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晨, 倪鴻幸出院了。
倪裳和搬進了江漁家在新區的公寓。
比起老宅,公寓地方小些,但兩室兩廳對于們倆, 再加上來上工的江漁, 還是很夠住的。
前幾天耽誤了不工期, 好在公寓里工齊全,倪裳馬不停蹄忙起來。
只躺了一天,倪裳再說什麼都不肯再休息了, 還念叨著說快年底了,不客人就等著元旦春節穿新袍,們一點都耽誤不得。
倪裳忙著趕工, 連談的時間都沒有了。不過好在炎馳比賽在即,大部分力都放了在訓練上。
兩人好似談起了同城異地。偶爾,倪裳也會在晚上收工后,悄悄跑出去“私會”男朋友。
的專屬騎士會騎著賽車給帶來外賣, 有時候是家里嚴的零食小吃, 有時候是一杯溫熱的甜茶。他也會抱住, 向索取一些香香甜甜的東西充當配送費……
就這麼過了快半個月, 一天晚上,炎馳給倪裳送來兩張票。
他的比賽要開始了。
這是炎馳回國以來參加的規模最大的一場比賽, 也是他在家鄉錦都第一次參賽。
還是他和倪裳確定關系后的第一場比賽。
擔心朋友一個人坐看臺會無聊或尷尬, 炎馳特意送了兩張貴賓票, 讓帶個朋友一起來。
周日上午,倪裳就帶著江漁出發前往比賽場地。
地點就在倪裳上次去看炎馳他們訓練的賽車場。也是上網查了倪裳才知道, 這是錦都的第一個國際標準的賽車場,今年年初才竣工。
跟上次的空曠完全不同,今天的賽車場人頭攢。倪裳一到門口, 就聽到里面此起彼伏的排氣管聲浪。
除了數以萬計的觀眾,場還有很多安保,防疫人員,以及各路記者。
比賽還有好一段時間才開始,各種托試駕,賽車模擬,車手簽名會等活已經把氣氛熱起來了。
場隨可見流線酷炫的機車,一專業車服的車手們落拓拔,他們旁撐傘的托郎姿曼妙,吸睛無數。
——這是一場真正意義上的賽車盛宴。
倪裳沒有直接去看臺。收到男人的微信后,跟著工作人員七拐八繞,來到車手們的準備休息區。
這里人很,沒有觀眾,也沒有托郎,氣氛略顯嚴肅張。
倪裳抬眸張,一眼看到正在和工作人員談的男朋友。
沒有主上前,站到一旁安靜等待。
沒兩分鐘,炎馳就發現朋友來了。他即刻結束談話,轉向倪裳走來。
男人今天穿了第一次見他賽車的那紅白車服,似乎比他平時訓練服還要專業一些。皮質車服上印了不字母和圖案標識,口的紅號碼最顯眼:27。
服肘部,肩部,膝上,以及背后脊椎都有凸起的保護殼,稱得男人肩更寬厚,腰也更峭,加上極短的利落寸頭,他好像披戴盔甲的戰士。
炎馳走到朋友跟前,先抓起一只手在掌心里了。
“冷不冷?”
倪裳搖頭,口罩上的兩只眼睛彎了彎。抬起胳膊,向男朋友展示自己穿的有多暖和。
孩今天穿了件長至膝下的大,里面的旗袍本被蓋住,只出腳腕上的一段白,以及花扣致的寶藍立領。
瞥見孩腦后發髻上的玫瑰玉簪,男人狹長的眼尾翹了下,輕呵出聲:“又專門打扮這麼好看?”
倪裳水汽氤氳的睫尖了,口罩后面的聲音悶悶赧然:“這不是,頭一回來看你比賽麼……”
炎馳揚笑,視線垂落,又頓住。
“你怎麼把這也帶來了?”
