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次求婚, N次被拒。
無可奈何。
段宇注意力重回比賽。
他在小打小鬧的校運會上拿到400米第一名, 隨后展開了為期兩周的集訓,準備參加全國田徑大獎賽。
他了訓練場上的明星,只要他在, 其他隊員的目總是落在他上。
他也跟著短跑隊練了幾天, 短跑隊的隊員個個像打了興劑一樣,大家都想跑贏他, 但沒人比他快。羅娜跟他說讓他讓一讓師弟們, 給點鼓勵啥的,可段宇不同意,理由是他沒工夫哄小孩玩。
羅娜發覺他在國外待一年, 儼然有點離掌控了。
段宇的迫也是有道理的,他回國就是為了刷績。這一年有好多場大型比賽, 他確認參加的就有全國田徑大獎賽、全國田徑錦標賽、亞洲田徑大獎賽、中日韓田徑對抗賽, 還不算上七七八八的小訓練賽。
力巨大,但他扛得住。
這次從國外回來,他太多了, 這種讓他變得魅力四。他也帶回了很多國外先進的訓練技巧, 讓整個田徑隊都能量滿滿。
某日訓練,吳澤坐在場邊煙,他看著前方訓練的隊員, 生無可地罵道:“又他媽回到短跑跑不過全能的時候了。”
羅娜站在一旁。
“想念李格嗎?”
“你別惡心我。”
遠傳來孩的笑聲。
羅娜過去, 從段宇開始訓練起, 每天都有生拉幫結伙來看他。今天來的這批熱而大膽, 隔著圍欄沖他喊:“學長加油!”
段宇聽到喊聲,只回頭看看,沒有什麼表示。
“以前他還會臉紅呢。”羅娜嘆道,“青春一去不復返啊。”
吳澤冷笑了一聲。
兩周后,段宇出發參加田徑大獎賽第一站。羅娜為保萬全,請了假全程陪同。他們在賽場再次見到蔡源父子。蔡立秋這次跟段宇一樣,都是代表個人報名。
據羅娜所知,段宇出國之后,蔡立秋的日子也不太好過。雖然沒有對外公布,但隊里還是追究了他的責任,對他進行了私下的罰。后來半年他的心態大影響,連續幾個比賽都發揮失常,期間腳踝還過一次傷,直到今年夏天才慢慢恢復狀態。
這次比賽,段宇雖然贏了,但也不是賽前預想的碾態勢。
全能第一日結束,段宇和羅娜回到酒店,兩人吃了晚飯在酒店門口的小公園散步消食。
“我還以為他會落后你很多。”羅娜說。
“我讓你失了?”
“是他有點出乎我的意料了。”羅娜笑著問:“你猜蔡源有對兒子下過手嗎?”
“不可能。”段宇想都沒想就回答道,“他沒有用藥。”
“你怎麼知道?”
“沒怎麼,他肯定沒有用。”
“好吧,不說他了,你今天狀態還不錯。晚上好好睡一覺,不要看任何新聞,也別跟外界聯系,等比賽結束再說。”
段宇說:“我這次比賽連手機都沒帶出來。”
最終段宇毫無懸念地拿到大獎賽第一站冠軍,總分7853分,蔡立秋以7632分拿到第二名。看得出蔡立秋對自己被段宇了兩百多分的事實很難接。在等待頒獎的時候,他對段宇說:“你不過是運氣好而已。”
段宇看著領獎臺,目不斜視道:“我要是你,就老老實實閉訓練。”
7853分是近三年國十項全能的最高績,但距離世錦賽的報名標準還差得很遠。
頒獎結束后,羅娜見到了蔡源,他看起來比之前蒼老了很多,但臉上依舊笑瞇瞇的模樣。
他說:“段宇的績提得太快了,國訓練出來的就是不一樣啊。”
羅娜沒理他。
蔡源不在意的無視,又說:“我知道你怨恨我兒子做的事,但你不在他的位置,你不知道那些你們看不上的廣告和宣傳對他來說有多重要。不是每個人都有能力自費去國訓練的。”他低頭點了一支煙,抬頭吐出一片慘淡。“他沒花過我的錢,他嫌不彩,他的訓練費用都是自己攢出來的,那點工資連營養品都不夠買。”
羅娜轉頭看他:“你跟我說這些有什麼意思呢?”
蔡源說:“也沒什麼意思,就是希你們別那麼恨他吧,他也接罰了。”
羅娜笑了:“你是怕段宇回國家隊找他的麻煩吧?”
蔡源沒說話。
羅娜淡淡道:“你想多了,他沒這筋。”
比賽結束后,段宇不想跟多通,從另一邊的門繞出去。結果還是到一個記者。這個新人記者不是專門堵他的,而是迷路了。段宇急著見羅娜,一路飛奔,拐彎給人撞飛了。
他鋼筋鐵骨,撞得豆芽菜一樣的小姑娘直接空中翻了一圈,趴在地上,眼鏡片都碎了。段宇趕過去給拉起來,抱歉道:“你沒事吧。”
豆芽菜頭暈目眩起,扶正眼鏡,一看清段宇,哇地大出聲。
段宇:“……”
手忙腳掏出記者證,雙手遞給他,說:“段選手你好!我是《華育周刊》的記者!請問能采訪你嗎?”
