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當夜兩人宿在了王府中，外面大雪下個不停，寢殿暖閣中卻溫暖如春，兩人一夜好眠。

翌日辰時兩人才醒，因昨晚睡晚的緣故衛戟還是迷迷糊糊的，褚紹陵坐起子來給衛戟掖了掖被角：“要是困就睡會兒。”

衛戟搖了搖頭眉心，褚紹陵看他一副睡不飽的樣子笑道：“左右早膳還沒送來，你再躺一會兒。”

褚紹陵掀開被子下床走到外間去讓丫鬟們伺候他洗漱穿，衛戟翻了個趴在床上，床頭的架子上擺著一盆水仙，屋裡暖和，花開的極好，配著琉璃盆和裡面各玉碎土好看的很，衛戟撥弄了那水仙幾下也下了榻，衛戟不習慣人伺候，自己洗漱後換好裳，都收拾好後早膳也送來了，兩人一同用飯。

“殿下……臣聽王公公說殿下登基的日子已經定下來了。”衛戟給褚紹陵夾了個蝦餃，“是哪天？”

褚紹陵點頭：“忘了跟你說了，正月十五那天。”

衛戟想了想道：“不是應該在大行皇帝出殯前麼？怎麼這麼晚。”

褚紹陵一笑：“之前沒有好日子，對了，你那兒子也快百日了吧？名字到底起好了沒有？”

“下個月百日。”衛戟苦笑，“名字現在還沒定下來，大哥那老大早就定下來了，衛璟，臣原本起了個衛瑜，倒鬧了好大的笑話，家裡人都問臣為何給孩子起了個喂魚的名字，臣又思量了這麼多日，一直沒想好到底選那個好。”

褚紹陵撐不住笑了：“罷了，我替你想一個……他這一輩是玉子輩吧？王字旁的字……”

褚紹陵想了想道：“衛瑤吧，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的‘瑤’字，亦做玉稱，寓意好，著也順口。”

衛戟念了兩遍點點頭：“果然好，只是……這字兒用來做男孩兒的名字是不是太和婉了些？”

“這有什麼的，都要跟你們兄弟似得名字裡帶著殺氣才好？”褚紹陵淡淡一笑，“這孩子天生富貴命，以後定然錦玉食前程似錦，這名字很配他。”

衛戟笑笑點頭：“多謝殿下賜名，衛瑤……好的，今日進宮時臣就告訴大哥，家裡人早就等著這名字了。”

兩人用罷飯後回宮，承乾宮裡王慕寒早就等著了，見褚紹陵回來了連忙給褚紹陵換上一的重孝，衛戟自去跟朝臣們跪在一，褚紹陵去正殿進香後跪下來燒紙錢，王慕寒走近躬低聲道：“殿下……莊子上的事已經料理乾淨了，殿下可安心了。”

褚紹陵漠然的點了點頭，低聲道：“將知道事的人都遠遠的打發了吧，多給些銀子，幾年後再將人派回來。”

王慕寒垂首答應下，褚紹陵又道：“下月是衛戟的兒子長平侯的百日，早早的預備下一份厚禮等著送過去。”

王慕寒點了點頭，又忍不住問道：“殿下……老奴有一事不明，殿下能否為老奴解？”

“說。”

王慕寒低聲音道：“衛大人的事殿下明明已經有打算了，何必再麻煩給衛大人留後呢？臣以前以為殿下如此是怕世人非議衛大人，是怕衛大人絕後，但殿下既然要……那以後殿下的後人不就是衛大人的後人麼？為何費力抬舉那孩子呢？”

褚紹陵淡淡一笑：“我從小多因皇權而來的苦，所以安排下一輩的事的時候總要小心些，萬事只要牽扯上了權利銀錢總要說不清，衛戟一日在我邊，一日就會有小人在背後中傷，像是衛家……他們若能一直像現在一樣對他敬著供著還好，萬一有個什麼人突然就看不忿呢？”

王慕寒雖素來知道褚紹陵完事思慮的多，卻也沒想到他竟是想到這裡，失笑道：“殿下實在多慮了，衛家如今都是衛戰大人說的算，衛戰大人對衛大人不可謂不親厚了，怎麼會有這種事呢？”

“我不是說現在，我是說以後。”褚紹陵拿過一張紙錢放進火盆中，淡淡道，“等到衛璟衛瑤他們大了呢？會不會有人後突然覺得……衛戟是辱沒了門楣呢？呵呵……除了自己，萬萬不可指他人，以後衛家會出什麼樣的人，我可不知道……像是大行皇帝，當初靠著韋家與淩家當上皇帝，等坐穩龍椅後又覺得憑藉著外家上位不彩，反過來要頻頻打，這種事我看多了。”

“我不能讓衛家靠著衛戟發家後最後再恩將仇報傷了他的心，最好的辦法就是讓衛家有衛戟的後人。”褚紹陵慢慢道，“這也是我為什麼會力排眾議給繈褓中的衛瑤賜爵位的原因，衛家下一輩中衛瑤份最為尊貴，這樣衛戟在衛家永遠說的上話，就是等衛戟百年之後，衛家也會對他一直尊敬著，說起來……我還嫌只有衛瑤一個太了呢。”

