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湘雨?莫不是當朝長孫丞相膝下的孫,與舞將軍並稱為[傾國雙璧]的長孫湘雨?”在片刻的沉後,王旦皺眉說道。 “對,就是!”一想起自己昨日被那個人戲弄,謝安就恨地牙。
“謝大人見過此子?”王旦驚訝問道。
謝安沉著臉點了點頭,一旁李壽大吃一驚,瞪大眼睛說道,“你小子太好運了吧?”
“好運?”謝安歪著腦袋向李壽。
李壽顯然沒有注意到謝安眼中的神,猶自說道,“那可是我大周第一人啊,豔冠絕天下,無人能出其右!此自百家書典,盡知天下之事,就連當朝長孫丞相也曾承認,他的孫智慧遠在他之上……”說到這裡,他終於注意到了謝安不悅的神,心下愣了一愣,神一正,正問道,“怎麼回事?”
猶豫了一下,謝安便將昨日之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了李壽與王旦,隻聽地二人長籲短歎,一臉難以置信之。
“怎麼可能?!――你說,那一日的事,竟然是暗中為之?”李壽愕然地著謝安。
“自己親口承認的!”謝安惡狠狠地吐出一口氣。
而王旦更是難掩臉上的震驚,無法釋懷地說道,“謝大人,你……連你竟也不是此對手?”
盡管謝安心中不服氣,但是一想到昨日那個子始終主導著對話的主權,毫不給他反擊的機會,他不有些氣餒。
“真是想不到,我素來以為此賢淑,卻不想心機如此之深,心腸亦如此歹毒……”李壽失地搖了搖頭,畢竟以他與謝安的關系,謝安是不會去騙他的。
“王老哥,朝中的丞相,是偏向太子李煒的那一派麼?”謝安問王旦道。
“長孫丞相?”王旦聞言了胡須,搖頭說道,“這個我倒不知,不過我當初在太子旁為幕僚時,卻未曾聽說過此事……為何這麼問?”
謝安搖了搖頭,皺眉說道,“我隻是有點不明白,那個人幹嘛要去幫那個惹人厭的太子!”
“幫?”王旦愣住了,繼而連連搖頭,說道,“謝大人,你錯了,此可不是在幫太子……”
“不是?――王老哥,你沒糊塗吧?那日若不是我正巧撞破,舞……咳,那個笨人早就被那個混帳太子得逞了……”
“是大人糊塗了,”搖了搖頭,王旦低聲音,沉聲說道,“大人以為此在幫太子,事實上,是要殺太子!”
“殺……太子?”謝安驚呆了,繼而古怪說道,“你的意思是,借此事讓太子被廢?”
“不!――是殺!”王旦搖了搖頭,繼而著長須說道,“倘若在下猜得沒錯的話,此主導此事,為的就是舞將軍失於太子,若非是謝大人中途手,破壞了此事,恐怕在北境的四皇子,早已率十萬大軍南下攻冀京了……”
“四皇子?李茂?”謝安一臉愕然,不解說道,“這關他什麼事?”
“咦?大人不知此事?”王旦驚訝地著謝安,緩緩說道,“在下聽說,早些年,四皇子李茂曾多次向老梁丘公提親,但皆被婉言回絕……”
“不……不會吧?”謝安愕然向李壽,卻見李壽思忖了一下,點頭說道,“先生這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四哥確實對舞將軍頗為慕,前些年上府提親,但被老梁丘公回絕,說是舞將軍乃梁丘一門最後脈,日後也要繼承家業,即便四哥再是懇求,老梁丘公始終未松口,
是故,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這些我怎麼不知道?”謝安張大愕然瞧著李壽,古怪說道,“你的意思是說,這會兒我就被那位項王殿下盯上了?”
“不至於吧,隻要這件事沒傳到北疆……嘛,反正你二人也沒婚,四哥如何會知曉?不礙事,不礙事的!”李壽連聲說道,但是他的表,怎麼看都覺有些心虛。
“……”謝安疲倦地拖了拖額頭,回王旦,沒好氣說道,“王老哥的意思是,那個長孫湘雨也不喜太子,是故,故意主導此事,為的就是讓四皇子怒發衝冠為紅,率軍回冀京找太子算帳?”
