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矜最終還是放過了這株青純貞的小樹苗。

一是因為環境局限，二是暫未完全準備妥當。

在車里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了會話，岑矜放李霧回寢，而后揚長而去。

幾天后，坐在電腦前整理brief的岑矜收到了老同學發來的一條鏈接，問：這是你吧？

岑矜眉心微蹙，點開看了看。

是F大BBS日月華里的一個帖子，岑矜用自己的陳年客戶號登陸進去，發現是萬圣節舞會時自己的照片。標題也比較吸睛：分一下我們理系系草的朋友，小姐姐絕了。

底下展開了對的討論：

――姐弟吧？方一看就很會玩的樣子。

――笑容好，材也好好。

――學理還有這等好事？我現在轉系還來得及嗎？

――起碼得有系草的值吧。

沒過幾層，樓就歪了，重點轉到小男友上。

――我之前在食堂見過你們系草，是真的帥，又高又帥。

――為什麼我在食堂沒到過？？？

――樓上，他每天早上會去南晨跑，六點半左右的樣子，不下雨基本能到。

――有對象了還看什麼看，看了就是你們的了？人家顯然好姐姐這口。

――麗是大家的，看看怎麼了。

――李霧嗎？牛大佬，大一就能進張老板實驗室，去年拿了好幾萬獎學金，學習上的獎只要他想，人家就能拿，厲害死了。

――以前整天跟他宿舍另一位大佬一起的好伐，我還嗑過他倆CP，突然就有朋友了，無語。

……

岑矜面微笑爬完樓，而后叉掉網頁，回復老同學：對啊，正是鄙人。

留校任教的同學調侃：沒想到你已經不在江湖江湖還有你的傳說。怎麼認識的啊？

岑矜思忖片刻：就機緣巧合。

……

當晚，結束跟李霧的每日視頻，岑矜困到眼皮打架，倒頭呼呼大睡。

約莫是白天那個帖子的影響，做了個并不愉快的夢。

夢里憑空回到以前公司附近那間悉的日料店里，時間場景裝扮都一模一樣，起疑，一級一級往二樓走。

剛到二樓，在同樣的卡位上看到了相對而坐的一男一。

但不是吳復與卞歆然。

正對著方向的是萬椿，臉蛋是印象深刻的漂亮。

而的對面，同樣是個穿白襯的男生，寬肩窄腰，黑發濃。

寒氣在岑矜的背脊上寸寸滋長，對這個背影并不陌生。

萬椿似乎察覺到的存在，亮靈靈的眸子忽而斜過來，而后勾出一個志在必得的挑釁微笑。

男生可能注意到萬椿一直看著某個方向，也回過頭來。

目及他正臉的瞬間，岑矜如墜冰窖，驚坐起。

心悸不止，臉蒼白如紙，忙不迭到自己手機，也不管這會幾時幾刻，就給李霧打了個電話――

酣睡的李霧被枕畔狂振吵醒。

瞇眼看清屏幕上名字后，他當即睜大眼，正襟危坐地接通，剛準備問清，對面已劈頭蓋臉一頓罵：

“李霧你是人嗎？我真是錯看你了，氣死我了！我再也不想理你了！”

李霧一臉懵：“？”

室友鼻息如雷，他只能輕聲輕氣：“怎麼了？”

一通發泄好像終于讓人緒穩定，音平和了許多：“你背著我干什麼了。”

李霧不解：“我干什麼了。”

振振有詞：“我夢到了。”

李霧吭吭低笑兩聲，又怕吵到人，忙掩了：“什麼啊……你要不要這麼可？”

岑矜冷冷淡淡：“再見，我要繼續睡了。”

李霧看看四下，著嗓音逗：“下半夜做點好夢行嗎？”

岑矜輕哼一聲，掛了電話。

―

第二天的岑矜覺昨夜的自己就像個心理年齡不超過十歲的傻缺，哪怕今早李霧特意來關心后來睡得安不安穩，也恥于再次提起。

中午時分，突然接到了噩夢源頭的電話，說他來找了。

岑矜一頓，看了看周圍同事，起走到人的落地窗邊，低聲確認：“真的？”

“嗯。”他鼻音清晰，有力。

岑矜浮躁起來：“你過來干嘛，不要上課嗎？”

“上完課才來的，見見你不行麼，我沒在你公司樓下。”

“那你在哪？”

年說：“你先下來。”

岑矜拿他沒辦法，捋了捋頭發，揣著手機下了樓。

得虧這會大家都呼朋引伴地出去吃午餐去了，才能撿著空子去私會這位總出其不意的小人。

李霧這次是老實了點，沒膽地杵正中央噴泉旁，而是在馬路對面。

日融融，男生一白，好像韓劇里跑出來的男主人公。

岑矜左右打，確認方圓百米沒有公司面孔，才夾在人流里走了過去。

隔著段距離停他面前，下意識環臂前：“找我什麼事？”

人稍顯戒備的反應讓年笑意立斂，他走近一步：“昨天夜里夢到什麼了，說清楚。”

岑矜瞇了下眼：“回去再說。”

李霧看著，目凜然：“你每次都這樣敷衍我。”