王慕寒明白過來，歎了口氣點頭道：“殿下真是把什麼都替衛大人想到了，如此衛大人不管是在宮中還是在衛府，地位都固若金湯，再不會有人欺辱了他去了。”

褚紹陵輕笑：“我的人，誰能欺辱？”

……

“衛大人……”殿外的小太監忍不住輕聲提醒，衛戟在殿外站了好一會兒了，也不進去也不命人通報，這是要做什麼？小太監低聲問，“衛大人可用奴才進去通報一聲？”

衛戟回過神來搖搖頭：“不，不必了……”

小太監們耳力不如衛戟聽不見殿中褚紹陵和王慕寒的對話，卻不想被衛戟一字不的聽了進去，衛戟一時間五味陳雜，褚紹陵在暗竟是替自己籌畫至此麼？

裡面褚紹陵聽見了靜，王慕寒揚聲問道：“誰在外面？”

小太監連忙道：“衛國公求見……”

衛戟無法只得進去了，褚紹陵見衛戟眼眶微微發紅疑道：“怎麼了？”

衛戟搖頭：“沒，剛才……剛才外面在燒紙錢，灰燼進眼裡紅的。”

褚紹陵眸微挑，轉頭低聲道：“孤子不適，先回碧濤苑休憩片刻，有事就去碧濤苑通報。”

王慕寒和宮人們垂首，褚紹陵帶著衛戟回了碧濤苑。

褚紹陵帶衛戟進了室，拉著衛戟坐到榻上來輕聲道：“可是昨晚睡得太了熬的？”

衛戟連忙搖頭：“哪裡就那麼貴了？臣並不累。”

褚紹陵淡淡道：“你知道我不喜歡你有事瞞著我，你臉不對，到底是怎麼了？”

衛戟最怕褚紹陵這樣放下臉來跟自己說話，生怕褚紹陵氣，只得垂眸將剛才的事說了，說完又啞聲道：“殿下萬事為臣考慮的周到，臣只恨自己腦子笨，什麼都不懂，只會傻傻的讓殿下為自己打算卻不能替殿下分憂，臣沒用……”

褚紹陵失笑：“我當是什麼事呢，你倒真能唬我……”褚紹陵心中慶倖，得虧方才王慕寒並沒有提起自己要立衛戟為後的事，不然還不得嚇死了這傻東西。

褚紹陵攬著衛戟輕聲笑：“我不給你打算給誰打算去？再說誰說你沒用的？沒了你遼涼是怎麼打下來的？”

“臣略有蠻力罷了。”衛戟心裡又是激又是愧疚，低聲道，“殿下做的那些大事臣都不懂，幫不上忙，還要殿下為臣分心。”

褚紹陵一笑：“替你打算我是樂在其中……罷了，多大的事，是藉故跟我撒麼？”

“臣沒有！”衛戟臉上一紅，只覺得自己這樣說話更像是跟褚紹陵賣乖，垂首不再說話，褚紹陵笑笑：“行了，你想的什麼我都明白，這有什麼的。”

褚紹陵側過頭故意在衛戟耳畔親了下：“看我以後對你更好……”

褚紹陵撚了下衛戟燒紅了耳垂笑道：“得了，反正也回來了，就著再躺會兒。”

褚紹陵摟著衛戟又是親又是疼，看著衛戟這張臉褚紹陵自己也疑，像自己這樣冷心冷的的人，就會這麼這麼的喜歡一個人呢？

若說剛開始的時候是為了報前世的恩，或是迷被人死心塌地慕的覺，亦或是僅僅看上了這張臉，那這麼長時間也該夠了，怎麼就會越來越停不住，越來越喜歡呢？

褚紹陵輕輕著衛戟的後背又想到了前世，衛戟可是毫無指的喜歡過他十年，原來真的傾慕上一個人，是真的可以為他守住一切，任時荏苒，只會愈陷愈深。

衛戟還沉浸在自己的小緒裡出不來，衛戟自己苦悶，褚紹陵卻只覺得好笑，忍不住調笑道：“你若是真覺得我對你太好了……晚上我早點回來，你好好報答就是。”

衛戟臉一紅，猶豫了片刻吶吶道：“是。”

褚紹陵笑出聲來：“今天這是怎麼了？竟答應了？”褚紹陵撐起上來垂眸看著衛戟輕聲道：“讓你怎麼著都行？都聽話？

褚紹陵原本以為衛戟又要不答話了，沒想到衛戟竟忍著赧點了點頭，褚紹陵心裡一暖，低頭輕吻衛戟的，忍不住嗔怪道：“怎麼還不天黑呢？”

褚紹陵午時還要去靈前燒紙錢，不然就將衛戟直接拆骨腹了，褚紹陵在衛戟上不輕不重的了一把，輕笑：“等晚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