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巖知道自己的選擇會有怎樣的后果。
他并不如自己想象中那麼健忘,他會一直記得那一刻莉莉的眼睛,然后永遠無法安眠。
他記得自己的父親曾經說過,我們可以畏懼死亡,因為無論畏懼與否,死亡終將來臨。但我們不能心有愧,那會籠罩一生,比死亡更加難以征服。
為了一個弱的人?肖巖知道自己的決定有多麼愚蠢。
但不只是‘一個弱的人’,是我暗很久的人。
肖巖奔向莉莉的方向。他十七歲進中央科學院學習,學和研究從來不是他一心向往的世界。而莉莉,也許現實中的淺、弱并不好,但是自己在庸碌生活中最好的期待。
驚恐地蜷在墻邊,抱著膝蓋哭泣。不遠喪尸正奔來。
肖巖上前一把將拽起,用近乎兇狠的表對說:“你他媽給我起來!”
莉莉瞠目結舌地看著肖巖,完全不相信他竟然會回來!
坐等死亡來臨只會更加恐懼,肖巖寧愿自己全力奔跑,哪怕力竭倒下。
后無數喪尸撲來,它們拽住莉莉的手臂按住肖巖的肩膀。閉上眼睛,肖巖摔倒在地,莉莉扣著他的手腕卻沒有如同剛才一般驚慌失措地哭泣。
他們屏住呼吸等待著最為痛苦的一刻。
被撕咬的痛覺并沒有傳來,肖巖只覺得耳邊一陣冷風掃過,抬起頭來對上的是海茵手中的利刃。
“走,這一次如果再跟不上,我不會再停下。”
海茵·伯頓的眼中抑著某種怒意,隨時要將肖巖千刀萬剮一般。他是掌握著生殺大權的神祗,從容無畏。那一瞬間肖巖是驚訝的,海茵的回頭無異于妥協。而他眼中的恨意卻意外地清晰,甚至毫不掩飾地宣泄出來。
莉莉抬起頭,與海茵目相的瞬間僵直著無法呼吸。
而肖巖卻在海茵的眼睛里看見某種不可搖的決心。這個男人不到最后一刻決不放棄,肖巖第一次懊惱,自己放棄的實在太早!
輕易地放棄并不是審時度勢,而是弱!
又是一路狂奔,前方是被炸裂的通道,后方喪尸已然追了上來。海茵握了雙刃,擋在肖巖的面前,“你們先走!”
他要斷后。
肖巖看著對方的背影,沒有一搖,沒有一恐懼。無論發生什麼事,這個男人都會活著,自己再不會質疑他的強大!
眼看著一只喪尸就要襲上肖巖的肩膀,他毫沒有猶豫背過拽著莉莉向前奔跑,海茵右手揮砍而過,幾個喪尸嘩啦啦落地。
隨著他們的奔跑,腳下的通道正緩緩下斜,肖巖皺起了眉頭。他知道所有基地的地面構造,大多基地的通道連接采用T型,通道下斜很有可能是因為T字的節點被地面螺旋式導彈摧毀,導致建筑失去支撐。
又是一陣轟響,腳下的地面的傾斜度更加嚴重。
“莉莉!”肖巖忽然擋在莉莉前,他懷疑……
就在那一瞬間,整個通道仿佛斷裂開一般,肖巖和莉莉摔倒在地,沿著傾斜的角度猛地向下落。這一切來得太快,他們毫無準備,直到即將完全下去的瞬間,肖巖一把拽住裂開金屬地面的凸起部分,手指和被劃開的覺撕心裂肺!但是莉莉卻掉了下去,在墜落的最后一刻一把拽住了肖巖的!
他們的下是基地的地面二層,無數掉落二層的喪尸揮舞著手臂,跳躍著試圖抓住他們。
沒有力去惶恐,肖巖的臉憋的通紅,手指泛白,沿著胳膊落下,染紅了肩膀。
“莉莉——你一定要抓住!要抓住明不明白!如果你松手我也松手!”
