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龍涎香縈繞在鼻尖,讓原本暈暈乎乎的腦袋逐漸清明起來。衛斂到自己被人抱在懷裡,他睜開眼,就見姬越抱著他,神急匆匆地往榻上走。
衛斂一懵。
幹什麼幹什麼?迫不及待想非禮他?
腦子還沒有轉過來,的本能反應已經讓他迅速出擊。
姬越抱著他一時騰不開手,生生了一掌,幸而並未蘊含力。他下意識手一鬆,衛斂就趁機離懷抱,隔著一段距離盯著他,眼裡是姬越悉的警惕。
姬越著突然態度大變的衛斂,眸晴不定。
第一反應是衛斂又在騙他。
第二反應是……選擇相信他。
他相信那個衛斂真的來自將來,而現在他們換回來了。
衛斂跟他完全不在同一頻道,他環顧四周,眉頭輕皺:“這是哪裡?”
“秦王宮。”
王宮,不是皇宮。
他回來了。
衛斂複雜抬眸,盯著眼前這個據說以後會與他親的男人。
儘管在異世他已經冷靜了好幾天接這個事實,回到現世果然還是無法好好面對姬越。
他們針鋒相對的念頭已經深固,一時半會兒難以改變。
衛斂抿了抿:“你剛剛在做什麼?”
姬越陳述:“你暈過去了。”
“陛下……”聽到傳召急急忙忙趕來的太醫剛進來,就聽見陛下低冷的一聲:“這兒沒你事了,退下。”
太醫:“???”
陛下您遛我玩兒?
王的命令無人敢違抗,太醫腹誹著,面上半點兒也不敢表,乖乖回去了。
室只剩下兩人,誰也沒開口,氣氛一時有些靜謐。
兩人對視片刻,多年的默契讓他們在無形中達共識。姬越率先開口:“換信息,一人一句。”
衛斂不假思索:“孤去了一趟將來,遇見那時的你。”
姬越同樣冷靜地敘述:“未來的你來過這裡。”
衛斂:“我們親了。”
姬越:“他也是這麼跟孤說的的。”
“我們共同建立了一個大秦皇朝,但是國姓隨孤姓衛。”
“孤知道,他告訴孤了。”
幾句毫不猶豫的話過後,他們突然又不約而同地沉默。
衛斂謹慎地問:“他說你我,是真的嗎?”
姬越頓了頓,這回沒避開:“是真的。”
姬越又問:“那麼……他說你也我,是在騙我嗎?”
衛斂垂了垂眼,輕聲答:“……沒有。”
姬越:“……”
衛斂:“……”
一直深藏於心的突然大白於天下,這滋味一時很難敘說。
良久,姬越問:“什麼時候?”
什麼時候喜歡上他的?
衛斂想了想:“不知道,也許……是很久以前。”
“為什麼不告訴我?”
“你也沒有告訴我。”
兩人又一言難盡地對視一會兒。
衛斂冷漠地開始翻舊賬:“所以你說很憾沒有一箭殺了我……”
“那是故意偏的。”姬越別過頭,“孤何曾失手過。”
衛斂沒死,他慶幸還來不及。若真有什麼後悔的,便是他那一箭就不該出去。
他彆扭了會兒,又忍不住回過頭:“那你當初回大漠裡來找我也不是因為迷路……”
“當然是特意去找你的!”衛斂凝眉,“你為什麼會真的信迷路這種鬼話?”
姬越角一:“那我說我拼命背你出大漠是因為你只能死在我手裡,你不也信了?衛斂,你自詡聰明人,為何不敢深思,為何要信這拙劣的謊言?”
還不是因為太不自信。他們給出的解釋如此敷衍,卻寧可相信這些荒謬的說法也不信對方同樣自己。
兩人藉著此次機會,乾脆坐下來好好談了一番,把以前的樁樁件件都梳理清楚,結果令人無語凝噎。
明明種種跡像都表明他們兩相悅,偏偏全都不敢相信。若不是有這場奇遇,怕是至死都不知道這輩子會錯過什麼。
一朝挑明,反倒哭笑不得。
“算了,不提過去了。”衛斂冷靜下來,“你覺得這個將來怎麼樣?”
姬越指尖打轉:“好。”
“那這仗……咱們還打嗎?”
姬越思忖片刻:“我們應該尊重歷史進程,順應時代發展。你覺得呢?”
“我覺得……罷。”
姬越終於有了笑意:“哪個?”
“還能是哪個?”
自然是親的。
在兩國戰三年,雙王敵對七年後,一則消息驚了全天下。
——秦王與楚王宣布停戰聯姻。
消息一出,舉世震驚。
停戰他們還能夠理解,畢竟兩國打了這麼久,總有需要休息的時候。可聯姻?和誰聯姻?聯的哪門子姻?
