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禮是一門技活，湯貝貝顯然比季柏文要擅長一些。畢竟天生的親和力，有時候可以起到關鍵作用。

門微微開了一丟兒，隨后打開了小半扇，崔禍禍小朋友重新立在面前，抬著頭對說：“……你進來吧。”

湯貝抱著小黃人進了崔禍禍小朋友的家。

為什麼會來找崔禍禍，原因是這兩天給崔延輝拍攝采訪回憶錄，一方面總結他這一生，另一面想給他兒子崔禍禍留個回憶。

湯貝對崔延輝并不太冒，可是當崔延輝說出他兒子名字的時候，心里有些被牽。以為禍禍是一個小名，然而禍禍大名就禍禍。

闖禍的禍。

崔禍禍是崔延輝一次“闖禍”的意外。對于這個意外，崔延輝同樣沒有給予太多的關注，可是禍禍一直很乖，默默地期待，默默地長大，然后默默地離開了崔延輝。

這套房子是崔延輝離婚之后給他前妻和禍禍買的，大豪宅，像是安置終于甩掉的麻煩。

然后，前妻帶著禍禍從北京的大房子搬到了S市的大房子，生活質量沒有太大的改變，禍禍也轉學來到了S市念小學一年級，變了一個單親小孩。

崔延輝說起兒子的時候最多的一個字是乖，“他真的很乖呢。”“不過我覺得男孩子太乖沒出息。”“不過禍禍還是很聰明的，這點隨我。”

崔延輝又跟說了幾件事，都是關于禍禍的，比如以前不管他多晚回家，禍禍都要等他回家才睡；禍禍還能記住他的電話號碼，會用家里的座機給他打電話……

不過當時他以為是前妻慫恿教兒子這樣做，心里更是厭煩，對禍禍也更加沒有耐心。外面花花世界太過彩，一兒一妻的家庭生活就顯得無聊而乏味了。

對了，禍禍一直在學擊劍，就是不知道他現在學得怎麼樣了。禍禍喜歡電影里各種英雄人，最喜歡的角是蜘蛛俠，Spider-Man

所以禍禍的英文名字也Parker，同他喜歡的蜘蛛俠同名。

因為保姆剛去買菜，媽媽今早又去加班，現在家里只有禍禍一個人，客廳的曲屏電視還放著電影，禍禍給開門之后，就回到沙發上繼續看畫片蜘蛛俠。

沒有招待，也沒有趕走。

湯貝把帶來的小黃人送給禍禍，禍禍看了看，一聲不吭地將小黃人拿到了他那邊。湯貝轉過頭，不知道過了多久，禍禍說了一聲謝謝。

細細弱弱，語氣還很猶豫。

湯貝立馬轉過頭，回以笑臉：“不用謝噢。”

禍禍沒有再理了。

湯貝其實是過來找禍禍媽媽的，因為崔延輝想給兒子提前過一個生日，這需要得到禍禍媽媽的同意。湯貝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攬了這個活，可是見到禍禍的時候，覺得如果可以的話，也希給禍禍留下一個特別回憶的生日。

“禍禍，你知道你媽媽的手機號碼嗎？”湯貝問禍禍。

禍禍掀起眼皮，給報了一串號碼。

“那你還記住你爸爸的手機號碼嗎？”湯貝又問。

禍禍沒有說話，回過腦袋，繼續看起了電影。“我沒有爸爸。”過了一會，禍禍別扭地說。

聽到禍禍這句他沒有爸爸，湯貝腔微震，一酸楚蔓延著心底，尤其是結合病房里崔延輝一口一個禍禍最喜歡的人就是爸爸。

湯貝嘆了嘆氣，就在這時，禍禍轉過頭對說：“你不是我爸爸派來的快遞員麼？你怎麼不知道他的號碼。”

……呃，只是不知道怎麼跟禍禍聊天。

讓意外的是，禍禍還是給報了一串號碼，垂下眼皮說：“這是我爸爸的。”