莉莉抬起頭,看著肖巖完全抖的肩膀,咽下口水,用完全不同于剛才的惶恐十分認真地說:“我要放手了,肖巖,做好準備!你要爬上去!”
“不可以!你要是放手我一定放手!我還沒有到撐不下去的地步!”
莉莉笑了笑,“我覺得死亡其實很快,沒什麼害怕。”
就在那一刻,肖巖到自己部的重量驟然失去,莉莉松開手跌落了下去。
“莉莉——”肖巖的心臟快要炸裂開一般。
喪尸們睜大了眼睛,出嗜而殘忍的表,而莉莉看著肖巖,仿佛這樣才能勇敢地接一切。
一道繩索猛地甩了下去,纏繞上莉莉的腰,在喪尸們即將抓住的瞬間將拽離。
肖巖抬起頭,逆下看見一個站在高的影,浴而來。
莉莉狠狠摔在地面上,腰間的繩索瞬間離。
就在肖巖失去力量的那一刻,一只手握了他的手腕,肖巖的眼中是海茵·伯頓半跪在自己面前的影,沉冷的面容中殺意蔓延,他一把將他拽了上來。
當肖巖撞對方的懷里時,他有一種宿命的錯覺。
沒有任何言語,海茵將利刃收鞘中,將肖巖和莉莉扛上了肩膀,向后退了三、四步。
當莉莉明白海茵要做什麼的時候,高聲驚了起來。
而肖巖的心卻意外地平靜。
海茵的奔跑是肖巖從沒有會過的速度,他騰空而起的瞬間,肖巖想起了那一次他碧藍的海洋,還有吹過耳邊完全自由的風。
他的眼前明明是瘋狂躁著的喪尸,卻仿佛為了完全與之無關的畫面。
肖巖知道,這個男人永遠不會讓他墜落,就像從前的每一次騰空而起。
海茵穩穩落在了斷裂通道的另一面,落地時的震令他們屏住了呼吸。海茵將肖巖和莉莉扔了下去。莉莉搖晃著站起,完全不敢相信海茵·伯頓竟然扛著兩個人跳過了四、五米的距離!
“在你流而死之前,我們必須進避難通道。”
海茵低頭瞥了一眼肖巖正在流的雙手,漠然邁開腳步。
此刻的肖巖只覺得疼的要命,但是他沖莉莉搖了搖頭,兩人繼續跟在海茵的后。
終于,他們來到了避難通道前。第一道門開啟,他們沖了進去,關閉的時候幾只喪尸跟了進來,但瞬間就被海茵解決。
他甩了甩手中的利刃,收鞘中。
一切喧囂被隔離在那道門外,莉莉驚魂未定著氣。
肖巖抵著門,看著海茵的拔的背脊,如同自己第一次見到他,孤傲而決絕。
門開啟,麗芙和馬克沖了出來。
“頭兒!”
“嗯。”海茵應了一聲,忽然拽起肖巖的手腕將他扔向麗芙,“替他理傷口。”
馬克看向肖巖,出不可思議的表,“頭兒……你就是為了這只蠢笨的菜鳥……”
麗芙撞了馬克一下,“夠了馬克!”
“理傷口?怎麼理?是要親他一下還是……”
馬克的話還沒說完,麗芙就一腳踹在他的膝蓋里側,這個大家伙差點沒跪在地上。
肖巖深吸一口氣,踏了14號基地的地下。
他還活著。
他還在呼吸,他的眼睛仍舊能看清楚那個人的背影,他的大腦還在思考著。
肖巖有些搖晃,他的面前是無數正忙碌著應對此次襲擊的軍。
沈冰的額角還滲著漬,卻已經站立在全息屏幕前有條不紊地指揮一切。
海茵正和自己的部下們規劃部署行方案,他的側臉是蕭肅的氣息,連視線上去都在疼痛。
麗芙坐在肖巖的面前,替他進行消毒,并將一種專門的繃帶纏繞上他的手掌。這種繃帶完全明,與傷口接的瞬間會像一樣附著上去,能隔離各種有害細菌又不妨礙氧。
“還疼嗎?”麗芙輕笑一聲問。
“最疼的時候已經過去了。”肖巖扯起角。
“我真的沒想到頭兒會去救你,當危險來臨,他的職責應該是保證這個基地首席指揮的安全。”
肖巖微微一愣。
“別出這樣的表。這并不代表上校為了你妥協自己的原則或者忘記了自己的職責。如果被困的是我或者馬克,頭兒會做同樣的事。”
所以我不用自作多沾沾自喜嗎?