“嗯!”王旦點點頭,皺眉說道,“傳聞四皇子頗為慕舞將軍,倘若得知太子對舞將軍做那齷蹉之事,必然大怒,親率十余萬北疆士卒返京,然太子乃一過儲君,無論是朝廷還是當今陛下,多半不會容忍四皇子的做法,到時,冀京必然一場戰……”說著,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此期,冀京可用兵馬不多,而東軍神武營也必然因為舞將軍之事對太子憤恨,如此一來,冀京可用兵馬可是之又,而四皇子麾下北疆軍隊,乃是常年與外戎戰的雄壯之師,依我看,太子難有勝算,必然會被四皇子所殺……而四皇子若殺太子,則為反臣,自然也無緣作為皇儲,這樣想來,對得益的,恐怕就是置事外的八皇子了……是故應當說,那位長孫湘雨幫的,是八皇子!”
“……”此刻的謝安,覺自己的思維已經混了,他萬萬沒有想到,那個做長孫湘雨的人,預謀的事,要比謝安所想到的更深遠。
真是了不得啊,僅僅隻是放出一個謠言,便能牽扯出那般嚴重的劇變,若不是自己恰巧撞見此事,恐怕這會,梁丘舞那個笨人早已含辱自刎了吧,而那位坐鎮北疆的四皇子,在得知此事後,恐怕也會一怒之下率軍攻打冀京,到那時,冀京必然免不了一場戰……
想到這裡,謝安不打了個冷。
因為他覺,那個做長孫湘雨的人太可怕了,若不是自己巧撞破,險些就能將兩位皇子殿下,以及冀京、北疆上百萬人,甚至是整個朝廷、整個大周玩弄於鼓掌之。
這等心機……
這等城府……
想到這裡,謝安倒一口冷氣。
舞說的對,這個人太危險了!
謝安暗自搖了搖頭,在夕下朝著東公府的方向而去,因為他答應了梁丘舞,要在日落之前回府。
因為走得急,他並沒有注意到,那輛停在路旁的馬車,窗簾悄然起了。
“喲,這不是謝大哥麼?”
那悉的、帶著濃濃親昵口吻的語氣,讓謝安渾一,他愕然轉過頭去,正巧見那輛馬車的車窗,出現了一張他不想見到的笑靨……
長孫湘雨!
這個人,怎麼會在這裡?
謝安如臨大敵地凝眉著車窗的人,那個據說是冀京第一人的人。
“[這個人為何會在這裡?]”紅微啟,長孫湘雨吐出一句讓謝安滿臉愕然的話。
“你……”
“猜對了呢!”長孫湘雨甜甜一笑,模樣可地仿佛是向大人討糖吃的小孩。
然而謝安可不敢大意,在經過王旦的解釋後,他已經知道,眼前這位笑得無比甜的人,可不是善茬。
不過,怎麼在這裡呢?難道……
“你……”
“[你跟蹤我?]”在謝安開口的瞬間,長孫湘雨說出了他心中所想。
“……”一時間,謝安的眼睛瞪大了。
“似乎又猜中了呢!”長孫湘雨笑地著神不安的謝安,忽而輕笑說道,“不必費心猜測了,奴家既不會什麼讀心,也不是特地跟蹤你,隻是湊巧在此到,與謝大哥打聲招呼罷了!――若是謝大哥不棄的話,到車廂吃杯茶?”
謝安皺眉著長孫湘雨,說實話,他不想與這種心機深的人有什麼瓜葛,但是若要讓他轉離開,這也有點不妥,畢竟謝安可不想承認他怕了眼前這個人。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謝大哥冷冷說道。
盯著謝安了半響,長孫湘雨咯咯一笑,戲謔說道,“[我倒是要瞧瞧,你到底耍什麼花樣!]――對麼?”
“……”謝安心中一驚,要不知他堅信世上本就沒有讀心這種神乎其神的事,他還真會去這方面想,畢竟眼前這個人,準確地把握到了他心中的想法。
啊,不是讀心,而是察言觀的本事,這個人,能夠從對方的神把握心的想法……
真是了不得的才能!
