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君雅眼睛都睜大了。

這一屋子, 如果問誰最了解楚聞舟，要是南煙是最了解現在的楚聞舟，那過去的楚聞舟是什麼樣，許君雅該是當之無愧的最有發言權的。

這種話, 在許君雅的認知里, 決計不會是楚聞舟會說的。

直白赤luo的話他都說。

何況還是, 直白赤luo的, 話。

許君雅驚訝, 杭長澤也不是沒有的，眼睛也從劇本上抬了起來。

南煙和楚聞舟對視, 微哂：“丟了的狗都不一定能找回來，何況是人。”

語聲輕慢, 十足的冷淡。

楚聞舟正且鄭重道：“你不是我丟的什麼, 不要這樣說自己。”

南煙垂目, 呼吸起起伏伏不穩，心律又開始紊起來。

楚聞舟眼波微瀾，緩緩道：“我知道你心里還有氣, 是正常的，沒關系, 你可以對我發脾氣。”

畢竟他預想的況, 已經比現在糟很多。

現在回來，還算是來得及。

雖然……

“雅雅姐, 哥, 阿煙, 他們都……咦，你怎麼在這兒？”

推門聲跟著腳步聲，像是一陣旋風一樣，最終詫異的停在南煙耳后。

南煙不想出面解釋，局促的低下了頭。

楚聞舟位置選的好，杭長澤和許君雅坐一邊，剩下的三個位置，他坐中間，不論南煙再怎麼選，總是會挨著他。

南煙選擇了許君雅邊的位置，落座。

杭長澤的聲音響起：“哦，中午你午休了，劇組有些變沒給你說。”

饒是心里素質強，想著兩個人的競爭關系，杭長澤還是頓了頓：“來，給你介紹我們電影的新東，楚。”

許君雅無奈給南煙遞了一瓶水，南煙擰半天，沒開。

邊一只長手過來，骨節分明，略帶病態的蒼白，驀的把水拎過去。

“不是。”杭長洋還于懵的狀態，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著楚聞舟費解，“我們電影什麼時候缺錢了？”

杭長澤一時半會給他說不清楚，只道：“這是雅雅監制的電影，缺不缺雅雅說了算，你先坐下來再說。”

杭長洋不，倔強，直直看著楚聞舟直擰眉，滿臉的不高興被表達得很清楚了。

楚聞舟將水不由分說又放回南煙的手里，瓶蓋已經被擰開。

男人淡定，一貫的竹在，既不遮掩也不瞞道：“錢肯定是不缺的，就是這麼多掛在盛世名下的人，燈啊、場務啊，對了，還有演員，都是隸屬于盛世的，既然挪用了這麼多，我投點錢也是順理章。”

男人角翹了翹：“再說，宣發一直是盛世的強項，我想你們電影不會沒有宣發就上吧。就算最終目的是要奔獎項，評委老師多多都是和盛世合作過的……還需要我講下去嗎？”

這是著許君雅的肋了。

而且的非常的準。

既然是許君雅看重的，一定程度上，也是南煙看重的。

南煙喝了口水，平靜：“長洋你坐下來吧。試鏡馬上開始了。”

“我……”

許君雅也開了口：“長洋，坐下來吧。”

許君雅又拿了一瓶水，遞給南煙，南煙如常遞給了杭長洋。

大男孩滿臉的倔強，看著人平靜的臉，眼睛清亮清亮，南煙不退步，他又強制的，將那種被拿的不爽緩緩了下去。

杭長洋向來是能為人著想的格，不會也不可能砸許君雅的場子。

如南煙所料，再不甘愿，待到試鏡快開始，杭長洋還是坐了下來。

在楚聞舟邊的最后一個位子，落座。

坐下前，故意把凳子又和楚聞舟拉開了些距離。

楚聞舟求之不得。

杭長洋看不慣他，他面上不顯，里卻說不準是誰更不待見誰了。

許君雅翻了翻劇本，輕咳一聲，正式道：“試鏡前，大家說說心中中意的人選吧。”

試鏡的對象有四個男演員，四個各有所長，演技都是過關的。在場的每個人想法不同，偏好就會不同，早上把男演員們的資料調出來每人一份，許君雅就讓他們在試鏡前，各自想一個最合適的人出來。

“楚也說一個吧。”許君雅添道。

杭長澤：“能用何衍自然是最好的。”

何衍視帝和影帝都拿過，今年也才二十九歲，人氣和演技方面都是影片票房和獲獎的保證，之前擔心何衍看不上這個電影，但是現在有楚聞舟坐陣，這四個男演員選誰，應該都不會有不來的。

