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衛老太太引著褚紹陵進了正堂，忙忙的招呼著人上茶，衛老太太一笑：“王爺莫要笑話，這龍井還是王爺送來的呢，聽衛戟說這是王爺喜歡的。”

褚紹陵笑笑：“老夫人有心了。”

衛老太太見褚紹陵並不如外面傳的那樣，話漸漸的就多起來，慢慢道：“衛戟是小兒子，時家裡人不免多疼他些，子……就不如他大哥沉穩能忍耐，在王爺邊伺候這些年怕是有讓王爺不順心的地方，老先替這小業障賠罪了。”

“老夫人太客氣了。”褚紹陵挑眉看向衛戟，“衛戟規矩的很，輕易不會行差踏錯，都是貴府的家教好。”

衛戟有些害臊，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說，衛老太太笑的合不攏，拿帕子在角按了按笑道：“他哪裡就那麼好了，就是有些統那也是在王爺邊呆久了學來的。”

如今衛戟職越發高了，多雙眼睛看著，到底不是在軍中一點點歷練起來的，衛老太太生怕因為他年輕出什麼岔子，衛戟是褚紹陵一手提拔起來的，只要褚紹陵還看重衛戟那就沒事，衛老太太不明就裡，還一直以為褚紹陵是因為衛戰才多給衛戟幾分臉面的，笑道：“這孩子跟他大哥不一樣，呆頭笨腦的，就只有一樣好，夠忠心，也老實，王爺單單這個可放心。”

衛老夫人的心事褚紹陵如何不知，褚紹陵心裡好笑，道：“老夫人放心，衛戟這幾年在本王邊忠心的很，本王心裡有數。”

衛老夫人心裡越發踏實，順道：“到底還是年輕，等過一二年給他尋一門親事就好些了，這些孩子還得是了家這子才能定下來，當年他老爺就是……”

“祖母。”衛戟忍不住道，“我何時要娶親了？！”

衛老太太以為衛戟是在害臊，笑道：“說你是孩子果然還是孩子氣，哪能不娶親？哈哈……”

褚紹陵放下茶盞，抬眸看向衛老太太後站著的姜夫人，姜夫人心中一凜，天可憐見，這次可是冤枉的，連給衛戟納妾褚紹陵都不肯，哪裡再敢提娶親的事？

姜夫人跟褚紹陵今日才是頭一回見，但私下兩人已經過過幾招了，姜夫人輸的心服口服，如今一家子都在褚紹陵手裡，姜夫人別無他法，再說現在小兒子職越來越高，人也比以前有神了，姜夫人心裡也認了。

褚紹陵笑了下，道：“老夫人疼兒孫，不如……就將衛戟的婚事託付給小王，小王不才，也能給衛戟尋一門好婚事。”

此話一出衛老太太的眼都亮了，當初褚紹陵也曾暗示過他們同樣的話，讓府中先不必急著給衛戰定下婚事來，後來衛戰竟是當上了駙馬，褚紹陵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大手筆，衛老夫人清楚的很，就算他們府上如今在皇城中有了些權勢但要是跟褚紹陵比起來就是小巫見大巫了，褚紹陵給的婚事必然錯不了！

衛老夫人連連點頭：“那老就將這小業障託付給王爺了，哎……我們府上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衛戟！還不給王爺磕頭，你以後只靠著王爺吧，必然錯不了，以後好好的給王爺效力，若是有一做不到的，王爺看在你大哥的份上許會饒過你，我先一個錘你！”

衛戟心裡又赧又無奈，只得上前給褚紹陵行禮謝恩，褚紹陵心裡好笑，起道：“衛戟的事老夫人和夫人放心就是，小王要去看看馥儀了……”

衛老太太連忙答應著，命人引著褚紹陵往裡面院子裡去，裡面打通的院子就是當日馥儀和衛戰親的院子，褚紹陵還有印象，不用人帶著自己就能找去，裡面馥儀早就聽說褚紹陵來了，只是嬤嬤們勸著不讓出屋，這會兒見褚紹陵來了連忙迎出來行禮，褚紹陵上前一步將馥儀扶起，笑道：“這才半月沒見……這子越發重了。”

