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月順著容虞的指的方向看過去, 那是一個極其普通的白瓷花瓶,瓶口已經有了裂紋,看起來廉價又破舊。
容月皺著眉, 不明所以:“什麼?”
容虞重復了一遍:“我要你把它打碎。”
這個九姑娘一直很奇怪, 行為事都不是正常人能夠理解,就像現在, 為什麼平白無故的要讓去打碎那個花瓶?
扯了扯角,問:“為什麼?”
容虞道:“不打嗎?”
一旁大夫人旁的丫鬟暗暗給容月使了個眼神,容月抿了抿,最終還是走了過去,把花瓶拿在手里,問容虞:“這個?”
容虞道:“是。”
容月將花瓶舉高, 然后砰的一聲摔在了地上, 花瓶碎開, 瓷片在容虞面前四濺。
容月看著自己腳邊的碎片, 然后對容虞道:“行了吧。”
容虞道:“不是要道歉嗎, 你跪在上面我就原諒你。”
這句話一說出來房間里立馬就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覺得容虞的話匪夷所思,只有容虞自己神淡淡, 毫不覺得自己提出了一個怎樣令人不可置信的要求。
半晌后, 容月輕聲笑了一聲,指著自己:“你說什麼,我?跪下?”
容虞道:“是, 你,跪下。”
容月又笑了一聲,神變的凌厲:“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你憑什麼讓我跪下?”
容虞道:“那你出去吧。”
容虞不再看,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 然后神自若的喝下。
容月被容虞氣的不知道該說什麼,看著容虞的樣子,道:“給你點臉面你還真把自己當個人了?你是什麼東西?你敢我跪下?!”
容虞不語,自顧自的繼續抿著茶杯里的茶。
容月冷笑了一聲,然后就要拂袖離開,走到門口了,又被大夫人旁的丫鬟拉住了。
那丫鬟是大夫人旁的老人了,低聲道:“五姑娘,可千萬別沖啊,您忘了大夫人臨走時說過什麼?”
容月道:“你也聽到方才說什麼,讓我跪在那!”
丫鬟抿了抿,轉而又和容虞道:“九姑娘,都是一家人,你又何必這樣苛責?”
容虞說:“那你們走吧。”
容月口起伏著,道:“容虞,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那丫鬟道:“那姑娘,我們這次來主要還是因為大爺他……”
容虞打斷,道:“我知道。”
容虞的話說的很直接,道:“我會幫你們提一下的,但是我就這一個要求。”
丫鬟權衡了片刻,隨即勸道:“……五姑娘,您要不還是……”
容月反應很大,道:“不可能,我怎麼可能向下跪?!”
“……那這事奴婢就只能轉告夫人了。”
容月攥了手,臉上一陣輕一陣白,沒想到這個容虞居然還真把這當個機會了,可是又不能否認,這事真到了大夫人那也不會有什麼轉機,容長兼是心頭,和他的安全比起來,他容月下個跪算什麼。
調整了一下呼吸,看著容虞道:“我跪下,你就能答應?”
容虞道:“是。”
容月咬著下,然后心一橫撲通一聲在容虞面前跪了下來,仰頭看著此時悠閑的坐在面前的容虞,恨恨的道:“行了嗎?”
容虞指了指那些碎片,道:“我方才說的是讓你跪在這里。”
容月臉大變,道:“你說什麼?!你別得寸進尺!”
一旁的丫鬟在旁邊提醒:“姑娘,左右都這樣了,您就跪吧。”
容虞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語調,盡量平和的問容虞:“能不能換個要求?”
容虞一直坐在椅子上,像沒聽到一樣,靜靜的不說話。
而這樣淡漠的態度,便更顯得容月有多卑賤。
可發現自己居然毫無辦法。
再鬧如果容虞不改變注意,最后都要跪。
呼出一口氣,然后站起來,緩緩的跪在了那些碎片上。
容虞淡漠的掃了過去,看見那些白的瓷片一點一點的刺進的,看見殷紅的跡一點一點的過的服滲出來,目上移,容月那蒼白的臉還有痛苦的神極大的取悅了。
容虞緩緩的揚起了角,忽然問道:“痛不痛呀。”
容月聲音有些低啞,道:“在這里假惺惺!”
容虞繼續道:“那你要記得去跟告狀啊。”
容虞說的話牛頭不對馬,容月也沒心思去思考,額角泛著冷汗,道:“夠了嗎!”
容虞繼續道:“讓派人過來道歉啊。”
看著那些滲出來的,笑得眼睛都要瞇起來。
直到容月被那丫鬟扶著離開,容虞還一個人坐在椅子上,自己一個人看著那些沾的碎片。
是誰說小孩子就一定是無辜的呢?
