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素卿的尸首早上被人發現，是畏罪自縊而亡。

聽到此人死訊，梅茹著小腹有片刻怔楞。前世傅錚砍掉周素卿的雙臂，直接扔回賀府門口，自此與他的恩師徹底決裂，梅茹萬萬沒料到這一世這人就這麼死了，煙消云散……輕輕嘆了一聲，意嬋道：“姑娘好好的嘆什麼氣？”

梅茹笑了笑，道：“沒什麼。”

剛說完話，旁邊的孟蘊蘭也慢慢悠悠嘆了一口氣，滿面愁容，還有一點悵惋。梅茹好奇道：“蘭兒有什麼心事？”

孟蘊蘭雙手托腮，鼓著臉，沒說話。

梅茹看在眼里越發好奇，篤定的打趣道：“看來是真有心事。”孟蘊蘭偏過頭去，還是不說話。梅茹：“好蘭兒，到底怎麼回事？你別勾著我了。”

孟蘊蘭回頭眨了眨眼，什麼也沒說，又重重嘆了一聲，好半晌才悶悶道：“沒什麼。”說罷蔫頭蔫腦的挽起梅茹胳膊，姊妹倆出去散步。今日天氣真好，天高地遠，風輕云凈。孟蘊蘭不舍道：“循循，你真要隨殿下去遼東麼？那兒兵荒馬，天寒地凍，你得什麼時候才回來啊？”

梅茹也舍不得，估著回道：“說不準，明年春天吧。”

遠有人在賽馬行獵，二人邊走邊看，路上不時有人給梅茹請安。經歷這次的大起大落，眾人皆知道背后有個厲害角，而且那人疼疼的呢，得罪不起，所以都對梅茹恭恭敬敬的。

梅蒨跟前的大丫鬟明芝過來，請了安，對孟蘊蘭道：“二姑娘，二請您過去呢。”

“我不去。”孟蘊蘭回得快。

“怎麼了？”梅茹問。

孟蘊蘭一臉郁卒：“蒨姐姐這些天正幫我挑人呢，定是又安排我過去相看。”

“這是好事呀。”梅茹掩面笑。

“哪里好了？”孟蘊蘭皺了皺眉，嫌棄道，“我反正不去。”吩咐明芝：“你就跟嫂嫂說，我在循循這兒不過去了。”明芝明顯有些為難，梅茹道：“你先這麼回吧，就說我留蘭兒說話，待會兒一道過去看姐姐。”明芝這才退下。

四安靜下來，梅茹悄悄道：“好蘭兒，你可是心底有什麼人了？”

孟蘊蘭白凈的臉面蹭的就紅了，掐梅茹道：“就你說話！”

梅茹抬手盈盈一指，樂道：“這是心虛了。”

“你還胡說！”孟蘊蘭跺腳，氣得背過去，不愿意搭理這個討厭鬼。可一背，看到個更討厭的！孟蘊蘭目不經意地拂過傅釗，二人視線撞在一起，孟蘊蘭又氣得轉過來。

梅茹忍不住笑道：“你這原地打轉兒作甚？”

孟蘊蘭不說話，梅茹往后看過去，遠遠的，是一群皇子。傅釗立在最邊上，擺颯颯，偏偏他這個說話的今天也悶頭不吭聲，形容舉止頗有些怪異。

梅茹收回視線，看看面前的孟蘊蘭，再看看遠的傅釗，再看看滿臉憤然的孟蘊蘭……心念微，梅茹像是發現了什麼，但又不能說，更不能問——這事兒由來問就顯得尷尬了。

梅茹挽著孟蘊蘭的手，當做什麼都不知道，往梅蒨那兒去。

好半晌，傅釗才敢抬眼。

那兩個人已經離開不見蹤影。他視線往前探了一探，看到一個穿淡紫蘭花刺繡對襟褙子的姑娘，個子小小，段略有些瘦弱。傅釗又尷尬低下頭。他那天夜里自知失言，一直想尋個機會向孟蘊蘭道歉，可一想起來那天的話，又覺得萬分怪異，所以就拖到這會兒了……