岑矜奇怪：“我怎麼敷衍你了？我午飯都沒吃就跑出來找你。”

李霧想去拉手：“那你現在跟我去吃飯。”

岑矜避了下，維持好正當距離：“不去，我得上去了，我手頭還有事。”

“你是怕遇到你同事吧。”李霧一語道破。

岑矜深深吸氣：“我說了我有事。”

李霧筆直地盯住：“你回去工作，我買了給你送上去。”

火氣猛躥，岑矜不由質問起來：“你過來找我就是要發這些神經？能不能別在這使小子？”

李霧委屈憤慨到極點，指了下人行道：“我今天連對面都不敢去，怕你又像上次那樣一看到我就讓我走，或者掉頭就跑。”

他下頜了一秒：“我只是因為你昨天夜里一通電話放心不下，想當面看看你好不好怎麼了。”

岑矜面如冰霜：“看過了，我很好，你可以回學校了嗎？”

李霧如鯁在，眉心堆積起傷的緒。

他雙目靜而黑，凝人須臾，又掃眼側喧囂，車水馬龍，最后正視著，吐出一個字：

“好。”

他轉頭就走。

岑矜快抻斷的神經終于松懈下來，就是后勁還在，出一種幾乎能讓滲淚的余韻，盯了會李霧落寞的背影，垂下叉的手臂，回頭往公司走去。

―

或許已不再是個浪漫的人了。

一下午，這個想法都梗在岑矜心里，并愈發明確，是的，的菌群所剩無幾，上一段婚姻，以及年歲閱歷都給扎下了不預防針劑，讓理在最近幾年火速發展為思想里必不可的抗。

至在工作日是這樣的，更喜歡秩序，穩固，盡在掌握。

而那個小孩竟還故態復萌地朝著堅不可摧的堡壘沖鋒。

一次就算了，可以起行告示。

他還敢來第二次，那就別怪排兵列陣，圍起城池，以更剛的方式。

岑矜不想再為這種事哄他了，白費力氣。

照顧他的緒，那誰來照顧的緒？

岑矜越想越氣，臨下班時，面差到讓想來相約宵夜的路琪琪都退避三舍。

岑矜驅車回了家，卻沒想到李霧就在家里，坐沙發上用著電腦。

見進門，年從屏幕后挑了下眼，與有了短促的目相。

他不會一下午都沒去上課吧。

岑矜下意識老母親心，最后還是只字未言，轉頭去臥室卸妝更。

再出來時，年已候在走道口，高高瘦瘦一大只，存在極強。

岑矜準備視若無睹地過去，卻被這片人墻手攔截。

岑矜抬頭，毫無緒地瞥向他。

李霧也看了回來，帶著點好商好量的示弱：“我們把這件事解決了，行嗎？”

“什麼事？”岑矜淡淡問。

李霧抿了下：“我只想知道你為什麼不想讓別人知道我跟你的關系。”

又來了，岑矜疲憊至極，搭了下頭：“有這麼重要嗎？這種事沒必要昭告天下吧，而且我不想為別人的消遣。”

李霧駁道：“那就把我當消遣麼。”

岑矜反相譏：“我什麼時候把你當消遣了。”

“不是嗎，你不是就把我當寵一樣？”李霧出一些灰心：“可能連寵都不如，起碼寵還敢給別人看見。”

不可思議讓岑矜雙目濃亮了些：“你在鉆什麼牛角尖？”

李霧溢出一聲自嘲：“你覺得我在鉆牛角尖嗎，我從來沒向邊任何人瞞過我跟你的關系，而你呢，我是什麼見不得的東西？你把我當你堂堂正正的男朋友了？”

岑矜怒火中燒：“因為我們兩個人所的社會關系是不一樣的，懂什麼啊你！”

“不還是在意別人怎麼看你？”

岑矜不假思索：“是的，沒錯，我就是在意。”

李霧眼睛漲上一圈紅：“說到底就是拿我當消遣，看我可憐了逗逗我，嫌我煩了就趕我走，我的一切緒跟想法對你來說一點都不重要。你有在乎過我的嗎？”

“我沒在乎你的？上周我拼了命工作安排時間，就為了參加你那個舞會，”岑矜荒唐一笑：“我真是閑著沒事干。”

好心當驢肝肺，岑矜周發涼，繞過他往客廳走。

李霧亦步亦趨追在后，口氣激烈地告求：“從我們到現在，我每天都在說喜歡你，你有說過一次喜歡我嗎？工作上的事我問多遍你也不會跟我說一個字，還瞞著我去參加你前夫婚禮，我不配知道還是怎麼，除了多了親接我們跟去年有區別嗎？你可以理所當然地進我的社會關系，卻不允許我踏足你的社會關系半步，一點點都不行，你不覺得對我很不公嗎？”

岑矜頓步，肩頭僵死幾秒，決然回首，狠瞪向他：“好，那我退出行了吧。夠公平嗎？”

如悶雷轟頂，李霧也站住：“什麼意思。”

岑矜薄涼地勾了下：“就是你聽到你理解的意思。我建議你去找那個萬椿好了，你們的社會關系非常純粹，非常匹配，或者你們大學里任何一個生，都會比跟我在一起更公平，更開心。”