本來段宇不想接采訪,但給人家撞這樣,他也不好直接回絕,最后說第二站結束后再看。
回去后他把這個事告訴羅娜,征求的意見,沒想到羅娜竟然同意了。
“你不可能永遠對避之不理,那不現實。而且你以后是代表國家比賽的,多要扭轉在公眾心中的形象。其實你不需要特別做什麼,只要把真實的自己給他們看就好了。你只要讓人們看到你,他們自然就會喜歡你。”
三天后就是大獎賽第二站,段宇第二站發揮也很好,拿到7891分,再次刷新賽季最好績。連續的高水平發揮使得他的關注度直線上升。
第二站結束后,他接了采訪。
采訪進行了很久,他們聊了他從小到大的訓練經歷,還有那些標志的事件。譬如救人,推搡記者,亞錦賽退賽。豆芽菜的采訪很專業,冷靜而克制。段宇所有的問題都實話實說,只不過刻意避開提蔡立秋的名字。
采訪的最后,豆芽菜問段宇:“職業生涯走到現在,你最謝的人是誰?”
這個問題讓段宇思索了一會。
豆芽菜猜想他可能會謝父母,或者謝教練,甚至是自己,但沒想到段宇說最謝老天爺。
豆芽菜:“老天爺?”
段宇說:“之前有人說我贏是因為運氣好,我本來不服,后來想想好像確實是這樣。我有這麼好條件,又有這麼支持自己的父母,家庭環境也湊合,還遇到了永遠不會放棄我的教練。這麼多年練下來,也沒有嚴重的傷病困擾。”他看向豆芽菜,低聲說:“只有做運員的才會明白,我說的這些每一樣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我都有,所以只能謝老天爺了。”說完還象征地沖天抱抱拳,“多謝你,我一定會珍惜的。”
豆芽菜:“……”
“咳!”清清嗓子,又說:“可老天也給了你很多挫折。”
“都不是大挫折,一直順風順水也蠻無聊的。所以,”他聳聳肩,“我現在覺還OK的。”
最后豆芽菜八卦地補充了一個問題:“那我再替廣大問一下,你的理想型是什麼樣的?”
“我的理想型?”段宇挑挑眉,眼神往天上飄。“我的理想型啊……”
他開始想羅娜,他思考著用什麼樣的詞匯能準確描述,想著想著就忘了記者,忘了攝像機,忘了鏡頭。他陷浪漫的回憶,再然后臉就紅了,沉醉得像是被花香吸引的蝴蝶。
后來他忽然靦腆一笑,用手捂住眼睛,輕聲說:“算了算了,別拍了,先別拍了,等我緩緩。”
豆芽菜抬手,采訪結束。
特地通知后期部門,最后那一段無論如何不能剪掉,嚴肅地說:“那是他的華所在。”
這次報道給段宇帶來了不收獲。
就像羅娜所說,他是個真誠的人,他不需要表演,也不需要強行解釋,他只要給大家看到他,人們自然就會懂。
慢慢的,流言蜚語了,雖然偶爾還有人提,但也被段宇夸張的績蓋住了。
轉眼之間三站大獎賽結束,全國錦標賽也結束了,段宇在錦標賽上第一次突破了8000分。
但離最后那個目標,還是差了一點。
今年過年的時候,羅守民和韓秀芝也回國了,兩家人一起吃了飯。夏佳琪為了這次會面準備了半個多月,發型換了二百遍,指甲都快做了工藝品了。
羅娜父母行程很,只吃了一頓飯,餐桌上羅守民一直在聊段宇的績問題,提出最后大獎賽總決賽的沖刺計劃。
吃完飯,夏佳琪小聲對段濤說:“他們一家都是育狂魔啊……”
段宇聽見了,說:“人家是育世家,是有底蘊的,哪像我們暴發戶啊。”
段濤咳嗽一聲,接著看報紙。
夏佳琪叨咕:“我還以為會聊結婚的事呢……他們怎麼都不著急啊,人過了30歲生孩子老得很快的。”
段宇被魚刺卡嗓子了,拍桌呼救。
夏佳琪捧著茶杯琢磨:“他們該不會有什麼別的想法吧?我聽說外國人好多都不要小孩的,那可不行,我把丑話放在前面,不要孩子我絕對不同意!”
段濤忍不了了,從報紙里抬頭。
“人家心思都在比賽上!你以為都像你呢,天天就琢磨怎麼結婚生小孩!是吧,兒子?”
段宇:“……”
他能說他難得跟夏佳琪站在同一陣線嗎?