梅茹陪著孟蘊蘭慢慢悠悠到了梅蒨跟前。

見孟蘊蘭終于回來，梅蒨唬過來一眼。眼波流轉，更加好看。孟蘊蘭吐了吐舌，逗得梅蒨笑起來，這事兒就算過去了。梅茹順勢私下里打聽道：“二姐姐，蘭兒的親事看的如何了？”

“我和老太太都替心呢。”梅蒨嘆氣。

想到先前的事，梅茹道：“慢慢來吧，一般庸才還配不上咱們府里的公子呢。”

聽打趣，梅蒨不由掩面笑。這一笑，又偏頭干嘔起來。眉心蹙著，模樣難的。邊上的人見狀皆愣住了。孟蘊蘭是個姑娘家，不好說什麼，梅茹喜道：“二姐姐該不是有喜了吧？”梅蒨面赧然，搖頭道：“也說不準，怕是今早吃錯東西了。”梅茹忙讓人去請太醫過來。

太醫這一來診斷，還真就是喜脈！

眾人樂壞了，孟安傻不愣登扶著梅蒨躺好，又立在那兒傻乎乎的笑。梅蒨也赧的笑。二人親半年，就有好消息，怎能不高興？

梅茹道：“這回真要好好恭喜二姐姐、二姐夫了。”連忙賞賜了好些東西下來。孟蘊蘭也雙手合十念“阿彌陀佛”道：“嫂嫂且好生歇著，往后莫再替我心了。”這話逗得眾人樂起來。

姊妹幾個正高興說著話，前小太監過來恭請梅茹道：“王妃，皇上請您過去呢。”

“什麼事？”梅茹問。

小太監道：“是西羌公主的事。”

聽聞是阿眸，梅茹不由想到傅錚昨晚說有法子對付阿眸的事，估計就是這件事了。“嗯”了一聲，轉頭不放心的對梅蒨代了幾句。梅蒨嗔笑道：“王妃也快些有好消息，咱們就更加高興了。”

梅茹抿一笑，拿話糊弄過去道：“二姐姐還真是不完的心！快別心我了，只想想肚子里我的小外甥吧。”眾人又是一陣樂。

梅茹到延昌帝帳外時，傅錚恰好立在外頭。

澄澈蔚藍的天際下，那人生得越發好看了，遠遠瞧著猶如畫筆勾勒出的丹青，姿頎長，眉目疏朗，蕭蕭如松下風。

“殿下怎麼在此？”梅茹略有些意外。

傅錚淺淺一笑。這笑意如溫春風拂過，有種攝人心魄的。梅茹饒是看慣的，也愣了片刻。傅錚道：“正跟父皇商議些事，聽聞你要過來，就在這兒等著了。” 這些的話落在旁人耳朵里，惹得眾人不由暗忖，這燕王怎麼對燕王妃這麼好啊？將擺在心尖上疼著，更是恨不得捧在手心里，小心仔細。再看梅茹，他們一時又是羨慕又是妒忌。

阿眸冷眼看著這二人的恩，想到傅錚先前在自己面前字字句句不要臉的威脅，無恥至極，毫不講面，就氣得恨不得跳腳。這會兒深深咽下一口氣，阿眸嚴肅的對延昌帝道：“皇帝陛下，某些臣賊子趁本公主出使之際犯上作，本公主得立即回朝。”

這事兒發生的猝不及防，梅茹滯了滯，忙翻譯給延昌帝聽。

延昌帝也不再多留，當即命人護送阿眸公主回國。當然，京城使團的納貢條件不用再談了，因為阿眸還得向魏朝借兵呢。阿眸是真的氣，但又不能發作。因為一發作，傅錚就冷冷拂過來，滿是威脅。

這人趁不在西羌，居然用心險惡地留了這麼一招，現在得快要無路可走，還得下段求魏朝出兵。阿眸越想越不服氣，卻也只能獨自慪氣。

那邊廂延昌帝卻突然提議道：“讓茹丫頭代朕送你一程。”