這個號碼，的確是崔延輝的。

“不過我已經很久沒給他打電話了。”崔禍禍說了起來，像是打開了話題，然后用一種鄭重的語氣說起他的想法，“他不要我和媽媽，他是壞人。”

湯貝不知道怎麼回禍禍的話，手他的腦袋，突然禍禍眼睛蓄滿了眼淚，憋著小臉問：“他是不是生病了，快要死了？”

“禍禍，這是誰告訴你的？”湯貝對上禍禍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問。

“錢阿姨，我家里的保姆……”禍禍告訴，然后倔強地了眼淚，“可是我不會去看他。”

湯貝心那個復雜。

在來之前，崔延輝就已經找了幾波人跟他前妻商量可不可以帶禍禍去看看他，可是都被拒絕了。其實也不想勉強禍禍的媽媽，可是有時候是矛盾而復雜，尤其是對小孩子，多一點好的回憶總比長在空乏和充滿憤怒的想象里好。

不知道為什麼，禍禍還讓想到了哥季柏文，不認識哥小時候的樣子，等記事后，哥已經變倨傲敏的年。

等保姆回來，湯貝離開了禍禍家。

季柏文重新提著禮品回到車里的時候，接到了貝貝打來的電話，聽筒里貝貝聲音有些沮喪，低低地了他一聲哥。

季柏文坐在駕駛座，心里一，握著手機問：“貝貝，你怎麼了？”

湯貝同樣坐在自己的車里，腦袋抵在方向盤，頓了下問：“你現在有空嗎？”

“怎麼了？”季柏文還在問，想出來一個可能，立馬問，“是不是沈時欺負你了？”

湯貝忽然抬了下頭，連忙說：“不是啊。”

季柏文沒有聲了，原本心就不好，靠著駕駛座說：“有空呢，正要回公司。”

“噢。”湯貝應了聲，“我就是想跟你聊聊天。”

有時候，人一旦在失意的時候，親就顯得格外溫暖人了。當然這句話更符合季柏文此時此刻的心。

既然貝貝要找他聊天，時間又剛好是飯點了，加上他和貝貝已經好久沒有一塊吃過飯，季柏文索就提出來一塊吃個飯。

至于沈時，季柏文特意代一下：“沈時過來麻煩的，就別他了。”

傍晚，湯貝和哥約在森善大樓對面的商業廣場吃飯，季柏文給點了七八個菜，見到的時候一副懷疑沈時沒給吃飽飯的樣子，要一口氣給補回來。

湯貝想到了以前剛來S市讀大學那會，每到周末哥就帶出去吃一頓大餐。

點菜風格一樣夸張又浪費。

湯貝想跟哥聊的事是他的小時候，沒有參與過也很問及的過去。季柏文看著，子往后靠了靠：“怎麼問這個？”

湯貝：“關心你啊。”

季柏文有些好笑，對說：“貝貝，哥都三十二歲了。”

但是，覺得他里依舊住著一個倔強而稚的小男孩啊……

季柏文也沒有瞞著，簡單地說了一些他小時候的事，一些記住的，一些差不多已經忘記了的；關于季林森的很，因為他的年幾乎沒有季林森的痕跡。

可是，父親對于一個男孩的長有著難以忽略的意義。

湯貝說起了禍禍，提到禍禍的時候，季柏文主問出來：“崔延輝的兒子吧。”

點頭，又說起了關于崔延輝想給兒子提前慶生的事，然后看著哥季柏文問：“哥，你覺得給禍禍留下一個爸爸給他慶生的記憶，是好事，還是壞事？”

季柏文扯了下。

手機響了，湯貝拿出手機看了眼號碼，沈時打來的。接聽手機，大致跟沈時說了幾點回家。

掛上電話，季柏文對說：“……應該是好事吧。”

湯貝抬眸。

季柏文繼續扯了下，眸閃了閃，突然說起了令猝不及防的真心話：“貝貝，在你還沒有出生的時候我其實怨恨過我爸，后來我來到了周莊，認識了湯叔，更加怨恨他了，因為覺得他本不在乎我。后來你出生了，我更羨慕你有湯叔這樣父親。”