人看起來無又肯定，仿佛已在這一刻做出抉擇。

如被狠捅一刀，李霧心要痛死了，慌瘋了，他眼眶紅：“除了你誰也不能讓我開心。”

“你現在這副樣子是開心嗎，”岑矜完完全全被一種無能為力的挫敗占滿，喋喋不休地冒著一些自己都不可置信的話：“你怎麼知道不會呢，你都沒試過。為什麼非得是我，為什麼非要喜歡我。你還沒認識到嗎，我們也許本不合適，這段時間就是個嘗試。”

“我不可能喜歡別人，”李霧目不轉睛：“我只你。”

岑矜最不了他的眼睛，總這樣漉深，把心口灼得生疼。是個罪人。

別開眼：“你別看我了。”

“才多大啊，”口氣淡了下去，微帶不屑：“懂什麼啊。”

“為什麼不讓我看你。”李霧大步上前，捉住手腕。

岑矜掙了兩下，沒有掙開，眼還是虛焦在別，“因為我不想看你。”

“為什麼。”

岑矜死抿住，沒有回答。

“我不懂？岑矜，我比你懂，”李霧腔起伏，咄咄人起來：“我敢說喜歡你，你敢說不喜歡我嗎？”

如被擊到創口，岑矜手臂激靈般往反方向使力，一下開他：“我怎麼不敢說。”“那你說啊！”他嗓音陡高。

岑矜被吼得一，直直看回去，竭力使自己語調平靜：“我不喜歡你。”

李霧眼里的急劇晃：“我不信。”

岑矜口痛：“要說多遍你才相信。”

李霧結用力滾了下，似在強忍：“你不要我了？”

“你本來就不屬于誰。”

“我屬于你。”他是如此篤定。

“別綁架我，行嗎――”岑矜幾近崩潰，除了放狠話不知如何是好：“我上班已經很累了，現在只想休息，當我求你了，求你放過我行嗎？”

年像間不風的牢。往反方向走，迫切想找個緒的緩沖口，安放。

“姐姐。”他忽然這樣喚，聲音低啞。

岑矜瞳心放大，不自知駐足。

下一刻，一溫熱無助的撞上來，擁住。

“我也求你，”李霧的鼻尖，蹭著耳后，滾燙的氣音似能直接鉆腦：“別推開我，別說不喜歡我，別讓我去找其他人，我不會再跟你吵架了，不會再你做任何事……”

岑矜在嚅，耳廓濡。有他的氣息，好像也有他的淚，似能將燙融。

視線變得迷鰨岑矜緩慢抬手，去找李霧環于自己前的小臂，到他手指，想將其扯離。

李霧不讓，反手糾纏住的，不容阻攔，又極盡溫。

岑矜心頭激，無知無覺攥住其中一。

后人一，似被鼓舞，開始親吻頸側。他埋在那里，又吮又，細細，似焦難耐的小。

他呼吸好沉，越親越重，啄到耳垂時，他有如懲戒，狠咬一口。

岑矜痛出嚶嚀，徹底掉。不自踮腳，昂起脖子去迎合，去承接。

反手覆上他側臉，在年朗的下頜，潤的發，火燒一樣的耳朵上，發泄似的胡。

料，他箍了，幾乎要讓腳底離地，要把嵌自己，永不分離。

，細，熱地織著。

岑矜線急劇涌；李霧氣息全，狠住。

他堅而熾烈，像把頂在腰后，要同歸于盡的槍。

“李霧……”小腹察覺到他掌心時，岑矜聲音變得黏糊：“別……”

面紅心慌，腳趾蜷，嚨里都是破碎的告饒。

他的手指，在魯莽的探知著，侵著，讓蟄伏的軀殼汩汩覺醒。

岑矜認命地轉了回去，與他激烈地擁吻，舐咬。

他們難舍難分，像兩瀕亡的枯蔓，任何皮囊都是多余，撕開了，剝盡了，赤誠相，抵死糾纏，才能完完整整汲取彼此，尋回生命力。

……

室高溫如雨林，他們在走廊的墻面撞，瘋長，逐漸延綿至臥房……

環境晦暗，大床松。

引領年深時，春于恥骨下方蔓延開來，好像冰結已久的玫瑰終于被融解，剝裂，盛放，彌漫出漉的馥香。

岑矜在充盈與罪惡中緩緩闔上了眼皮。

一滴淚順著太下，滲鬢發。

干凈的靈魂不容，寬解自己，也乞求上蒼饒恕，哪怕會下地獄，碎骨。

虛過他專心的眉眼，輕輕他名字：“李霧。”

“嗯。”年面容逆，極盡忍耐著。他眼如漩渦，深深吸著，就像也吸著他一樣。

四目相對，占有亦是沉淪。

岑矜不自地腰腹，想將他徹底吞沒，也對自己的心從此誠實：“我撒謊了。我喜歡你，很喜歡你。”

的作與告白來得猝不及防，李霧一瞬破功，臉窘得通紅。

岑矜到了，笑了出來，雙手捧住他可的面孔，再次確認：“嗯，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