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課題組本次到沿海的調研，張順涵全程陪同。如張順涵所言，沿海省對楊志遠一行的此次調研大開綠燈，好的壞的，只要課題組有需要，全部放開。

據行程安排，調研組第一個調研目標是沿海的D市。

這天一早，楊志遠早早起來，陪周至誠在省委招待所進行晨練。

周至誠笑呵呵，說：“志遠，好久沒有見識你的楊家拳了，怎麼樣？一手。”

在周至誠面前沒什麼客套可講，楊志遠一個起手，就是一套酣暢淋漓的楊家拳，等楊志遠結束。周至誠連連點頭，說志遠的楊家拳就是有種捨我其誰的大氣。

周至誠還問楊志遠：“七一那天，聽說連校長都誇你的拳大氣磅礴。”

七一那天的文藝匯演，一支部的拳表演和省部班的響樂演奏獲得一致好評，作爲獎賞，校長興致地分別與一支部和省部班的全學員合影留念。校長在與楊志遠握手時，沒有輕輕一握就走，而是停了下來，與楊志遠談，校長問楊志遠的楊家拳練了多久。楊志遠說自小練起。校長說難怪如此大氣，校長還和楊志遠說笑，說改天向楊志遠請教幾手，楊志遠說求之不得。校長微微一笑，點點頭，這才與楊志遠邊的谷歌握手。

周至誠聽誰說的，自然是聽張順涵說的。周至誠說要讓校長說出‘大氣’兩個字，不容易，只怕校長早就關注你了。楊志遠笑，無所謂，說校長關不關注無關要，平時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周至誠點了點楊志遠，說也就是你纔會如此淡定，換了別人心裡不知有多喜歡，其實這纔是校長所言的大氣。

正說著，張順涵來了。楊志遠一聽張順涵自告勇，要全程陪同他楊志遠完本次調研。忙說沒有必要，如此吵擾張省長心裡肯定不安。周至誠卻說好，有張順涵陪著，楊志遠想看什麼就可以看到什麼，想怎麼看就怎麼看。

周至誠揮揮手，說：“志遠，今天就到這，你和順涵先去調研，回來後咱們再聊不遲。”

沿海的通四通八達，D市離省城不遠，一臺警車於前，大車於後，悄無聲息地上了高速，轉瞬即到。一出高速，就看見有人於路邊揮手示意。楊志遠一看那車牌就明白，是D市的市長。

楊志遠對邊的張順涵一笑，調侃，說：“怎麼？張省長也喜歡迎來送往這一套？”

張順涵笑，說：“楊組長這是冤枉我，我這樣做，還不是爲調研方便，D市的員認識市長，未必就認識張省長是哪個。”

楊志遠呵呵一笑，說話之間，市長已經隨張順涵的書上車，一番禮節的握手過後，市長請示張順涵，是上市政府先聽取彙報呢還是先看。

張順涵看了市長一眼，笑，說：“此事得問楊組長。”

楊志遠也不客氣，說：“那我就喧賓奪主，咱們先看後聽。”

市長隨即問楊組長先看哪裡後看哪裡？改革開放以來，D市經過不斷的創新發展，已爲著名的國際加工製造業城市，電子信息、五金模等衆多行業在國際上佔據重要的生產份額，有盛譽。

但楊志遠不看這些，楊志遠另有目標，楊志遠笑，說：“我知道傢俱製造業同樣是D市的四大特產業之一，要不就先上傢俱製造業比較集中的樟樹鎮去看看。”

市長猶豫了一下，看了張順涵一眼。張順涵一笑，說：“你看我幹嘛，怎麼，不能看？”

市長笑了笑，說：“不是不能看，而是次貸危機的影響，現在的樟樹鎮沒什麼好看的。”

張順涵一笑，說：“沒關係，楊組長就喜歡看不好看的。”

還真是不太好看。樟樹鎮是聞名遐邇的傢俱製造城，如果說全世界的傢俱有一半出自中國的話，那麼可以說中國有一半的傢俱出自樟樹鎮。按說傢俱企業在樟樹鎮有如此大的規模，此時的樟樹鎮應該車水馬龍，川流不息纔對，但調研組所到之，雖然不能說是死氣沉沉，但也是頗爲冷清，與傢俱之都的稱呼極不相稱。