倪裳低頭,看見鏈條小包側面掛著的皮卡丘。
是他送給的那個,頭頂竹蜻蜓的車把擺件。
炎馳拿起擺件,看見皮卡丘和包鏈之間的編繩。他說:“喜歡就再給你買個專門掛包上的。”
“不要。”倪裳從他手里拿過皮卡丘,指尖撥了下竹蜻蜓,“我就要這個。”
這可是用kiss landing奪走初吻的皮卡丘。
炎馳笑了下:“那你摘下來先給我。”
“干什麼啊?”倪裳不解,還是解開了編繩,將皮卡丘遞給男人。
炎馳拿到手里晃了晃:“我一會兒帶上它跑。等我下來,你就有一個拿過冠軍的皮卡丘了。”
倪裳心頭一漾,口罩后的角揚起來。
又趕扯了下男人的手,低聲提醒:“還沒比呢,你話不要說這麼滿……”
即便十拿九穩,flag也不能瞎立啊。
炎馳不屑嗤聲:“不信我?”
他指尖勾上擺件的編繩:“等著。皮卡丘拿了冠軍繼續kiss landing你。”
不遠突然有人高聲,像是比賽的車手們集合。
倪裳松開男朋友的手:“你快去準備吧。”
炎馳站著沒。
“這就趕我?”
“你過來干什麼的不知道?”
倪裳看著他,眼睫不解忽閃兩下。
炎馳挑眉悠悠道:“不給你男人加個油?”
倪裳恍然,笑眼彎彎地湊到男人前,甜聲:“比賽加油!”
說著,又手了他肘上的保護殼:“不許傷……”
車手摔車是家常便飯。上網查過,炎馳之前比賽也摔過。最嚴重的一次是兩年前,把鎖骨摔斷了……
男人舌尖頂了下腮側,似是不滿:“就這?”
他稍俯就近,嗓音得沉緩:“男朋友就沒點特殊待遇,嗯?”
男人的眸曖昧幽深,暗示明顯。
倪裳心里一跳,手推了下他腰腹,小聲催促:“好了,你快去比賽……”
炎馳無奈輕笑,抬手掐了下朋友的小臉蛋。
剛轉要走,指尖又從后被攥住了。
他止步回頭。
倪裳打量四周,又抬眸灼灼看男人一眼。
隨后扯下自己的白口罩,踮腳親上炎馳下。
“男朋友,比賽加油哦!”
****
從車手備戰區出來,倪裳對著票號坐到看臺上。
開賽在即,氣氛愈加濃烈,麗凍人的郎們正在熱場跳舞。
“好多人啊。”倪裳著對面看臺上滿滿當當的觀眾,“居然都坐滿了。”
“何止坐滿。”江漁道,“剛我聽人說,門口還有黃牛炒票呢,都炒到四位數了。”
倪裳一驚:“真的?!”
這又不是什麼演唱會,居然還會有黃牛?
托賽事不是小眾的麼?而且現在來還要核酸檢測證明,麻煩的呢……
“怎麼會這麼多人啊?”
“你還說……”江漁低聲音,“還不都因為你男朋友!”
眼珠斜后瞥,示意倪裳看。
倪裳回頭,看見倆后坐了好幾個孩子。
都是炎馳的。
幾個姑娘湊在一起嘰嘰喳喳的,一臉的興和喜氣。每個人的白口罩上,還有手背上都用彩筆畫的花里胡哨。
倪裳掃了一眼,看見了“加油”,“27”以及“馳神”等字眼。
江漁也回頭看了眼,小聲湊到倪裳耳邊:“誒,他不都在網上公開表白你了麼,怎麼還這麼多兒啊?”
沒辦法,這男人就這麼招人唄。
倪裳扁扁,只道:“有比賽就有的啊……”
江漁無語睇,又偏頭看后那群“馳神長馳神短”的姑娘們。
“你覺著,們是來看大托,還是看你男朋友的?”
倪裳:“……”
江漁在手機上劃了幾下,恍然:“怪不得……他沒公開啊?”
倪裳湊過去,看見炎馳的微博主頁。
男人最新的兩條轉發是關于今天比賽的。
唯一的原創微博還是表白倪裳的那條。
倪裳倒不覺得有什麼,說:“我們這才……還沒多久嘛,等穩定點再說。”
江漁問:“什麼穩定啊?”
捅了捅倪裳的胳膊,角玩味揚起來:“誒,老實代,你們進行到哪一步了呀?”