傅錚可不愿意，忙打斷道：“父皇，阿茹今日要隨兒臣去遼東呢。”

梅茹突然就被夾在了中間，有些為難地看了看傅錚。

延昌帝聽了略略蹙眉：“如此啊……”他愁眉不展道：“這事兒確實為難。”本朝會通譯之人本就，阿眸又是個弱質流，思來想去，似乎還是只有梅茹合適。延昌帝看著梅茹。

梅茹默了默，福進言道：“父皇，兒臣最近亦在思量此事，如今各地通商往來漸多，不如在鴻臚寺下設通譯館，專門教習諸蕃的語言文字，還有負責文書翻譯，就不用再如此捉襟見肘了。”

這話一出，傅錚有些驚訝。昨日夜里他替梅茹想的就是這條路，沒想到梅茹居然自己也在盤算，而且提出來了！

延昌帝點了點頭，很快又嘆氣道：“四夷館原先也是有的，只是幾代戰荒廢了，如今確實需要重新整頓。”略一思量，他問傅錚：“慎齋，依你看，可有什麼舉薦之人？”

傅錚恭敬作揖道：“父皇，舉賢不避親，兒臣自然是舉薦我夫人。”傅錚昨夜已打定主意，既然梅茹擅長此事，他便親手送一程，讓好好做出一番大事，省得七八糟之人都惦記他的夫人，也能替他在延昌帝面前臉。

傅錚說得極其坦然，梅茹卻愣住那兒。此言未免驚世駭俗，縱然是梅茹自己提議的，還是覺得不可思議。梅茹偏頭看著旁的男人。只見傅錚眸沉峻，并沒有在說笑，他是真心在舉薦。梅茹怔怔看著，忽的，的心跳了一跳，心下滿滿的，皆是涌出的。

眼前這人對是真的好，好到連世俗禮法都通通可以拋開，只盼著在這世間能有一方天地。

梅茹看著傅錚。忽然生出一莫名的念頭，好像這塵世里，再也找不到一個比他對自己更好的人了。

延昌帝哈哈笑道：“還真是舉賢不避親。”思忖頃，延昌帝點頭道：“茹丫頭統籌此事，倒真是合適。只是一介流，總是不大方便。若是丫頭你自己愿意，朕可以下旨賜你從五品卿一職，掌館中之事。”說罷，又單問梅茹：“你可愿意？”

這事兒的發展完全超乎梅茹的預想，還是著傅錚，有些不知所措，似是詢問這人的意思。

迷茫的樣子特別惹人憐，傅錚真想的小腦袋。傅錚心底的，對梅茹道：“阿茹，聽你自己的意思。”

梅茹還是怔楞，更是不可思議。傅錚就是這麼寵的，毫不拘著，只任由自己的意愿，高高興興、自由自在的活著。這一瞬，梅茹說不清緣由，心里的越發滿，滿的快要溢出來，能將團團裹住，得人有些悶，還有些難。

梅茹眼圈微紅，點了點頭，答應下來。

延昌帝隨即問道：“茹丫頭對通譯館有何打算？”

此事梅茹琢磨了好多天，這會兒回道：“如今朝中通曉諸蕃語言的人并不多，兒臣覺得可以從諸蕃請一些大家館，學習本朝文字，再互通有無……”

延昌帝贊許點頭，又提議道：“不如你這次隨阿眸回西羌，先親自招些西羌人來試一試？慎齋你覺得如何？舍不舍得讓茹丫頭去？”

傅錚今天就要回遼東，他出來好幾天，再也耽擱不得，他今天本來要帶梅茹一道離開的……傅錚看著梅茹，梅茹也看著他。一對上的眼，傅錚心中就是難舍，他真的舍不得這個人。他在外，總會惦記起，惦記過得好不好，會不會心大的被人欺負……默了默，傅錚卻只是對梅茹道：“父皇此議不錯，你自己喜歡就好。”

