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二十四章 上中下的選擇

此時文華殿裡這個局面可以說讓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尤其徐、彭、袁、金等幾位先前很有默契制李佑的閣老們，心裡更不是滋味。

那些堂一窩蜂的上前奏請，雖然沒有任何實際效力，畢竟奏請和批準是兩回事，但對這些閣老們而言卻有些諷刺意味。

上次幾位閣老趁著李佑與段知恩相爭時自行辭的好機會，制了他重新復職掌權，讓他靠邊閒置，甚至連他在國子監辦報的權力都剝奪掉。

因爲幾位閣老們很清楚，對李佑這樣有靠山、有功績的人，平白讓他下去比較難，但不讓他上來卻相對簡單。所以李佑使出以退爲進招數，自行辭而且還真會辭掉的機會是很難得的，這就是虎落平。

可以說，他們幾位本來心思各異的閣老在這方面卻有著共同默契，又保持著高度的警惕和謹慎，那李佑至幾年在場上休想出頭。

但是又沒有料到，貌似已經無可奈何的李佑再一次另闢蹊徑，居然自己掏錢辦出一份報紙，而且還串通了天子，形如今這種已經超出他們掌控的狀況。

那李佑怎麼會有如此多層出不窮、聞所未聞的主意？簡直就是按下葫蘆浮起瓢。此時一個不好，輿要轉向，此起彼伏之下，閣故意制功臣的言論就要流傳起來。

景和天子掃視羣臣，心裡仍沒注意。老手遇到此等場面，心裡都要三思，更別說景和天子這般親政不過半年多的新人。便問計道：“吏部以爲當如何？”

趙天正優哉遊哉的看熱鬧，反正打功臣的不是他，此刻該臉紅的也不是他，怎肯替幾政。如果再加個工部街道廳，可謂是完至極了，從廷到府縣、部院要什麼有什麼，外放不給個道臺是說不過去了。

“不過也有不好之。”左郎中潑冷水道：“先月盈則虧，你年紀輕輕的當清流或者理刑也就罷了，這是你一點一點爭取來的，那些職本來就適合年輕氣盛的人去做。可是一步六部弄實務，還是讓人覺得突兀，未免給人以貪心不知足的覺，說不定這就是某些人的意圖。

其次，負責京師街道渠整修的工部街道廳爲何多年缺員？那是因爲這個職務幾十年來沒人能做得好，而且做事要錢沒錢要人沒人，還得招惹權貴，所以吃力不討好，功勞難賺捱罵容易。

故而在我眼中，去工部街道廳固然有很大好，但也有很大弊，綜合起來可謂是中下之選。”

李佑繼續點頭，是這個道理，又問道：“若真去了工部，彼輩將我置於火上烤了！那麼七個薦舉中，最差的職是哪個？”

作爲同黨，左郎中對李大人的去向很關注，所以也不藏著掖著，有什麼說什麼。“最差的當然是國子監辦報廳總裁，石祭酒雖然是出自公心，沒有別的意圖，但是你若真去了，那也等於是被害。

先不提國子監自就是個冷騙衙門，途有清名沒甚實權。就說辦報，若無明理報，國子監辦報廳或許有可爲之，故而當初各方紛紛爭搶，各自安人手。

但如今明理報珠玉在前，真理報沒出幾天便氣息奄奄，即便你將明理報那套手法複製過來，也未必能起死回生，再說你怎麼可能放棄自家明理報，再費力將真理報擡舉起來？

所以這辦報廳能支撐多久尚未可知，實在是個場死地，在七個薦舉當中是萬萬不能選的下下之選。”

李佑皺眉想了想，繼續問道：“左兄眼中，上選是哪個？”

左郎中就等李佑這句話，“上上之選，便是順天府尹姚大人推薦的這個，巡視順天府諸州縣衛司刑名獄案。

好十分明顯，一是符合你的檢校僉都使本銜，不用有太突兀的變，不會招致別人側目；二是你諳於此，輕車路；三是既可暫離京城是非之地，又不用離開太遠，一旦有事隨時可回京城。”

左大人不愧是在吏部做了十幾年的銓政專家、未來直升吏部侍郎的熱門人選，一番推心置腹的剖析，將幾種選擇利弊說得清清楚楚、條縷分明。

“承蒙左兄教誨，在下銘五！”李佑下定了決心，捶案道：“那就選辦報廳總裁這個差遣！”

“好…你說什麼？”左郎中大驚道，他以爲自己聽錯了。上中下三策，選上中都有可原，哪有偏偏選下策的？就評書詞話裡也從來沒見過誰選下策！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