十歲的容月會顛倒是非向大夫人告狀說的母親欺負,然后讓人過來的母親給道歉。容畫九歲的時候就會的想要劃傷的臉,而容虞十三歲那年,就已經親手殺了一個年男人。
容虞答應了大夫人幫容長兼和顧岑提一下這件事。
站在窗前,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窗臺,大夫人之所以確定容虞不會騙,是因為容長兼到底沒傷,等到容長兼回來就自然會清楚。
可是容長兼,他真的還能出來嗎?
………
這些日子府里分明和往常不太一樣了。
容長兼在外的形象其實很謙遜,他雖不及沈映那樣驚艷無雙,但在這上京城里名聲其實相對還不錯,有學識也有能力,在三代都未曾出過什麼人才的郡王府其實已經很突出了,容圍也一直以來很是看重他。
如今他獄,當真是讓郡王府陷了另一種境地。
容虞約莫有幾日未見顧岑了,大夫人讓幫忙說幾句話,總歸是要去做個樣子的。
不過沒想過要去找顧岑。
對容虞而言,容長兼是必死的人,一個必死的人沒傷好像并不重要吧。
傍晚時,容虞坐在窗前,對著有些模糊銅鏡,看著鏡中的自己。
輕輕的給自己掃了點眉黛,學著其他姑娘那樣上了些香,又涂了一個艷麗的口脂,讓原本就濃艷的五顯得越發的彩照人了起來。
換了一件深藍的,然后從正門走出了郡王府。
已經有將近七天沒有見沈映了,要去找他。
拐過幾個轉角,站在原地思考到底是刑部還是去奕王府的時候,不遠傳來了車滾的聲音。
馬車悠悠的停在了的面前,沈映挑開帷裳,對容虞道:“上來。”
容虞依言上了馬車,坐在沈映旁,這條路并非是沈映回府的必經之路,能在這里遇到他屬實是意料之外。
容虞問:“為什麼你會在這里?”
沈映道:“我總不能就這樣看你去找別的男人。”
容虞皺了皺眉,神有些不悅:“你怎麼知道我會今天出去?”
沈映答:“猜的。”
接著他補充道:“我來運氣,沒想到真的到了。”
容虞對沈映的這副說辭將信將疑,看著他道:“我從來沒有騙過你,你也不要騙我。”
沈映笑了笑,輕聲道:“不騙你。”
容虞這才滿意,靠在沈映的肩頭道:“在這里遇見你真好。”
“我本來就是要去找你的,沒有想要去找別的男人。”
沈映手指從容虞的發間輕輕穿過,然后低聲道:“既然你喜歡我,也想要跟我在一起,不如跟我親吧。”
沈映說的隨意,容虞卻沒有向之前那樣干脆利落的回答沈映“不要。”而是沉默了片刻,說:“我不能嫁給你。”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沈映問:“能說說為什麼嗎?”
容虞搖了搖頭,挑開了帷裳看著外面,不語。
這個問題在此之前他們兩個人說過無數次,而每一次都是以沉默結尾,這一次也毫不例外。
馬車駛過長街,容虞的沉默帶來的總是讓沈映習以為常的冷漠。
在路過詔獄的時候,容虞一直在看著那扇大門。
分明已經走了過去,但沈映還是停了馬車,容虞疑的看著他。
沈映問:“要進去看看嗎?”
容虞說:“不了。”
“我不會陪你你一起進去,你自己去,我在外面等著你。”
“你不怕我遇見顧岑嗎?”
沈映問:“那你喜歡他嗎?”
容虞搖了搖頭,道:“我說過我只喜歡你一個人。”
沈映笑了笑,然后道:“進去看看吧,顧岑今天一下午都在詔獄里。”
“容長兼了刑,是顧岑親自監察的,如果你想就去看看他。”
沈映多知道一些容虞和容府眾人的矛盾,容虞面上不顯,但其實他知道,倘若容虞看到那些人痛苦會覺得快樂。
其實當初他可以把容長兼這次的事接到刑部手里,但是就在他提文書的那一瞬間,他還是收了手。
如果他通過這種方式手,容虞會不開心的吧。
他知道怎樣可以替容虞報復那些曾經傷害過的人,甚至可以輕易做到容虞謀劃已九的事,也知道該怎麼推波助瀾才能讓事態發展到最有利于容虞的地方去。
可是他又覺得自己不能那麼做。
他總歸是該尊重容虞的決定的。
強勢的介這件事,然后自以為是幫解決,又覺得自己做了一件多麼讓人恩戴德的事,這些都是沈映最不愿意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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