在一家大型的傢俱製造企業。董事長介紹，原來數十條生產線，一直都是開足馬力，滿負荷生產，但從五月開始，彷彿就在一夜之間，原來應接不暇的外單，一下子就不知所蹤，支撐了兩個月之後，董事長覺形勢不對，於是從七月開始大幅裁減生產線，現在就剩下不到十條生產線還在生產。董事長直呼：好日子到頭了。

楊志遠明白這就是次貸危機對實企業衝擊的突顯，正所謂脣亡齒寒，建材傢俱行業與房地產行業的興衰息息相關，次貸危機首先影響的就是國房地產市場，經過一段時間的滯後反應，與家裝有關的傢俱、陶瓷、水暖材等出口企業毋庸置疑會首先到次貸危機的影響。

董事長抄著饒舌的普通話告訴楊志遠，說他的傢俱廠規模大，有些實力，現在雖然關閉大部分生產線，但還不至於像其他小型傢俱企業那樣，關門倒閉。支撐個一兩年估計問題不大，三五年就麻煩了，他現在最關心的還是這個次貸危機的影響會持續多久。

楊志遠分析，說經濟的興衰是有規律的，盛極必衰，衰極必盛，三五年一個週期最是正常不過，董事長只怕得作最壞的打算。董事長一聽，臉一下子就白了。楊志遠站在生產線旁，說自己注意到，這些還在生產的生產線，好像都是在生產高端的傢俱產品。董事長點頭，說高端傢俱的利潤還算不錯，儘管這段時間人民幣升值快，但這一塊還是有利潤，到的影響也小。

楊志遠問董事長：“既然國的次貸危機已經對傢俱行業造了影響，董事長就沒有應對措施？就沒有想過在危機中求新求變？”

董事長說：“我們董事會已經討論過這個問題，準備從三個方面手：一是轉型，拋棄無利可圖的低端市場，主打高端路線；二是，改牌生產爲自主品牌，提高產品的附加值；三是出口轉銷，大力拓展國市場。”

董事長問張省長楊組長此舉如何？是否可以一試？張順涵和楊志遠對此表示認可，認爲在目前的況下，值得一試，楊志遠說有辦法總比坐以待斃好，如果董事會同意，倒是可以一試，但不宜之過急，應該循序漸進纔是。

楊志遠他們考察的第二個行業是紡織品行業。

這個市的市長就不必到高速來接了。沒有必要，因爲這個市的市長不是別人，正是吳理斌學員。

楊志遠笑，說：“吳學員，課題組需要調研的方向是什麼，不用我們說，你心裡清清楚楚，該看什麼，你自行安排。”

吳理斌笑，說：“我知道怎麼安排，這次我們看一好一差兩種境地的企業，形對比。好在哪裡？差在何？爭取找出問題的癥結，尋找到正確的解決方案。”

楊志遠在隨後的調研中發現，次貸危機給紡織品出口企業造最大的困擾，除了海外訂單的減，還有一項就是海外欠款的大幅增加。由於次貸危機的影響，世界各國的金融機構都了銀，國國的資金流轉況讓很多國企業的資金狀況變的異常張。

調研中，有一家服裝企業，一家與其長期合作的國客戶正式宣佈破產，兩百萬金的貨款，一夜之間打了水漂。1500多萬的直接損失，對於這家服裝企業來說又是一個怎麼樣的概念？

該公司的董事長說：“我到目前爲止經營企業六年，此客戶破產倒閉，代表我四年的利潤打了水漂。”

近期遇上類似欠款況的企業不在數。在另一家生產牀上用品的企業，該公司董事長說起了企業剛剛遭遇到的一件事：有一家國客戶與該公司一直保持著順暢的合作關係，但從今年的一季度開始，方公司支付貨款開始越來越吃力。本來是付款買單的，貨到了國，方付款，他們給正本提貨單，方拿單提貨，本來一直都這麼幹，但一季度，該客戶與跟他們商量，是否可以先給提單，在一個星期付款。考慮到雙方一直保護著良好的合作關係，該公司也就同意的對方的要求，到了今年六月份，方直接宣佈了破產，牀上用品公司由此損失了近一百萬元。