可現在這個態勢實在不允許。
羅守民和韓秀芝過完年后就回國了,臨行前羅守民對段宇說:“還剩最后一階段的比賽,你要加油,但也別為難自己。”
段宇點頭稱是。
這也是大學最后一個學期了。
所有人都將面臨一番挑戰,或是升上更高學堂,或是步職場,或是像段宇這樣,走向更殘酷的賽場。
與大一剛開學時相比,每個人都發生了巨大變化。
段宇寢室的幾個朋友,賈士立是第一個定下來的人,他提前半年拿到了一家大型金融公司的offer,胡俊肖打算出國,韓岱則拿到了保研的名額。
段宇在年后被召回國家隊,訓練了一個多月,四月份參加了全國室田徑錦標賽,績還是卡在8000分上下。
離最后達標日期只剩兩個多月了,段宇還有最后一次機會,就是六月二十幾號的全國田徑大獎賽總決賽。
為了不讓他有負擔,近半年教練組都沒有對他施加力。
五月份,大家陸陸續續開始準備畢業論文了。
賈士立因為沒有就業力,比較輕松,偶爾會段宇出去一起聊聊。還有劉杉,他退役之后專攻學習,計劃畢業混個育老師當。
某天段宇跟這倆人吃飯。
一年多的健下來,賈士立同學……
依舊是個胖子。
賈士立淡定解釋:“每個人的核從生下來那刻就已經決定了。”他們坐在江天的面館里,賈士立指著段宇,“像你,天生就是運員。而我,注定是個胖子。”說完,他覺得這樣形容自己不太麗,又補充道:“一個聰明的胖子。”
天氣悶熱,牛面吃完嘩嘩淌汗。
劉杉沖屋里喊:“江天你咋那麼摳呢,開個空調啊!”
江天一點面子不給:“六月中旬才能開。”
賈士立唉了口氣,說:“有時候想想,時間過得真快,大學四年像場夢一樣。可我現在一閉眼,還能想起第一次見你那天,你他媽像個傻一樣大熱天出去跑步,我們三個都猜你堅持不了多久。誰知道你一跑跑到了現在。”
江天過來甩了兩包瓜子在桌上,劉杉不客氣,拆了就嗑。
最早那一批隊員只有四個堅持到現在——段宇、戴玉霞、茂齊、李格。
競技育的淘汰率太高了。
賈士立說:“有時候我在想,你們這行到底折騰什麼呢。咱們啊,我說得直你別怪我。我也知道你這一整年都在拼世錦賽的名額,但說白了,你就是拿到了也只是過了個門檻而已,不太可能拿到獎牌吧。”
段宇說:“當然拿不到。”
賈士立一拍手,說:“你看,拿不到獎牌,國家也不重視,你拼死拼活圖什麼呢。”
劉杉嘎嘣嘎嘣嗑瓜子,笑著說:“你不練,你不懂。”
賈士立看向段宇,段宇也只是笑笑,低聲說:“你不練,你不懂。”
賈士立也抓了一把瓜子。
“也對,整一個四年我們就像活在兩個世界一樣。”
說完他點了一支煙,像模像樣地了一口。
賈士立是在大三學會煙的,最開始的理由是因為施茵出國了,不過沒做甩手掌柜,走前跟賈士立確定了關系。
“你要等嗎?”段宇問。
“當然了,這麼多年都磨下來了,還差這會!”賈士立故作深沉地吐了口煙,“男人吶,就是承。尤其是畢業了走向社會,這是個契機,一定要抓住,胎換骨才行。”
這句話給了段宇一點靈。
羅娜在五月底接到學校通知,校領導想要段宇作為優秀畢業生在畢業典禮上演講。當時段宇正在北京集訓,羅娜給他打電話,把這件事當個笑話說給他聽。
“你說搞不搞笑,你都不能畢業還讓你當優秀畢業生去演講,哈哈哈哈哈!”
段宇有時候很不理解羅娜的腦回路:“我不能畢業你這麼開心?”
“你說校領導都想什麼呢。”
“你替我同意了吧。”
“什麼?”
“我說你替我同意了吧。”
段宇堅持要去演講。
這很不像他的作風,羅娜把這歸咎于他的賽前放松。
一到畢業季,校園里的氣氛就復雜起來。
傷與希,振與迷茫,相相織。
畢業典禮安排在六月十四號,距離大獎賽總決賽還有一周時間。段宇提前一天從國家隊趕回來,他出乎意料沒有一到校就去粘羅娜,而是找賈士立商量事。
“什麼?!”
大晚上從男生宿舍臺傳來一聲驚呼,段宇死死捂住賈士立的,紅著臉說:“你敢不敢小點聲!”
賈士立小眼珠瞪得跟玻璃球似的。
“你他媽搞事啊!”
“不是你說的嗎,畢業了男人要抓住機會胎換骨!”
“但你這也太……太那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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