許君雅：“我傾向于邱紹，我覺得他可塑很強，而且留出來的拍攝日程也會更多。”

何衍畢竟通告多，到時候怕不好調整。

當然，許君雅也怕對方演技太好，自己這個新人導演，得不到鍛煉。

南煙：“我都行，最后合戲的時候，最有CP的那個應該在我這兒是最好的。”

許君雅：“楚呢？”

楚聞舟側頭：“杭二還沒說呢。”

十足的謙讓禮貌，世家鐫進骨子里的風度。

杭長洋皺了皺眉，生道：“不要嚴禮。”

南煙：“……”

他一說，在場的人都知道是怎麼回事。

許君雅輕咳一聲：“公正來說，嚴禮論起人氣和演技還是……”

這話還勸沒完，楚聞舟開口：“巧了，我和杭二想的一樣，我也覺得嚴禮不合適。”

許君雅：“……”

南煙：“…………”

楚聞舟：“嚴禮本是流量轉行的，拍文藝片，還是差點。再說現在網上緋聞鬧得太厲害，要是票房砸了。”

頓了頓，意識到用詞不妥，楚聞舟眉目從容：

“從客觀的角度出發，這部電影應該賺不了錢，本就是沖著獎項去的話，票房撲街，我可不想那些無腦的又撕到劇組上來。投資也不多，這點小錢，花了糟心可不行。”

你還說的很有頭頭是道嘛？！

南煙看了看天花板，不發言。

杭長澤波瀾不驚：“意見都說完了嗎？”

無人再發言。

杭長澤點頭：“那就這樣，開始試鏡吧。”

試鏡比想象中更久。

何衍全能，但是已經形了自己的戲路和風格，如果不滿意，短時間許君雅應該不能幫助他調整到自己的定位，且調整的讓觀眾和評委都更喜了。

老戲骨孟永元上沒什麼標簽，演技是大家最認可的，但是人氣低迷，啟用了之后，就要做好徹底商業市場撲街的打算，只奔著獲獎去。

邱紹可塑高，演技時好時壞，南煙能教，但是就見了一面，最終他會在電影里怎麼發揮，實在是不好說。

嚴禮……

許君雅、杭長澤和南煙，都沒出來什麼。

不是嚴禮的鍋，實在是房間里另外兩個太刁鉆，注意力本集中不到試鏡上去。

杭長洋挑挑眉：“行程能出空嗎，聽說之后還有個綜藝，我很反軋戲的，嚴老師能全心投電影嗎？”

助理打腔：“肯定不會影響拍攝的。”

杭長洋：“你拿什麼肯定？”

助理：“……”

杭長洋咳嗽兩聲：“現在網上輿論這麼熱，嚴老師來拍是不是不合適，對您自的發展不太好吧。”

助理弱弱的：“……發展就是演員方向。”

杭長洋看完表演，輕抬下：“就我來說，覺得嚴老師的形象并不是很適合這個戲！”

助理抓狂。

要求不就是書生氣質嘛！我家藝人不合適？？我家藝人是這幾個演員里面最最最合適的了！！眼睛是個好東西，你們金主爸爸該有啊！

嚴禮被兌，基本都是助理在搭話，他本人倒是淡定多了。

就笑笑，那笑，莫名就帶著幾分嘲。

似乎杭長洋的心思，杭長洋因何而針對他，他都看得一清二楚的。

楚聞舟和南煙一樣，有一說一，基本不怎麼開口。

不過開口，就是致命一擊。

快結束時，楚聞舟道：“雖然是都市劇，但是也不代表沒有難度。”

后的小方將資料遞給楚聞舟，楚聞舟翻開看了看，正經道：“你以前部過傷，狂奔這一類的戲碼，能演嗎？有一幕是男主追著主跑的，是整個電影的小**，恐怕會重復的拍很多次。”

笑笑，十分悉拍攝的樣子道：“這種電影，這一幕應該會用長鏡頭拍，一跑就不能停，可以嗎？”

那笑不到眼底，帶上了爭鋒相對的威。

楚聞舟說嚴禮的過傷，許君雅驚訝，拿到的資料里可沒這條。

杭長澤也開始思考起來。

嚴禮不說話，助理先慫了：“要跑很久嗎？”

許君雅皺眉：“拍下來，兼顧到各個鏡頭，至是十多二十分鐘的一場。”