“哥……”

“大概是季林森從來沒有為我做過什麼事吧，包括小時候生日，都沒有陪我過一次。”季柏文說，笑了笑，“但是我還記得老湯給我的第一次生日。”

湯貝心里容，好像忽略了很多事，不知道的好多事。

季柏文也著，突然問：“不過你知道我最激湯叔的地方是什麼嗎？”

湯貝想了想，猜測問：“……給你過生日？”

季柏文也笑，告訴：“不，是他把你帶到了這個世上。”

湯貝：“……”

湯貝第一次見識到季柏文這樣的煽，完全得眼淚汪汪，快要控制不住臆里翻滾的緒，季柏文對說：“貝貝，想不想有個嫂子像哥一樣疼你？”

話鋒急轉，湯貝還是點了下頭：“想啊。”當然想呢。

季柏文：“據說你很喜歡舒瑤。”

湯貝：“……”

“我也覺得舒瑤當你嫂子很好。”

湯貝：“……”

“哥爭取明年就給你生一個小侄子玩一玩。”

湯貝：“……”

覺得哥是不是遭到什麼刺激了……然而本沒變，依舊這樣臭屁又自信。

他就那麼自信舒姐姐會一直在原地等他嗎？就算舒姐姐同趙先生分了手，他就能立馬追到舒姐姐？除非……強取豪奪。

當然這個建議，湯貝沒跟哥說，主要怕這位渣哥哥真的會實施……

晚上八點，湯貝和季柏文幾乎一塊發了朋友圈，的只有一句話，哥哥加油！神上支持哥一番；而季柏文就過分了，曬了一張正吃烤羊骨的模糊丑照，三個字：“真能吃。”

只維持一頓飯時間的塑料兄妹再次破滅。夜里湯貝睡著，沈時靠在床上接收著季柏文發來的兄妹共進晚餐的親照片，實在不了，回了一張湯貝趴在枕頭睡的照片。

“我們要睡了。”

一句話，中止了那邊某位孤家寡人無聊的發照片行為。

——

因為談判不，崔延輝不打算給云薇薇一分錢的產，云薇薇決定打掉肚子里的孩子；崔延輝更是厲害，趁著最后的時間同云薇薇簽署了離婚協議，強地讓律師給他辦理了離婚手續。加上結婚的時候云薇薇簽署了婚前協議，云薇薇真的沒有得到一分錢……

以上這些就是東院最近的八卦，同樣微博也有一些料。因為崔延輝也算是半個公眾人，每天還有不來東院蹲點的娛樂記者。

昨天湯貝提著攝像機路過底下花園，還被一位娛記拉住詢問：“你是哪家？我們能不能共用消息？”

湯貝回了一句：“我是自呀。”

對方朝舉了一個大拇指：“沒想到現在自都那麼拼了，還親自取材，我還以為你們都是轉來轉去呢。”

湯貝微微一笑：“那是你不了解。”

“那我們可以加個微信嗎？個朋友。”男娛記又說。

“好啊。”湯貝拿出手機，打開一個二維碼讓男娛記掃一掃，隨后走在前面，聽到男娛記發出一道聲。

嗯，給男娛記的二維碼是東院方微信公眾號。

下午，湯貝接到了一個陌生號碼的電話，但是這個號碼有記過，是禍禍媽媽的手機號。手機里，禍禍媽媽聲音有些低沉，但是意思表達很清楚：“最近你們有空就來帶禍禍去趟醫院吧。”

湯貝在MDT辦公室策劃禍禍生日宴的時候，沈時問：“貝貝，你為什麼這樣幫崔延輝？”