皺了皺眉,謝安瞥了一眼馬車上為他起簾子的馬夫,一彎腰鑽了進去。
車廂,除了長孫湘雨外,還有一個伺候的侍,看年紀在十四五歲,撲撲的臉蛋算不上漂亮,不過很致,也很可。
“謝大哥,坐呀!”長孫湘雨輕聲喚道。
了一眼那張小幾旁的那一塊墊的褥子,謝安也不客氣,像長孫湘雨那樣,正襟危坐。
說實話,他實在有些不了跪坐,這對於他而言,簡直就是一種酷刑。
“小桃,替這位公子奉茶!”長孫湘雨吩咐自己的侍道。
“是,小姐……”小侍低著頭替謝安倒了杯茶,放在車僅有的那張小茶幾上。
“謝謝!”隨口道了一聲謝,謝安暗自打量著車廂的擺設,他有些錯愕地發現,車廂空間,大得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估計,至可以上四五人,倘若移開那些木質櫃子,恐怕還能再添幾人。
瞥了一眼神有些拘謹的謝安,長孫湘雨啪地一聲打開手中那致的折扇,滴滴說道,“謝大哥今日怎得這般守禮了?奴家還記得,謝大哥昨日一直盯著奴家瞧呢,還當著舞姐姐的面,死奴家了……”
“……”謝安不發一語。
要是說以往他或許多半還會被對方的所迷,但是昨日之後,尤其是今日王旦說了那番話後,謝安心中對這個人充滿了厭惡與忌憚,哪裡還會起半分心。
舉杯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謝安沉聲說道,“茶已經吃完了,若是你沒有什麼事的話,謝某就告辭了!”
長孫湘雨眼中閃過幾分異,咯咯笑道,“謝大哥怎得這般心急?哦,奴家知曉了,謝大哥是急著回去與舞姐姐相會吧?――明明與奴家待在一起,心中想的卻是舞姐姐,真是傷人呢……”說到最後,舉起折扇掩著俏臉,軀微。
“別再演戲了!”毫不理睬長孫湘雨那人的模樣,謝安冷冷說道,“像你這種心腸歹毒的人,我一刻也不想與你多呆!”
“謝大哥真是嚴厲呢!――好嘛,奴家錯了,日後不敢了……奴家昨日隻是閑悶,與謝大哥開個玩笑嘛……”
“開玩笑?”謝安冷笑一聲,毫不掩飾眼中的冷意,冷冷說道,“教唆太子對舞不利也是開玩笑?真是不得了啊,你一個玩笑,差點就整個冀京陷戰火呢!”
“……”長孫湘雨聞言秀目一凝,臉上的甜甜笑容也逐漸收了起來,淡淡說道,“哎呀,被看穿了呢!――奴家真是沒想到,謝大哥看上去傻傻的,不想這般聰慧……不過嘛,也隻是這種程度罷了,倘若昨日便道破,奴家倒是還會對謝大哥另眼相看,如今嘛……哼!”
著不屑一顧的表,謝安心中反而平靜了下來,畢竟,即便是演戲,但是長孫湘雨所表現出來的那種楚楚可憐,對謝安而言也有著莫大的殺傷力。
“為什麼要這麼做?”
“謝大哥指的什麼?”舉止優雅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長孫湘雨慢條斯理地說道,“是指奴家前些日子那心來的主意?”
“心來……”謝安難以置信地著長孫湘雨,憤憤說道,“你有沒有想過,你這心來,會讓數十萬人遭罪!甚至是失去生命!冀京,大周的國都,亦會因此蒙戰火!――就算你是想幫八皇子,也不用做到這種地步吧?!”
“幫八皇子?李賢?”長孫湘雨莫名其妙地著謝安,失笑說道,“奴家可不是要幫他喲!”
“你就算狡辯也沒用,會以為這件事而得益的,隻有八皇子李賢!”
“都說了不是了……”長孫湘雨微微歎了口氣。
“好!那你倒是說說,你真正想幫的,是誰?!”
長孫湘雨抬頭瞥了一眼謝安,淡淡說道,“奴家誰也沒打算去幫,隻是閑著無事,想找點樂子罷了……”
“……”謝安驚呆了,潛意識告訴他,對面那個人所說的,是實話。
這就意味著,王旦的猜測出錯了,長孫湘雨並不是打算幫八皇子為皇儲,而是單純地,想引發一些而已。
這是何等可怕的人……
如果是為了幫效忠的皇子為皇儲,謝安盡管無法接的做法,但是依然可以理解,然而這個人……
“找樂子?”謝安的語氣,略微有些抖。
“啊,”微微吐了口氣,長孫湘雨淡淡說道,“冀京太悶了呢,所有人都在重複前一日的事,日複一日,日複一日,實在無趣……”
“夠了!”打斷了長孫湘雨的話,謝安滿臉憤慨,激地說道,“就因為這樣?隻是因為這樣?你便設計要挑起太子與四皇子之間的爭鬥,將整個冀京當做戰場?這可是冀京啊!是大周的國都啊!”
