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懷菁是被外面淅淅瀝瀝的秋雨吵醒的, 雨珠打落葉片, 地上一片泥濘, 天微微亮, 外面的丫鬟察覺醒來, 進來行禮問:“小姐可要起了？”

莊懷菁應了一聲, 讓丫鬟過來服侍。莊夫人送來的那兩座送子觀音擺了起來，信這些東西, 莊懷菁倒也沒怎麼在乎放哪里。

莊丞相那老病治了許久也沒見效, 張醫也只是開了舒緩疼痛的藥, 莊家這兩位長輩的確是好, 連子狀況都差不多。

莊懷菁要去向莊夫人請安，只隨意讓丫鬟梳了個簡單的發，戴上圓潤珠釵，上支垂金葉步搖, 換上后，去了莊夫人院子里。

莊丞相現在依舊不能說話, 但臉比起先前好上了許多, 莊鴻軒也起了個大早，著眼睛在莊夫人床前打哈欠。床旁花梨木小幾擺碗藥, 幔帳高高掛起。

莊懷菁進門便道:“軒兒今日起得真早。”

莊鴻軒轉過頭, 了聲姐姐, 張開手要抱。莊懷菁無奈，玉指輕輕了他的臉，笑著說:“你最近長個了, 姐姐可抱不起。”

在一旁坐下，對莊夫人說:“母親送的東西我已經擺上了，姨媽怎麼給我送這種東西？”

“這可是好東西，”莊夫人坐在床上，在幫莊丞相按，“你姨媽以前嫁過去，生了三個兒，婆婆都有些不高興了，最后咬咬牙去求了這觀音，沒想到真生了你表弟，要不是兒年紀還不到，肯定是要留給你表妹們。”

“這也太早了些，”莊懷菁搖頭道，“日后我再去還個謝禮，母親怎麼也去求了？”

莊丞相躺在床上，疼得沒力氣。莊夫人停了手，讓丫鬟拿藥上來，給他重新一副發熱的膏藥。

莊懷菁見多莊丞相這樣子，倒也知道自己不好做什麼，讓丫鬟去端熱水來。

“你挑人去送了禮便行，”莊夫人嘆氣說，“我替你還了對金鐲子，給你表弟的。你日后嫁過去，第一要事便是綿延子嗣，男孩孩都好，總得有個傍的，免得以后太子殿下登基，三宮六院，你還得大度，最后連個說話的都沒有。”

莊夫人嫁進莊家五年未曾有孕，最知道這膝下沒個孩子是什麼覺。

出比莊丞相好許多，算是低嫁，老太太起初對是敬的。

但五年實在太長，莊丞相又不納妾，老太太最后忍不住，明里暗里說了好幾次。莊夫人也不可能眼睜睜看著莊家絕嗣，退了一步，挑了趙姨娘和孫姨娘。

只可惜莊丞相那時升，事務太忙，腳不著地，回來的幾次也待在莊夫人那里，后來更是直接去了玢州。

老太太也沒辦法管他，這是發家的時機，但府中沒有孩子一直是的憾，臨走之前，里還念叨著要個胖孫子，只可惜莊家依舊沒人懷上孩子。

當懷莊懷菁時過些驚嚇，外頭戰，莊丞相一個不會武的在外，整日提心吊膽。后來又被茍合的小廝丫鬟嚇了一跳，了胎氣，都沒敢和莊丞相說這些。

有大夫私下跟說，胎兒恐怕不太好，生下來看命，活下來也看命，要是一個命不好，就是一尸兩命。

就算老太太人不在了，那時候也是真心想為自己爭口氣，膽子大，也不怕害了自己命。

后來孩子出世，暈了過去，醒來時便看見莊丞相在邊。

孩子活得好好的，讓娘帶著，喜極而泣，驚了子，把莊丞相嚇了一跳，幸好大夫就在旁邊，他怕了刺激，便先不讓見孩子。

莊懷菁倒不知道這些事，莊夫人子要強，很和提起。

“我記得了，”應莊夫人一聲，“母親不用擔心。”