然而長鏡頭是最容易出岔子的，一旦中間有什麼被打斷，又要重來。

最極端的況是，可能他們一天，就拍這一場戲。

嚴禮瞇了瞇眼，楚聞舟坦然，半點不將人放在眼里。

助理：“那讓我們回去考慮下吧。”

楚聞舟：“不急，既然大家都說是來休假的，反正還有時間試戲。”

盛世的演員，楚聞舟都在手里，讓他們在酒店待滿一周，沒人敢五天就跑的。

而嚴禮麼，為什麼來意圖很明顯，他要是會先跑路，楚聞舟是不信的。

畢竟拿到的消息說，在接下來的半年，嚴禮的行程和通告都能由他團隊自主安排。

果不其然，嚴禮抿了抿，什麼都沒說離開了。

第一天的試鏡，算是圓滿落幕。

中間給大家一天準備時間，后天還有一場試戲，南煙演主角，四個男演員都是演同兩段戲，兩段戲又非常有針對，最終敲定是誰，就看后天了。

“楚總一定是在針對你，南煙肯定沒和他斷，不然還是算了吧。”

“演員那麼多，南煙就是演戲強一點，到底不能給你帶來資源啊。”

“這部電影看起來也賺不到錢，還是不蹚這渾水……”

助理話說到一半，猛然嚴禮轉了過來，直直將人看著。

面容不復溫，眼神尖銳，看得助理心里發涼。

助理：“怎、怎麼了？”

哪句話說錯了！

之前在《逆風》劇組的時候，楚聞舟明顯就是南煙背后的金主了嘛，要是他們關系斷了，嚴禮追也就追了，畢竟流量轉型功，嚴禮年齡也不小了，談無傷大雅，但是……但是要是沒斷，資本可不是那麼好惹的。

對了，還又新來了個杭長洋，杭家在B市也是能排上號的。

也不知道這南煙的魅力怎麼那麼大。

嚴禮一個明星，怎麼爭得過那兩個爺嘛。

“我的事，我自有分寸。”

“至于南煙怎麼樣，不需要你來告訴我。”

扔下兩句話，嚴禮頭也不回的走了。

助理：“……”

可都是替他著想啊，果然這種事，勸不得。

罷罷罷，也是撞鬼了，以前就沒看過嚴禮對哪個星這麼積極。

又是約著吃飯，又是找資源，又是送回家的……

第一試鏡結束，楚聞舟作為酒店的老板，邀大家一起用餐。

南煙注意力都在自己的筆記本上，一路跟著杭長洋走，等到地點了才后知后覺。

“你到底在鉆研什麼，那麼好看嗎？”

坐邊的杭長洋奇怪，長脖子去瞧筆記本。

楚聞舟輕笑一聲：“不外乎就是幾個演員各人的特長、特點、缺點，如果沒有意外，應該還有從男演員上悟的對自己角的理解。”

男人看著自己的平板，理工作，頭也不抬，卻每句話都說了個中。

杭長洋憋悶。

南煙把本子闔上，淡淡道：“雅雅筆記上不也是這些。”

杭長洋失笑。

許君雅：“……”

驟然被cue，無妄之災。

楚聞舟：“……”

確實都是這些，但側重點肯定有不同，但礙著他和許君雅的關系，他是不可能出聲辯駁的。

杭長澤服氣，一頓飯都能吃得暗流涌，也沒誰了。

菜上齊了，開。

許君雅關心南煙，一筷子菜夾碗里，杭長洋趁機也夾一筷子，還沒吃兩口，楚聞舟不落后，又是一筷子，南煙的碗上堆的尖尖的。

南煙：“……”

南煙轉頭：“服務員，換碗飯。”

端起另外一碗飯，堆得尖尖的碗被放在一邊，南煙看也不看，室陷迷之沉默。

晚飯就在這種氣氛下進行并結束。

走前，許君雅道：“對了，煙煙，晚上去泡溫泉啊，我票買好了。”

南煙抬了抬頭，一張票被遞了過來，看了眼，是包的單獨湯池。

“好。”南煙有些倦，“不過我先回房間睡會兒。”

杭長洋：“你睡吧，我到點去你。”

“嗯。”

楚聞舟看了一眼那票，并沒有說什麼。

吃完晚飯回了房間，一個小時后，小圓把藥拿了過來。

楚聞舟坐沙發上吃下，平板上是酒店的一張地圖。

小圓：“爺，晚上去泡溫泉，你真不去嗎？”

“不了，你們去玩吧，我在酒店后面花園逛逛。”