“崔延輝答應為我紀錄片里的人，我總要給他做點事吧。”湯貝笑著回答沈時，繼續聯系戲劇學院的小伙伴。

沈時笑了笑，想趁著辦公室沒有人，抱抱自己這位熱心的妻子。

湯貝卻沒有時間，拿著手機要離開辦公室。沈時攤手，表示理解，也支持想做的每一件事。

……其實，并不是幫崔延輝，而是禍禍。

很快，貝貝在崔延輝的病房里給禍禍策劃了一個生日會，其實崔延輝并不想在病房見兒子，他現在的樣子太猙獰了，怕嚇著自己的兒子。

可是崔延輝現在的狀況本離不開病房。

所以，禍禍的生日只能在10號樓的VIP病房舉行。好在，病房足夠大，崔延輝也想扮演蜘蛛俠出現在兒子面前。

湯貝其實不太理解崔延輝，可是當一個人生命走到最后，才會發現自己能做的事實在有限。如果沒有得癌，崔延輝今天不是在東院病房給兒子過生日，而是在某個島上吹著海風同們調說吧。

人真奇怪，可以是那個樣子，也可以是這個樣子。

崔禍禍的生日宴，沈時也過來了，一時找不到湯貝貝。病房熱鬧而人，他不太適應這個氣氛，退了出去。

就在這時，左邊樓梯角探出一個碩大的黃腦袋，并他：“沈時——”

沈時收了收腳步，看著坐在樓梯上的大只“小黃人”玩偶，而里面的人就是他的妻子湯貝貝。

沈時走了過去，小黃人轉過腦袋瞅著他，然后還朝他出手撒說：“抱抱。”

沈時完全不為所。

換了一個樣子他就不認了嗎？湯貝主出自己乎乎的小黃手，給了沈時一個大大的擁抱。沈時不得不環視一下長廊，看看有沒有人經過。

干嘛不看。

湯貝貝扮演的小黃人玩偶朝他委屈地歪了下腦袋。

沈時低頭笑了笑，終于按照湯貝貝想要的心意，抱住了的小黃人腰，然后，拿掉了的玩偶腦袋。

“不悶嗎？”沈時問。

悶啊，但是想給他看一眼呢。所以等著他上來，湯貝咧著笑著，面頰冒出了細細的汗水，潤的頭發在白皙的額頭。

清晰秀氣的眉微挑著，底下是一對水潤晶瑩的眸子，閃著笑意的微。

突然，“咔嚓”一聲，湯貝拿出手機，高高舉起，對著和沈時拍了一張照片。照片里穿著小黃人玩偶，一臉的笑意，但是穿著白大褂的沈時，雖然哪個角度拍都很帥，但是這張照片，他那種沒有防備的樣子，真的很搞笑。

真調皮。

沈時想，然后問自己：他怎麼找了這樣的一個寶貝。

噢……貝貝，他的寶貝。

然而，傍晚回到沈家，湯貝卻有些喪氣，靠在沈時肩膀反復嘆了嘆氣，因為的畢業作品圍評選后……毫無意外沒有獲獎，連個優秀獎都沒有。

以為自己的作品還算不錯，可是真的拿到外面評選，完全沒有競爭力。前面的作品之所以能圍，也是走了狗屎運吧。

晚飯，湯貝不停地吃著餐桌上岳阿姨腌制的酸蘿卜，一片又一片，岳阿姨眼神那個揣測，晚飯湯貝又削了一個蘋果啃著，路過廚房的時候，岳阿姨拉著問：“貝貝，你是不是有了？”

湯貝秒懂岳阿姨意思，了肚子，抬頭說：“沒有。”

夜里，老式的唱片機放著輕緩的音樂，湯貝窩在沈時懷里說話，任由沈時給吹頭發，轉了個說：“沈時，我跟你說個笑話，因為我多吃了兩片酸蘿卜，岳阿姨就問我是不是懷寶寶了……哈哈哈，你快我的肚子，里面有沒有呀？”

說完，拉著沈時的手的小腹。

因為有些，又嘿嘿地笑著，沈時同樣勾一笑，那個輕松愉快的樣子，頓了下，沈時的手停在的小腹上面，發問：“貝貝，你這個月例假是不是沒來？”

嘿嘿嘿——

湯貝突然不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