告示上寫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是那兩位不死不休的陛下聯姻。
這他娘的誰敢信。
九九的人認為,兩姓締結婚契又是出於某種利益關係、謀詭計。雙方部分大臣激烈反對,紛紛勸自家陛下不要與虎謀皮,上了對方的當。
秦王與楚王都表示不聽。
他們排除萬難,在一個上好的黃道吉日,迅速了親。
兩人原本就是殺伐果斷的人,這輩子所有的優寡斷都栽給了彼此。一旦確定心意,行效率絕對高。
異世的那兩位幫他們走出最重要的一步,餘下的九十九步,他們還得自己走。
真正到了大婚之日,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
儘管還是會有許多人反對,但在兩位帝王的鐵手段與威嚴下,都不算大問題。
真正的問題在房花燭夜。
兩人合巹同牢後,彼此為對方除去外袍,坐在床上對視良久誰也沒有作時,終於意識到一個問題。
他們還沒有決定好上下。
平心而論,他們誰都想在上面。
但因為異時空某對黑心夫夫,他們現在誰都以為自己才是下面的。
比起另一對經百戰沒臉沒皮,這對顯然還備初.夜的純,並肩坐在一塊兒,誰也不敢。
一句話都沒說,臉先悄悄紅了大半。
雖然坦白心跡後知道兩人並不是單相思,可以前到底是兵戎相見大干戈過的關係,乍然要行如此親之事,覺上總有些奇怪。
他們以前打架的時候可是做夢都沒想到會有一天打到床上去……
衛斂踟躕半天,往姬越旁邊挪了挪,輕聲問:“不繼續嗎?”
姬越語無倫次:“你,咳,你來吧。”
衛斂:“……你這就過分了。”他肯在下已經很突破心理放線了,還要他主,這也太有挑戰了。
姬越張得直冒汗:“我還沒有準備好。”
衛斂面無表:“快點兒。”
姬越還是很張:“不行,我害怕。”
衛斂惱了:“是你睡我又不是我睡你,你害怕什麼?!”
姬越茫然:“我睡你?”
衛斂挑眉:“難道你想我睡你?”倒也不是不可以……
姬越難以置信:“可那個你分明說是你睡我!”
“怎麼可能我連你孩子都生了!”
“你還會生孩子?!”
衛斂說話完全不經過大腦:“我當然會!”
姬越一臉震撼:“相識有七年,不知阿斂是郎……”
衛斂鎮定地活了一下手腕:“新婚夜我不想跟你打架,趕說點人話。”
“可你怎麼可能有孩子?”
“先別問那麼多了!”衛斂忍無可忍地傾堵住姬越那張煩人不休的。
姬越眸了,輕輕闔上眼。
等到一吻畢,姬越重新睜開,眼底的神深了些。
他反客為主,扣著人的手腕將人按了下去,低聲道:“衛斂,我不放過你了。”
衛斂只是懶懶抬眸,散的墨發掩去面上一赧然:“正好,我也不想放過你。”
他們此前錯過太多,此後再也不想放過。
衛斂後來嘗試了各種法子都沒能功懷上,頗有些憾。他並不喜歡孕育子嗣,卻很喜歡衛霖那個孩子,也許這輩子他跟那孩子有緣無份罷。
直到某天元宵宮宴,他在宴會上見到某張悉的小臉,聽說是他的侄兒……
彼時可憐的小不點正被自己同父異母驕橫跋扈的弟弟推倒在地,理由是他踩到了母親的擺。
“小世子,快給王妃道個歉罷。”周遭婢都在勸他,“是您的母親,您怎麼能在宮宴上使絆子?”
容貌緻的男孩倔強道:“攀高枝的山也配本世子喚聲母親?”
衛斂輕笑一聲,走上前來。
眾人連忙起行禮:“君上。”
衛斂將衛霖護到後:“何事為難這孩子?”
三王妃忙道:“君上有所不知,世子頑劣,不服管教……”
“管教什麼,這世子不當也罷。”衛斂道。
三王妃面一喜。三公子升了輩分王爺後,也被扶正當了王妃。可有原配出的嫡子在,世子之位就不到的親兒子,君上這一開口,這小野種前途可就一片黯淡了……
衛斂將衛霖抱起來,轉就走,聲音不大,卻清晰傳眾人耳中:“一個沒落王侯家的世子也值得爭,當朕的太子不好麼?”
三王妃:“!!!”
婢們手忙腳:“哎,王妃,來人吶,王妃暈了!”
姬越剛擺一眾大臣的應酬,出來就見衛斂抱著一個雕玉琢的孩子向這邊走來,不由問:“這是哪家的孩子被你來了?”
衛斂說:“我生的。”
姬越哭笑不得:“我知道你喜歡異世遇見的那個孩子,但也不能生不出來就去拐別人家的……”
“沒拐,就是他。”衛斂冷笑一聲,“你竟敢騙我說是我生的,今晚打地舖去罷!”
姬越:“?”
他就很無辜。
眼見衛斂就要走人,姬越忙追上去:“你這也不能遷怒我啊……”
“我不管。”
“阿斂!”
姬越追到衛斂邊,自然地一手接過他懷裡的衛霖,一手牽起衛斂的手。
衛斂輕哼一聲,到底沒有甩開。
兩名俊華貴的青年在夜下並肩遠去,被月拉長的影帶著時時現的廓,宛如一家三口在圓月照耀下終於團聚。