他說過的，他不勉強半分。

梅茹只愣愣著他，傅錚轉頭道：“父皇，可否允許兒臣與阿茹明日再走？”

延昌帝嘆了一聲，道：“罷了，朕可不拆散你們，你們先去遼東吧。待明年開春給朕帶個小皇孫回來，比什麼都強，通譯一事不著急。”

“不用。”傅錚回道，“既然阿茹喜歡，放手去做就是了，我只是有些話想代。”

聽他如此說，梅茹怔怔的，心里有個地方還是得慌。

這日夜里，傅錚擁著，千叮嚀萬囑咐道：“西北那邊開始了，你自己定要萬分小心，別讓我擔心。”又算了算行程，碎碎念道：“如今已經九月，從這兒去西羌至得兩三個月，一來一回……我爭取年前就回京，你也早些回來。”

聽這人絮絮叨叨的叮囑，梅茹心底忽然就了，有個地方還是難。看著傅錚，點點頭。

這人難得乖巧，傅錚看在眼里，又不舍得了。他本來能帶梅茹去遼東去的，如今為了想做的事，他只能再忍忍。傅錚摟著，只覺得萬般不舍。

男人的子又又熱，是這世間最高的山。他為擋風遮雨，還替謀劃，只求過得高興。

梅茹心里還是，抵著他的懷里，輕輕垂眸。

那纖長的眼睫像小刷子，刮過他的里，讓他的心好生不舍。傅錚俯過來，吻了吻的臉，又親了親頸子。他的太過，甫一在白皙的頸子那兒，還是敏.。那種敏能讓人渾栗。梅茹子輕輕了。這回忍著害怕，并沒有。這人要走了，這一世他為做了那麼多，還不知何時再見……梅茹闔上眼，眼睫輕。

傅錚順勢一點點吻下來。

衫半褪，出的蓮心，就是暗夜里會勾人的妖，只等他采擷。

外頭是草原獷的風聲，里面是人的輕輕息，那一聲聲抑又克制，卻格外刻骨銷.魂。

梅茹覺得自己飄在浪尖上，像一葉扁舟，本不控，只能隨著他沉浮，任由他擺布，或是這樣，或是那樣，恥而私。

他的力道那麼大，又要將的神思撕碎了，不知送去何方。

到了最后關頭，那人卻止住了。他從的子里出來。那種最為的合隨著他的離開，顯得越發明顯。梅茹臉滾燙，不解又赧的看著傅錚。暗夜里，他背過，將東西弄到旁邊的錦帕上。梅茹怔了怔，忽然通通就明白過來，這人上回定是看穿吃避子藥的事了，他卻一直沒說，更沒怪，他一個人獨自承著，消磨掉那種痛楚……梅茹傻傻看著他。傅錚仔細將兩個人子拭干凈，然后摟著歇下。

著他，梅茹尷尬的不知所以。傅錚撥了撥漉漉的頭發，吻了吻的臉，只含糊提了一句：“你子不大好，先好好養著。”

他還替找好了借口。

梅茹眼圈兒驀地就紅了。低著頭，抵著男人結實的口，最最心底，忽然生出一點不舍。那種不舍悄悄的，探出了芽，繞做繾綣，纏在心尖上。

會疼，會難，還會舍不得。

這天夜里，傅錚又要了好幾回。

許是離別為這個夜增添了不一樣的愫，梅茹努力克制著害怕和恐懼，那種撕扯好像也沒有那麼疼了，閉著眼，輕蹙眉心，也會到了一點似痛非痛的滋味。

他吻的背，如玉。

他不停的喚的名字，那一聲聲映在心底，澆灌著那簇芽。

梅茹就這麼被他來回折騰著，每一都烙上了他的印，只屬于他的印跡。可傅錚還不夠，在那一個個印跡上頭，又再次虔誠的親吻。梅茹在他的手里，的像水一樣，承著他，還有他所有的意。

這夜很長，又短，好像怎麼都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