爲什麼明知道欠債有風險，國的出口企業還是會同意欠款，這是因爲提出欠債的一般都是公司的優質客戶，大家合作良好，對方一旦提起，中方一般很難拒絕。

董事長直搖頭，說現在的生意越來越不好做，出口退稅下調、加工貿易政策調整，以及人民幣升值、原料漲價、工人工資上升等等，都在不斷地制造業企業的出口利潤空間，現在又發生次貸危機，許多原本優質的客戶紛紛破產倒閉，企業更是舉步艱難，何何從，倍迷茫。

楊志遠這兩天心比較沉重，他發現幾乎所有行當的出口企業都捲了國際欠債的風波中。來自國市場上的欠帳，在一定程度上讓中國出口加工型企業減了生產量，而與此同時，很多國企業也減了到中國企業訂貨的訂單。今年上半年海關的統計數據顯示對外出口貿易大幅下降，也就在理之中。

次貸危機對商品出口的殺傷力如此巨大，還真有些超乎大家的想象。在回賓館的大車上，學員們各抒己見，分析原因，大家一致認爲，國次貸危機的影響，對未來世界經濟的傷害不可小視，得小心應對纔是。

楊志遠認爲，次貸危機後，外商破產逃債，這是必然的結果，國經濟不景氣，導致人們的收水平的降低，而消費者購買力的降低，會直接導致國一些經銷商資金的呆滯，這個力是通過欠債的方式傳導到中國製造企業的上。諸多原本優質的國外客戶之所以紛紛選擇破產這種極端的方式，究其原因，還是因爲國次貸危機的發生，引發了經濟社會對於資金信心的危機。由於國金融系統收了對國企業尤其是中小企業的支持，這些企業開始把急於出口的中國中小企業當了他們的融資工，欠債爲相當普遍一個現象。當很多國企業宣佈企業倒閉時，下游的製造企業爲了接最後一棒的人，中國的製造企業這次無疑就承擔了這樣一個角。

這些分析，楊志遠最後都寫進了調研報告之中。楊志遠在調研報告中還斷言：以國爲主要出口市場的國外貿企業在未來必然遭遇訂單不斷水的局面，出口商手中的海外訂單的大幅減，這預示著出口將持續下。

中國有必要防範世界經濟下行帶來的出口急速下降，從而引起經濟下行，影響經濟健康有序的發展。楊志遠在報告中提到：中國有必要及早調整出口退稅政策，改目前的下調出口退稅，爲上調出口退稅的稅率；二是，對人民幣升值實行政策干涉；三是對所有企業實行減免稅，扶植企業的發展。

楊志遠回到黨校後，帶領課題組的員，夜以繼日，將此次沿海調研的報告整理彙總，在將調研報告上給教務部的同時，楊志遠還將調研報告打印了多份副本，楊志遠還將其中的一份副本郵寄給李儒。此爲後話。

楊志遠這次還決定到市一中，給一中的同學們做了一次演講，此次演講與調研無關，屬臨時安排。

調研組這天回到賓館，大家稍事休息，然後共進晚餐。楊志遠洗完澡，沒有休息，而是於書桌前整理當天調研的資料。有人敲門，楊志遠以爲是張順涵，打開門，卻是吳理斌，而吳理斌的旁邊則站在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小姑娘頗爲大膽，站在吳理斌的邊上下不停地打量著楊志遠。

楊志遠一笑，說：“讓我猜猜，這是誰？我想應該是吳理斌同志老豆的小吳同學！”

小姑娘說：“小楊叔叔好，我吳梓嫣。”

楊志遠哈哈笑，說：“這個稱呼有些意思，我聽過有人我小楊，也聽過有領導我小楊市長，小楊叔叔倒是第一次聽見，頗爲新鮮。”

吳梓嫣解釋，說楊志遠與吳理斌是同學，還是大領導，自然得叔叔，但楊志遠比吳理斌帥，看起來比吳理斌小許多，因此就在楊叔叔的前面加個‘小’字，以示區別。楊志遠笑，說原來如此，小吳同學這麼打擊自家老豆，就不怕自家老豆生氣。吳梓嫣說這是事實，老豆有什麼好生氣的。