江漁的八卦被激發了。
這滿場估計有大半場都是炎馳。
當著的面八卦正主的地下,就是唯一知的cp頭子。
想想就赤!
倪裳看一眼,線抿了抿,沒回答。
看著好朋友含脈脈的小臉,江漁眉心很輕地了。
張了下,神古怪,言又止的:“你們現在是熱期我知道。不過,你就算再上頭……”
低嗓子:“也一定要做好安全措施,知道嗎!”
倪裳:“!?”
倪裳的臉騰地紅了個:“什麼啊——沒有!”
這比賽還沒開始呢,車子怎麼就碾到自己臉上了?!
“哪有那麼……那麼,快啊……”倪裳磕磕絆絆分辯道,聲音低到幾乎聽不見,“我們就,親了……”
江漁眨了眨眼,似是不信:“……真的?”
“不是吧。你們家馳神一看就是,就是……”皺眉,努力搜尋著最合適的形詞。
“一看就是食男!”
“而且他之前不是——我去!”江漁突然被場上吸引,瞪大眼睛驚呼出聲,“好帥啊!”
倪裳扭頭,看見賽道上正在表演的特技車手。
還是個老人。
——那頭倒立在車座上的金十分耀眼。
特技是正式開賽前的最后一個表演。
要開始比賽了。
“哦,對了——”江漁回過頭,話題也轉到比賽上,“我剛看到網上說,這次票賣這麼快,除了炎馳的緣故,也因為這場比賽,確實有看點的。”
炎馳回國后也陸續參加過幾場比賽,結果當然毫無懸念。
對此,網上不人說他水平大不如從前,是在國外的頂尖大賽混不下去了,所以才回國挑柿子,只能窩里橫云云。
但這次的比賽不一樣。這次比賽除了炎馳,還有一位車手備矚目。
“就這個——”江漁指著手機屏,上面顯示著穿深藍車服的車手,車前有個大大的數字“9”,
“這位小日子過得不錯的日本選手,據說是專門沖著炎馳來的!”
兩年前,炎馳在自己22歲生日當天,為唯一跑進國際托車錦標賽的中國車手,同時也是亞洲最年輕的賽車手。
去年他沒有參賽。而這位9號日本車手第一次跑進了正賽,績不俗。
除此之外,炎馳最出名的一場比賽,就是疫開始前在日本跑的。他從最開始以第13名的劣勢,一路趕超,到倒數第二圈時生生追到了第一,引全場。
今天,這位日本車手也跑到馳神家門口,確實有點“復仇戰”那意思了……
一頭金的特技車手氣退場,觀眾席上的喧囂越來越響。
比賽要開始了。
來自六個國家的32名車手集結起跑線,蓄勢待發。
引擎伴隨槍聲轟出震耳聾的聲響,同時引全場歡呼的聲浪。
倪裳抻直脖子,一眼看到炎馳——紅白車服伏在一輛沒見過的橘機車上,車前的號碼跟他口上的一樣:27號。
同時也看到和27號并駕齊驅的9號賽車,深藍車服深藍托,虎視眈眈。
看臺下的大屏幕轉播出更為清晰的比賽畫面:
炎馳在出發后很快占據頭名,而9號日本車手隨其后,伺機超越。到第二圈時,9號超線反超了27號,但炎馳咬不放。
二人的差距就在毫厘之間,一場攻防大戰就此拉開帷幕。
倪裳的目在賽道和屏幕之間不換切換,眼睛快不夠用了。
看過炎馳訓練,來之前也在網上翻了不男人以前比賽的視頻。可此刻親臨賽場,才明白完全兩碼事。
無論是幾十輛托同時嘶鳴的聽覺盛宴,還是五六的賽車一起低車,齊刷刷過彎的視覺沖擊力,都是無與倫比的震撼。
火力全開的托離弦箭一般從眼前馳過,快到晃一道虛影,讓人都為之沸騰。即便什麼都看不清,還是會忍不住激呼喊。
——這是人類對速度最原始的追求與崇拜……
比賽到了第三圈,27號和9號已經遠遠甩開其余選手。
冠亞軍爭奪戰格外激烈。炎馳在彎道奪回領先位置,但沒一會兒,9號又利用完走線再次超車功——他們就這樣一刻不停地刺激著全場人的神經和嚨。
倪裳的心一直提在嗓子眼,眼睛眨都不眨地盯著大屏幕。
紅白車服的男人好似一頭進擊中的猛,寬闊的肩背完全伏在車上。
車把上頂著竹蜻蜓的皮卡丘搶鏡又出戲。
他彎時簡直快躺倒賽道上,角度比場上所有車手都低,卻又那麼游刃有余,毫不費力。
男人的臉在頭盔墨鏡后,看不見表,可渾都散發著一種勝券在握的氣場——全場都在為這場廝殺吶喊,可他似乎并沒有將對手放在眼里,只全神貫注地逆風飛馳,仿佛這條賽道上只有他一個人。
比賽來到最后兩圈,炎馳的優勢逐漸穩固。但9號車手一直沒有放棄。掠過彎道時,他最后一搏,過炎馳的車超了他——前后的殊死拼殺。
解說在廣播里聲嘶力竭地大喊:差距只有0.05秒。
0.05秒!