莊夫人嘆口氣，讓里邊下人都先下去，隨后才同說:“太子我不了解，也不知道他待妻子是不是好子，你日后若是了欺負，也不要藏心里，我們不去豫州，一直在這待著。”

丫鬟端了熱水上來，放在面盆架子上，擰了干凈的帕子過來，莊夫人朝招手，接了過去。

莊懷菁知總是憂心自己，心中稍稍嘆了口氣，笑著應下道:“我子母親也了解，傷不著自己，屆時再看其他是怎麼做，太子總歸不會虧待了莊家。”

倒沒那麼單純，與太子的那些私下事上不了臺面，也不可能用那些事來要挾太子做些什麼，畢竟自己也在里面。

莊懷菁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子，實在想得厲害。

……

莊懷菁在浴池子里那次著實是飽|足，連指尖都不太想，心中只要一想起太子，便是那些見不得人的夜晚與荒唐。

是待嫁之，外出的活逐漸開始減，宮里的人捧著裝嫁的木盒過來，讓試穿。紅袍鮮艷，寬袖邊繡致鴛鴦，掐腰合。

宮中的嬤嬤見此很是滿意，莊懷菁穿著也舒適，模樣是極好的，這般正紅一稱，越發致，倒有些惹人憐|的。道了謝，讓人去庫房支點銀兩賞賜。

這是大喜的賞賜，嬤嬤便喜笑開收下了，恭賀幾句后，又多提了句，讓那日先吃些東西墊肚子。

府上下都喜慶著，逢人便是張笑臉，喜事爽人，連莊夫人和莊丞相的病都好上了不，獨莊懷菁自己沒由來地慌了。

莊懷菁嫁出去后便會住在東宮，往后回府也要先遞上帖子，終于有了一種好似實質的分離。

但總歸是冷靜矜貴的，同誰都沒說過，見的人都私下道一句有氣派，撐得起家，便連最親近的丫鬟都覺著大小姐不愧是大小姐。

離禮部定下的日子還有半個月的時候，和太子私下又見了一面。

莊懷菁極有能一個人待著的時候，見了太子的信，臉又燙又熱，本應該直接拒絕，卻又想著最后一次，便和他約在莊家的藏書閣中。

這里清凈，一排排書架上的書林立，遮擋外邊的視線，里面案桌干凈，書上積了些淡淡的灰塵，兩旁種銀心吊蘭，致典雅，只是葉片有些枯了。里面除了打掃的小廝外，平時一般不會有人來。

莊懷菁讓丫鬟在外面等候，要進來看書，如果沒有吩咐，不得進來打擾。丫鬟們倒也知道喜靜的子，應聲守在門外。

太子是怎麼樣進的莊府莊懷菁不清楚，覺著他若真想來，莊府也攔不了。淡淡的日過雕花的窗牖照了進來，莊懷菁臉頰緋紅，耳畔也紅得不行，坐在結實的石桌之上，環著太子的勁腰。

“方才想什麼？”太子站在面前，單手摟住，另一手輕輕幫把起的羅放回下來，“不舒服？”

外面有些冷意，但他們這里卻是暖和，尤其是子，莊懷菁額上還出了些薄汗。

的頭埋在他肩部，輕聲道:“往后不能天天見著家里人，嫁去東宮，我有些怕了。”

太子的作頓了頓，又問:“怕什麼？”

“不知道。”搖搖頭，“約是心中想念，雖是不遠，但一想到以后離家，總怕不能時時見到他們。”

旁邊的文竹盆景致，筆墨紙硯擺放到旁邊。這兒是個蔽的地方，因為人來藏書閣，這便幾乎是莊懷菁的地方，從小到大都來這清閑。

太子的大手輕拍的背脊，沒用多大的力氣，他微微彎腰，嗅見頭發的香味，只輕聲在微紅的耳畔開口，告訴:“錯了，以后東宮才是你的家。”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覺得現在可能都有人沒認出文名的某個字:鬟(huán)

每次我看評論區，都以為是某文現場

哎呦喂(揮手帕)，怎麼腦子和我長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