“所以這意味著,你對于頭兒而言,不是可以隨意舍棄的人。”
肖巖的心臟被狠狠敲擊了一下,久久回不過神來。
麗芙不再說話,默默打理著肖巖的傷口。
從周圍人的言談間肖巖得知,從此刻起,14號基地將放棄地上部分,進地下。夏爾將派出飛行對14號基地進行補給,并進行地下生循環系統的建構。海茵的部隊也將在基地周圍進行巡航。
傷口理完畢,麗芙站起來點了點他臉頰的位置。
肖巖手一,才發覺是喪尸的,手指間的粘稠讓人不悅。
“那邊有消毒室,你可以去洗一洗。它們的東西和皮接久了,是有腐蝕的。”
“謝謝。”
麗芙不說還好,一說肖巖就覺得臉上的厲害。
肖巖進消毒室,整個空間被白的霧氣籠罩,視野一片蒼茫。整個消毒過程很簡單,只需要走過消毒室就可以,不但能去除所有有害質,還能順帶清理。
肖巖臉上瘙的覺逐漸消退,只要閉上眼睛,他就看見那群喪尸瘋狂涌現到他的面前,以及海茵·伯頓的每一次回頭。
他的手指仍舊在抖,握拳頭砸了砸自己心臟的位置。
再往前一步,他撞上了某個人。
“哎呀兄弟,對不起!沒想到這里還有別人!”
肖巖捂著自己的額頭,前方的人緩緩轉過來。
刀鑿般的五深刻的線條,除了海茵·伯頓還能有誰?
肖巖愣住了,“……伯頓上校……”
海茵的臉在這片霧氣中和得不真實,只有那依舊冰冷的眸子提醒肖巖,這個人是海茵·伯頓沒有錯。是啊,有潔癖的海茵為了救肖巖上沾上了不喪尸的粘,他當然會在第一時刻來消毒室清理。
“對不起……上校!”盡管對方依舊氣勢人,肖巖哽在心中的話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
“你哪里對不起我?”平鋪直屬的語調沒有毫的疑問,仿佛肖巖的道歉對于海茵·伯頓而言沒有毫的意義。
肖巖張了張,發現自己竟然無法說出一句話。
對不起,我選擇了莉莉。
肖巖覺得這個答案蠢斃了,因為他選擇莉莉還是其他人跟海茵本沒有一點關系。
還是說對不起,我浪費了你趕來救我的機會?
又或者說對不起,我讓你一而再地回頭,甚至質疑你能保護我完全不到傷害的能力?
就在肖巖猶豫的時候,海茵已然轉,他的影逐漸陷白霧。
肖巖扯起角,低頭無奈地一笑,而心中卻有一種振翅飛。
他想要跟在這個男人的后走到更高更遠的地方,他想要變得強大,變得即便海茵·伯頓不曾回頭也知道他就跟在他的后!
白霧中的影停駐。
“如果我沒抓住你,你會松手嗎?”