吳理斌無可奈何地，著楊志遠苦笑，說：“楊組長，不好意思，吵擾你了。知道你在調研組，小丫頭非要和你見一面不可。”

楊志遠笑，說：“沒關係，小吳同學想見就見。只是我有些不明白，小吳同學非要見小楊叔叔一面，不知有何緣故？”

吳梓嫣笑，說：“小楊叔叔，我把您和我爸爸合影給同學們看，同學們都不相信您和我爸爸是黨校的同學，都說您是明星。直到大家上網一搜，同學們這纔信了，都說您是最帥的領導，現在我們班上的同學都不追星了，都了小楊叔叔的了。”

楊志遠不由自主地一樂，說：“哪是什麼？楊？”

吳梓嫣搖頭，說：“不對，是小楊叔叔團。小楊叔叔您不知道，我們班上現在的男同學都對您崇拜得不得了，都說您摔倒在河堤上的鏡頭酷斃了帥呆了，您抱著茉莉說得那些話都經典了。”

楊志遠笑，說你小楊叔叔覺得狼狽極了的事怎麼在你們看來竟然酷斃了？吳梓嫣笑，說小楊叔叔，同學們都覺得酷，不覺得您狼狽啊，您那形象多帥啊，那些電影明星跟您本沒法比。吳梓嫣還說現在連老師都支持我們立小楊叔叔團，說小楊叔叔的許多講話充滿了力量，現在網上能搜到的每一篇講話稿都了我們班上演講興趣小組的學習稿。

吳梓嫣還提出跟楊志遠合影，回去以後跟同志們顯擺顯擺，那麼小楊叔叔團的團長就肯定非莫屬。

楊志遠樂呵呵，說：“好，滿足小吳同學的一切願。”

吳梓嫣一聽，追：“小楊叔叔，是一切願嗎，說話算話？”

楊志遠一笑，說：“一聽小吳同學這話就知道，小吳同學除了合影，只怕還有其他目的，說來聽聽？”

吳梓嫣直豎大拇指，說：“小楊叔叔就是比我爸聰明，小楊叔叔，我能不能請您到我們學校給同學們作一次演講？”

吳理斌眼一瞪，說：“梓嫣，你楊叔叔的時間都排得滿滿的，明天上午十點就得去另一個城市調研，哪裡有時間。”

吳梓嫣‘哦’了，看得出有些失。

楊志遠笑，說：“小吳同學，你小楊叔叔，這些年除了在臺上照本宣科，念念政府文稿，都不知道演講是怎麼回事了。”

吳梓嫣笑，說：“小楊叔叔，您這是謙虛，您在荷塘災後，說得‘茉莉、茉莉，你若不離我便不棄’都了現場演講的經典了，在網上火得一塌糊塗。同學們就想聽小楊叔叔現場演講一次，一睹小楊叔叔的風采。”

楊志遠一笑，想了想，欣然答應，說：“如果同學們真心喜歡，那我倒是很樂意爲同學們做一次演講。而且小楊叔叔，有言在先。滿足小吳同學的一切願，這個願不爲過，應該予以滿足。”

“真的！小楊叔叔答應了。Yes！”吳梓嫣喜不自，說了實話，說，“同學們喜歡啊，怎麼會不喜歡。其實我這次到賓館裡，就是被同學們著來的，目的就是想請小楊叔叔去學校爲同學們做一次演講，小楊叔叔往臺上一站，肯定是酷斃了帥呆了。”

楊志遠笑，說：“演講的題目是什麼？”

吳梓嫣說：“什麼都，只要是小楊叔叔的演講，同學們都會喜歡。”

吳理斌拍了吳梓嫣的小腦袋一下，說：“你剛纔可是一口一個想死老爸了，原來是另有目的，這麼說你來看老爸是假的？虛假意？”

吳梓嫣做了個鬼臉，說：“一半一半哦。”

楊志遠一笑，說：“看來吳學員是被利用了，而楊學員則是中圈套了，一下子把話說滿了。”

吳理斌擔心時間不夠。楊志遠笑，說時間一，還是有的，我看明天上午與企業家兩個小時的座談會，提前，改在晚餐後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