馥儀臉上一紅將褚紹陵讓進裡面屋子裡，低聲道：“前幾日章太醫來請脈，說……說我懷的是雙生胎，所以肚子大些，比旁人也辛苦些，我自己倒是不覺得什麼，只是驚了這一屋子的嬤嬤們，整日裡這不許那不許的，無趣的很。”

褚紹陵一笑：“雙生胎？這倒是大好事，可告訴宮裡了？”

馥儀搖搖頭，低聲道：“宮裡如今的形……大哥也是知道的，哪裡顧得上我？我囑咐章太醫了，若是哪日皇祖母問起來就將我的事說了，若是問不起來也不必故意當一件事去回，倒讓別人說我輕狂。”

“妹妹多慮了，若真是雙生胎那就得讓宮裡多派幾個穩婆過來了。”褚紹陵頓了下，“章太醫……可能看準是男是？”

馥儀臉紅紅的搖了搖頭，垂首笑道：“哪裡能知道呢……嬤嬤們倒是說看我的懷像像是男胎，不知是不是哄我開心……”

褚紹陵若有所思，隨口安道：“妹妹安心養胎就好，就不是男孩兒想來駙馬也不在意，你們小夫妻都年輕，以後要多男孩兒沒有的呢？”

想起衛戰來馥儀臉上紅暈更盛，如今出宮來，平日裡跟皇城中的誥命敕命們來往更多，漸漸的也聽說了這些夫人家裡的糟心事，相較之下才知道自己過的有多舒心，就是前面已經嫁了的兩個公主也沒有像自己這般過的輕鬆的，馥儀惜福的很，只想著將兩人的小日子經營好，早早的為衛戰生下嫡子來。

兄妹倆又說了一會兒話外面傳衛戰回來了，馥儀一笑：“駙馬怕是知道大哥來了，平日可不會回來的這麼早。”

褚紹陵起在馥儀的肩上輕按了下不讓多禮，低聲道：“已經費了你半日神了，好好歇會兒，我跟駙馬出去說話，我帶了些補品來，你讓嬤嬤們看過後再按著醫的囑咐吃，平日裡自己在意一些。”

馥儀只當褚紹陵是跟衛戰有公事要說，聽不懂也不敢多問，笑道：“大哥放心，我曉得輕重的。”

褚紹陵轉出了里間，衛戰上武袍還沒換，見了褚紹陵上前行禮，褚紹陵一把扶起，笑道：“不必多禮，我剛看了看馥儀，馥儀比起以前在宮裡時氣還好，可見你們府上待周到。”

衛戰垂首：“臣草莽寒門，委屈公主了。”

褚紹陵坐下來，想了想道：“剛聽馥儀說……這一胎是雙生胎。”

衛戰點頭：“前日來的章太醫是這麼說的。”

“可惜現在還不知是男是。”褚紹陵端起茶盞，輕笑，“若是兩個男孩兒就好了。”

衛戰不知褚紹陵是何意，只得順著褚紹陵的話沉聲道：“殿下放心，不管是男是臣都會待公主如初。”

褚紹陵失笑：“我不是跟你說這個……我自然明白你待馥儀的心，我也盼著馥儀能一舉得男，能一下子添兩個男孩兒是最好的了，你福氣不小。”

褚紹陵將茶盞放下，輕歎：“只是可憐衛戟，膝下空空。”

衛戰心中一凜，瞬間明白了褚紹陵的意思，褚紹陵看著衛戰的臉低聲道：“你應該知道，我是最重嫡長之人，長子繼承家業是順應大統，反過來說……次子並沒有那麼重要，是不是？”

衛戰不知該如何應答，褚紹陵寬一笑：“衛戟是本王要重用的人，他的一份家業將來若是無人繼承實在可惜，倒不如……你來替他分憂，這樣你的孩子能多得一份家私，衛戟膝下也不會寂寞，不是很好麼？”