看臺上所有的人都站了起來,一個揮旗子上躥下跳,喊聲震天地。
倪裳后的幾個孩子,包括旁邊的江漁,都跟瘋了一樣,的撕心裂肺。
倪裳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迎風站在十二月的高臺,出了一手心的冷汗。
比賽的最后一彎到來。
9號帶著0.05秒的優勢低車,0.05似乎并不足夠讓他壯膽,亦或者,前面的纏斗消耗了他太多的力。
他前倏地一抖——
就在這時,他側的27號,已經收回磨出火花的膝蓋,行云流水地掠過這一彎,穩穩反超回到了直道。
炎馳過終點線的同時,屏幕上跳出比賽結果——一二名差0.130秒。
他贏了。
主場險勝,大快人心。觀眾席響起排山倒海,又蠻有節奏的高呼。
所有的聲音,最后都不約而同響一個稱呼:
“馳神!”
冠軍本人看起來倒相當淡定。他雙手把,從車座上站了起來——
場上又炸開了。
這是炎馳慣有的慶祝作:
每次奪得勝利后,他都會雙手把站在車上,然后右手攏在耳邊,做出一個聆聽的姿勢。
——聆聽滿場的歡呼和崇拜。
風又囂張。
這一次,觀眾也照例為他鼓掌喊,卻看見炎馳并沒有抬手搭在耳邊。
他雙臂展開放在前,沖著觀眾臺上的某個方向,擺出了一個放箭的姿勢。
隨后右手倏地松開,嗖地無聲一下,憑空放出一箭。
倪裳呼吸猛地一滯。
周圍掀起驚天聲浪,的世界卻安靜下來,只能聽見一個聲音。
——是被狙中,又全然心的聲音。
炎馳停住托,長下車。
他摘掉頭盔,沒有急著慶賀自己的勝利,而是看向看臺,黑眸穿過層層觀眾,準確無誤地落在一個人上。
沒一會兒,幾乎所有人的焦點也都跟隨冠軍的目,聚集到一。
這下,倪裳的心跳都停了。
嚨發,一句話說不出來,定定著場上的男朋友。
炎馳也沒說話,只跟以往一樣抬起一條胳膊,向著的方向張開——在過去。
倪裳木然起,在周圍人困或訝異的目中,邁步向男人走去。
咚。
咚咚咚。
的心又重新跳起來,比剛才看他沖刺時還要劇烈。
男人目深深著,角勾出恣意的笑,黑眸在午后的下明亮異常。
極限運與極限勝利讓他意氣風發,整個人都自帶環一般,荷爾蒙棚。
倪裳走進賽場來到男人前,炎馳沒說話,拿下托手把上的皮卡丘擺件,舉到朋友眼前。
他說到做到。
的皮卡丘,拿到冠軍了。
獨一無二的冠軍皮卡丘像之前一樣從天而降,正要再給孩一個吻降時,又突然停在半空。
男人收回胳膊,眸灼灼看了倪裳兩秒,抬手拉下了的口罩。
他的,以及低醇的嗓音一同降落下來。
“這次,冠軍自己來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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