過年時相似，郭婉儀仍然有些吃驚于周暖的樣貌。

「您好，媽……媽媽……」周暖變扭的稱呼著，這個詞離有點久遠。

周暖的聲音將郭婉儀拉回現實。

郭婉儀清醒，擺出了那副疏離的模樣：「你我阿姨就行，你與亦陌，我終究不承認的。」

不給周暖任何的機會。

周暖僵在原地，郭婉儀見拘束，才想是不是自己的話說重了。

對周暖招手，語氣和下來：「來坐吧，天氣怪冷的。」

郭婉儀目落在周暖凍紅的鼻子和手上。

捧起茶杯，問：「這麼冷的天，出門怎麼不帶個手套。」

「不礙事的。」周暖聲音輕輕喃喃。

見周暖這反應，郭婉儀到多了疚，本來是要好好與說的，反把嚇著了。

「你不用怕我，我……」郭婉儀也不知說什麼好。

「不會。」周暖接著說，「不會怕您的。」抬頭，對上郭婉儀的眼。

郭婉儀被暖心的笑容怔住。

郭婉儀放下茶杯，目落下客廳外，說：「我不是不喜歡你……」

周暖聽著。

郭婉儀自認這一生看人準，周暖這孩子，見了一眼，便知道是個好孩子，是喜歡的，可以說是極其喜歡的，也曉得這樣的格剛好適合周亦陌，只不過……

只不過……現在周暖不知道真相，但若是以后偶然知道真相了，恐怕會恨他們一輩子。

他的兒子，如果是真的，恐怕也要跟著痛苦一輩子的。

不想拿他的兒子下賭注。

想好了，不管周暖提什麼要求，都會滿足，只要愿意離開。

「我你暖暖吧。」郭婉儀說。

「好。」

「你……你還是我阿姨吧……」郭婉儀淡淡道。

「好……」周暖埋頭。

「暖暖，你還是與亦陌離婚吧。」郭婉儀直截了當開口。

周暖絞著手指，不知說什麼。郭婉儀的話，如同一顆重磅炸彈，落在了周暖心上。

「你知道許盈嗎？」郭婉儀問。

周暖點頭答，「知道。」

「亦陌，他應該娶的，也只能娶。」郭婉儀堅定不容拒絕說。

「他這樣與你急切結婚，多半是因為歲歲那個孩子，這點你曉得？」

郭婉儀覺得自己這樣說未免殘忍，但是，若不狠，周暖怕是不會離開的。

「大概……」周暖含糊。

郭婉儀緩緩問：「那你知道歲歲的母親嗎？」

周暖點頭。

郭婉儀淡淡講，「那你應該也知道楊晴天吧。」

郭婉儀再度提起這個不喜的名字。

「也許是因為我對歲歲的母親有見，所有……也連帶著歲歲一起……」郭婉儀沒說下去。

周暖會意，屋及烏的反例，是嗎？

「我不是要詆毀一個死去的人，但我現在說的話都是事實。」郭婉儀嚴肅強調。

「楊晴天曾想開車撞死亦陌，而救了亦陌的，是許盈。」郭婉儀講時閉起雙眼，手微微攥。

周暖震驚，郭婉儀此刻的反應告訴，這是真的。

「然后呢……」周暖聲音哽咽。

「許盈因為亦陌賠上了一雙，雖現在走路沒問題，但永遠無法跳舞。」郭婉儀說到這兒停下，嘆氣，「你要知道，那時是當紅的青年舞蹈家，前景不可限量。」

「是我們周家對不起，所有……」郭婉儀看向周暖。

所有，要周亦陌，用一輩子來賠嗎？

周暖含淚。

周亦陌與講了楊晴天的事，與講了許盈的事，卻沒有將更加殘忍的真相離出來說給聽。

「楊晴天為什麼要那樣做？」周暖鼻子發酸問。

郭婉儀：「大概是因生恨吧。」

周暖見過楊晴天的照片，那樣一個明眸善睞的子。

郭婉儀不不慢說：「亦陌他，他雖知道事實，卻要收養歲歲。」

「他求著我與他父親，收養歲歲，我們怎麼可能答應。」

「為此，家里大鬧了一場。」

這個周暖知道。

長久的寂靜，周暖心中不停地在思量，細想之后覺得這說不通，所有的一切都發生在歲歲出生之后，那時楊晴天的是秦抉，應該沒因生恨這個說法。

那楊晴天為什麼要撞亦陌呢……周暖有些走神想。

「暖暖……」郭婉儀輕聲。

周暖回神抬頭看，「媽……阿……阿姨……」

郭婉儀凝視著這雙像極了故人的眼睛，就忍不住眼中的眼淚，周暖見這般，著實嚇了一跳，邊沒紙，趕用手幫抹去眼淚。

「阿姨，抱歉，什麼都行，只有這件事不行。我和亦陌可以做一切補償許盈，但我唯獨不能將亦陌讓給。」周暖說的溫，卻是下了決心的。

郭婉儀含淚看，暖暖，你是誰的兒都好，可為什麼是夢英的呢。這樣……我怎麼放心把亦陌，完全托付給你呢。

郭婉儀抬起手，上周暖的臉頰，周暖微愣，沒有拒絕。

郭婉儀靜靜地凝視，周暖覺得在過自己看另一個人，但又覺得自己多慮了。

為什麼表要那麼悲傷，周暖不住郭婉儀那樣悲傷的神，垂下了腦袋，郭婉儀這才收回了手。

郭婉儀平復了下自己的緒，將臉上的淚漬干，既然這樣，那就讓孩子們自己解決吧。

「暖暖，不要跟亦陌說我今天來過。」郭婉儀輕輕拍著周暖的手背。

「既然你不同意，那我今天說的話，你也當沒聽過，好嗎？」

周暖點頭，允諾：「好。」

周暖送郭婉儀出門，臨走前，郭婉儀又轉抱住了，周暖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郭婉儀作溫地拍著的背，里喃喃道：「好孩子……」

「阿姨……」

郭婉儀慢慢松開，給了一個微笑，是周暖從未見過的那樣和藹溫的笑，有……有媽媽的覺。

周暖吸了吸鼻子，有媽媽的覺，應該很好吧。

☆、友誼無關

郭婉儀那日走了之后，周暖特地代李姨不要將郭婉儀來的事告訴周亦陌，怕他再為自己心。

周亦陌的駕照依舊被扣著，最近早晨依舊跟周暖一起乘公車出門，歲歲的兒園還沒開學，所以依舊在家呆著，由李姨照看。

公車到站，周暖下車，微微仰頭與在公車上的周亦陌道別。

待公車駛離，才轉向著兒園走去。

一陣冷風吹過，周暖吸了口涼氣，重新塞了塞圍巾，走了幾步，聽見后有腳步聲，便停了下來。

回頭，沒有人。

周暖歪了歪腦袋，難道聽錯了？

聳聳肩，沒有多想，抬步走去。

進了辦公室，周暖卸下圍巾，在位置上坐了下來。

王莉在對面喝著熱水，看了看窗外，隨口說：「暖暖啊。」

「嗯？」

「最近這片的治安好像不太好，你一個人回家，要小心啊。」王莉提醒著周暖。

周暖點頭，「知道了。」

周暖翻看著自己的教案，垂了垂眼簾，最近總覺得有人跟蹤自己。

隨后搖搖頭，還是不要杞人憂天的好。

周暖理好教案，站了起來，眼前一下發白，連忙抓住桌子倒退幾步，王莉見狀趕離開座位飛奔去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