老是待在房間里，也是悶。

“昨天忙了一天，不然你先睡會兒？”

“可以。”

小圓想到什麼，提醒：“爺你先忍忍，在外面還是別走路，等這個藥用完……”

“我知道。”

最后這一道藥，讓人全都沒力氣，醫生也不建議他那麼急。

小圓顯然是礙著南煙在，尤其南煙邊還有個活蹦跳的青年人，怕楚聞舟沖。

小圓：“那給二小姐的禮我送過去了，爺你休息吧。”

“嗯。”

小圓蹦蹦跶跶走了。

楚聞舟上床，莫名的閉眼就想到杭長洋摟著南煙腰的手，擰眉。

一覺下去，再醒來天已然黑。

小方來醒楚聞舟，拾綴拾綴兩個人就出發了。

小圓已經在湯池泡得差不多，快結束了。小方去找，把楚聞舟給小圓，他才能安心的去泡溫泉放松。

他們選了條人的路，沒走多遠，聽到悉的聲音。

“小煙，我知道你不高興，但這真的不是我故意的，明明那天還有助理在，照片的角度被選取得太好了。”

“我這一周一直在忙一個綜藝，收工都是半夜兩三點了，想到你最近睡眠不好，就沒打擾你，希你不要見怪，不是我忽略這件事。”

人的聲音像是高山上的雪，聽著就著涼，涼薄的涼。

“沒事的，我不是很在意。”

“輿論的發酵不是那麼好掌控的，再說，誰我是新人呢。”

新人大火，看不慣的多了去了，簡單的一個事，背后的推手可能數都數不過來。

人禮貌疏離：“嚴老師你已經給我道過歉了，下次不用提了。”

“小煙……”

男聲變沉起來。

“嚴老師，我朋友在等我了，如果沒有事的話……”

“有。”嚴禮定定道。

驀的，嚴禮走近一步，南煙恍惚間，男人手抓著雙肩，那雙眼睛一瞬湊的極近，近到，能互相看進雙方眼底。

嚴禮眼底有糾結，有不舍，又有難耐，種種緒混合著復雜極了。

“已經幾個月了，我想我不用再贅述我對你是什麼覺吧，我就是想問一句，你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南煙愣了愣，緩緩，出個輕松的笑來。

一點不覺得嚴禮危險。

“嚴老師又是什麼覺呢，圈里關系那麼多，炮`友，表面友，還是地下？我不是很清楚。”

楚聞舟失笑。

這個人，沒心沒肺的時候，就真是讓人牙。

“正經的朋友。”

“那不好意思，我……”

嚴禮打斷：“是因為楚總嗎？”

南煙語滯。

嚴禮道：“如果你想說他，我聽說你和他已經斷了，圈子里都是這樣，我不介意你們曾經是什麼關系，如果你覺得尷尬，以后的相也可以盡量避開他。”

嚴禮手了南煙的耳發。

“和你一起，我覺很舒心。”

南煙像是水一樣，不會給人迫，淡淡的，從來不談圈子里的事，圈子里的名利浮華，在眼里像是看不見一樣，嚴禮最初只是覺得南煙漂亮，一起拍戲，相久了，被對方的才華驚艷，不知不覺，有一天就淪陷了。

他也不是不知道楚聞舟的勢力，掙扎過一段時間，但也不知怎麼掙扎著，最后卻發現自己泥足深陷。

那手還沒有到南煙的頭發，驀然被握住了手腕，來人力氣大，嚴禮半分都掙不開。

小方再一把推開那手，嚴禮重心不穩，往后連退了幾步。

“二小姐。”

小方對南煙點了個頭。

楚聞舟從后面出來，面容如覆霜，寒意人。

“我和南煙的關系，我想嚴大明星可能誤會了。”

嚴禮眼含譏誚：“楚總想說是朋友麼？”

楚聞舟：“倒不是。”

否認一如嚴禮所料，他眼中的諷刺意味更重。

既然都已經斷了，連以前的人也不放開，嚴禮私心里有些瞧不起楚聞舟。

楚聞舟：“聽過宜購嗎，這應該是南氏集團最出名的產業了。”

“南煙是南家的二小姐。”

“也是我法律層面上，經由民政局登記，能被查詢到的合法配偶。”

南煙皺了皺眉，聲音很輕，只相近的兩人能聽見。

“能被查到？”

楚聞舟笑，春風化雨：

“沒離婚前，自然可以查到。”

南煙愣了愣。

所以不是沒給離婚證，是本還沒有離婚。

嚴禮聽完，整個人都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