“那又怎麼樣?這種沉悶、一不變的城市,消失了才好……”
“你!”謝安氣地滿臉漲紅。
什麼做唯恐天下不,謝安總算是見識到了。
“那麼做,對你能有什麼好麼?”
“好?”長孫湘雨咯咯笑了笑,不屑一顧地著謝安說道,“謝大哥也隻是凡人呢……要說好的話,就是,奴家不用整天對著這座沉悶的城市……”
“你就不怕戰火牽扯到你麼?”
“牽扯到也無所謂了,反正也是這般無趣地活著……”
“你這家夥……”謝安語塞了,他實在弄不懂眼前這個人究竟再想些什麼。
“說起來,謝大哥真的打算與舞姐姐婚麼?”
“什麼意思?”謝安皺眉說道。
只見長孫湘雨咯咯笑了笑,忽而仿佛靈機一般,眼睛一亮,著謝安說道,“要不,你帶著我私奔吧?”
第一次,沒有用奴家自稱,也沒有用謝大哥來稱呼謝安。
謝安並沒有注意到語氣的改變,因為他被那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弄蒙了,一時間有些轉不過彎來。
半響,謝安這才搖頭。
不知為何,長孫湘雨的眼中,約出幾分惱意,但臉上的神,卻更加甜的幾分。
“為何?難道奴家不麼?――別的不說,至在相貌上,奴家還是很有自信的,另外,奴家還讀百家書籍,琴棋書畫,樣樣通,天下間的事,沒有奴家不知曉的,如此,豈不比只會舞刀弄槍的舞姐姐更討人喜歡麼?”
“……”
“謝大哥也注意到了吧,舞姐姐的皮與沒有那般細膩白皙呢,平日裡打扮得也跟男人似的,格也魯……”長孫湘雨一個勁地說著梁丘舞的缺點,渾然沒有注意到,謝安眼中的怒火越來越濃。
“夠了!”謝安怒聲斥道,“收起你的自以為是!”
“……”長孫湘雨微微皺了皺眉。
“對,舞雖然也是人,但的確長地沒你好看,皮沒有你白皙,甚至上去有些糙,格也偏向男子……不過,就算這樣,在我看來,也要比你好一萬倍!”
第一次,謝安在氣勢上倒了長孫湘雨。
在長孫湘雨微微皺眉的目注視下,謝安咧了咧,冷笑說道,“你說你知道天下所有的事?好!那你告訴我,這太為什麼從東邊升起,西邊落下呢?――給我扯什麼鬼神之說,以你的才智應該不難猜到,事實並非那樣!”
“……”長孫湘雨張了張,無言以對。
“知道天下所有的事?哼!”冷笑一聲, 謝安拿起面前的茶杯,隨手將裡面的茶水潑向角落,繼而指著茶杯側的圓,冷冷說道,“那麼你知道麼,每一個圈,它的邊緣長度與通過它中心點的直徑都有一個倍率,多來著,說呀!”
“……”
“食和水,是人活著所必須的,但是還有一樣更重要的東西,你知道是什麼麼?”
“……”
“你知道降雨時的水從哪裡來麼?知道閃電打雷的形原因麼?知道什麼做重力麼?知道什麼做杠桿原理麼?”
“……”
從始至終,著神激的謝安,長孫湘雨啞口無言,從小讀百家書籍,自詡盡知天下之事的,眼中約流出幾分不知所措的神,畢竟,謝安所提出的那些疑問,別說知道,甚至連聽都沒有聽過。
“知道天下所有的事?別笑死了!――你隻是一個沒有見過什麼世面的小丫頭罷了!”說著,謝安起離去,在鑽出車廂之前,他回頭了一眼長孫湘雨,丟下一句話。
“而且還非常令人討厭!”
“……”
著那猶自搖晃不已的車簾,長孫湘雨挪了挪子,向車窗外去,著謝安那朝著東公府而去的背影。
忽然,夕的余照在眼中,讓下意識地抬手擋了擋,約間,眼中那一層對世界的冷漠,似乎稍稍退散了一些。
“真是……意外,原來還有那麼多事,是我所不知道的麼……”暗自喃喃說著。
“而且聽上去,似乎很有趣的樣子,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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