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放歌心想,這男人在一起可真是什麼都敢流啊。於是也炫耀說:“好多了,你不知道。”
“是啊。”瘋子說:“我沒那福分,我也配不上。放歌,答應我,以後好好待,不然我饒不了你。”
吳放歌說:“用不著你饒我,我要是對不起,我自己都饒不了我自己。”
“那我就放心了。”瘋子說。
遠方,落日餘暉已盡。
當晚又到吳放歌值哨。這幾天戰備越發的嚴了,查哨的軍和士都配發了實彈。查過哨,吳放歌不知怎麼的,忽然又想去衛豔的宿舍看看,儘管知道衛豔早已經不在,可是那種還是那樣的強烈,走過場的時候,吳放歌忽然發現拐角有一點火,這麼晚了,怎麼還有人在營地點火?難道又是一次越軍的奇襲?
經歷了幾次戰鬥,吳放歌變得非常敏,他拔出手槍,從側翼迂迴了過去,果然在房後看到了幾堆火,火堆邊還蹲著一個人,看形很悉。
“不許!你是誰?”吳放歌把槍對準了那人。
“是放歌嗎?把你的槍挪開,撂倒了我,麻煩可大了。”那人緩緩站起來,是胖鵝。
吳放歌收起槍,走上前問:“營長?你在這兒幹啥?”說話時他同時注意到了,那幾堆火燒的都是黃表紙錢。
“唉……”胖鵝長嘆了一聲“又有行啦,想起以前那些兄弟,給大家燒點紙。”
吳放歌想起和胖鵝打拳那天,胖鵝的表,想必那個時候就是自己的話勾起了胖鵝的傷心往事吧。
“我們和越南人打了十年啦。”胖鵝說“差不多和我當兵的時間一樣長了,都說一將名萬古枯,我纔是箇中校,可從我當兵的時候算起,我邊的好多戰友都不在啦,都是十幾歲最多二十郎當的孩子啊,有的連孩的手還沒拉過呢,就這麼沒了。”
火中,吳放歌看見胖鵝的臉上有淚水下,堅毅的軍人也是有眼淚的。
接著,胖鵝就指著火堆給吳放歌講,哪一次行犧牲了哪些戰友,連名字都能一一道來,可見記憶的烙痕之深。
“這個是……這次的”胖鵝指著一堆燃燒的正旺的火說。
“可是。”吳放歌說“這次還沒確定行時間吶。”
胖鵝苦笑了一下說:“命令已經下達了,一會兒就有急集合,然後就開拔去前面了,急集合的時候會點名,點出的人數等大家回來的時候就沒這麼多啦,我提前給燒點紙,免得兄弟們到了那邊,口袋裡連做公車的錢都沒有。”說著又一熱淚流下了。
吳放歌也覺得心酸,一想到朝夕相這麼多天的戰友,今晚過後就可能爲永別,怎能不讓人唏噓?
陪著胖鵝把紙錢燃盡,胖鵝看了看錶說:“時間差不多啦,你現在去管理長那兒,一會兒警通連也會派人來,你帶著他們把東西領了。”
吳放歌問:“什麼東西?”
胖鵝說:“酒。壯行酒。”
後前管理王長果然還沒有睡,戎裝整齊地在那兒等著,見了吳放歌,招呼他坐下,也不說話,只是不停地看錶,終於,他從脣裡吐出三個字:“開始了。”
話音剛落,急集合的哨子刺破了夜空。幾分鐘後,警通連的士兵都趕到了,王長拿鑰匙打開倉庫的大門,警通連的士兵把一箱箱的白酒和嶄新的瓷碗從倉庫裡搬了出來。場上,偵察營的兄弟們也整裝待發,他們提前並沒有得到通知,但是看這架勢也猜出了七八分,真的要幹仗了。
在前指首長員講話的時候,警通連的戰士們擺開長條桌,鋪開酒碗,碗碗都斟的滿滿的。前指所有的兵軍也都集合好了,們將爲出征的勇士敬酒。
雙手捧著酒碗,偵察營的兄弟們引吭高歌:
戰士上戰場什麼也不想只有一顆火熱心怒火滿膛牙齒咬仇恨槍膛打打打打的敵人無藏無藏。
唱畢,不管會和酒的還是不會喝酒的,都將酒一飲而盡,然後用力將酒碗摔了個碎。
“出發!”前指首長下達了命令。
士兵們紛紛跳上軍車。小前指的警通連、防化連和偵察營的留守兄弟,以及機關的男兵們又齊聲唱道:
誰英雄誰好漢咱們比比看比比看……
攻必克,守必固自衛還擊流大汗你能繳他一門炮我能抓他一個班殺敵立功逞呀逞英豪呀嘿,咱們比比看!
歌聲中,軍車絕塵而去,車燈刺破黑暗,利劍終於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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