毫無的聲線仿佛要將這層薄霧切開。
海茵站在距離肖巖不遠不近的地方,白霧之中的五顯得朦朧而俊。
“沒有人會想死……”肖巖沒有想到海茵會問自己這個問題。
海茵向前走了兩步,他的胳膊抬起,修長而優雅的手指扣上了肖巖的脖頸,只要微微用力就能碎他的頸骨。
“那麼你記住,除了我,你不能死在其他人的手上,也不能死在其他地方。”
簡單而毫無波瀾的一句話,肖巖覺得有什麼在他的思維深烙下了印記,無論怎樣努力都無法將它平。
“還有,下一次你再我放手,我一定會擰斷你的脖子。”
約之間,肖巖覺得海茵的漠然中有許多難以言喻的東西。他在對方的眼睛里清楚地看見了自己的影子。
“所以你不用洋洋自得。”這句話很輕,輕到肖巖無法理解其中的意義。
“也許你會死。”肖巖想要上前看清楚對方的表,但是海茵·伯頓帶來的迫實在沉重,他的雙灌了鉛一般釘在原地。
既然你對一切都漠然,為什麼會救我?
“我們都會死,或早或晚。”
這世上似乎永遠沒有什麼能讓他到恐懼,死亡也將臣服在他的腳下。
而肖巖可悲地發現他無法停止自己的視線,哪怕知道憤怒的海茵隨時能殺了自己。
他松開了扼住肖巖脖頸的手指,緩慢地托起肖巖的臉頰,肖巖能覺到對方手指間近乎寵溺的。
對方的微微前傾,金棕的發垂落時仿佛著肖巖的視線。他知道自己應該轉過避開,但那冰冷到無的面容靠近自己時,仿佛有什麼在瘋狂地燃燒。
海茵的舌尖在間若若現,直到它上肖巖的上,緩緩將它挑起,肖巖倒一口氣,正要后退,對方的手指卻深他的發,用力地將他的后腦扣住,彈不得。
當海茵的完全覆了上來,極為有力地將他口腔中的一切占據,仿佛無論如何用力地吮吸都無法得到滿足般迫著肖巖的舌,剝奪他的空氣,肖巖的頭骨在這樣的之下疼痛了起來,而海茵不斷含吻噬咬著肖巖的,一切都向著不可控制的方向急速而去。這像是一場殘酷掠奪的序幕,肖巖明明知道結果卻無從反抗。
他會死!他一定會死!
麗芙曾經的玩笑話在肖巖的耳邊響起,就在他出雙手驚恐萬分地抵著海茵的肩膀時,他驟然發覺自己上的只有空氣。
“哈……”
力一般向后退了兩步,肖巖這才發覺不知什麼時候海茵已經去到了消毒室的盡頭。
用力眨了眨眼睛,肖巖按住自己的額頭。
糟糕……又是那種幻覺……
海茵已經離開了消毒室,整個空間要命的安靜。
肖巖緩步向出口走去,他的手上消毒室的門,腦海中不斷奔涌著的是海茵力揮砍的畫面,這樣的不顧一切不是執行某個任務,而是為了救他。
一切就像是妄想,在這場妄想里肖巖發覺自己對于那個強大到冷漠的男人似乎無比重要。
“哈……”肖巖打開門走了出去,他抬起頭,每一步都堅定無比。
因為他知道,他將永遠無法逃避心深追逐那個男人的,所以他只有讓自己變得強大!
基地的地下空間十分張,私人空間完全是奢。
肖巖與其他幾個學員在這里完全無用,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崗位,張地忙碌著,而他們卻只能坐在某個角落,安靜而沉默。
莉莉就坐在他的邊,低著頭,也許是太過沉悶,終于小聲說:“還好……你的臉沒事。”
“只是濺到一點喪尸的膿而已。”
莉莉仍舊在不安,肖巖瞥見正撥弄著自己的手指,隨即手覆在的手背上說:“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謝謝你……”
不用謝,誰我暗你很久了呢。
心里這麼想,肖巖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因為莉莉已經有男朋友了,軍紀的丹澤爾校——一個年輕俊朗前途無量的軍。很多時候,付出并不只是為了某個結果。
“我覺得伯頓上校有點可怕。”莉莉向遠,海茵沉默地坐在某個角落,正調整著隨攜帶的軍械。
他的表專注到冷酷,垂下的眼簾迫著莉莉的心臟。
“但是他救了我們。”肖巖扯了扯角,安道。
莉莉搖了搖頭,“他要救的并不是‘我們’,只有你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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