衛戰猶豫道：“舍弟年紀還小，以後……”

褚紹陵輕笑：“以後的事，我都給他安排好了，你放心就是。”

衛戰不知該怎麼辯駁，這樣做自己占了衛戟太大的便宜，衛戰心裡愧對衛戟，他還是希衛戟能像旁人一般娶妻生子的，褚紹陵在衛戰肩上拍了拍低聲道：“馥儀這一胎若是兩個孩兒或是一男一就當我沒有說過，我不會你的長子，你只要將次子過繼給衛戟就好，衛戟屋裡沒人能教養，孩子時定然還是放在馥儀邊養著的，衛戰……你跟馥儀吃不了一點虧。”

衛戰搖搖頭：“臣不是在意這個，臣只怕舍弟、舍弟他……”

“他不得呢，不過……這些話還是你對他說更好一些。”褚紹陵可不願意讓衛戟知道這孩子是自己威利來的，褚紹陵輕聲道，“待馥儀產下次子後，你來跟他說，衛戟會願意的。”

衛戰無法只得應下，猶豫了半晌道：“殿下，若是有一日殿下變了心意，不用舍弟再相伴左右……就過繼一事就作廢吧，讓舍弟安安穩穩的娶妻生子，強過於如此。”

褚紹陵一笑，衛戰是一心為衛戟打算的，既然衛戰已經敞開了說那褚紹陵也就不藏著掖著了，褚紹陵起沉聲道：“我現在對他是什麼心意，百年之後還是什麼心意，只怕現在這樣說你也不信……你只往後看吧。”

同樣的話褚紹陵當年對衛戟也說過，當日衛戟不信，但後來慢慢的就信了，褚紹陵有信心衛戰以後也會信了的。

回王府的馬車上搖晃搖晃，衛戟中午沒睡，這會兒困的一點頭一點頭的打盹，褚紹陵看著好笑，攬著衛戟讓他枕在自己上，衛戟伏在褚紹陵上沒頭沒腦的嘟囔：“殿下……臣不親。”

褚紹陵替他將落在臉上的頭髮抿在耳後，輕聲道：“不讓你親，我那是哄你們家老太太的，哪能真讓你親？再說你不是已經跟我親了麼？”

衛戟笑了下點頭：“對……”

褚紹陵笑笑在衛戟頭上了一把，衛戟往裡蹭了蹭，低聲道：“殿下今天怎麼突然過來了，嚇了臣一跳。”

為什麼過來當然不能讓衛戟知道，褚紹陵隨口道：“你又不在，我在府裡也是無聊，就想著過來看看，接你回去，順便看看馥儀。”

衛戟點點頭，迷迷糊糊的又睡著了，褚紹陵只覺得自己懷裡被衛戟捂的暖烘烘的，像是抱了只聽話的貓兒一般，褚紹陵輕輕撥弄衛戟溫潤的，衛戟側過頭避開，可的。

不多時到了王府，褚紹陵將人醒，怕他剛醒了一吹風凍著，兩人又在馬車上坐了會兒，褚紹陵抬手在衛戟臉上了一把，輕聲調笑：“你剛夢裡我了呢。”

“啊？”衛戟瞬間清醒了，赧道，“臣……臣說什麼了？”

褚紹陵忍笑，這傻東西什麼都信，褚紹陵湊近衛戟耳畔低聲說了幾句下流話，衛戟的耳朵瞬間燒的通紅，難堪的恨不得找個地鑽進去，褚紹陵故作道：“害臊了？放心……我以後不提這事了。”

衛戟原本以為褚紹陵會好好打趣自己一番的，沒想到褚紹陵竟輕輕放過，連忙點頭：“謝，謝殿下。”

褚紹陵撐不住笑了：“罷了，下車吧。”

兩人進了王府，剛繞過垂花門時裡面王慕寒匆匆趕了出來，沉聲道：“王爺，宮裡剛傳話來……西邊遼涼狄子來犯，皇上命王爺儘快進宮議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